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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罐子破摔-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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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阿斗穿过军帐丛,道:“你说,曹营武将怎的个个都自大成狂,动不动就是‘败在我手里我留你性命,全副身家给你担保’……”
  姜维笑道:“士季也曾这么说来着,来日保你无恙。”
  阿斗道:“他怎就知道自己一定赢呢,你看钟会那小白脸最后还不是输了,说这傻话多丢脸。”
  姜维笑得打跌,答道:“或许……嗯,这是他们示好的唯一方式。”
  “师父不是说过么?”姜维又笑道:“诺不轻信,故人不负我。”
  阿斗接口道:“诺不轻许,故我不负人。”说话间被姜维拉住,在赵云帐外停了下来。
  阿斗会意,示意帐前亲兵勿出声通报,两名少年静静听着帐内传来对话。
  那是赵云,贾诩与黄月英三人。
  姜维低声道:“先生说过,贾文和的计谋都阴毒太甚,每次用计,大违仁道。”
  阿斗屏息,只听黄月英道:“此计甚妙,然而要如何保我益州军将士性命?”
  贾诩寄人篱下,此刻对月英客气得很,道:“我军不收,任曹军收去便是。如此一路带回洛阳……”
  赵云微忿道:“马革裹尸亦罢了,千里征战,怎可任由将士曝尸荒野?!况且此计一启,动辄上万性命,有违天和,徒增杀孽,非是王道之军该行之事。”
  月英却道:“否则你要如何破去长安铁壁?一旦司马懿回守长安,便成围城战,子龙你决计无法切断从洛阳到长安的粮草运输与增兵路线,须得尽早全歼敌军,而后才有入主西京之力。”
  赵云与黄月英各执己见,竟是谁也说服不了谁,赵云又道;“主公本就体弱,此计伤己伤敌,实是……”
  黄月英忽笑道:“你叫主公来,且听听他的意思?那日汉中一战,死的人够填掉半个洛阳了,怎不见他……”
  赵云沉声道:“罢了,无须问他!”
  黄月英又道:“自己徒弟的性子,你最清楚。”
  帐内二人又沉默了,阿斗以眼神询问姜维,姜维缓缓摇头,过了许久,赵云才答道:“既是如此,杀孽子龙一力承担便是。”
  长安。
  幽寂空荡的殿里,悠悠笛声回响不绝,过了许久,吕布把竹笛放在桌上,随手端起茶盘一扬,四个杯子分头飞出,罩在蜡烛上,盖熄了光。
  紫珏微张着嘴,生平第一次见此神技,见吕布径自起身,忙上前去为他更衣。
  吕布两手握拳,抬腿,把紫珏轻轻一脚踹到角落里,道:“哒哒哒——”
  不用问,又是在小流氓处混久了,耳濡目染学回来的怪习惯。
  一室月光洒了进来,纱帐落下,紫珏倚着桌子,打起了瞌睡。
  吕布的呼吸急促了些许,过了一会,重重出了口气,探手去捞布。
  掀开纱帐那时,又看了紫珏一眼。
  紫珏把脸埋下去,道:“侯爷若想……紫珏甘愿侍寝。”
  吕布答道:“脏。”
  自听到那句后,紫珏便不敢再碰吕布的物事,翌日吕布睡到日上三竿方起,午饭上来,紫珏亦不敢与吕布同席,反倒是吕布道:“坐,吃罢。”
  紫珏只得坐了,吕布当惯侍卫,有饭便饱,自顾自吃了三碗。
  紫珏战战兢兢,不敢去碰菜,不知吕布待会想吃哪样,免得碰完他嫌“脏”,吕布只以为他挑剔,漠然道:“我当侍卫时,吃的比这天差地远。”
  紫珏侍候吕布这数天,唯一的感觉就是,这侯爷脾气十分古怪,忽喜忽忧,然而今天心情像是不错,便壮着胆子问道:“都吃了些啥?”
  或许是这句有点像某人语气,吕布难得地答道:“面饼,腊肉,青椒茄子……”
  吕布以象牙筷子挟起一块鹿舌,道:“三十年没吃过这个,当年只有貂蝉喜欢,我便陪着吃。”
  紫珏又试探着道:“侍卫……?”
  吕布不答,紫珏暗自揣测,是什么人能让位极人臣的温侯,战将军甘愿充当侍卫,在献帝麾下会没鹿舌吃?
  吕布又道:“从前吃什么都喜欢,如今……吃什么都反胃。”随意以筷子一拨,把自己的杯盘拨到地上,扔了筷子起身,留下紫珏坐在桌旁,带着恐惧的眼神目送他离开金殿。
  吕布无时无刻不在想他,因这思念而近乎发狂,想得呼吸急促,心头疼痛难忍。甚至令他大违本性,在他的身边,自己可以整天整夜地不发一言,静静看着他。
  然而一旦离开了阿斗,他便有许多话想说,像是想对着一个虚无的他,而失控的,只想大声宣泄出来。
  偏生不能多说,只能把那焦躁而惶恐,近乎绝望的思念闷在心里,不知何时是尽头。
  阿斗取了五丈原,他得守着长安,等阿斗取了长安,他得退回洛阳。
  等到阿斗攻陷洛阳,大家一起杀了左慈……他得死了。
  临死前,还有十天能活。
  吕布坐在凤仪亭的栏杆上,呆呆看着昆明池,计划那十天该怎么过,如果运气好,收拾掉左慈只用一天……那么他们可以相聚九天。
  但左慈应该没这么容易收拾,等阿斗开始攻洛阳那时,他就得讨最后一颗药,撑十天……里应外合……三天不知道能否解决那早就该死的老家伙。
  阿斗说不定想登基。
  帝王登基大典总是很啰嗦……起码又得花五六天,算来算去,说不定只有一晚上。
  想看他坐上龙椅当皇帝,又觉得这登基大典浪费时间。
  算到最后,连吕布自己也糊涂了。
  在那之前,还是得杀了什么劳什子“子爵”,免得添堵。
  吕布跳下栏杆,卷起袖子,决定先回去捏死他。
  司马昭来得很巧。
  紫珏独自收拾地上瓷片,司马昭蹙眉看了片刻,吕布不知去了何处,便上前去,顺势蹲下,道:“小心割了手。”
  紫珏被吓了一跳,按着司马昭,两人对视一眼,司马昭帮他收拾碎盘,问道:“温侯说了什么?”
  紫珏把这数日情景在脑内过了一遍,道:“我不看的时候,他总看着我。我看他时,他便不看了。”
  司马昭又问:“说了什么。”
  紫珏微一沉吟,答道:“说,从前当侍卫的时候,过得比现在舒坦,说……我。”
  他声音小了下去,飞快地答道:“说我脏。”
  司马昭顿了顿,“嗯”了一声,紫珏又道:“说这殿里大瓶子难看。”
  司马昭道:“他为何把贾文和放走?”
  吕布冷冷道:“愚弟。”
  司马昭乍一听这称呼,背脊条件反射地发凉,面部表情僵硬,直起身子来,片刻后笑道:“子上一片心意,温侯若厌烦此人,不想怜香惜玉,子上领回家去罢了。”
  吕布像是抓住了把柄般嘲道:“子上,送出去的旧衣服,岂可再讨回来?”
  司马昭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又过一会,道:“子上来送药,顺便告知温侯一事……”
  吕布接过两个匣子,一个金匣,一个木匣,木匣内是三颗十日散解药。
  金匣内则是装好的计都罗喉瞬狱箭。
  “何事?”
  司马昭缓缓道:“五丈原曹军与蜀军中有瘟疫蔓延,正朝长安扩散,数日后会有不少染疫将士入城,还请侯爷……太守及早应对。”
  “瘟疫?”吕布眯起眼,想到了贾诩。
  司马昭点了点头,又道;“五丈原兴许守不住。家父亦要撤回城内来。”
  他从吕布面上观察不到自己猜测的神色,只得拱手告退,余紫珏依旧蹲着。
  静谧中,紫珏眼角余光瞥见吕布的手在微微颤抖,不易察觉地颤抖。
  那一天,他再没说过一句话。夜里也没吃饭,睡觉前,坐在榻上,手指不住摆弄竹笛,却不去吹。
  到了午夜时分,紫珏终于撑不住伏在案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吕布忽然道:“起来。”
  紫珏冷不防被吓了一跳,忙道;“侯爷?”
  吕布道:“牵匹马,宫外等我。”
  午夜,吕布轻骑快马,带着身后小倌,二人共乘一骑,离了长安,朝五丈原方向驰去。

  兵临长安

  若让天下武将齐齐披挂上阵,领兵互戮,分个高低,最后活下来的,定只有两人,一、吕奉先,二、赵子龙。
  论平原会战,世间除吕布外,便无人能与赵云相匹敌。
  吕布的骑兵横冲直撞,全凭领军之将的悍勇无畏,以及对手的恐惧感而作战。吕布永远不会倒在战场上,这无异于一柄利剑,足够削弱所有敌方骑兵的士气,在大大小小的战役中,他被神化了。
  而赵云就比吕布清醒得多,也理智得多,赵云习惯以最小的伤亡换取最大的胜利,步步为营,偶尔行险,却总在险境中出乎意料的进行决胜一击,纵是受到追杀,亦能全身而退。
  所以赵云是骚扰战的最好人选。
  司马懿一见银铠赵子龙前来搦战,便不敢再在自己窝里算计曹真,洛阳派来的增援还未到,只得交给他三千骑兵,迎战赵云的搦战部队。
  曹真率领部属在平原上与赵云展开了一场追逐。
  偶有交锋,却是一沾即退,双方的作战方式趋近于一致,然而赵云却更胜半筹,他的判断出奇精准,每发起一次冲锋,角度都妙到毫厘。
  千余骑就像一头灵活的长龙,于战场中央不断游走,往往在某个无法估算的角度出现,把魏军冲散后,却齐齐退到远处,再次集结,开始下一轮攻击预备。
  贾诩与司马懿俱紧张地看着战场情况。
  司马懿忽觉得不对,敌方只有赵子龙出战?其他主帅在何处?莫非这又是一场阴谋?为何只有赵云?刘公嗣呢?姜维呢?黄月英呢?
  司马懿不由自主地恐惧万分,背脊发凉,转身派出探子散向平原四处侦查,想了许久,却寻不出半点端倪。
  司马懿穷紧张了。
  这个时间,阿斗在帐篷里睡觉,还打着小呼噜。
  姜维在看阿斗睡觉,无聊地把一张纸折来折去,等他起床,俩人一块去给钟会换药。
  黄月英在五丈原西面一块高地上,就着晚春暖日,给诸葛亮纳鞋底。
  于吉踮起脚尖,在翻阿斗的书架,找点心吃。
  根本没人把他当回事。
  中午时分,赵云见差不多了,平原上已零散躺了不少曹军受伤兵士,便发出命令,回营吃午饭。非凡·TXT ·月の泠然·整理收藏 
  赵云亲兵出战千人,重伤四人,轻伤一百七十人,无人死亡!
  曹真清点司马懿派给自己的骑兵,不知不觉竟是已被赵云消灭了近两千!
  黄月英做完活计,抬眼一瞥,战场尽收眼底,道:“行了,上弦。”
  身后百余名兵士以五人为一组,扳动机括,发出咔咔声,又把攻城铁弩转了个向,数十台巨弩指向场中。
  司马懿勃然大怒,几乎便要把曹真绑去罚军棍:“如此轻敌大意!你怎么带兵的!原未想你能胜过那厮,你……你竟如把兵送上门去……”
  那话实是出自本心,在司马懿眼中,曹真就像带着人去给赵云杀一般。
  曹真竭力分辨道:“我军自上次大败后士气已泄,又是武技不精,赵子龙骑卫俱是他一手操练的亲兵,士气高涨,如何能敌?!军令如山,丞相只交代子丹出战,子丹已尽全力……”
  司马懿正要寻由来狠治曹真,却听帐外兵士纷纷怒喊。
  “怎么?”司马懿蹙眉道,匆匆出帐一看,登时火冒三丈,吼道:“好个恶毒婆娘!”
  曹真一面追出,道:“赵子龙若再来扰,我军死守方为上道……”那话被截了一半。
  出营打扫战场,抢救己方伤兵的清道夫竟是全部死在了平原中央!
  远处数十架铁弩,虎视眈眈瞄准了尸场,只要有人靠近一步,踏入射程,便不由分说,将魏军收尸人员全部射杀!
  “这是怎么回事!”司马懿咆哮道。
  “这是怎么回事!”午后,阿斗吃饱喝足,出来巡视一圈,被那旷野中密密麻麻的尸体吓得不轻。道:“什么时候死了这么多人?!”
  正疑惑间,见对面有一骑飞速驰来,像是悲恸得失去理智,前来抢袍泽尸体的曹营骑兵,堪堪奔到尸场外沿,远方嗖然飞来一根巨箭,那人发得一声喊,连人带马,被钉在地上。
  阿斗看得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二话不说,回营去找赵云。
  “这太残忍了!师父,把箭点撤了。”
  赵云像一桩木头般坐着,阿斗抓着他摇道:“师父!你怎能连死尸都不让人收!那是战士啊!不管生前是谁的兵,死了以后,你还不让人回家么!对我们有什么好处!不能这么残忍!”
  阿斗猛力摇晃赵云,忽停了动作。
  他看到赵云的眼泪顺着他英俊的脸流下,许久后,赵云道:“师父错了,这就去撤。”
  阿斗静了下来,仔细回想那天帐外偷听到的话,转身追出帐外。
  “我知道了,我改变主意了,师父!”
  “赵子龙将军!”阿斗沉声道。
  赵云才停了脚步。
  阿斗认真道:“师父,有啥罪孽,我们一起承担,我知道贾诩想做什么了。”
  曹军与汉军中间,铺了近一里地,四千余具死尸——两千骑兵与两千战马,魏营内又有违背军令的士兵陆陆续续出来抢救尸体,俱死在弓弩之下。令那处几乎成了一个大尸坑,遍地俱是嗡嗡乱飞的苍蝇。
  风吹雨淋,在春夏交接的温暖天气下,死尸开始腐化,并引来无数食腐动物。
  蜀魏两方再次开始旷日持久的僵持,腐臭随风散开,令众人闻之欲呕。于吉在月英的要求下,撒出一把符纸,化作无数灰鼠,地毯般卷向尸坑。
  这批道法变幻出来的生物,成了滋生瘟疫最好的催化剂。
  曹营尚且不知其中关窍,某天锅灶内煮起晚饭,掌勺兵探勺入锅,拌了拌,舀出一只死老鼠甩到一旁,又把锅中食物倒进排队领饭的士兵碗里。
  众兵士俱是习以为常,军旅苛苦,有吃就行,若碰上灾荒干旱年头,便更不计较这些了。
  蜀营中却是如临大敌,处处焚烧艾草,衣物以沸水烫过消毒,全军退后数里,食物更是严格监控。
  老天刮起了西风,把气味吹向曹营,这也在贾诩的预料之中。
  某日清晨,魏蜀双方像是约好了一般,同时倒下了第一个人,拉开了横扫洛阳,长安,乃至整个关中平原的那场灾难——史称五丈原之疫的序幕。
  魏营里第一个病人是曹真,而蜀营中的第一个病人是阿斗。
  曹真几次骑马到尸坑外沿,不惜以自身性命来试探强弩,以期寻到除去蜀军机关的方法。
  他凭借高超的骑术,以及爪黄飞电的速度来回闪避,几次死里逃生,从尸堆中爬出来,他逐渐摸清了弩箭规律,并在地图上一一标出,准备第二天入夜再迂回绕过,以部分将士牺牲的代价吸引弩箭,再冲上山去,一举拔除箭点。
  然而第二天清晨,他感觉咽喉疼痛,额头发烫,无法起床。
  阿斗勉力起身,喝了几口水,道:“这什么时候了……嗓子好疼。”
  他也没注意到帐内多了几个人,掏出《青囊经》,看了一眼,指着其中一页,道:“叫伯约……照着这方子煎药。”
  旋又闭上眼,睡着了。
  梦中听到月英慌张的声音。
  “赤兔在哪?伯约骑着,带贾诩回成都去!”
  “顺路把……带过来……”
  “不行!现在就去!你慢一步,子龙便会杀了贾诩……”
  “封锁消息,决不可让人……”
  阿斗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觉自己总被人抱着,抱过来,又抱过去。
  睁眼看时,总是赵子龙,每一次醒来都见到他,他的面容一次比一次疲惫,憔悴。
  仿佛得了瘟疫的不是自己,而是他,阿斗昏昏沉沉,总觉得子龙像是快病死了,也不知是谁抱着谁。
  直至带着凉意的手掌覆上他的额头,阿斗听到孔明熟悉的笑声:“命里注定,脚踏七星,幸得当年朝张仲景讨了千金方来……”
  赵云的声音十分沙哑:“他喝不下。”
  这就回成都了?五丈原那儿丢着不管?
  阿斗在刺鼻药味中竭力睁眼,见到赵云在喝药。
  赵云把药喝在嘴里,抱起阿斗,与他接吻,并把药喂了进去。
  阿斗虽是虚弱,却开心得很,断断续续地回吻着赵云,把那碗药喝完,过了一会,倚在赵云胸前,吐了他满身。
  诸葛亮又道:“瘟瘴已除,须得以补药调理。子龙你不可再熬,好好休息,我已想定计策,来日与你去破曹营。”
  还是孔明厉害,早知道该叫他一起,说不定早把司马懿给料理了……阿斗迷迷糊糊想道,又睡了。
  深夜,曹营灯火不足三成,近六千将士染上瘟疫,一病不起。曹真却奇迹般地撑了下来,贾诩一计除去了曹军万人,更有无数士兵病入膏肓,他们将在不久的未来,把疾病传播到长安,洛阳。
  大魏像个垂死的病人,只需轻轻一指,便能把它彻底推进关中平原。
  五丈原之战完胜,弩箭队无须再守着山头,撤回营中,然而山顶的棚屋里,此刻却多了两个从长安来的人。
  银盘高悬,月夜清冷,笛声悠悠,从山顶飘来,传遍魏蜀两军大营。
  曹真抬头仰望背着一轮满月,坐在石上的那个黑影,吩咐部属道:“启程,回长安。”
  曹军陆续拔营,残兵在午夜离去。
  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
  阿斗躺在榻上,勉强支起身:“笛子?哑巴回来了?还是我听错了。”
  赵云坐在案前,道:“睡下!身子还未好。”
  阿斗笑了笑,躺回去,闭上双眼。
  赵云依旧埋头去切一截长白参,道:“日夜听驼铃,随梦入故里,手中三尺青锋……报朝廷,谁人听。将军令,听过么?”
  阿斗喃喃道:“嗯……这曲儿好听。”他知道有赵云守着,那笛声又带给他一股暖洋洋的安全感,像是很久以前,长坂坡上甘倩的怀抱。
  他渐渐睡了。
  曲终人散,紫珏静静立于吕布身后,仿佛看到这杀戮战场中的无数冤魂,在笛声安抚下平静下来。
  吕布背持巨弩,架上一根噼啪燃烧的火把,反手箭射出,火把飞向尸坑中央的一辆破朽板车,把它砰然射为两截,熊熊燃烧。
  火势蔓开,堆积如山的尸骸在红光中化为灰烬。
  “等着。”
  吕布单手在石上一按,跃下山头,化作一道黑影,潜向蜀军营地。
  深夜,蜀营。
  灯火摇晃,帐帘微动,坐于案前的诸葛亮袖内一翻,亮出手弩,指向帐外。
  孔明尚且未出声,吕布已嗤道:“凭你那准头?”闪身出帐,消失无踪。
  月英在榻上翻了个身,迷糊道:“谁来了?”
  孔明尴尬道:“没事,睡你的。”旋反手为月英拉好薄被。
  赵云作了个“嘘”的手势,吕布会意,长靴踏上毯时极轻,行到榻前,眼望阿斗,坐了下来,道:“病了?”
  赵云点头,答道:“好了,刚睡下。”
  吕布低声道:“贾文和?”
  赵云问道:“你不在长安守着?”
  吕布沉默不答,看着阿斗熟睡的模样,赵云横过银刀,轻轻拍了拍他的脖颈,吕布方道:“何时来攻长安?与你一战。”
  赵云笑了笑,道:“全力一战?”
  吕布正要再说点什么,阿斗气息一窒,吕布便闪到帐外。
  阿斗翻了个身,迷糊道:“谁来了?”
  赵云笑道:“没事,睡你的。”旋反手为阿斗拉好薄被。
  吕布上了马,一路远去,他的脸上带着一抹极淡的,满足的微笑。
  他纵马在兵道上飞驰,与路上回长安的大部队擦肩而过,远处又来了一辆车,车上印着江东孙家的家徽,吕布驻马观望,疑道:“小乔?”
  长安官道的石碑出现于路边,吕布一边快马加鞭,一边在想小乔来长安为何事,以她的医术,能否解去自己身上十日散之毒。
  忽觉得比起去五丈原时,仿佛少了点什么,却又说不清楚。
  想了半天,才记起自己把小倌丢在山上了,只得悻悻转头去接。
  司马懿拔营而去,下一刻,诸葛亮便老实不客气地占了五丈原。
  数千人留驻,姜维担任先锋,赵云领中军,浩浩荡荡冲向长安。
  诸葛亮一来,登时天也晴了,病也好了,心也舒坦了,将士们看上去也都斯巴达了。
  阿斗与诸葛亮,黄月英同车,摇摇晃晃地奔向美好的未来,只觉得生活无时无刻都充满了明媚的阳光。
  阿斗满面笑容去扒诸葛亮,摸摸这里,又摸摸那里。
  诸葛亮正色训道:“猢狲!别乱碰乱动。”遂挥出羽扇,拍中阿斗后脑勺,把他拍了个趔趄。
  阿斗赔笑道:“先生,你把成都那摊子丢着,没问题嘛,不怕有人造反嘛。”
  诸葛亮哭笑不得道:“家中无事,倒是一路上,被你那势利眼爱马颠得够呛。”
  阿斗笑道:“那是沉戟的,嗯,不过他的就是我的……”
  诸葛亮又道:“别说益州,纵是如今天下,又有谁敢反你?”
  阿斗欣然道:“那倒未必,就算把曹丕放倒了,我那大舌头二舅还精神抖擞得很……”说是这么说,然而被诸葛亮拍了下马屁,心中免不了还是喜滋滋的。
  诸葛亮正色道:“中郎李严,军枢主簿刘升,征东将军魏延坐镇成都;法孝直督政,放心就是,若无周全准备,原不敢出川助你。只须洛阳能定,东吴不足为虑,孙权患了失心疯,流放陆逊,逼死虞翻……”
  阿斗猛的一个激灵,道:“什么?孙权怎么了?”
  黄月英讽道:“你俩师徒就给我可劲儿蹦跶,当心脑袋撞了车顶,都帮你收拾得差不多了,这时候才来抢功劳?”
  诸葛亮岔开话去,笑道:“孙亮已好转,为师以药石助他调理,再过数月,料想便能醒转,关凤喜诞麟儿,你多了个小外甥。”
  诸葛亮报的俱是好消息,然而刘禅听到关凤,忽道:“星彩那丫头呢?”
  孔明哂然道:“回去自己看着办。”
  车停了,赵云命令扎营,一家大小春游般地下了车,诸葛亮与刘禅站在沣水岸畔,远远眺望护城河与长安城内恢宏建筑,不由得心怀大畅。
  司马懿听汉军来攻,又有生平最怕的诸葛亮压阵,早已闻风丧胆,在城周布下了铁桶般的防御工事。
  诸葛亮看了一会,朝那紧闭的巨大城门指指点点,道:“古称‘八水绕长安’,公嗣你看,长安城聚王气龙脉于一体,实乃风水中真龙宝地。来日定都时此处可选。”
  阿斗忙附和道:“先生英明!”
  这两师徒言谈中竟对魏国将领,水泄不通的城防视若无睹,仿佛长安已成了囊中之物,
  诸葛亮道:“传令下去,围城,等司马仲达来降就是。”
  阿斗爆笑,只以为诸葛亮在耍冷。
  孰料远处长安城大门旁,小门洞开,一骑遥遥奔来,呼喊道:“司马丞相手书——!”
  阿斗楞在当地,司马懿居然真派使节来了!
  半个时辰前,司马懿写了一封亲笔信,交使节送出,以言语激诸葛亮,提出两军城外决战的要求,双方各派将领,以一万人为队,展开平原会战。
  蜀军若输了,撤回五丈原;曹军若输了,撤回洛阳,放弃长安。
  己方有吕布为将,料想敌方参战将领定是赵云,吕布的赢面极大。
  纵是输了,司马懿亦不怕,只等诸葛亮受不住激,答应会战,司马懿便有一系列对付的后着展开。
  司马昭更撺掇着曹真,让他也写了封信,信上道瘟疫一事天怒人怨,扰民太甚,望刘禅先全军退后,稍作休整,让城中大夫有看病时机,以救百姓性命,勿置万民于水火之中云云。
  两封信一并交出。
  “啊哈哈哈……”阿斗把信使送走,笑得在榻上打滚,道:“先生,你不厚道啊不厚道……”
  诸葛亮忍俊不禁,一手摇扇,一手拿着地图,得意洋洋地不知在想何事。
  诸葛亮道:“司马仲达其人,还是有点心计,可利用其与曹丕、张颌等人嫌隙,下个反间计,待我再仔细想想。”
  诸葛亮又道:“既是应承了曹子丹,你须信守承诺,不可反悔,传令全军拔营,后退三丈就是。”
  阿斗笑得肚疼,无事可做,在营帐内摇来倒去,知道诸葛亮要认真思考,不敢岔他思路,遂道:“师父忙着练兵扎营,没趣儿,我跟伯约出去逛逛。”
  孔明蹙眉道:“又要去闯祸?”
  阿斗嘿嘿一笑,孔明道:“罢了,不放心你与伯约一处,你去请于吉仙师陪着。莫走得太远。”
  阿斗嗯嗯几声,转出帐来,把蹲在树下掏蚂蚁洞的“仙师”拖走了,俩闯祸精在长安城外漫无目的,逛来逛去,谁知这一逛,便一路逛了进长安,惹出天大的麻烦事来,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且再说此时长乐宫正殿,吕布打了个呵欠,显是昨夜未曾睡够,懒洋洋靠上椅背,一只脚架在金椅扶手上,吊儿郎当地不住晃悠,头上太守紫色方帽歪到一旁。低头打起了瞌睡。
  司马懿怒甚,却偏生奈何不得吕布,只在殿内不住踱步。
  麾下众偏将议论纷纷,俱是讨论的蜀军围城一事,或含沙射影,或指桑骂槐,矛头俱朝向殿中铁青着脸,不发一语的曹真。
  司马昭忍不住道:“子丹兄,以赵子龙能耐,对之温侯如何?”
  曹真知道司马昭要激吕布出战,遂道:“难说,赵云领军战力,犹在子丹之上。”
  吕布嗤道:“杂鱼。”
  司马昭奸计得售,正要续言时,曹子丹却沉声道:“子丹曾与赵子龙交手,此评判实乃出自本心。”非凡·TXT ·月の泠然·整理收藏 
  吕布正眼也不看曹真,嘲道:“所以说你是杂鱼。”
  众武将哄笑,曹真脸色逾发难堪。
  “……”
  这下司马昭反倒不知该说什么好,正忖度间,忽听殿外侍卫大声报:
  “汉军来使求见——!”
  司马懿忐忑无比,道:“传。”
  那蜀军来使是一名小吏,拿眼去瞥司马懿,又不住看吕布,被一群武将围着,畏畏缩缩,全身发抖,显是十分恐惧。
  吕布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把信交来,保你有命回去。说,你家主子有何话交代?”
  那小吏从怀中掏出一张黄锦,道:“主公……着我回曹……将军的信。”说完又取出一个宽木盒,道:“此乃……我家孔明先生交予司马丞相之信。”
  司马昭上前接过木盒,递到司马懿手里,曹真被刘禅涮得多了,知道这黄锦上定没好话,忙伸手去抢,吕布却冷冷道:“念。”
  小吏肩膀一抽,吕布抖了抖袍襟,坐正身子,一副看好戏的表情道:“念信,不杀你。”
  曹真嘴角微微抽搐,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吕布为献帝亲自册封的大将军,曹家虽是篡位登基,然而表面上仍宣“献帝禅让”,曹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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