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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浪子-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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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少吐几句怕别人说你是哑巴?”洪流很不耐烦。

突然从店门走进一个千金小姐,这下三流人物填肚子的小面店,简直地就是神话。老胡瓜还在打瞌睡,他没发觉。

王道、洪流、走方郎中全直了眼,连呼吸都窒住。

现在情况定下来,才进一步感受到这女的美则美矣,但冷落冰霜,看久了便会自然地打从心底冒寒气。

这是所谓千金小姐应有的势派吗?

她一挪步便到了王道和洪流的桌边。

“我认识你们两个!”她开口了,声音也冷得教人想捂住耳朵,但偏偏又脆嫩得教人忍不住想听,给人的感受是矛盾的。

“姑娘认识我们兄弟?”“不错,你们两个不是专门抓鬼的吗?”

走方郎中朝这边望一眼又低下头喝他的酒。

王道和洪流心里敲了一下鼓。

“可是……我们并不认识姑娘?”王道偏了偏头。

“你们不认识我是你们的事,只要我认识你们就成!”

“是,姑娘说的很有道理,不然就变成彼此素识了,请教姑娘……”

“我来自山中之谷,谷中之山!”

很玄的一句话,令人无法索解。

王道连连眨眼,表示他正在苦想这句话。突地,他猛拍一下桌子,以一种怪异的声调道:

“我知道姑娘是谁了,我听我们……老老大说过。”他几乎滑出了我们公子四个字,临时警觉,改成了“老老大”,因为他称洪流为老大,不能再有一个老大,所以用老老大这怪称呼以示与洪流之间的区别,真亏他这份鬼头脑。

洪流瞪眼,还有些迷惘。

走方郎中又朝这里瞟了一眼。

由于王道这一拍桌嚷嚷,倒是把老胡瓜惊醒了,揉眼看,起身,再揉眼,一脸惊怪之色,店里居然破天荒来了这么个仙女似的高贵女客,居然跟这两个混混同桌,这实在教人想不透,他走了过来。

“姑娘是吃面还是……下饺子!”老胡瓜的声音极不自然,可能是他从开这面店以来从没接待过这种客人。

“喝酒,再来点卤菜。”她说得很自然,只是冷。

这一说,又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

“姑娘……真的肯陪我们这种……下下人喝酒?”王道的嘴巴一向溜滑,现在居然也变得结结巴巴。

“噫!这是什么话,你难道不是人?”

“这……”王道的脸胀红了。

“这是你们老老大的面子!”

“啊!是,是!”王道连连点头,侧过脸。“你叫老胡瓜没错吧?酒、卤菜,快些,找个干净些的杯子还有碗筷。”

“是!”老胡瓜哈哈腰,转身去张罗。

洪流忽然“啊!”了一声。

王道可精灵,立即道:“你现在总算想到了。”

洪流点点头。

“姑娘见到我们老老大了?”王道现在恢复正常了。

“还没有。”

“他就在……”

“我知道!”少女截断了王道的话头。

她,正是驼峰石屋的冷玉霜,王道是从“山中之谷,谷中之山。”这两句话领悟出来的,洪流随后也懂了。

老胡瓜端了酒菜,碗筷重新洗过,杯子是真瓷的。

王道忙斟上酒。

冷玉霜很自然地开始吃喝。

不久,一个佝偻老者进了店门,朝王道他们这一桌深深望了一眼,似乎想转身退出去,犹豫了一下,步向那走方郎中。

王道与洪流互望了一眼。

“皇甫先生,累你久等了!”佝偻老者在走方郎中对面坐下。

“没什么,反正没事!”走方郎中回答。

老胡瓜走过来,走方郎中挥挥手,表示不要什么。

两人低头交谈了几句,走方郎中把一个小木盒子交给佝偻老者,口里道:“都在里面了,我花了不少时间。”

佝偻老者随即起身。

“皇甫先生,谢啦!”

“不必,这是双方都有利的买卖!”

“告辞!”

“请便!”

佝偻老者又扫了王道他们三人一眼,弓腰而去。

“姑娘,我有点事……”王道起身。

“你自管去吧!”冷玉霜像是知道王道所谓的事。

王道跟着出门。

走方郎中算完帐也走了。

“姑娘是专为此事来的?”洪流开口。

“碰巧吧!”

“在山中,我俩好像没跟姑娘见过面……”

“我说过,我认识你们就成了。”

“我得跟下去……”洪流起身。

“我也一样,我们出去再分手。”冷玉霜也站起。

佝偻老者出了城,眼看四下无人,腰杆一挺,站得笔直,口里喃喃地道:“这滋味不好受,腰都快折了,从今以后,我不必再作丧家之犬,哈哈哈哈……”大笑声中,飞奔而去,势如惊鸿。

一条人影出现,毫不迟滞地追了下去,是王道。

没多久,又一条人影来到,停了下来,是洪流,左右扫瞄了几眼,自语道:“暗号指的分明是这个方向,怎么不见人影,这只老鼠到底在捣什么?”

串铃突响。

洪流心中一动,这里又不是宅区街巷,抖的什么串铃?想了想,立即明白过来,他站在原地不动,也没回顾。铃声愈来愈近,一个令人不敢恭维的声音道:“专治疑难杂症,五痨七伤,痰迷心窍,有眼无珠。”

前面两名是术语,后面两句显然是意有所指。

串铃声歇,人已到身后五步之内。

洪流伸曲了几下手指头,这是他出手前的习惯动作。

“荒野无人,先生是专为医治本人而来?”

“不错,你的病已入膏盲,非医不可。”

“如何医法?”

“对症下药,药到命除。”

“是包医吗?”

“对,包医包治,命不除你可以砸老夫的牌子。”

洪流“嘿!”地冷笑了一声,从几句对话里,他已经正确地判断出了对方的距离和位置,他的手指头又动了几下,他出刀是绝对精准而快速的,不然就不叫“梦中刀”了,他依然一动不动,但无形的杀气已散放开来。

“为什么后退?”光凭感觉不用看而能知道对方后退,这一份能耐相当惊人。

“老夫在想你是谁?”

“本人是谁?”

“嗯!想起来了,三年前在许州五旅店,老夫亲眼见你在转身之间取了‘河洛三霸’的性命,你外号‘梦中刀’,论价杀人,谈钱取命,没错吧?”

洪流缓缓回身,一点不错,正是在老胡瓜面店里喝酒的走方郎中,肩负药箱,手持串铃,满面阴鸷之色。

“你虽然易了容,脸上添了些麻子,可是你在杀人之前的习惯动作丝毫未改,瞒不过明眼人。”走言郎中又接着说:“你和你那同伴追逐的目标是老夫那位朋友,因为你们发现老夫和那位朋友谈过话,正点子脱了线,只好尾随副点子,正点子在面店乍现即离,你的同伴便追了去,要不是那不速而至的小娘儿们说了句‘你俩是抓鬼的’,老夫还不敢认定……老夫说的没错吧?”

“完全正确。”洪流冷森森地回答。

“那好,你们替谁办事?”

“你不必知道。”

“你们嘴里的老老大是谁?”

“你惹不起,别问为妙,现在还想医病吗?”

“医术讲究的是望闻问切,现在看你病情不简单,所以老夫必须从头来过,你的气色已在望中,声音也听过了,下一步是问,问者问病情也,你现在坦白……”

“住口!本人已经破例说了太多的话,到此闭嘴。”

“病情不明,如何下药?”

洪流真的不再开口了。

“你这个病家还真难对付,教我这做大夫的拿你没办法,不过既然上了问,老夫岂能不讲医德……”

洪流冷凝如冰山,他在计算出刀的角度。

“先生,你不但医道高超,医术也是顶尖的,病家有幸碰上你,岂能失之交臂!”现身的赫然是王雨。

“你……是谁?”走方郎中微皱一下眉。

“在下‘多事书生’。”

“你原来就是‘武林公子’的搭档‘多事书生’?”

“对了,先生居然能举一反三,不简单。”

“你准备多事?”

“当然,在下不能自坏规矩!”王雨潇洒之极。

洪流只静静旁观,连脸色都不变一下,王雨现身,韦烈自在不远,看来他已不必主动出手,事情有人顶了。

“你准备如何管这档事?”

“在下不是医家,但也讲究望闻问切,首先观先生的气色,犯了年灾月晦,乃不祥之地,再听先生之声,暗涩而阴侧,主心术不正,有刀兵之凶。至于问……得请先生亲口作答,先生是否当年名噪江湖的‘邪崇童子’皇甫亦经?”

洪流暗吃一惊,想不到这不起眼的走方郎中竟然是二十年前数一数二的邪门人物‘邪崇童子’。他自己曾是邪道人物,所以对这些前辈没见过也听说过,好在没有冒失出刀,否则后果还真难以想象。

“哈!你年纪不大,见闻还真不浅。”这句知等于承认了。

“过奖!”王雨笑笑。

“胡说八道的功夫也不差。”

“好说!”王雨丝毫不动气。“胡说八道比之胡作非为要好些,皇甫先生对在下的评价不算苛。”

“你的话说完了吧?”

“还没,还没,这‘问’之一道必须详尽才不至违误,皇甫先生的那位朋友目前处境很艰困;有人要剥他的皮,有人要抽他的筋,有人要严之以律,有人要把他碎尸,这点先生谅来还不太清楚?”

“老夫非常明白。”

“那先生不怕遭池鱼之殃?”

“在老夫保护之下,没人能动他一根毫发。”

“先生有此自信?”

“当然!”

“很好,前面一里有座土地祠,先生最好马上赶去,否则冷无忌可能将毫发无存!”王雨淡淡地说似乎这是件稀松平常的事。

“邪崇童子”皇甫亦经闻言之后,二话不说便弹身飞奔而去。

洪流望着王雨。

“王公子,这是真的?”

“当然!”

“我家公子已经截住了冷无忌?”

“对!走,我们看热闹去!”

土地祠前并不热闹,空荡荡无一人。

如果一定要说热闹也可以,尸体很热闹,横七竖八摆了二十一具之多,而且没有一具是完整的,不是残肢便是断头,遍地瘰疬,一滩滩,一沟沟,胶聚斑肃,一片刺目的殷红,血腥之味远远可闻。

这是恐怖的大屠杀。

王雨跟洪流来到,一看情况不由傻了。

从死者所伴同的兵刃,可以看出大部分是大刀会的,少部分是乌衣帮的弟子,唇齿相依的帮会共同遭遇了什么?杀人者是谁?

洪流原本是职业杀手,看了也觉怵目惊心。

王雨也皱紧了眉头。

在短短的时间里,怎会发生这大的变故?

“王公子,你……是从此地离开的?”洪流惶惑地问。

“不错,由于王道的紧急讯号,我和韦公子先后匆匆赶到,韦公子已经截住了,‘鬼算盘’冷无忌,王道告诉我你和一个叫冷玉霜的姑娘还盯住‘邪崇童子’皇甫亦经,我便赶了来,半路碰上你……”

“当时没有别人?”

“没有。”

“那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我也想不透!”

“人都不见了,这……”洪流的脸孔变成一块冷铁板。“会不会是双方为了争冷无忌而发生冲突?”

“不会!”王雨摇头。“韦公子本来就许诺逮到冷无忌便送交大刀会主处置,同时他也不会滥杀。”

“可是……这情况如何解释?”

“有人!”王雨低叫了一声。

洪流立即闪到斜角的位置。

一条人影从土地祠后转了出来,赫然是韦烈。

“公子!”洪流高叫一声。

“韦兄!”王雨也跟着欢叫一声。

两人双双步了过去,但在距韦烈丈许之处突然窒住了,两人同时发觉情况不对,韦烈面带杀机,目泛凶光,简直是一尊恶煞,这到底怎么回事,两人互望了一眼,不知接下去该说什么,情况太诡异了。

韦烈的手徐徐抓向剑柄,他平常轻易不亮剑,亮剑表示准备杀人。

两人震惊地退了两步。

“韦兄,你这是……做什么?”王雨忍不住问。

“杀人!”韦烈的声音也像杀人的利剑。

“杀人,杀谁?”

“你两个!”剑已离鞘。

“韦兄,我是谁?”王雨的声音已带颤怵。

“‘多事书生’王雨!”

“那……他呢?”

“梦中刀洪流。”

“为何杀人?”王雨的眉头已打结。

“你们该杀!”韦烈的神色说多可怕有多可怕,他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奇怪的是他居然还记得人。

“我们为何该杀?”“少废话!”韦烈开始扭步前欺。

王雨急向洪流道:“情况有异,我们快走!”走字出口,人已后弹丈许。

洪流仍在犹豫……

韦烈身形电弹,手中剑挥出,像对付深仇大敌一般,用的是全力,施展的是杀手,以他在剑术上的造诣,能接他这一剑的不多。

洪流亡魂大冒,塌地急翻,他从来不用丢人现眼的这一手,但现在出手的是主人,情势所迫不得不如此了。

韦烈再进,“指天划地”又是杀着。

洪流已无法避开。

“呼!”劲流暴卷,王雨斜里劈出一掌。

韦烈的剑锋被震得偏了半尺。

洪流滚开了两丈之多,蹦起身,左肩已见红,要不是王雨及时劈出这一掌,他连脑袋都保不住了。

“快走!”王雨再次叫。

就在此际,又有两条身影从祠后飞射而出,扑击王雨,赫然是立仁和立义两名书僮,自己的书僮,王雨当然能应付,双手一圈,两书僮半空倒翻落地。这情况怪得离了谱,他们在突然之间全疯了。

韦烈又跃进,王雨因为距离近首当其锋。

人飘起,姿势相当妙曼,两道指风同时射出,“叮!叮!”

两声,指风射中剑身,韦烈身形一滞,王雨泻落洪流身侧,第三次出声:“还不走!”

两人飞掠而离。

“哈哈哈哈……,”笑声中,两个人伺时现身,赫然是“鬼算盘”冷无忌与“邪崇童”

皇甫亦经。

韦烈与两名书僮站在原地不动,神情木然。

“皇甫兄……”冷无忌一副阿谀的神色。

“以后要改称主人!”皇甫亦然冷森森地说。

冷无忌窒了一窒,随即躬了躬身。

“是,主人!”

“你听着,将来大事成就,你便是开基功臣,本座绝不会亏待你,而目前,要得你而甘休的全是你惹不起的人物,谁都可以要你的命,在本座的大伞保庇之下,你可以高枕无忧,所以你必须忠诚效命。”

“是!”冷无忌立即转变得十分恭顺。

“不教而诛谓之虐,本座话在前头,原则是信赏必罚,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不管是谁,如果有不忠的行为,绝不宽恕,而且罚得很重。”

“是!”冷无忌又应了一声,心底已经泛寒。

“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觉得这自称不妥,忙又改口。“属下是想说主人的法宝实在灵验如神,何敌不可克!”说着,望了韦烈和两书僮—眼。“最妙的是能将敌人的力量转化成自己的力量,开基创业指日可待。”

“嗯!这法宝花了本座二十多年的时间,可以说穷毕生的精力所创,相当珍贵,你却无端浪费了两支……”

“浪费?”

“对!必须像韦烈这种角色才有施用的价值,这两名书僮根本不配,不是浪费是什么?”

顿了顿,又道:“本座赐你六支,现在只剩下三支,你必须慎择对象,算算你的仇家,值得使用的不止三个吧?”

“属下知过!”冷无忌深深弯腰。

“带他们走,设法从韦烈身上控出‘宝镜图’所有的奥秘,否则宝镜的功用不大,形如废物。”

“属下尽力办好。”招了招手。“跟老夫走!”

韦烈与两书僮乖乖地走了过去。

距土地祠不远的林子里。

王雨与洪流愁眉对苦脸。

“王公子,看情形,那批大刀会和乌衣帮的弟子是我们公子和立仁、定义他们共同杀害的,他们……怎会变成可怕的杀人工具分明还能认人,怎会又对我们下杀手?”洪流相当激动不安。“还有,王道下落不明。”

“他们的本性已被控制,只知对施术者唯命是从。”

“谁是施术者?”

“很明显地是‘邪崇童子’皇甫亦经,这种邪门手段也只有他能施展得出来,不然就不叫邪崇了。”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严密紧盯,再依情况应付,我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因应之道,现在最可怕的是韦公子被利用来残害一些知名人士,一旦引起武林公愤,后果不堪设想。”王雨摇着头,焦灼之情溢于言表。

“这种故事武林中屡见不鲜,最后的牺牲者是工具,还有王道,如果他已落入对方手中,以他的门道而言,同样是极可怕的工具。”

“王公子!”一条身影幽灵般出现,赫然是王道。

“好小子,你没……谢天谢地!”洪流大喜过望。

“先注意提防!”王雨轻声说。

一句话提醒了洪流,心里立生戒意,如果王道也已被控制了的话,情况便相当严重了,不知道他会作出什么来。

王道已走近两人身前,停住。

四只眼睛盯在王道脸上。

“洪老大,为什么这样看我?”王道对王雨不敢随便,所以把洪流作为说话的目标,他的神情倒是没异样。

“人是你追的,讯号是你发的,怎么回事?”

“公子规定我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许跟敌人拚斗,我不能明里现身,而且……你也清楚,打架拚命,我那点能耐根本就派不上用场!”望了王雨一眼。“我也不知道事情突然会变成那个糟,我毫无办法。”王道也是苦瓜脸。

“你把事实经过说一说?”王雨接上口。

“我追冷无忌到了土地祠,他一头钻了进去,我不敢太接近,在远处发出信号,不久,公子来了,王公子您也来到,公子迫向土地祠,为了怕你……”望向洪流。“应付不了那郎中于是王公子走回头路。立仁、立义随后赶到,上前支应韦公子,防冷无忌兔脱,冷无忌大摇大摆地现身,手里端着那郎中在小面店交给他的小木盒子……”

“后来呢?”王雨迫不及待。

“双方在交谈,太远,我听不到,不久,立仁、立义也靠到韦公子身后,突然间三人似有动作,但随即又静下来,冷无忌可能就在此时捣的鬼,接着,那郎中也到现场,但韦公子和立仁、立义都没什么反应,我迷糊了……”

“说下去?”

“再就就是大刀会和乌衣帮的人赶到,有五六十之众,他们的目标是‘鬼算盘’冷无忌,想不到……”王道吞了泡口水。“公子竟然亮剑向大刀会的弟子们下杀手,疯狂地出剑,我……从来没看过公子如此杀人,我当时真的是吓昏了,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大刀会和乌衣帮的人不支撤退,剩下的是撤不走的尸体。”王道一副余悸犹存的样子。

“唔!”王雨点头。“问题究竟出在那里?目前只有一个办法,设法摸清他们的落脚处,立仁和立义容易对付,虽然受制,但武功仍旧,抓回一个,便可从他的身上寻找答案,事不宜迟,我们分头去办事。”

“好!”王道和洪流齐应一声,双双掉头奔离。

“幸好,王道还没被对方所制,否则麻烦更大了!”王雨自语了一句,也跟着离开林子奔向另一个方向。

一条身影从林深处出现,赫然是“花间狐”龙生,喃喃自语道:“这事情太古怪了,我又不能明里和‘多事书生’他们联络交谈,这谈怎么办?”

木立了一会,又道:“这事得回去跟娘商量!”

第十四章杀人工具

老胡瓜的面店,起更时分。

王道与洪流又在喝酒穷泡,并不是这里的酒好菜好,而是两人在潜意识-有二种:“哪里去那里找”的想法,因为冷无忌与皇甫亦经是在这里见面联络的,也许可以从此地找到些线索,当然,这是百无聊奈的想法。

一个浓眉大眼的,悍汉子进了门,朝靠里的座位上一坐,扫了王道和洪流一眼,然后重重一拍桌子道:“老胡瓜,老规矩!”这是常客的口吻。

老胡瓜默不吭声,三两下便送上了酒菜。

这汉子的老规矩很简单,一壶酒,一大盘卤菜,一碟盐妙花生加豆腐干,他像是酒瘾发作了,先抓起酒壶嘴对嘴猛灌了至少三分之一壶然后才斟上一杯,人模人样地吃起来,吃菜是粗枝大叶,只随便嚼那么三两下便往肚里吞。

粗野,这倒是江湖人本色。

紧接着,老胡瓜又端一大碗面条。

“大牯牛,风不太顺,留意着点。”老胡瓜悄声说。“怎么,有踩盘子的。”

“唔!”老胡瓜点点头,歪了歪嘴。

“那间庙里的神?”

“没坛没庙,路边神,大来头!”

“噢!”大牯牛朝王道和洪流这边横了一眼。

王道和洪流堪称混混的祖宗,这些小门道简单不值一笑,连眼色都不必使,若无其事地扔花生喝酒。这扔花生进嘴也算是一项小技术,抛得高,接得准,角度正好,不必伸脖子扭头去躬合,当然更不能落空。

“接的生意怎么样?”老胡瓜又问。

“还不错!”抬手,张开五指。

“好!”老胡瓜回到灶边。

风卷残云,只片刻工夫,大牯牛用手抹抹嘴,桌上只剩空壶空碟子,站起身,大步出门,看来他不必付钱。

“我说老二,你慢慢喝等我,我到黄家摊子收点规费,一会儿就来。”洪流起身。

“去吧,可别手痒,左手进右手出!”王道笑笑。

洪流出店。

月明星稀。

城墙脚的老榕树下,五名大汉并排坐在石板凳上聒噪,大牯牛来到,五人全站起身来,围拢。

“牛老大,怎么样??其中一个问。

“话已经传到!”大牯牛一副老大姿态。

“总管怎么说?”另一个问。

“嘘!张老二,告诉过你一百次,不能提总管二字,他妈的要是漏了口风你有几条命?”

大牯牛口里嘘,他自己的噪门可不小。“话传到就算定规了。鸽子朝着旺处飞,你们的选择是百分之百正确,有朝一日头头成了大事,你们都是人上之人,现在听着,你们第一个任务是拉可靠的弟兄归向这边,注意,要拉可靠的,同时绝不能让人起疑。”

“是头头的命令?”另一个问。

“当然,莫不成是我大牯牛的?”说完,他从腰间摸出两个大银锭。“喏,这是头头赏的,你们拿去喝酒。”

“啊”五名大汉同声吹呼,其中一个接过银子。

“有事我会找你们,你们可以走了。”

五名汉子雀跃而去。

大牯牛口里嘀咕道:“想不到我大牯牛也有出头的一天,他妈的什么堂主香主,现在看老子的。”说完,正待举步离开,忽觉后颈一刺一凉,登时惊魂出了窍,从江湖混大的对这一套非常熟悉,他知道利刃已经架上了脖子。

“别动!”声音冷得冰刀。

大牯牛打了一个冷噤,其实没这句话他也不敢动。

“朋友别开玩笑!”

“没人跟你开玩笑,刀子一向没感情。”

“朋友……是谁?”

“别管我是谁,我也不是你的朋友,你替谁做事?”

“大刀会!”大牯牛这句话很响亮,他以为抬出这招牌可以唬倒对方,通常一般江湖单帮客是不敢跟帮派作对的,否则就休想混了。

“你在大刀会什么身分?”

“小意思,头目。”

“你替冷无忌做事?”

大牯牛全身突然抽紧,他意识到身后人来路不简单。“你……到底是谁?”大牯牛的声调也走了腔。

“听着,冷无忌是大刀会叛徒,他正在密谋造反,你负责替他拉拢人,安排内奸,刚才的五个是你拉拢的一部份,不过这些我不管,大刀会的存亡与我无关,我只问你一句话,冷无忌龟缩在什么地方?”

“这……这……我不知道!”

“你再说一句不知道,我就切断你的后脖子筋。”

“朋友,你不能……”

“快说,如果你不说,老胡瓜一定会说,而你就永远也不会开口了,想清楚,人只有一条命,只能死一次。”

大牯牛原本很暴躁,但现在软得像烂泥。

“啊!”他凄叫一声,刀锋已经入肉但不深,湿湿滑滑的东西钻进衣领,那是血,要是刀子再一拖,吃饭的买卖可就保不住了。他感觉得出,刀子相当锋利,入肉时只微微一麻,没有痛感。

“说不说?”

“我……说,他刚刚借住老胡瓜的房子……后面一间,从后门进出,我……见不到他,只能由老胡瓜传话。”

“还有他扣住的三个人?”

“在……地道!”

“是实话?”

“没半个字是假的。”

“好,如果你说了假话,我回头来找你。”穴道一麻,大牯牛歪了下去,随即被搁上石板凳,像一个随地而倒的流浪汉。

收刀,站着的是洪流,他急急离开。

老胡瓜面店后进,两开间附一耳,小天井,矮墙,有道后门通背巷,可以不必由店面出入,开井里一棵老槐树,连屋子和天井全遮盖了。

时已三更。

韦烈和冷无忌在正屋明间里喝酒。韦烈吃喝的动作都是机械式的,脸上没表情,沉得像一块铅板。

“韦烈,牢牢记住,只听我的,任何人的话都不能听,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记住,只有我能命令你。”冷无忌沉缓而有力地说。

韦烈点头。

这时,两条人影已经潜入天井,屋里有灯,看外面是黑漆漆的,加上槐树的阴影,只要不弄出声音就不必担心被发觉。

“你记得‘梅花剑客’方一平和‘花间狐’龙生?”

“唔!”韦烈点点头。

“见了他们就杀,记住,见面就下杀手!”

“唔!”韦烈的眸子里闪出杀光。

“还有‘多事书生’王雨,杀,记住了?”

“我记得!”

“这个,记得吗?”冷无忌把手往桌上一放。

“宝镜!”韦烈目光大炽,定定地望着那面小镜子。

冷无忌显得有些不妥,观察了一阵韦烈的反应,见他没特殊的动作才放下心来,笑笑,喝了口酒。

“上面的图,想想,什么地方?”

韦烈真的在想,他有记忆,但却是模糊的,是一些不连接的片断。

“古墓……无忧老人……大漠双怪……师父……”断断续续像在说梦话。

“你再说一遍。”冷无忌凝神而听。

韦烈又重复了一遍,仍是那几句不连贯的话。“好!”冷无忌苦苦一笑。“喝酒,慢慢想。”

隐在暗中的两人是王道和洪流,要救要抓的人都在眼前,但他俩不敢造次,韦烈已经失去本性变成了杀人工具,要是一惊即准也挡不了他剑锋。现在能做的是先找到立仁、立义两书僮,救出去凭以探索真相。

王道对洪流比了个手势,王道向耳房洪流朝正屋暗间。

暗间是空房。

耳房床上两书僮睡得很熟。

王道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老鼠般溜了进去,双手伸指同时点下,两书僮仍然熟睡,再不会醒了。

“怎么样?”洪流来到悄声问。

“一人抱一个,快离开。”王道急声说。

王道抱起立义,洪流抱起立仁匆匆出房……

“什么人,别动!”是老胡瓜的声音。

两人亡命地冲过去越矮墙而过。

老胡瓜掠起身形,脚尖才沾墙头,“啊!”地一声惨叫,倒栽葱坠天井,在墙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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