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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有只白骨精 清歌一片-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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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屠夫恨恨骂道:“娘的,怪不得一个个都不肯接,最后推到了老子头上!莫非他们都事先晓得了?净欺负咱们老实人!他们贼精贼精,我也不是傻瓜,这就去找三叔公把鞭子退了,要打他自个儿打去!”

    婆娘忙又拉住了他,说:“不行啊,春娇说了,打是要打,不打她男人自己还不肯歇。就是叫你不能下力气,稍微弄点皮肉伤点到就行。然后还说……”又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完了摸出一包子钱,“诺,还给了这些。说不许叫咱们说出去,更不能叫他晓得。”

    王屠夫费了半天的劲。终于明白了明天自己该干什么。必须要打,但决不能打重了。并且最重要的……

    “四十九,五十……”

    耳边听到数数声,眼睛看到杨敬轩再次回头望自己。王屠夫看了眼他后背,布满道道红色鞭痕,密集成片,有些地方已经渗出了血珠子……

    他再次高举鞭子,忽然唉哟一声,鞭子脱手落地,人已经抱住了肚子蹲下去叫唤起来:“肚子疼……”

    这一下突变,倒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嗡嗡声中,三叔公起身道:“怎么搞的?好端端的肚子疼?”

    “疼,疼死了……”

    王屠夫干脆抱住了肚子在地上打滚。

    “你个死鬼!好好杀你的猪就行,好端端的干吗要被人逼着去得罪人啊!这不是现世报么……这谁还要打啊,谁要打上来接着,这活不是人干的,咱不干了!”

    他婆娘立刻呼天抢地蹿了出来,蹲在还打滚的王屠夫身边干嚎不停。

    大场里的村民面面相觑,议论纷纷,只谁都不肯出来接这个鞭,加上屠夫老婆的干嚎声,场面乱得像锅粥。

    三叔公本就是负气才开了这祠堂的,现在见乱了套,又见杨敬轩后背已是见血了,越想越气,站起来操起拐杖往他后背再重重敲了一下。这一拐可比刚才王屠夫的鞭子重得多,又大约是打到了皮肉破损之处,听杨敬轩嘶一声,哼了声道:“打的就是你!你三叔公替你爷爷教训你!”这一拐打完了,再看一眼站边上的那个春娇,见她正瞪大了眼睛狠狠盯着自己,哼一声,眼睛再睃到她鼓了起来的肚子,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摇头认输了。

    三叔公正要压下嘈声宣布解散,忽然瞧见大场外的尽头处起了阵骚动,远远竟冲来了几匹战马,马上坐着的,是几个着了盔甲佩着军刀的武官,声势极是夺人。

    似这种乡下地方,连马都少见,何况还是这样跨了雄健战马的武官?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见马朝祠堂来,哗啦啦地便迅速让出了条道。那当先的武官驭马到了祠堂前,似是在找人,眼睛忽然看到还跪在祠堂祖宗牌位前的杨敬轩,立刻认出了他背影,惊叫一声,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了马,往祠堂里冲了进去,一下到了杨敬轩面前,睁大了眼道:“大人,你这是怎么了!”眼睛掠过他后背的鞭伤,勃然大怒,锵一声从腰间拔了刀,向着祠堂外众人怒道:“这是我大夏朝节度使大将军,刚领镇**镇压叛军凯旋。哪个吃了豹子胆的竟敢这样对他!”

    他这一声吼,便如雷从天降,霹得祠堂前的众人呆若木鸡。刚还在做戏的屠夫两夫妻也不动了,对望一眼,再看一眼神色不动的林娇,心中又惊又怕。

    原本还半信半疑,不过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照了她话行事的,没想到是真的,竟会是真的……

    杨敬轩见是李观涛在阳谷关时的副将丁游等人来了,略有些惊讶,很快便若无其事从地上起身,道:“不过是我乡族内的私事。无碍。倒是你们,怎会到了这里?李大人也回了?”

    丁游见他这样几句撇开,只好恭敬道:“回大人的话。麟袁州初定之时,李大人便派捷报入京。李大人昨日刚回,今早恰便接了快报,道有皇上所派钦差正往此而来,今日可到。李大人无暇分…身,命我前来告知大人,即刻一道过去迎接。”

    杨敬轩略一沉吟,从林娇手上接过刚脱下的衣衫穿回,看着早瞠目结舌的三叔公,歉然道:“三叔公,你看……”

    三叔公这才反应过来,擦了把额头的汗,道:“你自管去,自管去……”

    杨敬轩道了声谢,转头对着林娇低声道:“阿娇,钦差既来,我……”

    林娇微微笑道:“钦差来了,你自然要去迎接的。自管去便是。只是先回家,上了药你再去。”

    杨敬轩点头,便与林娇领了丁游等离去。两边村人看得目瞪口呆,直到一行人身影快消失在了大场外的那条村道上,这才似炸开了锅地议论不停,表情无不又惊又羡。

    三叔公长长松了口气,想着方才看到的被杨敬轩扶着慢慢而去的林娇背影,心想:“她这回要是能替大河生个大胖小子出来,我老人家暂且原谅她一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

    林娇先前早预备好了伤药,到家请丁游等人稍后片刻,入屋打了水替他略清理下后背血痕,一边小心擦药,一边埋怨道:“吃这样一顿鞭炒肉,你心里就可劲地舒坦了,是不是?叫我说你什么好……还有那个糟老头子,你后背皮都破了,他居然还操拐杖敲你。下回他要是敢进咱家的门,我非拿扫帚赶他不可……”

    她埋怨着,手上动作却轻柔异常,敷好了药,又缠了绷带,正打着结,忽然见他回头,恳求道:“阿娇,你别这么对三叔公好不好?他对我很好的。小时候还常带我买糖吃。”

    林娇见他眼睛亮晶晶望着自己,心一下又软了,叹道:“算了算了。你自己都乐意,我能说什么。行了,下回他要是来,我恭恭敬敬给他让座端茶递水,这样你总满意了吧……”

    杨敬轩笑了起来,站直伸出俩胳膊,让她给自己穿新取出的另件干净外衣,忽然想了起来,说:“阿娇,我昨天上山打猎的时候,你自个儿在家。你是不是找了王屠夫妻俩说过什么了?”

    林娇一吓,忙睁大了一双无辜的眼,坚决否认:“胡说!我这些天吃饱了就困,昨天都在睡觉,哪里有东跑西跑。”见他还半信半疑,忙将他往外推,嘴里道:“他们还等着呢……”

    杨敬轩被她推着出去了,只好不再追问。林娇送他与丁游几个到了门口,却看见王屠夫妇正站在外面翘首等待,后面围了三三两两的村民。一看到人出来,那俩人便噗通跪地。

    王屠哭丧着脸,对着杨敬轩道:“杨大兄弟,杨大人,你可千万别记怪。你是官,我是民,我就有天大的胆我也不敢打你啊,我都是被他们逼的……”

    他老婆则一把拉住林娇袖子,哀求道:“大妹子啊,是你说的叫我家死鬼打,只别打重了,还叫他打到五十就装肚子疼,我俩可都是照你说的办,这钱我也不敢要了,大妹子你拿回去,只求别寻我家那死鬼的晦气……”说着把一包钱往林娇怀里塞。

    这民打官,罪名实在不小。王屠夫妻两个一开始还有些侥幸,现在真见到这架势了,越想越后怕,杨敬轩和林娇前脚刚走,他两个后脚就跟了过来求饶。

    林娇阻拦不及,这王屠老婆嘴巴已经啪啪地全说光了。早入了边上杨敬轩的耳。见他侧头看了自己一眼,表情居然带了点责备的意思。

  露馅就露馅。她就是干了,他还能拿她怎么样?

    林娇翘了下嘴,不看他了。

    杨敬轩无奈,只好先安抚那俩夫妻,等人终于感激涕零放心地走了,这才到了林娇跟前,拉她到一边,皱眉,压低声道:“我刚才就觉得你有问题……”

    “那你晚上回来教训我啊,我在榻上等你,敬轩叔……”

    林娇仰脸看他,用他才能听得清的声音这样道。

    杨敬轩立刻举了白旗。心湖仿佛被一根鹅毛轻轻扫啊扫的,那种痒的感觉从他骨头缝里咝咝地往外钻……

    “我先去了,我会尽早回。你别再出去乱跑……”

    他掩饰地咳了下,掉头而去。

    林娇靠在门壁上,笑盈盈看着他和丁游等人离去的背影。直到看不到了,这才捶了下腰,冲那些还远远围观着的村人一笑,转身进了院子关门。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读者 木秀秀、百里延清、百里延清、懒洋洋的高贵、midou96、梵高的耳朵、224829、珠珠貝貝扔地雷。谢谢梵高的耳朵、黄色月亮投手榴。
    

☆、V章

  杨敬轩回来时;已是下半夜。也没拍门吵起林娇;直接翻墙入院,开了门拴马后进屋,摸黑到了房门前;没留神却一脚踢到正盘在门口的虎大王,听虎大王喉咙里呜呜几声;随即便有她的声音从屋里传来:“谁啊……”

    杨敬轩知道是吵醒她了,喝走因被踢了一脚极是不满还在边上呜呜不停的虎大王;推门而入。点了桌上的灯;见她正趴在炕头笑盈盈望着自己;心中一暖;到她身边坐下道:“吵醒你了。”

    林娇顺势枕到了他腿上,仰脸看着他道:“你不在我身边;我一直就没睡着呢……”

    杨敬轩觉到了一种被依赖的满足感。顺势抱起她坐腿上亲热了片刻才放她躺回去。自己起身想到外头院里的水井旁冲个凉。她爬了起来说:“我帮你。你后背伤了,不能弄湿。”

    她加了件衣裳随他出来到井边。在月光下看他冲凉,帮他擦身。完了他也没穿回衣服,抱了她径直回屋便侧躺下去。

    也不是他习惯裸睡。只是现在他发觉她有个癖好。两人晚上睡一起,她自己就算穿着小衣,也总要把他剥得干干净净。他开始不习惯,慢慢便由了她,现在反倒觉到丝乐趣。就像现在,他刚躺下,就觉一具温软的身子贴了过来,一只手悄悄伸了过来摸到他下腹包握住他。并不带挑逗。他只感觉到了她温柔的抚慰,觉得心里很是充盈满足。听她在耳畔絮絮叨叨地问他今天去接钦差的事,便把经过说了一遍。

    钦差带来了圣意。调李观涛回京,官复原职,加封太傅。封杨敬轩一等忠勇伯,一同入京,面圣授官。

    林娇收了手,令他去点灯。昏黄烛火里,他见她坐起身,问道:“你应了?”

    杨敬轩道:“谢过恩,但未应下。还没问过你的意思呢。你若想我入京,我便应下。你若不想,我便寻个由头拒了。”

    林娇顿时踌躇。

    他先有护主之功,后又率师平叛。皇帝要封官进爵,也是意料中的事。问题是受不受呢?

    接受了,她就跟他一道入京,他当官,她是官夫人。不受婉拒,他还是这清河县县里的捕头,她是开脚店的女掌柜……

    她想了半天,终于叹了口气,说:“我想当个诰命夫人,想想就觉得很威风……”

    杨敬轩略微一怔,只很快便道:“阿娇,你要真想当诰命夫人,我应下便是。”

    林娇歪头看着他道:“真的?你真的愿意?”

    杨敬轩想了下,郑重道:“只要你喜欢,我能做到的话,自然顺你的意。”

    林娇伸手抱住他脖颈,又道:“我虽然想当诰命夫人,可我又怕那些官场迎来候往。想来想去,还不如继续窝在这里当个捕头夫人。你觉着怎么样?”

    杨敬轩大喜,道:“真的?你不会觉得我没用?”

    林娇睁大了眼,作出讶状道:“没用?谁说的。你会抓贼打强盗,会修房子会煮饭,会洗衣服会针线,上山打猎、下地种田……”话说着,眼睛又瞄向他的下腹,“还有床上床下……”

    杨敬轩略有些窘,忙拉过被遮住了。

    她咳一声,这才笑眯眯接着道:“总之没有你不会的。谁敢说你没用,我第一个跟他急。”

    这一通夸,要是被旁人听到,实在不伦不类。杨敬轩却听得心里美滋滋的,浑身畅快。

    他对名利天生淡泊。今天接到钦差得知圣意之后,心里第一个想法就是婉拒。只是不知道家中女人的意思如何,这才回来与她商议。现在见她果然与自己想的一样,还被她这样一通夸,喜出望外,看着她呵呵地笑。

    林娇见他只傻笑,作势捶了下自己的腰,男人立刻抱了她躺下,返身吹熄灯火一道睡下。

    黑暗里,过了片刻,听见男人仿似低声恳求道:“阿娇,离上次……已经好几天了……不止三天……”声音里带了丝压抑的欲求。

    女人道:“我今天不是说过了么,让你教训我啊……谁让你这么笨,敬轩叔……”

    ~~~

    三日之后,钦差带了杨敬轩亲笔所书的信启程回京。林娇从杨敬轩口中知道李观涛夫妇不日大约也要动身回京,正与他商议跟着他入一趟城好去拜别。不想他夫妇二人竟先到了桃花村。到的时候虽是微服,只李观涛还是被眼尖的村民认了出来,消息传开,一时间村人纷纷跟了过来拜见。杨敬轩干脆把门大开迎人。三叔公也赶了过来。李观涛敬他年长,叫坐于身畔叙话,细细地问了年成和地里庄稼的情况。听到今年雨水不调,收场缴了皇粮,剩下的也就堪堪糊口,不禁叹息一声。

    三叔公颤巍巍起身又跪下,磕头道:“听大河说,李大人你要回京当大官了。只是老朽听说大人曾要重修雁来陂的。老朽与众乡民都是欢欣不已。若大人一去,雁来陂只怕又成一场空啊……”

    李观涛忙将他扶起再次让座,这才呵呵笑道:“老人家且放心。我已改了主意。雁来陂一日不修好,我便一日仍是清河县的县令!”

    这话一出,不但院子里的乡人诸多惊诧,杨敬轩也是十分意外。

    李观涛看向杨敬轩抚须道:“敬轩,我今日过来,便是要跟你说这事。想我为官大半生,转眼须发皆白,在朝堂浮沉已有四十载。如今想来,我竟想不出曾做过什么老来能令自己铭心之事,不过都是些官场虞诈你来我往而已。名利皆空。这几年到了这地,才觉着真做过几件当官为民的实在之事。如今皇上年轻有为,朝堂人才济济,多我一人不多,少我一人不少。这清河县的雁来陂却是我几年来的所思。如今好容易理顺眉目,叫我这样放弃,我又岂肯甘心?在此再做个几年县令,等这事完毕,我便也可携夫人告老还乡颐养天年了。”

    李观涛这话说完,三叔公等乡民感激涕零,纷纷再次下跪不提,杨敬轩却是十分惊讶。惊讶过后,见这老上官神情闲适闲适,忽然觉得明白了过来,笑道:“大人能继续留下造福四方,这是本地乡民的福泽。敬轩一定长随大人左右,任大人差遣。”

    李观涛呵呵笑着摆手道:“往后你倒不用多差遣。只是向你借人之时,你可不许藏着掖着舍不得放。我已向皇上上书,请拨钱款。待一有回音,便可破土动工。”

    杨敬轩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笑而不语。

    ~~

    屋子里,林娇也早从李夫人口中得知了这消息。知道李夫人本是个天性喜闹的人。如今还要随丈夫留在此地,见她说起时神色倒也没什么勉强,便笑道:“往后能继续有干娘你陪着,实在是我的福分。”

    李夫人笑着叹道:“他做了决定,我便只好随他。留下也没什么不好。我虽做人祖母,孙子却常年不见。如今就守着你肚子里的出来,眼巴巴地等着当外祖母呢。”

    林娇知道她与李观涛的两个儿子举第后都外放做官,一年里也难得见一次面。现在见她虽在笑,眉眼间却难掩寂寥,忙拉了她手道:“干娘放心。我必定教会他第一声喊你,绝不先喊我这个娘。”

    李夫人被她逗乐,两人说说笑笑。到了午间,早有三叔公命村人整了一桌菜肴款待。外面院子里,李观涛杨敬轩与三叔公及另几个村中老人围坐,阿元便捡了几样清爽的另放碟里送进来。

    林娇叫阿元也同坐。她连声说不敢。李夫人对着林娇笑道:“你别信她这扭捏样。过几日就要嫁人了,以后若命好,说不定咱们见了她还要称一声夫人。”

    林娇一怔,忽然想起个人,眼前一亮,脱口道:“何大刀?”

    阿元脸已经涨得通红,道:“没见过这样打趣下人的主母!我何时答应要嫁他了!”

    李夫人笑道:“他有什么不好?前次随你家老大人立了军功,又保证往后再不行差踏错,你家老大人已经荐举他去麟州任藩台指挥使。我瞧他人极干练,又一身本事,往后不愁没大前途。就是年纪大你些,不过男人大些也好,知道心疼女人。”

    阿元脸更是红,却咬唇说不出话。

    “哦对了,他前几日过来向我提你的亲时,说感激你那会儿照顾他,往后必定不会负你。我见他话说得挺好,已经答应了,”李夫人笑吟吟道,不去看她了,只对林娇道,“咱娘俩闲来无事,等下想下嫁妆备置。听说那何大刀财大气粗,聘礼必定不会少,咱们嫁妆也不能低了,免得落脸。”

    阿元顿了下脚,丢下句“死也不嫁”,已经扭身奔了出去。李夫人笑得前仰后合,林娇也是十分高兴。两人用了饭,真就凑到一块研究起阿元的嫁妆了。直到李观涛来叫人了,李夫人收起纸,与林娇约好下回再续。

    ~~

    两个月后,李观涛便得了皇帝的朱批,令州府拨所需银款修缮水库。有皇帝的手谕,李观涛身份又摆在那里,新上任的宁州知州自然不敢怠慢,亲自押了首批库银送来。一同送到的,还有皇帝特赐给杨敬轩的封赏。是个打造精致的大箱子,两个大汉在村人的围观羡慕中抬着送到了桃花村的杨家。

    杨敬轩送走人后,一入屋,见箱盖已经被林娇打开。她正笑眯眯趴在箱子上往里看,日光从窗台里射进来,照出金晃晃一片。心中已是明白。靠近了些看,见是一大箱官造金元宝,一锭十两,瞧着大约有千两之数。一条惯例用来赏赐功臣的镶嵌白玉腰带。此外还套了只小些的箱子,打开,见是个药匣,里面分格放置虫草老参等极品珍药,另有一些宫中太医院所出的上好伤药,边上附了字条注明各种功效。想是皇帝还记着被他一路护送入京时的种种九死一生,这才同赐了药下来。

    林娇拿了个金元宝正掂着,见杨敬轩靠近,“啪”一下将箱盖盖上,道:“这些都是我的了!你再不许罗里吧嗦说别的。”

    杨敬轩哭笑不得,道:“阿娇,我如今不是光棍,自己吃饱全家不饿,自然要替你和孩子想。这些既然是皇帝赏下的,便不会再抬着送回去了。”

    林娇这才放心,心花怒放地抱着他香了下,忙着找地方叫他挖坑藏金子,说是存钱庄里不放心,摆家里更不放心,还是藏起来最稳妥。杨敬轩依了她,在两人睡觉的床前挖了个大坑,把金都埋了进去,只剩少量在外,林娇这才放心下来。

    十月,林娇已经九个月的身孕。

    上个月,李观涛便征了民夫开始动工。因为前期只是准备物料与挖深加大库底,老工匠们都深谙此道。这项工事估计要持续到年底,冻土后停工,明年春再继续。所以暂时也没林娇什么事。杨敬轩隔天去一趟县城,月底把在书院读书的能武接回一趟。杨氏也过来了好几趟探望她,数着日子等她生产。日子过得很是平静。只不过期间桃花村再出了一桩骚动,那就是石寡妇光荣地回村转了一圈露大脸——石青山殿试优等,入了工部,据石寡妇说是个大官,她就要被接入京中当诰命老夫人了。全村人羡慕不已,回去了纷纷鞭策自家儿子,桃花村的村塾一时大热,附近几个乡的人也舍近求远过来求着要送娃娃来念书,说是接个地气儿。

    林娇现在整日吃了睡睡了吃,比以前胖了不少。腰身不用说了,连手背都出了几个小涡。怕到时候生产困难,开始忌口,没事便四处溜达权当锻炼身体——现在她是村里当之无愧的红人了。除了三叔婆对她始终不咸不淡,走到哪都有女人们上来搭讪示好,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生产的日子终于快近了。

    老实说,越临近生产的日子,林娇便越害怕。白天还好,一到晚上就胡思乱想。就在昨夜,她想着万一难产,越想越愁,愁得半夜还睡不着,可怜巴巴地睁着眼睛问杨敬轩:“我要是为了给你生儿子死了,你是守着带大咱们的娃,还是娶个后娘虐待咱们的娃?”弄得杨敬轩罪恶感十足,抱着她哄了一夜,最后指天发誓绝不再娶,她才满意了些。

    他是男人,战场上杀人不眨眼,播种时也顺顺当当,可碰到女人生孩子这种事,那就完全手足无措了。被她这话吓得不轻。第二天一早,女人终于因为倦了躺在榻上呼呼大睡,他却急急忙忙进了城,求着李夫人赶紧过来陪着,等李夫人应了,又跑去寻杨氏。于是当天下午,李夫人便带了产婆入驻桃花村,杨氏也拖着大毛二毛过来了。好在杨家宅子够大,住得下人。多了大毛大毛,顿时热闹起来,不时鸡飞狗跳。

    神神叨叨的孕妇被李夫人劈头盖脸狠狠教训了一顿,骂她口无遮拦。林娇唯唯诺诺被骂得不敢吱声,晚上天黑,回房把门一关,杨敬轩就倒霉了,被她一阵粉拳怒攻,打了还不算,翻身朝里闭目不理。后悔的男人好说歹说,甚至终于抛弃男人尊严履行了自己当初不慎许下的诺言——学了两声虎大王叫,这才终于哄得她翻身过来,抱住甜甜蜜蜜地叫了声“敬轩叔——”

    男人哭笑不得,只盼她顺顺利利早点生下娃娃。他太想念原来的那个小妖精了。

    大约是感受到了爹的召唤,也是凑巧,这天半夜时分,林娇便腹痛要生了。好在人都是现成的,肚子里的这孩子也终于没再多折腾她的爹——因为折腾娘就是折腾爹,娘在里头生得哭天抢地,一声声传入耳,那个爹在外头更是面无人色冷汗直流。天还没亮,便听产房里一阵呱呱声,孩子下来了。

    是个女孩,擦洗干净了,难得没有一般小孩刚生出时那样皱巴巴,竟白白嫩嫩玉雪可爱,一头卷曲的黑发,睫毛长长,闭着眼睛使劲吸自己的小拳头,咋得吱吱作响。喜得李夫人连连道:“竟比她娘还要标志几分。千金丫头千般好,再多招几个弟弟来。”

    终于从惊恐里能站得住脚了的爹被允许进入时,还没来得及安慰下妻子,林娇便哭丧着脸,呜咽道:“是个女孩……我还以为是男孩……我想要男孩……”

    杨敬轩急忙安慰道:“女孩好,我就喜欢女孩。你生男孩我还不乐意了。”

    林娇呜呜道:“你骗个鬼啊……不给你生个男孩,你三叔公都不待见我!他起了好几个名,全是男娃的名!可是我不想再生了。生孩子这么痛……为什么不是男孩……男孩多好……”

    杨敬轩发狠,起誓道:“我只要女孩!一个就好了!往后必定不再让你生了!”

    林娇这才转喜,笑眯眯道:“看看,我给你生的小宝贝。漂亮吧,看这眉眼,多像我……”

    她话没说完,小娃便呱呱地哭了起来,大约是知道自己被嫌弃了,竟是半点不给这个娘面子。林娇哄了一会儿,又喂她乳,却偏不吃,仍是哭个不停。

    新升级的爹蹲到榻前靠近,嘴里“乖囡囡”地叫了几声,小心翼翼地伸出自己略糙的指,碰触她娇嫩的小拳头,仿佛有了感应,竟被她握住,再呱呱几声,便安静了下来,瞧着是又睡了过去。

    杨敬轩欢喜得几乎要跳起来,脱口道:“阿娇,你看她,她喜欢我!”说了几声没听她回应,这才觉得不对,抬头望去,见林娇嘴已经翘了起来,道:“我累啦,我要和我女儿一起睡觉。你出去吧。”一股酸味扑鼻而来,挡也挡不住。

    杨敬轩呵呵笑了起来,伸手轻轻捏了下她鼻尖,俯身对着女儿道:“乖囡囡,我是你爹,她是你娘。你们俩都是爹的小宝贝,往后咱们一家热热闹闹过日子……”

    林娇方才是有些吃味。自己辛苦十月生下的漂亮女儿,瞧着往后就会偏向他。现在却听他难得这样肉麻的表白,自然是说给自己听的,心里顿时美了起来。忽然又冒出个念头,觉得就算再生几个,或许也是心甘情愿的。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读者晚晚、一衣带水、喵tt、懒洋洋的高贵、木木庚、Yvonne等投雷。

    谢谢过堂、黄色月亮扔一颗手榴弹。

    下章应该就是结局章了。

    跟过我文的读者大概都有感觉,我的故事里,一般男女主情投意合滚完床单生娃娃后,就要收尾结束。这个故事也一样。

    我其实比较擅长描绘男女主之间相互吸引碰撞的阶段,两人完成灵肉统一之后,甜蜜琐碎的小日子写多了,有裹脚布之嫌,也不是我的擅长。除非安排他们入京,才有新的生活画卷。当然这样写,这个文就走了味道。所以写到这里,我个人感觉好结束了。





☆、V章

  这一年的冬;瑞雪兆丰年,却也冷得厉害。出了腊月;前些天压住地里麦种的那场雪还没化尽;到了这日晚间;雪又纷纷扬扬飘落下来。桃花村银装素裹,天地茫茫。

  杨敬轩一早送了能武去书院,路过县衙,直到现在才顶了风雪回来。他晚饭还没吃;踩着已经堆积到脚背的雪咯吱咯吱走过自家院子,推开门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时,顿时感觉饥肠辘辘。几步拐到灶间;见女人正在灶台前忙着炒菜;两个多月大的囡囡乖乖躺在他亲手做的小床上;头戴一顶大红色虎头帽,腕子上系的两个银铃随她手的动作晃来晃去,发出悦耳的响声。

  “回来啦?肚子饿了吧?马上就好吃饭了……”林娇回头,看见他正蹲到床前,伸出手要去碰囡囡的小手,哎了一声阻拦道,“你刚外面回来,身上都是寒气,凉到了囡囡!”

  杨敬轩忙缩回手,坐到炉膛前就着余火烤,等觉到了些暖,才重回摇床边,逗弄着依依呀呀的女儿。

  林娇把最后一盘山蘑菇炒肉片装进碗,端到桌上,道:“吃饭了!”

  杨敬轩应了一声过来,林娇见他肩膀上沾的积雪还未化尽,帮他拍掉。杨敬轩笑着任她拍。两人吃了饭,林娇便抱了囡囡回屋。

  杨敬轩收拾好碗筷,烧了一大锅子的热水闷着给她等下洗澡,拿了囡囡的小床,也往屋里去。

  因为多了个囡囡,两人已经搬到正屋里去住了。那里地方大,有火炕,像这个时候,外面天寒地冻,里头却暖得如春,便是脱了衣服光着膀子也丝毫不觉冷。

  杨敬轩进去时,看见林娇正坐在炕头上抱着囡囡哺乳。因为屋子里热,她也脱得只穿一件夹袄。男人坐到她身畔去,目不转睛地盯着。

  他已经看过很多次她哺乳的场景了,却百看不厌。现在也一样。见她掀着衣角,露出半爿雪乳,囡囡正闭着眼睛贴着她用力地吸吮,吞咽的咕咚之声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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