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剑冷尘香-第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平悟踪道:“冷书琪的武功的确算不上登峰造极,可颛孙盈雪尽得颛孙大先生真传,是当年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闻汉秋道:“可冷书琪十年前就已神秘死亡,颛孙盈雪亦不知去向,冷雪雯就此流落杭州。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再聪明也不可能练成绝世奇功,除非这十年来颛孙盈雪仍在暗中传她武功。”

平悟踪道:“据我所知,颛孙盈雪已经死了。”槐堂四贤士闻言失色,闻汉秋道:“死了?怎么死的?”平悟踪淡淡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说话间,只见冷雪雯长袖舒卷而出,旁人看过去,只觉得她那柔软的袖子如同西子湖畔的烟柳,飘忽不定,谁也想象不出如此美丽的袖子会有可怕的杀伤力。看到她长袖卷向归子宏等人手中长剑时,甚至有人担心会被剑锋削断。但就是如此柔美的袖子,竟然卷落四人手中长剑。

平悟踪眉头紧皱,转头再看其他杀手,局面更是不容乐观。

高倚虹眼见四名弟子联手尚且无法取胜,不觉动了豪气,喝退四名弟子,朗声道:“冷仙子武功超轶绝俗,出神入化,高某欣羡不已,特来讨教。”举剑齐眉,气定神闲,缓缓刺出。这一剑看似单调,等剑势完全展开之后,恰似文漪落霞,舒卷绚烂,潇洒脱出云气,剑法几达极致。

冷雪雯吃了一惊,急忙避开。这一剑刺出,随即又有十余剑绵延而至,这十余剑和谐贯串,一气呵成,织成一个整体,回环往复,连绵不断。剑光所到之处,落英缤纷。剑光穿梭盘旋,夹杂着星星点点的花瓣,交织成一幅幅变幻不定的剑网。冷雪雯目不转睛地盯住对方的剑尖,身形流转,动荡轻盈,剑光嗤嗤未绝,却未能伤及她一根发丝。

高倚虹一路剑法施展开来,犹如娴静安谧的青溪,随山势盘曲蛇行,千回万转,蜿蜒多姿。冷雪雯移步换位,微笑道:“先生这一路‘紫氛剑法’实在妙到毫巅,几乎无懈可击。”

高倚虹三剑连刺,左右开花,错落有致,猛攻冷雪雯下盘,道:“姑娘见多识广,高某佩服之至!倘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冷雪雯纵身跃上庭中假山,笑道:“承蒙先生赐教,不胜荣幸!”

高倚虹手腕一抖,剑路忽变,剑法排沓回荡,波澜叠出,剑剑曲屈通幽,回环波折。冷雪雯飞驰疾驱,身法诡谲,如月下花影,拂之不去,双足落处,往往轻如蝶翅。两人久战不决,在捻花坞中纵横飞动。高倚虹剑法高明,豪放萧散,俄而如同闪电裂云之后的一声霹雳,惊心动魄。

冷雪雯不即不离,泰然自若,形同鬼魅,在暗绿的树丛中明明灭灭,闪闪烁烁。

成野鹤叹了口气,道:“老三不是她的对手,她似乎对老三的剑法了如指掌,每一剑都在她意料之中。”闻汉秋皱眉道:“江湖中并无万妙仙子精通剑法之说……”成野鹤喃喃道:“但这并不代表她一定不精通,何况武林中一向就有万妙仙子‘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无所不在’的说法……”

正说着,猛听冷雪雯一声轻笑,笑声方起,华雨烟等人立即抽身退出包围圈,向园外急奔而去。只听冷雪雯的声音远远传来:“平先生,恕不奉陪,请转告你的主人,我随时恭候大驾!”

平悟踪脸色铁青,咬牙笑道:“好,好得很!好个冷雪雯!我还是低估了她……”

第四章 无人会得凭阑意 
第四章 无人会得凭阑意

冷雪雯回来的时候,酒席还没有散。看到舒意晴也在座,本想走过去的她顿时打消了念头,转身走开。华雨烟眉头微蹙,也走开了。霍小蛮抓着她的袖子道:“雨烟姐姐,你别走,咱们瞧瞧去呗!”华雨烟板着脸道:“有什么好瞧的,小孩子家家的,赶紧睡觉去!”

霍小蛮噘着嘴,老大不乐意,走出老远又悄悄溜了回来,看见于怜香挥霍谈笑,诙谐豪放,一时兴起,索琴而奏。

江逸云笑道:“既然于兄有此雅兴,在下就舞剑助兴!”说着摇摇晃晃站起身来,缓缓抽出寒水碧腰畔佩剑。此时凉风四起,他醉意朦胧,衣袖翩翩飘舞,仪表何等潇洒自如,意态又何等超脱豁达。看到他醉后犹有此等风采,于怜香不免有些忽忽如失,自叹弗如。

江逸云以指弹剑,仰天长啸,啸声高亢清越,上遏行云。

寒水碧高擎酒壶,大笑。

江逸云起剑无力,如弱柳迎风。

寒水碧嘲笑着对欧阳梦天道:“这小子不会说醉糊涂了,连拿剑的力气都没有了吧……”

于怜香默不作声,定睛注视,心里忽然涌起一种隐隐的兴奋之情。

江逸云剑势忽然一变,如凄风急雨扑面袭来,霎时间天昏地暗,如浩荡江水从宽广的河床突然进入高达千丈的峡谷险滩,漩涡四起,奔腾湍急,不可遏抑。琴声回旋,声振林木,汹涌而来的感情激流,一波三折。剑势也随之成迂回盘旋之势,更显恣肆奇横,雄健跌宕。

江逸云在园林中驰骋纵横,犹如天马行空,施展出博大浩渺的绝世剑法,奇丽峭拔,极尽变化之能事,剑光变幻,险象环生,令人望而生畏,惊心动魄。

寒水碧情不自禁大声喝彩。舒意晴满脸惊讶之色,眼里藏着一丝倾慕和欣喜。于怜香目光闪动,若有所思。欧阳梦天眉头微皱,面无表情。霍小蛮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大声叫好。

琴声渐弱渐无声,江逸云似也用尽全力,剑势柔若抽丝,最后犹如白云从空,随风变灭。他仰天狂笑,拂剑击壶,酒壶迸裂,酒液飞溅,而他也已颓然醉倒。再看于怜香,业已酩酊大醉,伏案不起。

寒水碧叹了口气,吩咐伊人扶于怜香去休息,自己刚想上前扶江逸云起来,不想舒意晴轻轻按住他的手,柔声道:“你喝得也不少,还是让我来吧。”

寒水碧怔了一怔,看着她扶着江逸云走远,苦笑着对欧阳梦天道:“欧阳,看来咱俩只好互相搀扶了……”扭头却没有看见欧阳梦天,他环顾四周,喃喃道:“这就怪了,他走得倒快!”

于怜香半夜醒来,觉得头痛欲裂,他起身下床,摇摇晃晃地走出屋去。雨过天晴,长空方沐,亭台轩榭宛如青莲花瓣般纤尘不染。园中水气空翠,春明景秀,几缕未尽的雨丝拂来,令人神清气爽。他索性在湖边长廊中坐下,看见廊下水色碧明,桃花逐波。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见一声门响,他循声看去,只见对面一间厢房的门开了,江逸云闪身而出,衣衫凌乱,脚步匆遽。于怜香正觉纳闷,房中又走出一人来,长发飘拂,衣衫不整。他认出是舒意晴,不觉吃了一惊。离得太远,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见她倚门而立,凝望着江逸云远去的背影,仿佛痴绝。

于怜香心念转动,突然一跃而起,尾随江逸云而去。

园中云遮雾绕,烟气氤氲,江逸云的身影明明灭灭地在远处闪现。

于怜香眉头微蹙,暗暗纳罕。

穿过花坞,他看见江逸云进了一间客房,不由又是一愣,心想这江逸云可真够古怪的,大半夜的从舒意晴房里出来,居然又跑到客房去了,难不成还有别的女人在等他?他悄悄地靠近屋子,隔着虚掩的窗子看见屋里除江逸云外别无一人。江逸云背着门忙了半天,不一会转过头来。看清他的脸,于怜香大吃一惊,心道:“怎么会是他!”

于怜香慢悠悠地走进金盏布庄,对柜台内的霍小蛮道:“给我拿半件衣服。”霍小蛮暴跳起来,两只月牙儿耳坠上下乱摇,叫道:“什么?”于怜香慢吞吞道:“给我拿半件衣服来。”

霍小蛮瞪眼道:“我们这的衣服都是整件卖的。”于怜香故意发怒道:“我就要半件,你卖不卖?”霍小蛮怵得一激灵,赶紧道:“你先等着,我去问问。”一溜烟窜进里屋,大叫道:“姑娘,外面来了个白痴,要买半件衣服,要卖给那个白痴吗?”她注意到冷雪雯神情有异,转身看见于怜香跟进来,吓得赶紧捂了嘴。

冷雪雯放下手中的活计,于怜香领进仓房,道:“此处款色颇多,公子可自行挑选。”于怜香笑道:“可否请姑娘代劳?”冷雪雯道:“公子要穿的吗?”

于怜香微笑,趁着她挑选衣裳,眼光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打转。她似乎心绪不佳,乌黑的眸子寂然而又沉静,迷蒙中略带忧郁。她选好一件水湖色长衫,便要从中撕开。于怜香急忙阻止,道:“别撕别撕,我说着玩的。”顺势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柔软细腻,然而冷得出奇。她不动声色地挣脱,那一种莫测高深、似乎不屑一顾的神色足以拒人于千里之外。她把衣服放回原位,道:“那你买是不买?”于怜香道:“不买。”冷雪雯道:“那你来做什么?”于怜香笑道:“看看你不行吗?”

冷雪雯看了他一眼,他长着一双充满原始挑逗的野性十足的桃花眼,那是双善于说谎的眼睛。此刻这双眼睛紧盯着她,燃烧着动荡的火焰,发出不可抗拒的邪恶魅力。她别过脸去,淡淡道:“这里是招呼客人的地方,你走吧。”

于怜香道:“难道我不是客人?”冷雪雯道:“不买东西算什么客人?”于怜香注视着她秀丽的颈子,道:“客人有两种,我是另外那一种。”冷雪雯冷冷道:“这里只招呼光顾生意的那一种。”

于怜香笑道:“那好,我买一百件衣裳,你招不招呼我?”冷雪雯叫了个伙计进来,吩咐道:“这位公子想买一百件衣裳,你好好伺候。”说完就出去了。

于怜香怔了半晌,又跟了出去,道:“听说你昨晚到捻花坞去了?”

冷雪雯皱眉道:“你是不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神通广大?”于怜香道:“天地良心,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关心你……你难道不想知道五毒梅花的后台是谁?”冷雪雯冷冷道:“我若想知道,昨天就听平悟踪说了。”

于怜香道:“我觉得你最好还是知道比较好,素有‘影子’之称的踏月山庄庄主在你看来,也还算是个人物吧……”冷雪雯一怔,道:“影子?”于怜香微笑道:“看来你吃惊得很,不过还有让你更吃惊的事,你听不听?”

冷雪雯淡淡道:“是么?”于怜香道:“不过说实在的,我也很好奇,江逸云到底怎么跟你解释水墨芳那件事的?”冷雪雯冷冷道:“不劳阁下操心。”

于怜香笑道:“他有没有告诉你,水墨芳是他的老情人?你有没有想过,这么不相干的事,他为什么非要答应?”冷雪雯忽然笑了,悠然道:“想不到你的好奇心还挺大。”于怜香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慢慢道:“凡是跟你有关的事,我都好奇得很。”一面说,一面跟着冷雪雯走出来。

冷雪雯飞身跃上马背,拍马前行。

于怜香倚着树干,悠悠道:“江逸云请我跟他一起去珠玑岛,我答应了。”话音未落,冷雪雯已去得远了,但他知道她肯定听见了。他抬头看看天色,唇边露出一丝狡黠而笃定的微笑。

寒碧山庄上空浓烟滚滚,飞动闪现着惨绿的磷光,整座山庄仿佛已变成炼狱,弥满妖异之气。冷雪雯大惊失色,飞身掠起,如离弦之箭,射入那不停翻滚变形的浓烟之中。浓烟中充满浓烈的麝香,冷雪雯屏息前行,猛见中庭立着两条人影。这两人相距甚远,面对面站着,宛如老僧入定。她认出其中一人正是江逸云,惊喜交集,向他无声靠拢。

不料花丛中突然窜起一个黄衣少年,叱道:“站住!”她微微一怔,眼前寒光一闪,一道剑光劈空而来。这一剑三分内力,七分招式,倒也有十分威力。她微一旋身,右手衣袖拂了出去,看上去温柔无比。但那少年根本无法招架,非但剑锋被拂开,而且全身振动,几乎立足不稳,连退数步。袖风激荡,她面前聚集的浓烟亦消散开去,久久无法重新聚合。她看清这少年眉眼清奇,面容明朗,嘴角上扬,不笑也带三分笑意,顿时火冒三丈,叱道:“怎么又是你!你来做什么?”

辛夷昂然道:“特为黑匣子而来。” 冷雪雯皱眉道:“什么黑匣子,你找错地方了吧?”辛夷道:“绝对错不了。”

冷雪雯懒得再说,纵身仍向江逸云掠去,不料辛夷又一剑封住去路。她眉头微蹙,沉声道:“闪开!”衣袖一带,将辛夷逼得连连后退。不料这少年十分倔强,身形陡纵,刷刷刷连刺三剑。冷雪雯面色陡寒,冷冷道:“你倒是够倔的!”举手轻拂,这少年只觉寒风扑面,手掌一空,长剑竟已被她夺去。他劈手要夺,她却像被风吹起的一片羽毛,轻飘飘飞起,凌空飞度。他轻功相去太远,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飞过去,举步要追,“夺”的一声,长剑破空飞来,正好插入他跟前的地面。他吓得浑身一激灵,这剑只要再偏一寸,他脚上就多了个透明窟窿。

浓烟越来越浓重,香味也越发令人头晕目眩。冷雪雯在浓烟中迷失了方向,适才她分明看见江逸云就在前面不远处,但她转了几个来回,仍未能奔到他身边。她不停地挥手荡开浓烟,但过不多时,浓烟又聚拢而来,将她团团围住。她焦急万分,又不敢失口狂呼,唯恐乱了江逸云的方寸。在这弥天大雾中,她蓦失方位,仿佛置身于从未经历的陌生之地,七转八转,方向大乱。她不时伸手触摸,却什么也摸不着,院中的花草树木,亭台轩榭,竟像被人施了魔法,不知移向何处去了。她身前身后,上下左右,生像只是一片空蒙,只看到翻滚的浓烟,从不知名处源源不断地喷涌出来。浓烟自四面八方涌来,像一个严丝合缝的铁框,将她罩在其中。

她猛觉自己的功力逐渐消散,四肢渐渐疲软,不禁翻然醒悟:“莫非这正是妖闭门独绝天下的‘妖闭大法’!”心念一动,遂腾空跃起,想不到竟冲不出层层烟障,仿佛头顶上方当真有一个坚不可摧的铁罩。这浓烟在她身边凝固成一具棺椁,天地便是她的坟茔。她催动真气,劲透双臂,冲天飞起,双掌向上一翻。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头顶上方的浓烟四下飘散,她立即飞身射出,凌空虚踏,瞬间便掠出十余丈远,回头一看,那一处的浓烟果然比别处要凝重得多,此刻正慢慢淡去。她惊魂甫定,烟迷视野,只见远处矗立着一个岿然不动的黑影,高峻而庞大。她记得那是庭院东北角的一株两人合抱的古槐,心神稍定,凌空翻转,飞身在树梢上落下。

古槐高十丈余,浓烟未及树顶,仰头可见孤星闪闪。环顾四周,庭院在浓烟中朦胧难辨,而远处的千家灯火看起来是如此温暖亲切。她凝神搜寻,未见江逸云踪迹,忐忑不安,忍不住高声呼喊他的名字。浓烟无声升腾,偌大的山庄死气沉沉,寂无人声。她心忧如焚,夺门飞出。

苍苍碧野,浓烟障天。

冷雪雯看得分明,不停变幻的浓烟中,有人影绰绰。她喜形于色,不顾一切地扑上前去。喝声忽起,半人高的草丛中窜起十余条人影,向她掩杀过来。她衣袖飞舞,先把这几人的兵器卷飞,眼角一扫,见这十余人中正有辛夷,冷哼一声,身形忽动,衣袖朝他脖颈抽了过去。她含怒出手,迅若奔雷,势不可当。

辛夷动容失色,才要闪躲,衣袖已然扫落。他情知必死,索性束手待毙。讵知衣袖凌厉万端的一击到了他颈上竟变成轻柔无比的一拂。他骇然不解,困惑地望着冷雪雯,不明白她为什么未下杀手。而在这霎那间,她长袖已反向挥出,“叮叮当当”一连串声响,所有的兵器都被她卷上天去。他只瞧得目瞪口呆,眼前忽然掠过一道黑影,仿佛有极柔软的丝巾自他面门上滑过,他顿时失去知觉。

冷雪雯挥袖打昏辛夷的同时,衣袖疾拂,那十余人手无招架之力,眼睁睁看着她将自己拂倒。冷雪雯瞬间却敌,亭亭旋身,瞅准和江逸云僵持多时的那个人,凌空下击,袖子嗤的朝那人脖颈卷去。那人木然不动,双目紧闭,这一卷竟卷了个空。冷雪雯意念回旋,猛觉一股劲力排山倒海般反弹回来。她吃了一惊,身形疾退。

那人忽然睁开眼睛,似笑非笑道:“万妙仙子果然名不虚传,反应之快当世少有人及。”这人面庞呈现奇怪的赤金色,瞳仁碧光荧荧。身穿幽蓝长衫,看上去浑身充满说不出的妖气。

他一睁眼,浓烟裹身的江逸云随即举袖荡开浓烟,冷雪雯见他安然无恙,松了口气,奔过去拉住他的手。江逸云握了握她的手,望着那蓝衫人道:“贵门的武功果然精深玄奥,变幻莫测,在下大开眼界。”

蓝衫人淡淡道:“阁下何必出言相讥?”江逸云道:“阁下何出此言?”蓝衫人哼道:“本门绝学‘妖闭大法’早已失窃数十年,阁下不至于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吧?”江逸云道:“阁下想必误会了,‘妖闭大法’为金翠羽所窃,在下并未见过……”

蓝衫人截口道:“金江两家浑然一体,江湖中谁人不知,阁下此言未免欺人太甚!金翠羽一身妖气,贪得无厌,作恶多端,阁下如此袒护,恐怕会引起武林公愤!”

江逸云道:“金翠羽诚然罪无可恕,但筱寒何辜?”

蓝衫人冷冷道:“她私藏黑匣子,这就该死!本门无意挑起事端,否则只要遍告武林,金筱寒乃青芝岫金家之后,只怕又要掀起轩然大波,届时阁下恐怕也无法全身而退。”

江逸云道:“本门先人有令,不得妄动黑匣子,在下只是遵循祖训,还请阁下见谅……”

蓝衫人冷笑道:“说得轻巧!阁下既然执意如此,他日只好兵刃相见了。”话音一落,倒纵出去,解开那十余人的穴道,相继离去。

江逸云摇了摇头,仿佛不以为然。冷雪雯道:“他也是妖闭门的人么?”江逸云道:“是啊,他是现任门主的长兄……”冷雪雯道:“他们又来做什么?”江逸云看着她笑道:“当然是来找回点面子。”

冷雪雯点了点头,道:“他的武功倒是比我上回碰到的那些人强多了。筱寒没事吧?妖闭门的功夫果然邪门,如此看来,真正的妖闭大法岂不是可怕得很?”

江逸云叹了口气,道:“何止可怕,世上根本无人可敌,妖闭门首任门主就是仗着这门功夫白手起家,一时间所向披靡。金翠羽窃走妖闭大法,虽说居心不良,却也算做了一件好事,百年以来无人再受其害。”

冷雪雯道:“这妖闭大法当真无人能敌?”江逸云道:“这只是传说,我没见过,我不知道。”冷雪雯看了他一眼,道:“那你总该知道为什么要让于怜香跟着去珠玑岛吧?”

江逸云一怔,旋即笑了,悠然道:“是他告诉你的吧?”冷雪雯道:“是。”江逸云道:“如果我说没有这回事,你信不信?”冷雪雯凝注他半晌,淡淡道:“不信。”江逸云转过头来看着她,道:“为什么?”冷雪雯道:“于怜香不会笨到撒这种一下子就拆穿的谎。”江逸云一怔,叹了口气。

冷雪雯道:“你什么时候动身?”江逸云道:“等滕望青的船返航,立即动身。”冷雪雯道:“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为什么要于怜香跟着去?”江逸云淡淡道:“因为他以为你也会去。”冷雪雯道:“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去?你明知道我答应过姑姑,一定要替她去一趟珠玑岛!”

江逸云道:“不让你去是因为我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冷雪雯道:“难道我会拖累你么?”江逸云温柔地望着她,柔声道:“你不会,但我会懈怠……”

冷寂的屋子,四面寒峭,只有红烛幽明,炉香袅袅。

冷雪雯黯然独坐灯下,倾听着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和雨点滴落空阶的滴答声。绵绵的细雨从虚掩的窗子潲进来,细长袅娜的柳丝,依依向人,悠悠飘拂,一丝丝牵系她的心。一种透肌彻骨的凄楚、空虚、冰冷之意,与深苦极痛的愤怒,一齐袭上心头,让她五内俱热,起坐不能平。

可儿说她看见江逸云三更半夜溜进舒意晴的屋子,天亮后才出来。她说这是于怜香来做客的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她半夜起来解手,看见江逸云匆匆忙忙从舒意晴房里出来,一边走一边系腰带,然后看见舒意晴靠着门流泪。

听到这一切时,她心里冷了半截,面色灰白,但还是本能地为江逸云辩解,她没法相信,也没法接受。她认识他十年了,十年了,她不相信认识一个人十年了还看不透他。

她恍恍惚惚地走到窗前,柳丝拂过她的脸庞,引起她凄清、寂寥而又骚屑不宁的心绪。

她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江逸云会在舒意晴屋里过夜,她自认对他知之甚深——他若不在乎她,就不会这样宠着她,护着她,凡事顺着她,即使她做了错事,闯了大祸,他也从不动怒,总是笑着为她打圆场,收摊子……可是这一切又似乎说明不了任何问题,他在乎她,与他对舒意晴用情,似乎并不矛盾,毕竟他是个男人,而舒意晴又是那样美丽,那样善解人意,他不可能不动心。

她心绪正乱,突闻空际一声高亢的哀鸣,这一声长鸣突如其来,使众响为之沉寂,万类为之失色。她耸然惊视,顿觉冷风飒飒,木叶萧萧,一股凉意直透心底。树梢一弯残月,朦胧而又惨淡。她忽然倍觉孤寂恐惧,惊慌失措地退缩到烛火边,想借此获得一些温暖和勇气。但蜡泪已尽,烛火将灭,她独坐良久,一种惘惘之情让她不能自已。

霍小蛮穿过数条幽僻的小巷,七拐八拐,走进一个小小的院落,庭前种了几竿修竹,点缀着一株老梅,颇为雅致。她在院门口顿住脚步,老大不高兴地道:“她就在这里……你自己进去吧,我在外面等着。”

江逸云敲了敲门,舒意晴开门出来,呆呆望着他,忽然放声大哭。江逸云柔声道:“你怎么一个人跑到外面来了?”舒意晴满脸泪痕,痛不欲生。江逸云叹息一声,轻轻拥住她,她浑身震动了一下,倒在他怀中失声痛哭。她哭了很久,缓缓抬起头来。江逸云看着她憔悴的面容,道:“到底出什么事了?”舒意晴表情变得很古怪,看着他不说话。

江逸云诧道:“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舒意晴低着头道:“你心里清楚。”江逸云讶然道:“我怎么会清楚?”舒意晴叹了口气,幽幽道:“公子,这里并没有别人,你何必装糊涂呢?”江逸云皱眉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舒意晴瞧着他道:“冷雪雯知道我们的事了,所以她要赶我走。”江逸云道:“知道我们什么事?”舒意晴咬着牙道:“知道你在我屋里过夜。”江逸云浑身一震,失声道:“你……你说什么?”舒意晴盯着他道:“你有胆子做,却没有胆子承认么?”

江逸云苦笑道:“你疯了么?”

舒意晴咬着唇道:“我知道你很不想承认,我也不想勉强你。我知道你心里苦得很,你并不像表面那么喜欢冷雪雯——她并不可爱,不是么?我想所有的男人都会和你有同样的想法,她只能做做情人,新鲜一阵子而已……”

江逸云眼里似乎闪过一丝怒意,但他什么也没说,静静听着。

舒意晴幽幽道:“你只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才不得不与她虚与委蛇……我知道你一直很喜欢我,但你不敢承认——你一定知道,在我房中有一条地道是通向你的书房的。你若非对我有意,怎么会让我住在那里?我在洗澡的时候,你常常来偷看,我感觉得到你全身都在发抖,你在拼命克制自己的欲念,有几次我看见那帐子抖得厉害,你几乎就要走出来了,可你还是……公子啊公子,你这又何苦?”

江逸云苦笑道:“你那屋子原本是给我自己住的,只是雯儿她……”

舒意晴柔声道:“你还要骗我么?我曾经下过地道,捡到过你掉下来的玉佩,还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你衣服上熏的香很独特,我绝不会弄错……”

江逸云目中忽然露出恐惧之色,喃喃道:“也许有人偷走了我的衣服……”

舒意晴温柔地望着他,轻轻道:“那天晚上你喝醉了,你到我的屋里来,你第一次对我说你喜欢我,你忘了么?那天晚上发生过的事情你都忘了么?”

江逸云脸色发白,道:“哪天晚上?”舒意晴嘴唇发颤,道:“就是于怜香来做客的那天晚上……你们都喝醉了……”江逸云面色渐渐凝重,望着她不说话。

舒意晴忽然又流下泪来,幽幽道:“你为什么不说话?”江逸云叹息道:“你让我说什么好……”轻抚她的柔肩,目光凝注着远方。舒意晴伏在他胸膛上,低低啜泣。江逸云喃喃道:“像你这么善良的女孩子,居然有人忍心伤害你,那人真是猪狗不如……”舒意晴抬起头来,嫣然一笑道:“你在骂自己么?”

江逸云瞧着她柔声道:“不,我在骂那个欺负你的人……”

舒意晴不禁变了脸色,全身颤抖起来,失声道:“你……你说什么?你难道还不承认?”

江逸云瞧着她满面凄楚的样子,叹息道:“不是我做过的事,你要我怎么承认?”

舒意晴像突然被人抽了一鞭似的,全身痉挛,踉踉跄跄倒退了几步,眼中充满令人断肠的悲哀和怨怒,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嘶声道:“你……你原来是这种人……我真是瞎了眼了,你简直就是畜生,比猪狗还不如的畜生!我……我算白认得你了……”

江逸云拉住她道:“听我把话说完……”不顾她掩起双耳,沉声道:“我不想伤害你,但是如果再这样误会下去,事情只会越变越糟。有几件事我必须告诉你,第一,我心里始终只有雯儿一个人,我从未对别的女人产生过觊觎之心;第二,我从未走下过地道偷看你洗澡;第三,我也不是那个侮辱你的人……你在我身边已经好些年了,你应该知道,我……”

舒意晴终于完全绝望,凄然哀呼道:“天啊,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事,你竟然要这样折磨我!江逸云,我恨你,我这辈子永远不会原谅你!”跌跌撞撞地奔出屋子。

江逸云叹了口气,喃喃道:“我并不想伤害你,可我又怎能背下这个黑锅?” 

滕望青的船还没有回来。

从码头回来,冷雪雯神思恍惚地走向金盏布庄。

集市上远远驰来一个冠带华美、意气骄横的纨绔少年,身穿丝绸绣花长衫,系着华贵的犀牛皮腰带,挥动缀满珊瑚的马鞭,光彩四溢。她闪到一边,却听银铃叮当,耳畔响起一阵轻佻狂妄的笑声,一条马鞭从头顶上方飞了下来。她吃了一惊,转身要躲,冷不防马背上的少年伸手将她紧紧搂住,手臂一扬,便将她整个人抱上了马。她这一惊非同小可,随即反肘去撞对方小腹。不料那人一抬手就托住了,笑道:“好厉害的小妞!”这声音耳熟得很,低沉浑厚,十分好听。她愕然回头,脱口道:“怎么是你!” 

于怜香哈哈大笑道:“不是我是谁!”将她紧紧搂在怀中,策马狂奔。冷雪雯使劲挣扎,于怜香悠然道:“别乱动,摔下去可不是好玩的。”冷雪雯气极,锐声道:“你想做什么?”

于怜香笑而不答,两腿一夹,狂奔一气,离城渐远。

冷雪雯挣扎了一路,于怜香嬉皮笑脸,总不松手,笑道:“这下你可以放心了,这荒郊野外的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