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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浪子-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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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可是豪情万丈,气贯云霄。
“神农夫人”的脸色为之变了变。
“好,老身答应。”
这句话大大出乎韦烈和“花间狐”意料之外,她居然答应了这就是女怪人之所以怪吧?
谷兰和老女人也为之动容,太不寻常了。
“夫人答应不是无条件的吧?”韦烈心细如发。
“不错,你很聪明。”
“请说出条件。”
“龙生留下,等他娘来。”
韦烈愣了一愣,随即恢复正常。
“在下可以留下作质。”
“不!”花间狐大为激动。“韦兄,这断乎不可,小弟之事怎能连累韦兄,能如此,小弟已经感激不尽了。”他居然泪光浮动。“小弟功力已失,与死无异,能救玲苓,此生已了无所憾,夫人赐药之后,就烦韦兄带到垣曲城北的空宅汪翰林府,小弟会泰然留此。”他并没说要他娘来践约的话,母子天性,他宁愿牺牲自己不愿他娘涉险。
“你回去,我出口的话从来不改。”
“不可以!”花间狐大叫。
“不可以也要可以,用不着争辩了。”
“韦兄这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高兴如此!”韦烈神情严肃。
“好!韦烈留下。”神农夫人作了决定。“等蓝文瑛来到之时,你便可以自由,现在说,所求何药治何症?”
“花间狐”由于太激动而抖个不停。
“有人……突然变为痴呆。”
“突然变为痴呆?”
“是的……被药物所制?”
“哦,这……下药的是什么人?”
“大刀会总管‘鬼算盘’冷无忌。”
“是他?”目光转向身边的老女人。“莲姑”被称作莲姑的老女人“噗”地跪下。
“莲姑该死!”
“我没怪你,起来。”
莲姑起身。
这情况使得韦烈和“花间狐”惊愕莫名,“鬼算盘”冷无忌下药,怎会牵扯到神农谷里的莲姑?
“谷兰”,去拿解药。
“是!”谷兰应了一声,奔进小屋。
“花间狐”侧身对着韦烈,此刻,他的脸上已找不到丝毫邪意,形为心之表;以后不知道,至少目前他已经有顿悟前非的迹象。韦烈暗自高兴,他是师父的遗孤,自己已经做了一件极有意义的事,改变一个人不容易,但并非不可能,如果付出诚心,人非木石,那一点灵性和良知是可以唤回来的。
“韦兄,小弟……不希望你如此!”
“事情已成定局,不必多说了。”
“那以后要小弟如何报……”
“龙兄,你这一说,岂非抹杀了我的用心?”
“花间狐”无言,言词在眼神中。
“冷无忌现在何处?”神农夫人寒声问。
“在下正在找他,他是在王屋山失踪的!”韦烈回答。“正因为搜寻他,才误打误撞闯到这里来。”
“你因何不惧‘散功草’的花香?”
“在下坦白说,来时没穿过花丛,是沿峰脚来的。”
“哦,你很诚实。”她居然赞了一句。
谷兰来到。
“神农夫人”略一抬手道:“给他!”
谷兰把一个小小的瓷瓶递到“花间狐”手上。
“神农夫人”冷冰冰地道:“你可以走了,记住,要你娘立刻赶来,她如果失信,留在这里的会很凄惨,至于你的功力,一个时辰之后自会恢复。”
这倒是一个可喜的意外。
韦烈感到“神农夫人”人虽怪但心术很正,她跟师母之间结的是什么怨?好在自己决定留此,到时也可相机行事,能和平解决那是最好不过。
“韦兄,那……小弟就走了。”
“请便。”
“花间狐”深深望了韦烈一眼,所有心意无在这一眼之中,然后,他又向“神农夫人”
深深一揖道:“多谢夫人不计上代嫌隙,仁心赐药,感激不尽!”说完,又转向谷兰道:
“谷姑娘,在下过去行径荒唐,多有冒犯,就此告罪,请姑娘海涵!”
说完,转身,蹒跚行去。
“韦烈,你留下来不后悔?”神农夫人问,语音已不若先时之冷。
“何悔之有?”韦烈朗然回答。
“我们进屋去。”
小屋,外表精致,里面也不俗,布置得很雅致,一明两暗,后面还有附建,正面看不出来。
韦烈没被当人质看待,仿佛是座上之宾。
坐定之后,他不禁想到了驼峰石屋,两处的情况大同而小异。想到石屋,连带便想到蕙质兰心,冰肌玉骨的冷玉霜,无心邂逅,夜一盘桓,印象却无比地深刻,她说过双方会再见,可是这么久了却鱼沉雁杳。
叫莲姑的老女人进门之后便到后面去了。
谷兰端上香茗之后也转到后面。
厅里早剩下韦烈与“神农夫人”相对。
“韦烈,你出身何人门下?”。
“家师业已仙去,恕不再提他老人家名讳。”这是对师父的尊敬,同时也防到“鬼脸罗刹”来时会有许多不便,就不定现在就会有情况发生,如果“神农夫人”知道师母与师父之间那一段往事的话。
所幸“神农夫人”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你今年几岁?”
“二十四。”韦烈不得不回答。
“成过亲没有!”
“有!”韦烈觉得问的话很怪,但只有据实回答。
“神农夫人”面色一沉。
“不过……”韦烈接下去说,“很不幸,成亲第一载,拙荆便已因难产而亡。”触及心创,不禁黯然神伤。
“神农夫人”沉默了片刻。
“没有续弦?”
“没有!”说了便很后悔,偏偏他不惯于说谎。
“嗯,很好!”
什么很好,韦烈听不懂,但意识到必有文章,答不上腔,只好保持沉默,但心里不免七上八下。
“谷兰是老身唯一传人,人你已见过,不必老身加以褒扬,老身的绝学都已传给了她,因为她是孤儿,所以老身唯一挂怀的便是她的终身大事。”
“唔!”韦烈顿时省悟,后面的话不说也知道了。
“你知道老身何以同意你留下?”
“这……”韦烈明知,但无法接口。
“老身见你人品心性都很不错,所以留你下来,目的就是想了多年来的心愿,她今年二十,对你很相当。”
这种直截了当而且又一厢情愿的说话方式,韦烈还是头一次领教,一时之间他愕住了,该如何应付?
“现在你应该明白了,不必马上回答,你可以慢慢考虑,五天的时间该够了,到时再回答老身。在五天之中,你可以跟谷兰多多接近,互相了解。”怪人,可是却又表现得相当开明,而且是依情顺理。
韦烈只好点头,五天后如果予以拒绝,不知后果会是什么?
谷兰来请用餐。
这一餐当然是食不甘味。
第十一章仁心赐药
垣曲。
城北汪翰林府,是一栋废宅,“鬼脸罗刹”暂时借住栖身,她怕住客店会有诸多不便,在此完全不受干扰。
“鬼脸罗刹”守护着状颊白痴的儿媳玲苓,她在等儿子龙生求药回来,这本来是毫无把握的事,因为“神农夫人”出现太行山只是一种传言,就算传言是实,偌大山区找一个隐匿潜居的人,也属大海捞针,但还是一线希望,她一向不信鬼神,但现在她不断念佛,希望菩萨保佑,但求得解药使玲苓复原。
呆呆地望着玲苓,她似乎也成了白痴。
“娘!”一声呼唤,儿子已出现眼前。
“你……回来了,怎么样?”
“皇天不负若心人,药求到了!”
“啊!”鬼脸罗刹喜极而双眼潮红。“谢天谢地谢菩萨,龙生,你辛苦了。”
“娘,孩儿一点也不累!”他上前抚了抚玲苓。“你就要复原了,玲苓,你就要好了,可怜的玲苓!”
玲苓对着他傻笑。
“龙生,你是怎么找到‘神农夫人’的?”
“说来话长,先看药灵不灵!”说完,掏出小瓷瓶,倒出仅有的一粒珍贵药丸,倒了杯温开水,服侍玲苓吞下,然后把她放平睡倒。
静候着等待变化。
这时刻,一分有一年长。
逐渐,玲苓木木然的眼珠有了光,转动着,然后她坐了起来,惊愕地张望,一脸茫然。
“我……我……”
“玲苓!”鬼脸罗刹一把将她搂住,泪水长淌而下。
“娘,龙哥,我……好像在做梦……”
“你是在做梦,一个很长的噩梦。”花间狐含泪带笑。“玲苓,你想想,在王屋客店冷无忌对你做了什么?”
“冷无忌……”玲苓苦苦思索了—阵,突地双睛一亮。“我想起来了,我在客店房中等你,小二送来一壶热茶,替我倒了一杯,我喝了,不久便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我上了床,接着冷无忌出现,我发觉情况不对,想挣扎起已经力不从心,冷无忌得意地大笑,之后,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我记得的只这些。”
“跟我所料的一样!”
“这到底……”
“冷无忌给你服下当初方一平对付司马茜的迷药。”
“啊!”玲苓目瞪口呆。
“玲苓,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我求到了解药。”
“怎么求到的?”
“好,现在我说求药的经过。”花间狐把太行山找“神农夫人”求解药的经过从头一一叙述……
说到紧张之处,玲苓紧抱“鬼脸罗刹”。
最后余述到韦烈甘为人质一节,“鬼脸罗刹”表现出无比地激动,而玲苓则是泪光晶莹。
“鬼脸罗刹”心里明白韦烈为什么这样做,而玲苓更深受感动,因为双方原本是水火不容的对手,感动之余是极度地困惑。
“韦烈为什么要这么做。”玲苓忍不住发问。
“我也不知道,当时又不便问他,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理由,我想……将来会明白的。”
花间狐只好如此回答,然后话题一转。“娘,您要去赴约?”
“鬼脸罗刹”沉默了许多。
“娘!”花间狐大为发急。“您不去,那韦烈怎么办?他是自愿做人质的,‘神农夫人’的个性……”
“龙生,你去!”
“娘,您……这是什么意嗯?我去……那不是等于多陪上一条命吗?当然,我不在乎生死,可是韦烈何辜?这不是太不公平吗?娘,我真不明白您如此做是什么原因,您不去……
对方难道不会找上门。”
玲苓起身下床,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发愣。
“她不会找上门,也不会杀韦烈。”鬼脸罗刹很平静地说。
“怎么会?”花间狐错愕莫名。
“等你上路时我会告诉你。”
“花间狐”深深吐了口气,脸上仍是茫然。
第五天,“神农夫人”的最后期限,单独在大厅里约见韦烈。
“韦烈,今天是你该提出答覆的最后期限。”
“在下知道。”韦烈已经打好了主意。
“这几天来,你跟谷兰每日相处,对她应该多少有些了解,你对她的看法如何?”神农夫人温和地说。
“很难得的女子,人品才艺都是第一流的。”
“你愿意答应这门亲事?”
“不能!”
“神农夫人”容色大变,这答覆大大出她意料之外。
“为何不能答应?”声调已变冷峻。
“夫人,在下丧偶才一年,一夜夫妻百世恩,夫妻有夫妻的义,心伤未愈,不适于谈喜事,请夫人体谅。”
“尽夫妻之义,一年已经足够,你这分明是遁辞。”
“夫人,这是不能勉强的。”韦烈保持冷静。
“你的意思是不喜欢谷兰?”神农夫人脸色很可怕。
“在下没这么说。”
“强辩,你忘了你在此的身分?”
“在下不敢忘,是人质。”
“如果蓝文瑛不履约,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在下既然自愿留下,便不计较这些。”
就在此刻,谷兰突然传入声音。
“师父,龙生到。”
“她娘蓝文瑛呢?”
“没有,只龙生一个人。”
“好哇!”神农夫人怒冲冲地站起身来。“人呢?”
“在外面。”
“神农夫人”大步而出。
韦烈也起身跟了出去,心里在想:“师母为何不来,是怕吗?可是她叫师兄龙生来,难道不关心他的生死?莫非师母想到师兄弟联手足可对付‘神农夫人’,但这并非解决问题之道,而且师母也该想到对方是用药圣手,武功并不足恃,她为什么要如此做?自己又该如何应付?”心念之中,已经到了屋外空地。
双方已经面对面,谷兰站在一侧。
“花间狐”很镇定的样子,他何所恃令人猜不透。
韦烈停身在两丈之外,他不能轻率地插手,因为他的立场,是第三者。
谷兰望了韦烈一眼,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
韦烈只作没看到,两眼注定前方。
“龙生,你一个人来?”神农夫人声音森冷。
“是的。”花间狐意态从容。
“你娘竟然敢不来?”
“她不必来。”
“她准备牺牲儿子保自己的命?”
“没这么严重!”
“好,你就看看到底严不严重!”神农夫人前趋两步,右手扬了起来。
“夫人!”韦烈飘身上前。“暂请息怒,让这位朋友把话交代明白,他如此做必有他的理由,如果他娘有意规避,母子可远走高飞,何必要龙朋友自投罗网?”这几句话情在理中,再不讲理的人也非听不可。
“神农夫人”手放了下来,转回。
“韦烈,你逞能插手,这事你也有份?”
“当然,在下绝不逃避!”
“哼!”神农夫人重重地哼了一声,转回面。“好,现在你说,你凭恃的是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句话。”
“什么一句话?”
“夫人无妨问一下韦烈的出身。”
韦烈心头“咚”地一震,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藉师父的名头压对方吗?不对,师母不会作这种事……
“神农夫人”倒是被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弄得一愣。
“韦烈的出身与此事有何关联?”
“关联大了,夫人一听就明白。”
韦烈眉头皱紧,为什么要问自己的出身,难道双方之间的过节与师门有关?自己说出了师承就能化解干戈吗?五天前“神农夫人”曾问过自己的师承门户,被自己婉拒了,现在该不该说呢?心念之中,他望了“花间狐”一眼,当然,什么也望不出来,看“花间狐”的样子似乎非常笃定,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谷兰幽幽地道:“师父,您就问问嘛!”
“神农夫人”转向韦烈。
“韦烈,你说?”
“这……”韦烈迟疑了一下,看样子是非说不可,这是师母安排的,必有用意。“先师‘枯木老人’!”
“神农夫人”脸色剧变。
“你……你是‘木头人’的传人?”
“不错。”
“你刚才说……先师!”
“是的,他老人家业已辞世。”
“神农夫人”面孔扭曲,扭成的怪形僵化在脸上,那样子实在怕人,她为什么如此激动?
在场的全愕住了。
空气一下子沉寂下来。
许久,许久……
“他为什么会死?”神农夫人栗叫。
人,寿数到了,总会走上这条路的,谁也没接腔。
“我好恨!”神农夫人切齿。
她恨什么?这似乎牵扯到了儿女之情。
“韦烈,他怎么死的?”
“坐化!”
“葬在什么地方?”
韦烈这下可就不敢轻率出言了,如果仇怨是种因于师父,这女怪人要是去惊扰了遗蜕的话,自己可就百死莫赎了。
“为什么不说话?”
“夫人为何要问先师安息之地?”他反问。
“老身……要知道。”
“死者为大,不容惊扰。”
“你……在胡说什么?”
“韦兄!”花间狐开口:“告诉她!”
韦列又想了想。
“在王屋山一座峰头的石窟之中,也是他老人家幽凄了二十多年的地方,石窟已经封闭,没有任何记号。”韦烈只好实说了,但还是保留了部分。他没说出确切地点。
“他……竟然藏在王屋山中,老身……”下面的话没说出口。“韦烈,老身问你,为何要诡言欺骗老身?”
“在下没有。”
“那你说你跟他没任何关系?”
“事实是如此,在这一刻之前,是无关系可言,夫人可以问龙生,他知道吗?”韦烈振振有辞地说。
“你自己也不知道。”
“知道一点,是不久前师母相告的。”
“花间狐”望了韦烈一眼,要不是发生这件事,他根本不知道韦烈是他的师弟,也不知生父是谁。
“那你来不是巧合,是蓄意的?”神农夫人的确厉害,一点细情末节都不放过。
“是巧合,因为在下此来是为了搜找冷无忌,无意中发现了龙生,一念好奇跟了来,并不知道他来此的目的,他也不知道在下的身份。”
“神农夫人”举首向天。
空气又告沉寂。
韦烈心中不无忐忑,他不知道会起什么变化。
谷兰的眸光射向韦烈,但却是困惑的。
“你们滚!快滚!”神农夫人挥手厉叫。
这似乎就是结局,最好的收场。
韦烈与“花间狐”互望了一眼。
“告辞!”韦烈大礼不失地抱了抱拳。
“敬谢前辈宽宏大量,晚辈谢过!”花间狐也抱了抱拳。
两人转身奔向峰脚方向,为的是避开“散功草”。
“韦烈,你回来!”神农夫人大叫一声。
韦烈一震停身,莫非这女怪人又改变了主意?只好硬起头皮回到原地。
“夫人还有什么指教?”韦烈正视神农夫人”。
“方才在里边跟你谈的问题还没结果。”
“夫人要什么结果?”
“答应还是不答应,老身不喜欢模棱两可。”因为谷兰在旁边,所以“神农夫人”说话便十分含蓄。
“夫人,在下已经奉明目前不想谈这问题。”韦烈感到万分无奈,对方竟然不放过这问题。就事论事,谷兰的确是个好女孩,而“神农夫人”也是一番美意,可是这种问题能轻率答应吗?何况小青、小茜姐妹双双不幸,悲痛仍在心头,这问题自己连想都不会想。
“那以后呢?”神农夫人紧迫不放。
“以后是以后的事。”韦烈不顾失礼。
“好,你听着,老身一向言出不改,老身就等你的以后,如果你背信而另作别的打算,老身不会放过你。”
韦烈有些哭笑不得,没有诺言,何来背信?
“夫人说‘背信’二字不嫌太重了吗?”
“别跟老身哓舌,你心里明白。”
韦烈喘口气,他不想作无谓的争辩,故意转面向谷兰道:“谷姑娘,五天来蒙你殷切招待,在下十分感激,如果有机会再见,在下会酬这份人情。”
谷兰含情脉脉地道:“韦公子,我想……我们会再见的,到时我一定会领你的情。”这是话中有话。
韦烈顿时失悔自己这步棋下错了,本意是藉此打断“神农夫人”的话,不料弄巧成拙,谷兰把“人情”二字当成了男女之间的“情”,看来以后的麻烦大了。小茜之死,使他心里的影子幻灭,但却为另一个影子取代,那便是驼峰石屋的冷玉霜,虽然这影子很模糊,他没认真捕捉过,但终究一个影子。
“神农夫人”摆手道:“你可以走了!”
韦烈抱了抱拳,先朝“神农夫人”,然后转向谷兰,什么也没有说,转身起步,奔向尚在峰脚边等候的“花间狐”龙生,两人双双向外奔去。
出了谷,两人奔势缓一下来。
“我该……怎么称呼你?”龙生问。
“师母已经把一切告诉了你?”
“是的。”
“那我该称你师兄,你叫我师弟,名正言顺。”
“太好了!”龙生的喜悦发自内心,他怎么也估不到会有这么——个了不起的现成师弟,这实在是渊薮。
“师兄,关于师父他老人家的来路……”
“娘就是没告诉我这一点,说是还不到公开的时候,我正想问你,难道说你跟了先父这么多年竟不和他老人家的来路?”
“他老人家绝口没提。”韦烈苦笑。
“这倒是怪,不过……反正迟早会知道的旷师弟,我们这就出山回垣曲吗?”
“不,我要留下继续搜寻‘鬼算盘’!”
“那……我也留下。”
“师兄,你最好先回去,以免师母悬念,她老人家一定在急着知道你此行的结果。”韦烈很认真地说。
“花间狐”深深想了想,点头。
“好,我先回去。”
“对了,师兄,师母这着棋是根据什么下的?”
“娘没说,只叮嘱我照她的话说十有八九会改变情势。”话锋一顿又道:“如果她亲自来,很可能问题不能解决,反而演变成不可收拾之局。当然,我此来多少有些冒险的成分,因为‘神农夫人’生性古怪,心意难测,现在总算是风停雨住了。”
“很好的收场!”韦烈感慨地说。
“师弟,冷无忌真的骗走了你的‘宝镜?”“是真的,不然他当场就反驳了。他以司马茜的生命和毁你弟妹小青的墓为要挟,人没出面,也没拉明他是谁,只留字勒索,我不得已,只好照他的话做,是事后才从各种迹象判断出是他所为。”
“好,我先走一步赶回去,说不定这老邪又潜回垣曲一带,那边由我负责查探。”偏头想想又道:“我有个建议,我们之间的关系暂时保密,不公之江湖,仍各自维持以前的身分,办起事来会方便很多。”
“很好,我也正有此意。”
“那我们兄弟后会有期了!”
“师兄请便。”
“花间狐”展开身法,快速奔去。
韦烈摇头笑笑,天下的事可真难说,他最不齿的武林败类竟然是自己的师弟,如果当初一怒而杀了他,这笔帐该怎么算?其结果又是什么?
突地,他想到了“多事书生”王雨,王雨具有神通,自己又何必在太行山中苦苦搜查“鬼算盘”的踪迹,请王雨施展神通,找起人来不就方便多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王雨既然具备神通,为什么不施展神通岂不手到擒来,而现在连他本人在内,都在盲目搜寻,看来此中必有文章,他是负责山外地区的,何不找到他把这问题弄明白?
心念之中,也朝山外奔去。
官道,由于位近山区,所以显得十分荒凉。
“多事书生”王雨和两名书僮正行走在这一段荒凉的官道上,一边是崇山峻岭,一边是半开发的村野,由于主仆三人的装扮太高贵,又没骑没乘,走在这种地段自然会引起过路者的注意与惊怪。
走着走着,王雨突然停了下来。
“公子,怎么啦?”立仁问。
“你看这里的景色多幽美!”王雨手指山边。
山边,林木苍翠,山泉倒挂,淙淙之声不绝于耳,一条羊肠小道顺涧而上,蜿蜒在林木中,极目上望,白云悠悠出没在山蚰之间,还加上虫鸣鸟叫的乐章。
“的确是一幅天然的图画!”立义附和着说。
“我们上去看看!”王雨兴致勃勃。
“公子,我们是在找人?”立仁说。
“人在那里?反正我们是瞎撞,碰上算数。”
“上去吧!”立义又附和。
于是,三人顺小道向上升登。
约莫两刻光景,到了峰头,只见山外有,山,谷里套谷,一片浑然雄伟,这座峰头只是最外缘的一个起点而已,环峰白云仍在头顶,看似很近,其实尚远,这小峰头和主峰被一条深涧涧隔断,茂密的林木掩盖,不知有多深。
三人站在涧边。
突地,一阵悠扬的琴声隔涧传来,音韵之美简直难以形容,如白云无心出岫,飘逸卷舒,又如春风拂柳,令人心怡神旷。不久,琴声一折,缠绵得像春蚕吐丝,柔蜿无尽,又若夜半私语,引人遐思。琴声再折,变为清泉过石,群鸟迎春,轻快中充满了愉悦。
王雨听得痴了。
“怪事,这种地方居然有人弹琴!”立仁幽幽地说。
“抚琴的必是高人雅士。”立义晃着头。
“是女人!”王雨接上口。
“公子怎知是女人?”立义问。
“你听不出这是凤求凰之曲?”
“哦!难怪这么感人!”
“公子,对面……林子里似有人家?”
“是一栋竹楼,楼里住的必是一位美女!”
“如果是无监嫫母呢?”立仁比较不那么温驯。
“光恁这高超的琴艺,纵是无监我也要会她一会,箫来!”
随说,随在涧边坐了下去。
立义从背囊里取出一支玉箫,双手递过。
王雨接过凑在嘴边试了试音,然后吹奏起来,吹的同一曲调,袅袅箫声配合着幽咽琴声,简直就是仙音。
立仁和立义也听得痴迷了。
琴声一断,箫声随止。
“我要去会会她!”王雨站起身来。“你俩在这边候着!”说完,一鹤冲天而起,然后如飞燕掠进绿波,踏着覆涧的树帽,轻盈地飘飞过去,投入了苍松翠竹之中。
浓绿里,果然是一座竹木搭建的楼房,回廊曲槛,精雕细筑,配上碧绿的窗纱,人已和大自然已融为一体。
“胜地幽居,仙境奇葩!”王雨赞叹了一声。
“什么人?”一个青衣少女出现楼栏。
“在下王雨,是被琴声召来的!”
“召来?谁召你了?你就是刚才吹箫之人?”
“不错,献丑了!”
“你来做什么?”
“想见见你家小姐。”
“咕!”少女掩了下口。“这里没有小姐。”
“那就见主人吧!”
“你好大胆,竟然敢闯了来。”
“琴音太美,情不自禁!”
青衣少女转身入内,不久又重现,向王雨招招手道:“我家主人破格见你,你上来。”
王雨登上扶梯,来到楼栏,青衣少女打起湘帘。
竹楼小厅,窗明几净,纤尘不染,壁上挂了数幅名家字画,桌椅全都是木面竹脚,别有一番雅致。
“多事书生王雨蒙主人破格延见,荣幸之至。”说完,步入厅中,这时才看到侧方有张凉榻,榻上有几,几上有琴,一个女人背影在几后,是背对门而坐,如云秀发直垂到腰际,穿的是宫装,榻侧高脚几上还燃着炉香。
“看座!”声音很脆,听不出多大年龄。
“请坐!”青衣少女扶了扶旁边座位。
“谢座!”王雨坐了下去。
满室氤氲,那炉香是极品沉香,沁鼻清神。
“你刚才自报多事书生?”
“是的。”
“来此多事,还是多事来此?”这话问得很妙。
“小号原多事,非为多事来!”回答得更妙。
“王公子箫艺不俗!”
“芳驾琴艺更佳。”
女的坐姿不改,缓缓磨转身来。
王雨差点惊叫出声,但他还是憋住了。对方竟然是个麻面女,一脸坑坑洞洞还加上雀斑,没眉毛,只两个眉骨突起,不是丑,简直是怪了。一个人如果没有眉毛,那脸相根本就不必形容了,何况还是个麻子。
王雨力持镇定,定睛望着对方,忽然莞尔一笑。
“王公子很失望?”
“在下乃是闻琴声而来,并非因人而至,有什么失望可言。”王雨的声音神色完全自然,一副泰然之色。
“刚才一笑为何?”
“芳驾自知,又何必故问。”
“哈哈哈……”笑声脆得如乳莺出谷,悦耳极了,如果她愿意一直笑下去,听的人绝对不会厌烦,等于是一种享受,可惜她很快就敛住了。王公子,你是个妙人,巴巴地到山中来,这是缘份吗?”
“如果芳驾相信‘缘’之字,这便是缘。”
“我相信,而且非常相信,既是缘来,岂可不志庆一番,姗姗,备酒!”
“是!”叫姗姗的青衣少女笑应一声,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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