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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修罗传-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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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妇人连忙道:“大老爷!她的胆子最小,古庄主就是古长卿!”
金白羽不由咬牙切齿,心想:
“古长卿原来是个面带忠厚内藏奸诈的小人,而且是个淫棍!真是人不可貌相!”
想着,又将断剑指向第四个妇人道:“你们怎知道古庄主要来?”
那妇人十分强壮,也很大胆的道:“前天康师爷来说的,说古庄主要到红毛港住几天,避一避……避避一个叫什么龙的喇嘛!我们这就连夜赶到九江口去采购山珍海味的,也是为了款待庄主!”
金白羽打量这几个妇女的神情,料来不是虚言。
尤其是“玉扇郎君”康捷从此路过,还有神龙喇嘛的事,是这些人编造不出来的。
他想着,冷喝一声道:“算你们命不该绝,没有胡说八道!快,将船摇进港去,一路上有人查问,由你们应付……”喇……一只水鸟被惊,展翅飞起数丈。
他一式飘花飞絮,双手各并二指,快逾闪电的点了几个妇人的穴道,弹身从船头一射,人已到了左首的大旗杆之上。
万花会的关防实在严密。
“当!当……”
饶是金白羽动如狡兔、快如奔电,却也惊动了值夜之人。
一阵锣声乱响,震动夜空。
偌大的红毛港,立刻灯火大明。
正门开处,蜂拥般跃出八个妖娆的妇人。
金白羽一见,知道无法再隐身形,也勿须再隐身形,由旗杆上一式落絮飞花,纹风不动,衣袂不振,现身在大门之前的坪子上。
八个娇好妖娆的女子一见,各抡手中短剑,霍地围了上来。
金白羽双手插腰,岳峙渊停,朗声道:“哪一个是程桃!”
八个女子不由一怔。
其中一个穿红的娇叱声道:“哪来的野小子,竟敢直呼会首的名号!”
金白羽闻言双目一寒,脚下不动的沉声道:“程桃就是你?”
红衣女子失声一笑道:“瞎眼猫!姑娘是中路护法!”
“呸!”金白羽吐了一口唾沫,不屑的道:“叫程桃出来!”
红衣女子哪知金白羽的来历,勃然大怒道:“你配吗?”
娇叱声中,挥动手中短剑,招呼另七个同伴道:“拿下!”
“住手!”大门内一声娇叱,四个青衣少女引导之下,走出一个黑衣妇人。
那妇人黑色劲装,身披黑色披风,皮肤也黑渗渗的,脸型却不太丑,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不住打量着场子中的金白羽。
先前现身的八个女子急忙退到两侧,同声道:“参见二会首!”
“免!”黑衣妇人缓步下了台阶,冲着金白羽微微一笑道:“我乃本会二会首,姓柳,小字叶青,请问阁下怎么称呼?”
金白羽不答言,冷森的道:“万花会的事你可以做主吗?”
柳叶青微微动容,也冷然的道:“身为二会首,当然可以做主!”
“很好!”金白羽大剌剌的道:“先把劫来的黄衣姑娘交出来!”
柳叶青不由一楞,十分迷惘的向侧身的青衣侍女低声道:“有这等事?”
青衣侍女虽未答话,但却微微颔首。
金白羽冷冷一笑道:“我看你对红毛港的事并不完全知道?”
柳叶青略略一怔,才道:“本会属下甚多,会首之下有八大舵师,分掌大小事宜,何怪之有!”
金白羽不耐道:“这些我不管,你能不能交出人来!说!”
他的话说得声色俱厉,冷漠至极,最后一个“说”字短促宏亮,隐含威力。
柳叶青挥手向青衣侍女示意,并低声说:“请七舵师!”
青衣侍女去后,她才苦笑对金白羽道:“阁下闯入本港,咄咄逼人,不知是用江湖之礼相见?还是以仇敌之心决斗?”
“废话!”金白羽冷森的道:“我生平不知道这些臭规矩!”
柳叶青微有不悦道:“如此说阁下不是武林中人了!”
“废话!”金白羽道:“谁同你们攀交情,我只要你们把人交出来,我再来惩罚祸首!”
“要是不交呢!”叱喝声中,一个紫衣女子由大门内电射而出。
落在石阶之前,寸草不惊,从容至极的对着柳叶青恭身道:“七舵大师,洪杏参见二会首!”
柳叶青略略一让,口中道:“七妹!今晚你出港去过?”
洪杏十分骄横,并不回答柳叶青的话,一回身,扫了金白羽一眼,娇声娇气的道:“哟!我当是谁,原来是这个楞小子!”
一股无名怒火,起自金白羽的心头。
只因他还没追出杨玉凤的下落,不愿轻启杀机。
第二回大江滔滔
他勉强按下怒火,手摸神剑剑柄,沉声道:“是你干的好事?”
洪杏浪声浪气,一扭三摆的道:“嗯!”金白羽几乎气炸了肺,兀自按捺下来,含怒道:“现在我要你再送出来!”
洪杏道:“没有那么容易!姑奶奶要看看你凭什么苗头!”
金白羽双目之中冷芒如电,沉声道:“在下要是兵器出手,不见血是不会收起来的!”
洪杏也卖老大的道:“姑娘也是同你一样,亮家伙!”
她的一言未了,抖手摘下一双链子锤,迎风振腕,舞了丈余一个锤花,“吧!”砸得地上青石火星乱跳,又厉声叱道:“你是要人还是要锤?”
“我要你的命!”
金白羽的话音才落,只见眼前蓝芒乍闪“嗤!”的一声,红光四溅,血腥骤起。
“啊哟!”
万花会的人全给吓糊涂了。
“咕通!”洪杏的无头尸体,仰天倒下。
再看金白羽手中断剑已经收起。
出剑、发招、死人、收剑,一气呵成,不过是眨眼不及的事,在场之人全没看清楚。
金白羽对着柳叶青道:“凭在下这一剑可以向万花会要人吗?”
柳叶青的黛眉深锁,幽幽的道:“阁下是江湖传言的青衣修罗?”
金白羽神色不动道:“就算是吧!”
柳叶青颔首道:“果然名不虚传!”
说完,又向青衣侍女低声吩咐道:“敲动玉罄,请会首出坛!”
青衣侍女应声去了。
金白羽冷冷一笑道:“你既不能做主,足见你尚识时务!”
柳叶青喟叹声中,一阵阵轻脆悦耳的金玉之声随之而起。
一对对纱灯,一对对的提炉。
像皇帝出狩一般,足足十四对,灯光摇晃,香烟袅绕,二十个女子,众星拱月似的拥出一面黄桑黄罗伞下,一个三十上下的绛衣妇人缓步而出。
那妇人白净面皮,细眉如月,十分美好,睫毛如扇之下,目如秋水,只是隐隐含着一种说不出的轻佻意味,虽说是艳如桃李,但没有半点秀气。
柳叶青侧身阶前,低声道:“小妹参见会首!”
绛衣妇人略一拾手,已把一双眼神落在阶前的金白羽身上,轻启朱唇道:“阁下是青衣修罗金大侠!”
“然也!”金白羽森冷的道:“你就叫程桃?”程桃身后的众女,不由全是一震,作势欲起。
她淡淡一笑,并不作恼道:“我们可不是外人!请到大厅奉茶!”
“不用!”金白羽喝道:“先交出杨姑娘来!”
“哦!”程桃面含娇笑,回首道:“快请七舵师引来的杨姑娘出坛!”
金白羽戟指着程桃道:“百花娘子!只因我已将祸首罪魁的洪杏惩戒,所以不为已甚,可是……哼哼下次再有些风吹草动,传到我姓金的耳朵里!青衣修罗的手段,你们也清楚!”
程桃乃一会之首,眼看自己心爱的属下横尸场子之中身首异处,也不由一阵难堪。
她略一迟疑,终于忍下道:“这乃是一种误会,不过……”恰巧这时四个妇人押着双手被绑的杨玉凤出来。
她的话头一转,喝道:“快快松绑!”
杨玉凤一见金白羽,不由娇呼道:“金大哥!她们使用闷香……”喊着,由台阶之上纵身跃落金白羽的身前。
金白羽只顾向百花娘子道:“这一次我杀了洪杏,你绑了杨玉凤,咱们谁也不欠谁!”
“金大侠,咱们是大水冲倒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
金白羽闻言,不由冷峻的一撇嘴道:“你是指的古长卿?”
程桃不识相的道:“可不是吗,古庄主……”“住口!”金白羽怒吼一声,如同春雷乍轰,接着咬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口道:“等我抓住证据,要你们血祭在下的神剑!”
程桃不由一怔道:“金少侠,你这是什么话?”
金白羽直截了当的道:“希望借你之口,转给古长卿知道!走!”
他说完,拉起杨玉凤,退下石阶,就待踊身上船。
程桃双目一寒道:“既然如此,这档子事还算没了!”
金白羽冷冷的道:“这是我青衣修罗第一次手下留情,告诉你,不是慈悲,是要留活口,好让古长卿耍不得赖!”
“好!”程桃也微愠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万花会今晚认了!”
金白羽冷冷的道:“也算你识相!”
语落,人已退到先前那只大乌篷船上。
杨玉凤也尾随上船。
金白羽快如闪电一般,双手连点之下,解了先前那几个老妇人的睡穴,喝道:“开船!”
几个妇人像做了一场大梦,揉揉眼,互相发呆。
“开船!”金白羽沉声一喝,又道:“九江口对岸!”
几个老妇人见他进出自如,又带着七舵师掳来的杨玉凤,同时,总坛内毫无追赶的迹象,谁敢不听他的话。
几个人七手八脚,又将船向港外驶去。
奇怪的是,先前的三道椿卡,此刻完全没有动静。
眼看东方欲曙。
朝阳已渐渐上升。
彩霞放出万道金光,映在江面上泛起片片粼光,雄壮耀目。
乌篷船已出了红毛港。
杨玉凤红着脸,不胜娇羞的道:“只因我一时大意,累你折腾了一夜!”
金白羽苦苦一笑道:“也幸而有你这一时的大意……”杨玉凤更加无地自容的娇声道:“人家都气死了,你还要笑我!”
金白羽正色道:“我是真话,若不是有昨夜一回事,我还不相信古长卿是另有一面的枭雄?”
杨玉凤道:“他本来就不是好人嘛!听我父亲在时说,他是近几年才闯名立万的,而且全凭着勾心斗角,使用权术,一脸的仁义道德,一肚皮的男盗女娼!”
姑娘家说到“女娼”二字,不由低垂粉颈,羞得不敢抬头。
金白羽叹息一声道:“江湖险,人心更险,江湖人的心当真是深不可测!”
两人说话之际,大船已驶入长江。
金白羽指着茫茫晨雾的江对岸,吩咐道:“你们把船驶到对岸!不要想起歪念头!”
那些老妇人生在港湾,对于弄船,当然是十分内行,应声之中,直向江心驶去。
眼看到了江心。
滔滔江流,滚滚东去。
虽然无风,却也浪滔汹涌。
忽然——
呜——呜——
一阵胡笛之声,随风送来。
金白羽与杨玉凤兀自对坐舱内,谈些武林情势。
然而,前船划桨的妇人,还有后舱掌舵的舵夫,竟然停了下来。
整条的乌篷船,竟在江流之中滴溜溜乱转。
“有事?”金白羽弓身跃到船头。
但见江面之中,一连有九条鱼艇,拦住去路。
后面也有十来只快艇,拥着一只八把飞桨的大船,离弦之箭般的快速追了上来。
“糟了!”金白羽神剑出鞘,一面道:“杨姑娘,看好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一言未了。
后舱水花暴起,咕通两声,两个掌舵的妇人竟抢先赴水逃去。
杨玉凤不由惊叱一声:“哪里走!”
她的人虽已扑向后舱,但却迟了一步。
就在这个当儿,前舱船头上的妇人,也像一群鱼似的,沿着船边,溜入了江中。
一时,乌篷船上,只剩下了金白羽与杨玉凤两人。
正当江流湍急的江心。
乌篷船颠颠歪歪、连站身也站不稳。
金白羽只好道:“杨姑娘!你守船尾,我守船头,你用你的独门暗器,我用这船尾的竹子!”
他说着,抽下几枝竹片,一截一截的捏在掌心。
杨玉凤连声应道:“只有如此!”
金白羽又道:“最要紧的是不许他们接近这条船!”
“对!”杨玉凤道:“还有水下船底!”
“不错!”金白羽道:“要是他们把我们的船翻了,只有葬身鱼腹了!”
杨玉凤十分抱歉的道:“这都是我不好!”
金白羽淡淡一笑道:“生有地,死有处,常言道得好:命里注定水中死,一辈子爬不到岸上来!”
杨玉凤惨然的道:“只是我父仇未报……”“唉!”金白羽也不由被她这句话引动了心中的隐忧,他想:“自己父母血仇未报,妹妹尚未安排……”“若是就这么葬身大江……”此刻,已不容许他想念。
后面的大船,鼓起如山的浪头,已来得切近。
大船头上,并肩站着四个少妇,每个人都是紧身衣靠,红布包头,手里执着分水峨嵋刺。
十数只小船,每只船上有四个弓箭手,一个个箭在弦上,引弓待发。
大船上的少妇之一,朗声喝道:“青衣修罗,旱鸭只死在草地上,朝水里跑这是你活得不耐烦了!”
杨玉凤道:“这是万花会的三舵师,名叫梨华!”
金白羽道:“不要理会她!”
梨华又叫道:“放下兵刃、饶你不死!”
金白羽手中紧捏竹片,雷吼声道:“你把船驶过来吧!”
梨华仰天笑道:“放下兵刃!”
喝声中右手峨嵋刺高举。
两下相距不过十来丈左右。金白羽满腔怒心已自不耐,抖手振腕,暴喝了声:“接家伙!”
满天花雨,几根竹片在他贯满内参之下,如同一阵利刃,夹着破风之声射出。
“不好!”梨华一矮身,险险避过。
然而,同他并肩而立的另外三个少妇,发出一串惨叫,一个跌入江心,两个仰天倒在船头,双腿连弹,眼见活不成了。
梨华魂散飞魄,大喝道:“放箭!”
四五十个弓箭手,万弩齐发,全向乌篷船射到。
杨玉凤长剑出鞘,舞得滴水不进,拨箭护体。
金白羽一双肉掌,发出罡风,震得带羽飞箭,远在身前五尺之处沉入江底。
梨华一见,双手高举峨嵋刺,口中发出一声凄厉欲绝的长啸。
随着他发啸声,十余只小船的船舱内,钻出无数的水鬼打扮的人来。
咕通!噗通……
像无数的青蛙,跳入江心。
杨玉凤道:“不好!她们要在水底不弄鬼了!”
金白羽道:“不妨事!看准了水浪,打发他们!”
果然,水底有人,水面的浪花如沸汤一般翻滚。
两人认定翻涌之处,蝶须金针、竹片,漫天漫地的洒下来。
江面上一阵阵涌现血红。
一条条尸体,随着浪花翻上水面,又顺流而去。
不料——
乌篷船大起震动,已成了斜角的倾覆之势。
原来,他二人只注意前面来袭的水鬼,竟忽略了后面也有十余只快艇!
“不好!”金白羽大喝一声,折身……
哪里来得及。
但听喀嚓一声,乌篷船不但翻了个朝天,而且靠后的船舷也被浪花冲断。
把个青衣修罗与辣手玉观音,硬生生的翻到滚滚浪滔的江流里去。
第三回丐帮之变
金白羽喊了一声:“不好!”
就在人已落水,乌篷船船底朝天之际。
他猛提丹田真气,双臂上举,整个人笔直的一鹤冲天,上拔数丈。
急切之间,他犹未忘杨玉凤的安危,吼道:“杨姑娘,快抓一块船板!”
喝声中,他的人已下落,手中断剑已自出鞘。
这时,红毛港的一众水鬼,还在推动已翻的乌篷船。
金白羽无名怒火上冒十丈。
就在他落势如矢之际,凌空狂龙入海,头下脚上,银芒飞泻,断剑已如万朵雪花,环落已沉的船底扫了一匝,血随白浪,尸付浊流。
水鬼中已有十人以上,身首异处。
其余的一见“呼——”的一声,一齐钻入水的深处,潜水游去。
此刻,梨华的大船,率领十余条小船都已在呐喊声中围了上来。
先前的弓箭手,这时放下弓箭,每人一柄丈余长的挠钩,一齐搭了过来。
杨玉凤依言抓了一块浮木,借力一按,弹身跃出水面,落向乌篷船底。
怎奈,流水太急,一个失足,二次坠水。
十余枝挠钩,已卷上她的衣襟,横拖直拉,她身不由己的被钩上梨华所坐的大船。
梨华冷冷一笑道:“丫头!安份点吧!”
喝声中竟点了杨玉凤的软穴,手中峨嵋刺抵上她的中庭大穴,扬声向正在搏杀水鬼的金白羽喝道:“姓金的!再不停手!我就要她的命!”
金白羽单脚点在已翻的船底,闻言大喝道:“量你也不敢!”
只因他忿怒已极,一身地无穷潜力,可以说是发挥无遗。
喝声中,人如一只大鸟,平着水面高起五丈。
相距十来丈远近的梨华,再也想不到金白羽会像生了翅膀一般,凌空扑来。
蓝芒一片,耀目生辉。
梨华连叫一声的时间都没有,已经是身首异处,一颗头颅飞入江心随波而去。
梨华一死,红毛港的人群龙无首。
十余只小艇,立刻发一声喊四散逃命。
金白羽杀得兴起,并不住手。
他的人在大船的桅杆上一点,长虹一道,追逐着快艇,一言不发,扬剑就刺。
杀得那些小艇上的人只恨不能插翅逃命。
眼看小艇越逃越远。
金白羽恐杨玉凤有失,这才在最后一个大艇上借力跃起,凌空三折,回到了大船之上。
杨玉凤整顿了一下湿淋淋的衣服,正在船头翘首盼望。
她的软穴被制,动弹不得。
金白羽落在船头,关心的道:“杨姑娘!你没事吧?”
杨玉凤羞得无地自容,低声道:“你先解了我的软穴!”
这时,红毛港的小艇,完全没有了影踪。
有的人,驾着小艇顺着江流,漂到下流去了。
只有这只大船,在江心中团团乱转。
金白羽道:“杨姑娘!你会划船?”
杨玉凤摇头不迭道:“别说不会,就是会,那些划船的篙桨都没有,总不能用手划呀!”
“这!”金白羽焦急起来道:“这便如何!你看!”
江左,一望无垠的是水,江右,也是烟波浩渺。
大船在水流冲击之下,除了打转,就是顺着流水而下。
两人互望了一眼,束手无策。
金白羽遥望江岸,估计着道:“杨姑娘,约莫有五六十丈,你看……”杨玉凤螓首连摇道:“没有落脚用力之处,我办不到!”
金白羽也凝神遥望道:“我实在没有把握,带一个人恐怕更不行了!”
“噫!”杨玉凤的眼睛一亮,指着江中道:“看,也许是渔船。”
真的,水上一叶扁舟,像大海中的一片落叶,一颠一荡的划来。
那小小的扁舟来得好快,转瞬之际,已不到五十丈左右,犹同箭般射来。
扁舟的后面,划船的是一个身穿黑色缁衣的方外人。
金白羽道:“不是渔船,尼姑怎会打鱼!”
“管他是干什么的!”杨玉凤道:“反正要她载我们过江!”
说着,招手大喊道:“喂!船家!划过来!划过来!”
那小船上的人也不答应,但是,划行的方向,却正是这里,并且已仅有十来丈左右。
这才听到那黑衣僧尼道:“阿弥陀佛!二位施主请过船吧!”
但见他两手一摇双桨,小船船头抄起老高,已靠近了大船。
杨玉凤、金白羽双双跳过小船。
那船后的尼姑又轻声道:“二位想是要渡江!”
杨玉凤连忙道:“是的,我们……我们的大船漏水!”
“哦!”缁衣僧尼道:“这不关我出家人的事,不过二位不要再过来,小船载量小,怕不平均!委屈二位坐在船头吧!”
说着,已左桨连划,把船头摆过,指向对岸。
金白羽依言坐下,但却不住的打量那摇船的黑衣僧尼。
但见她头罩黑色风帽,衣着对襟僧衣,约莫三十四五年纪,白净面皮,五官端正,细眉如月,双目似水,辰红齿白!
好生面熟,似在哪儿见过!
那尼姑已发觉金白羽在打量她。
因此,她将身后的风帽飘带向前一绕,围住了半个面孔,低头自管摇船。
她有几分功夫,小船载重,却也快逾追风,水分浪涌,转眼已到对岸。
“到了!”摇船的缁衣僧尼,将船头驶近江岸,又道:“恕我不送二位到码头了!”
杨玉凤顺手在鬓际抽下一个金钗,递过去道:“多承相救,聊表谢意!”
不料,黑衣尼姑淡淡一笑道:“出家人方便为本,不敢受人财物!姑娘收回吧!”
金白羽道:“此乃礼数……”
“金大侠!”缁衣尼姑叫了一声,突然把顶上风帽摘去,露出一个新剪未久的光头来。接着道:“你看我是为了金钱的人吗?”
“你!”金白羽再也想不到,失声道:“柳叶青!二会首!”
柳叶青十分宁静的道:“柳叶青已经死了,现在我的法名是青灯!”
杨玉凤并没见过,但是她会意的到。
柳叶青又已道:“万花会原是以武会友为本旨,不料有幕后主使之人,而今已完全失去初衷、变了本质!”
金白羽道:“那主使之人是不是古长卿?”
“罪过!”青灯尼道:“既成了罪恶深渊,小尼便想到脱离苦海!”
说着,她又系好了风帽,拿起双桨道:“少侠珍重!”
金白羽忙道:“现在你到何处去呢?”
“天下之大,任我邀游,小尼愿进一言!还望二位莫怪!”
金白羽道:“请讲吧!”
青灯尼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佛以慈悲为本,愿二位行侠之时常记斯言!”
说着,船头一拨分水而去,转眼已离岸十余丈,金白羽不由叹道:“想不到魔窟之中也有善人,污泥之中竟出白莲!”
杨玉凤道:“天涯何处无芳草,只是少一点而已!”
两人等到青灯的船消失,才折身上岸,向赤枫岭奔去。
一路上,枫叶如火,秋意已深。
一道连绵的土岭,更是满山红叶一望无涯。
拦路一座牌楼,十分巍峨壮观,“赤枫岭”三个金字耀目生辉!
奇怪的是,从山下到牌楼,一无明椿、二无暗卡,连人影也没见到一个。
这是江湖上任何一个帮会总舵所在绝少的现象。
金白羽满心狐疑。
他脚下加快的道:“杨姑娘!难道血盟帮的人都死光了吗?”
杨玉凤道:“说不定早有人盯梢,在监视我们!”
“不可能!”金白羽断然的道:“逃过在下这双眼睛,也逃不过我这双耳朵!”
一问一答之间,已到了一座巍峨的庄门之前。
“啊!”
两人不由全是一怔。
庄门之前、横七竖八的竟是一些尸体,血迹斑斑,令人不忍卒睹!
金白羽冷冷的道:“果然都死光了!被我不幸而言中!”
“进去看看!”杨玉凤一展身形穿进了大门。
没有两样,从第一重院(奇*书*网。整*理*提*供)子,一直到后进,三三五五的尸体,全是血盟帮的人。
一望而知,血盟帮昨夜是给人挑了。
因为,那些从尸体上流出来的殷红血痕,还是鲜红刺眼,在荫暗所在未受到日光曝晒的,犹自未干。
金白羽特别留心。
他记得陆夫人所说:血盟帮主“飞叉阎罗”戴得胜,用的是一柄三股叉。
但是、察遍了尸体,却没看到手中或身侧有三股叉的。
杨玉凤这时已失望的道:“咱们走吧!血盟帮算是完了!”
“血盟帮的朋友还没完!”
这声冷峻至极的沉重喝声,由院中内假山后传出。
随着话音,步出一个怪人。
那怪人乱发蓬松,一脸油泥,身上披着件鹑衣百结的破棉袄,腋下挂着个奇大的黄葫芦,下身,是条破碎支离,勉可遮身的纱裤,拖着只无跟破鞋。
最令人吃惊的是怪人的大肚皮挺出老高,晃晃荡荡的,好像一按就会破去,流出油来的样子。
金白羽不由皱眉道:“你是何人?”
那怪人闻言,龇牙咧嘴,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怪腔怪调的道:“你不认得我!哼!那你也算不得什么英雄好汉!”
金白羽见他疯疯癫癫的样子,不由道:“装鬼做怪!”
怪人勃然大怒道:“小东西!你瞎了眼!”
说着,拍拍腋下的大葫芦,捧起来口对口喝了口酒,狂放至极的道:“不认得我,该认得老子的这个法宝!”
杨玉凤忽然叫道:“你是酒葫芦梅九奇!”
哈哈哈……
怪人仰天狂笑,久久不已。
他的笑声一收,怒容又起,对金白羽喝道:“连这小妞儿也知道我的大名,你枉活了二十来岁,不认识本帮主!”
“噢——”
金白羽故意的把话音拖得长长的、冷冷轻屑的一笑,撇着嘴道:“原来是逆师犯上,抢得来的丐帮帮主醉鬼梅老九,晦气!呸!”
他那种冷森、轻视、挖苦、鄙贱的语气加神态、实在无法形容。
因为,穷家帮在五年之前,洛阳大会之时,起了一个绝大的变化。
那就是老帮主“一字剑”在大会前夕突然暴卒。
最使人不解的是,一字剑在死前,竟然留下遗命,将丐帮帮主之位传给“酒葫芦”梅九奇。
叫人不服的是,梅九奇在武林之中虽然薄有微名,但是他专门与黑道中人交往,这一点,是与丐帮的帮规大相迳庭的。
同时,梅九奇在五年前的丐帮之中,仅是三代弟子,根本不可能越过第二代的八大门徒,接掌丐帮。
当时,当一字剑的死讯传出,遗命宣布之际,免不得引起丐帮子弟的轩然大波。
可是,巧得很,黑道上的九大帮会,不先不后,都到了丐帮,明是到丐帮大会观礼的贵宾,暗是拥护梅九奇接任帮主的靠山。
在这种情形之下,丐帮二代的八大门徒,只有俯首贴耳,遵从遗命。
还有使丐帮不服的是,老帮主一字剑的尸体在入殓之时七孔渗血,通身发乌,死因可疑自不待言。
可是,梅九奇却坚持是“回功散气”的现象。
梅九奇接掌丐帮帮主的三个月之后,丐帮中风风雨雨,扰攘不安。
原因是二代弟子的八大门徒,竟在半年之中先后失踪、神秘的死亡。
当然,这是丐帮的大事,身为一帮之主,必然应该追寻下落。
出乎常理的是,梅九奇漠不关心,反而尽与一些黑道人物拉拢,跟不三不四的帮派交往。
因此,丐帮的声誉一落干丈,日渐式微。
“酒葫芦”梅九奇闻言,不由道:“小家伙!你说什么?”
金白羽不怒反笑道:“我是说逆——师——犯——上!”
他一个字一个字拖开声音,每个字如同巨锤,都砸在梅九奇的心上。
梅九奇的疮疤被人揭痛,怪眼一翻,煞气冲天的厉声吼道:“小东西!你凭什么胡说八道?”
口中说着,脚下一步步前移,双掌后撒,作势欲发。
金白羽并未把他放在心上,若无其事的道:“难道我说的是假的吗?”
梅九奇道:“你有何证据?”
“证据?”金白羽道:“那是你们一门一派的事,我何必要找证据?”
梅九奇道:“没有证据,本帮主今天就饶不了你!”
“哈哈哈哈!”金白羽冷冷一笑道:“你结交匪类,残杀八大长老,就是证据,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在下不愿多管闲事而已!”
梅九奇的脸色大变,却怒火益炽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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