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剑冷尘香-第3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她瞪大了眼睛,正在诧异,只听杜鸣鹤冷冷道:“阁下作壁上观已有多时,也该出来了吧?”她心头一震,才知道原来自己早就已经被他发觉,犹豫片刻,飘然跃下。

杜鸣鹤看清是她,不禁失色道:“怎么是你?” 雪拂兰呐呐道:“我……我知道你要来这里……”杜鸣鹤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的?”雪拂兰嗫嚅道:“我……我看过他写给你的信……”杜鸣鹤沉下脸来,怒道:“原来昨天晚上潜入我屋子的人是你!”雪拂兰低了头道:“对不起,我只是对你感到很好奇……”

杜鸣鹤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声音尖刻而又生硬:“你为什么要偷看我的信?”雪拂兰咬了咬唇道:“我想知道你究竟是谁。”杜鸣鹤冷冷道:“我只是一个大夫,一个一无所有也一无是处的大夫!你老缠着我做什么?”

雪拂兰胸中燃烧起的一丝喜悦又被他这几句冷冰冰的话挤兑得无影无踪,她涨红了脸,羞愧难当,嗫嚅道:“我……我……”杜鸣鹤沉声道:“快回去吧,一个女孩子家大晚上的到处乱跑,别人会怎么想?”雪拂兰没好气道:“别人怎么想关我什么事?”

杜鸣鹤皱起眉头,看了她一眼,锐声道:“快回去!”

雪拂兰拼命咬着嘴唇,哑声道:“我不回去。”

杜鸣鹤眉头皱得更紧,面容也显得更丑陋,他转过脸来,一字字道:“看清楚我的脸!看清楚我额头上这道疤!我这张脸曾经让你深恶痛绝!不是么?”

雪拂兰呆呆地望着他,黯然道:“我知道我伤害过你,我很难过……”

杜鸣鹤哈哈笑道:“你弄错我的意思了!我都这把年纪了,没那么容易被人伤害!小姑娘,你还是回去吧。”说着折了一段树枝,在树下挖坑。

雪拂兰默默无语地帮他。杜鸣鹤把龙窟主人的尸体掩埋起来,扭头看见雪拂兰站在一边,低头看着自己磨出了血泡的手。他看得真切,叹道:“何苦来,回去吧,时候不早了,你娘会担心的。”

雪拂兰感到无法形容的悲伤和失望,喃喃道:“你是不是因为我以前对你太坏而讨厌我?”

杜鸣鹤叹了口气,道:“没这回事。好了,好了,走吧,我送你回去。”雪拂兰咬了咬唇,倔强地大声道:“不用你送,我自己会走!”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雪拂兰斜靠在栏杆上,神色忧郁地望着院子里清幽灵动的光影,若有所思,又有些惶惑恍惚。她脚边有几茎小草,映着阳光,草上的露珠闪耀着七彩光芒,地下光影错杂,光和影之间流动着一丝绿意。几团浮云在空中飘荡,投下几块黑影,但是霎时间就闪过去了。她不时扭头向那条唯一的通道张望,小径始终寂然无人,路旁的那丛红花在逐渐暗淡下去的光线中变得朦朦胧胧——而后黑夜降临,树影、草色、云彩,都无从分辨,融为一体了。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等了两个时辰,可小径上依旧毫无动静。是他根本没有发现她的纸条,还是他根本不想来?不知为什么,她对这个至少大她二十岁的丑陋男人非常着迷,他身上有一种异乎寻常的吸引力,她常常情不自禁地在他身上寻找江逸云的影子。她无法摆脱这个念头给她带来的困扰,她寝食难安,日渐消瘦,在她自己尚未察觉之时,连司虏尘都感觉到了她的变化。当他关切地询问时,她涨红了脸,一声不吭。她知道,即便是司虏尘,也决不容许她喜欢一个大她这么多的男人——水晶和房尘睿是例外,但水晶无父无母,又是续弦;而她不同,她的家世、身份和地位都不容许她这么做,更何况她的母亲已经为她定下了一门让武林中很多少女欣羡不已的门当户对的婚事。可她还是喜欢杜鸣鹤,虽然开始的时候她非常讨厌他。

他是一个很宽容的人,总是心平气和,具有无与伦比的克制力和忍耐心。对他来说,似乎根本不存在什么令人伤心欲绝的痛苦,因为他的眼里总是闪烁着愉快的光芒,总显得那么达观,那么快乐。这一切都让她不可理喻地痴迷于他,虽然他并不对她如此。她有时会觉得自己很可耻,太对不起江逸云,可是当她看到他或想起他时,她觉得自己完全就把他当成了江逸云的化身。她觉得他和江逸云是那么相似,以至于她总觉得心慌意乱,就像当初见到江逸云一样。

前天下午,她在园子里遇到他,红着脸匆匆扔下一句话,请他当晚在湖边等她,有话对他说。但他爽约了,后来听木苍说,他替人看病去了,她才觉得有些释然。今天早晨,她又鼓起勇气约他在这里见面,可他还是没有来。

她失望地穿过园子,有两个陌生男人和她擦肩而过,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惊醒过来,那两人看了她一眼,道了歉,但她敏感地觉察到他们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劲,似乎藏着某种秘而不宣的东西,在她转身时,她注意到他们互相使了个眼色,挤眉弄眼地笑了。她心慌起来,难道他们知道她约杜鸣鹤在后院见面?难道现在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并且都在嘲笑她?

好像有一股冰冷的气流滑过她的脊梁似的,她忽然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倘若她母亲也知道了,她将以何种面目去见她?她知道她母亲是个很要强的女人,决不能容忍她做出这样伤风败俗的事情——倘若是与一个年轻人幽会倒也罢了,偏偏是和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最要命的是,还是她主动相邀,而且不止一次!她母亲将怎样看她?杜鸣鹤又将怎样看她?澹台西楼又将怎样看她?

她从恍惚的状态苏醒过来,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以无可抗拒的力量抓住她的心,她好像在一朵美丽的玫瑰花萼看到毒蛇正飞快地窜出来。她惊慌地向四周望了望,仿佛有嗜血成性的野兽正潜伏在翠色欲滴的树丛中虎视眈眈。她感到害怕和恐惧,顿时乱了方寸,慌不择路,失足狂奔,冷不防岔道里走出一个人来,和她撞了个满怀。她认出是水墨芳,仪度娴婉,香风四溢,淡妆素雅,两片鲜艳的嘴唇宛如盛开的石榴花一般,一双流光溢彩的笑眼漾出无边的妩媚。她披着闪闪发亮的霞帔,美得令人窒息。雪拂兰不觉一愣,呆呆望着对方。

水墨芳皱了皱眉,以一种傲慢的眼光,从头到脚打量着她,嘴角一撇,唇间仿佛掠过一道转瞬即逝的暗笑,这一丝讽笑使她那倨傲矜持的神情多少有些缓和,但又平添了一种轻蔑。

她那种极显鄙夷之意的眼神简直能把人缩小,甚至化为乌有,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任何人的自尊都会严重受挫。雪拂兰咬了咬唇,情不自禁地后退几步,匆匆逃开。走出很远,她还能听到水墨芳轻蔑的笑声。一阵强烈的恐惧迎面袭来,她仿佛突然被流放到荒无人烟的冰与火交融的混沌世界里去,时而寒如坚冰,时而炙如烈火的空气沉重而窒闷,让不敢透气的她愈发喘不过气来。她感到无法形容的凄凉,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如此渺小,如此平庸……这种想法让她心灰意冷,肝肠寸断,她神情木然,机械地移动着脚步,不知不觉地走出寄畅园。

在离寄畅园不到半里路的仙客来酒楼里,高手云集,群英荟萃。他们或高谈阔论,或划拳拼酒,或品评武功,或谈论各种流言蜚语,或偎红倚翠,征歌逐管,或勾心斗角,含沙射影,指桑骂槐。

于怜香也在其中,但他远远站在一旁,漫不经心地靠着栏杆,手上的蓝宝石戒指幽然发光。他体内那种从不停止的欲望,那种即使在猛烈的消耗之后也不会匮乏的热情,那种不惜赌注的游戏人间的冲动,使他永远冷冷地伏击所有女人。他像在集市中挑选货物一样仔细打量着灯光里的女人,他一个接一个地观察她们,挑剔而又内行,嘴边露出笃定和冷酷的微笑。当他看到从楼下经过的雪拂兰时,他的注意力立刻集中起来,冷酷如冰的眼睛顿时流泻出一种不可捉摸的光彩。他随即跟了上去。

灰蒙蒙的花林,潮湿、阴冷,地上枯叶纵横。她终于走累了,伏在一株木芙蓉树上,低声啜泣。于怜香走近前去,轻轻叫了她一声,声音尽管温柔,还是让她打了个冷战。她霍然扭头,于怜香不觉吃了一惊,她满含泪水的眼睛空洞迷惘,神情落寞凄凉。她呆呆望着他,似乎已完全认不出他来了。

于怜香柔声道:“怎么,你不认得我了么?我是于怜香。”她脸上流露出一种无言的悲哀,幽幽道:“哦,是你。”于怜香道:“你怎么了?”雪拂兰仰起头,幽幽道:“你看见了么,树上的花都快落光了……” 

于怜香抬头望去,树上只剩下一些枯萎的残花,鲜亮如火的红色早已消退,孤单的枝杈空洞地指向远方。他的心无端地颤抖了一下,轻轻道:“你为什么伤心?”
'手 机 电 子 书 w w w 。 5 1 7 z 。 c o m'
雪拂兰望着他道:“你为什么要理我?”

于怜香慢慢道:“因为我喜欢你。”雪拂兰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叫人心碎的笑容,道:“是么?你为什么要喜欢我?”于怜香不安地看着她,柔声道:“不为什么,就是喜欢。”

雪拂兰飞快地看了他一眼,还是不吭声。她垂着头,望着地上的落花,忽忽如失。但她忽然感觉他的手上有一股奇特的魔力,这力量正在悄悄潜入她的血液中,让她感到全身变得软绵绵的,飘飘欲仙。她想把手抽回来,也不知是没用劲,还是使不上劲,她没能把手抽回来。她怔怔瞧着于怜香那双充满狡猾魅力的含笑的邪恶的眼睛,他的目光,正如春日融融的阳光,令人觉得周身懒洋洋的,看着这双眼睛,会情不自禁地忘记他隐藏在笑纹中的那些深不可测的心思。她忽然感到有些害怕,挣脱他的手,悄悄地退了两步。

于怜香哈哈一笑,道:“怎么,你怕我?”雪拂兰红了脸,咬着唇不说话。于怜香眼珠子一转,眼神显得飘忽狡黠,道:“别一个人呆在这里胡思乱想了,走吧,我带你四处转转去!” 

雪拂兰摇了摇头,喃喃道:“我不能去,我……我已经订婚了……”于怜香哼了一声,道:“订婚了又怎么样,就是成了婚又怎么样?”不由分说地拽起她。她情不自禁地被他拉着走,道:“你要带我去哪里?”于怜香笑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捻花坞是江湖中最大的销金窟,可以满足一切人的一切欲望:最好的女人,最好的酒,最好的赌场,最好的歌舞,最好的杂耍,最好的说书人……

于怜香出现时,所有目光一下子全都好奇地转向他。他骄傲而懒散地走进来,挺直的、线条分明的鼻子,狂妄的、不可一世的眼神,都给人极深的印象。他脸上每根线条都意味着攻击、征服和决断,眉毛下一种不耐烦的骚动的眼光让人既害怕,又着迷,那正是猎人攫取猎物的目光。

许多人都毕恭毕敬地向他作揖打躬,带着毫不掩饰的谄媚和无法掩饰的恐惧,女人们则向他投怀送抱,看着他时,似乎有种馋涎欲滴的神气,但又有些畏惧,有些忌讳。他打发那些男人时显得趾高气扬,不可一世,应付那些女人时,则嬉皮笑脸,流露出十足的无赖气,一旦他发现陌生的新鲜的美人,他微笑的眼睛里就会流泻出一种火一样炽热的光焰,肆无忌惮地用眼神询问着,这样的眼色往往会让那些被注意的女人全身颤抖,迷惘而痛苦。

他和这些形形色色人等的熟络,让雪拂兰隐隐感到不安。她知道自己是不该来这里的,但她很好奇,她想知道这里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于怜香领着她走进赌场,空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茉莉花香,香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厅内银烛高照,灿若白昼。场内整齐地摆放着二十张赌桌,每一张桌子都用绿绒罩着,桌上摆满了色子和筹码,也放满了流着汗数着钱的手,这些手有大有小,或粗糙,或细腻,迥乎不同,但无论多么高贵的手,在生死攸关之时,都会不停地发抖。

灯光从桌子上方射下,照亮了这些人的脸,他们的眼空洞而又饥渴,目光贪婪而又闪烁,鼻孔翕张。这些常年不见日光的赌徒,在这强烈的光照下,就像一群刚从地狱里放出来的幽灵,个个萎靡不振。狭窄的过道挤满了赌徒,而那些戴着茉莉花,甜得发腻的女人们就在这缝隙里穿梭,筹码和色子流水般从一个人手中流入另一人手中,这些女人也不停地从一个人怀里滚入另一人怀里。

雪拂兰惊讶地望着这一切,脸上露出好奇而迷惘的神情。当她看到输红了眼的赌徒气急败坏地在那些女人屁股上狠命地拧一把,拧得她们哇哇大哭时,她顿时脸色发白,不觉咬住了嘴唇。

于怜香淡淡道:“谁都得活下去,用不着这么惊奇。”雪拂兰看了他一眼,道:“你为什么带我来这种地方?”于怜香笑道:“我并不是要带你来这里,我只是要来办点事,立刻就走,你不要担心。”

说着走进一个幽雅的院落,假山流水,别有洞天。

走上台阶,便进到一个布置得十分华丽的花厅,里面只摆着三张铺着金色织锦缎的赌桌,笙歌袅袅,还有若干簪花少女在一旁端茶送水,殷勤伺候。

雪拂兰眼波流动,立即就看到了坐在最里边的一张赌桌旁的杜鸣鹤。

他似乎赢得很轻松,也赢了很不少,面前的筹码堆得老高,好些个姿容秀美、披着透明轻纱的妙龄少女簇拥在他身边,争献殷勤,他则来者不拒,左拥右抱,笑容可掬。

她的心像被烧红了的钢针刺了一下,面无人色,目光直瞪瞪地盯着他——原来他果真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可笑她自作多情,一个人在冷风中痴痴傻等。她感到一种受了侮辱的愤怒,紧紧攥着拳心,苍白的脸颊被怒火烧得通红。其实她也并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对他这么着迷,她还记得一开始自己是多么厌恶他,甚至几乎想杀了他。

他忽然把手里的骨牌平摊在桌上,笑着说了句什么,然后就懒洋洋地向后靠在椅背上。另外三人懊恼地嘀咕着,无可奈何地把面前的筹码推到他面前。他笑吟吟地抬起头,无意中看见雪拂兰,显然有些意外,但仍然微笑着点了点头,坦然而平静的神情让人捉摸不透他是否有一丝的愧疚之意,或者压根不知道雪拂兰约他相见之事。

他那种随和乐观的态度,就像一堵挡在他和旁人之间的墙,别人的事,他都知道或猜到,他的心思,却没有一个人能看透。但当他注意到她的表情时,脸上的笑容顿时如水汽一样被蒸发得干干净净,只见她脸色惨白,眼神忧伤,胸口像是堵着什么似的,眼里燃烧着愤怒的火花。然而几乎在同一时间,他立刻又恢复了常态,平静地打量着她身边的于怜香,似笑非笑。

雪拂兰竭力掩饰内心的痛苦,但她明显感到她的感情变得越来越虚弱,她对他的感情中混合中一种不可理喻的、不断折磨着她的成分,而她对此无法解释,仿佛对他的爱停止那一刻也就是末日来临的那一刻似的。她心潮起伏,强忍着眼泪,转头望着栏杆下鱼池里的金色鲤鱼。

这时一个身材瘦长的灰衣人出现在门口。于怜香便朝那人走了过去。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那个人出现在这里都不合时宜,他的眼珠子很黑,黑得可怕,黑得没有多余的一点空间来容纳一点儿眼白。黑眼珠,黑眼眶,看上去倒像一只熊猫。而他的两只耳朵,形如半边葫芦,合在一起,就成了一只完整的葫芦,看上去很滑稽。他长得有趣,表情却十分阴冷,让所有想嘲笑他的人都噤若寒蝉。

于怜香和他低声交谈了几句,那人点点头,躬身告退。于怜香转过身来,冲雪拂兰招了招手。走出花厅之时,雪拂兰忍不住又回头看了杜鸣鹤一眼,但他并没有看她。他怀里坐着一个妖媚的少女,正往他嘴里送果子。她心冷了半截,失望透顶,转身离去。

看到他们走远,杜鸣鹤立即推开怀中的少女,霍然起身,朝后院走去。

路越走越窄,四周越来越寂静。穿过一片竹林,便看到一片小小的院落。颛孙盈雪站在篱笆后面,脸颊通红,满天的霞光在她眼中燃烧。

杜鸣鹤惊讶地顿住脚步,道:“出什么事了?”

颛孙盈雪看着他嫣然笑道:“他醒了。”

第二十八章 鸿雁长飞光不度 
于怜香注视着雪拂兰迷惘而痛楚的眼眸,道:“你有心事?”雪拂兰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于怜香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微微一笑,她飞快地瞥了他一眼,脸儿一红,别过脸去。于怜香在她的空杯里斟满了酒,道:“喝点酒吧,也许会让你好受一些。”

雪拂兰犹豫了一下,沉默良久,忽然道:“你能不能告诉我,男人大多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于怜香诧道:“你怎么问起这个问题?”

雪拂兰怔怔出了半天神,道:“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喜欢美丽的女人?”于怜香道:“那是自然。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都不会不喜欢美人……但若要娶回家去,那就未必了……”雪拂兰道:“哦?”

于怜香慢慢道:“对一个女人来说,美貌其实并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温柔和善良……”雪拂兰惊讶地望着他。于怜香似乎看出她的心思,道:“你觉得我这种人这么想很可笑是不是?”

雪拂兰红了脸,似乎想给自己的两只手找点什么事做,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大概仍然没有想好,又喝了一口,直到把这杯酒喝完,才低声道:“她……她是什么样的女人?”

于怜香又把她的酒杯注满,凝神望了她半晌,道:“你说谁?”雪拂兰咬了咬唇,嗫嚅道:“冷……冷雪雯。”于怜香叹了口气,喃喃道:“真不好说……她是——很可爱的女人……”

雪拂兰呆呆看了他半天,不知不觉又喝干了一杯,道:“你为什么喜欢她?”于怜香笑了笑,道:“也许是因为她和我见过的女人都不一样,也许是因为她可望而不可即……也许……我也不知道……”雪拂兰道:“你相信她还活着么?”

于怜香苦笑道:“我当然愿意相信,但是恐怕不可能了……”雪拂兰忧伤地望着他,道:“如果她还活着,你见到我,会不会像这样对我?”于怜香一怔,道:“这……”

雪拂兰凄然笑道:“不会是么?为什么我遇到的人个个都与她有这么深的渊源?为什么?” 

于怜香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沉默地看着她。她幽幽叹了口气,喃喃道:“我何苦和一个死人过不去……”自嘲地笑了笑,又把第三杯酒一口喝干。

不知不觉中两人已喝了不少,地上七零八落地堆着些空壶。最后一滴酒也倒光了。雪拂兰已有几分酒意,伏在桌上。于怜香叹了口气,道:“叫你别喝这么多,醉了不是?”

雪拂兰抬起头来,道:“谁说我醉了,我还清醒得很!”她眼神迷离,星眸如丝,满面红晕,分明已有醉意。

于怜香心里震了一下,脸上发烧,浑身一阵燥热,他急忙制止自己再往下想,柔声道:“别喝了,咱们走吧……”雪拂兰点点头,站起身来,径直往外走。于怜香想不到她酒量这么好,居然还能自己行走,哪知没走两步,她就几乎被一个酒壶绊倒。他哑然失笑,走过去扶住她,道:“你还是醉了……”她转过头去,于怜香这才发现,她原来已泪流满面。他吃了一惊,道:“你怎么哭了?”

雪拂兰笑着摇头道:“我没有哭,我没有……”一边笑,一边泪流不止。

于怜香心口一阵灼痛,将她揽入怀中,柔声道:“想哭就哭吧……”雪拂兰伏在他怀里无声啜泣。他凝视着她,起初带着怜惜和爱慕之色。渐渐的,他脑子里闪现出另外一个身影,在满天翻飞的玫瑰花瓣中,拖曳着长长的裙幅,在碧绿的草地上飘然远去。这个影子在他脑子里闪现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从来也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让他痛苦。他生命中所有关于她的事情都一一在眼前重现,他曾经对她产生过的情感也一一在心中翻腾,这种痛苦是惨烈而又不可遏制的。他身上突然掠过一阵寒战,仿佛有一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诉说,让他悚然一惊。

于怜香回来时,雪拂兰还没有醒。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去,坐在床头看着她,默默地从她脸上找寻冷雪雯的痕迹。猛听风声锐响,数十点乌光,雨点般自窗外射了进来。他皱了皱眉,右手轻轻拂过雪拂兰的睡穴,此外并无任何动作,那数十点乌光却在空中绕了个弯,反向飞出去,随后就听见窗外传来一声惨叫。几乎在同一时间,房门砰的一声被撞开,整扇门板便朝他击了过来。他信手挥出一掌,哼了一声,道:“哪来的不成器的东西!”

这扇门乃上等楠木制成,中间还夹有铁板,十分坚固。但于怜香信手一挥,便将它击得粉碎,那自门外闯入的不速之客不由大吃一惊,这才明白屋里这个浑身邪气的年轻人不好对付,再要退出却已来不及了。一片片木片,四下飞散。他硬着头皮冲了上来,这人的武功在江湖中也算得上一流,可惜到了于怜香面前就如同儿戏一般。三四十招过去,于怜香始终纹丝不动地坐在床沿上。

这人又惊又骇,呆若木鸡地瞪着他,脚步开始悄悄地往外挪动,竟准备开溜了。于怜香淡淡道:“慢着。”这人浑身哆嗦起来,颤声道:“你……你要……”他竭力挺起胸膛,但一遇到于怜香那深不可测的目光,立即又缩了回去。

于怜香悠悠道:“你叫齐天宏,江湖人称‘多臂金刚’,是不是?”这人目露喜色,道:“原来公子认得小人。”于怜香道:“我不认得你,我只认得你这条手臂。”说着指了指对方的右臂。

齐天宏心中一寒,筛豆子似的发抖,陪笑道:“公子,公子这是……”一个人在笑不出来的时候强装笑脸,实在很痛苦。于怜香笑道:“你既被称为‘多臂金刚’,手臂一定又多又好,到底有几条,你不妨说来听听。”齐天宏呐呐道:“小人不敢。”

于怜香道:“你都到这里来了,可见胆子一定大得很,还有什么不敢做呢?”齐天宏笑得比哭还难看,惶惶不安道:“小人实在不敢……”“敢”字才出口,他便跳了起来,企图夺门而出。

于怜香仿佛根本连动也没有动,左手却已搭住他的右肩,笑道:“你这么一逃,招牌就算砸了。既然你连招牌都不要了,索性连手臂一起留下。反正你是多臂,不在乎少这么一两条。”笑容不变,齐天宏却杀猪般叫了起来。他的一条手臂,不知被于怜香用了什么法子,竟被卸了下来。

他疼得几乎晕了过去,额头冷汗涔涔而落,连舌头都咬破了,下巴上鲜血淋漓。他瞠目而视,盯在于怜香脸上的目光几乎化作了火与血,神情凄厉,带着可怖的仇恨。

于怜香丝毫不以为意,眼神冷漠而又残酷,淡淡道:“从来没有一个人敢空着手来见我,你难道不知道么?”

齐天宏目眦欲裂,咬牙道:“你是谁?”

于怜香微笑道:“区区于怜香。”他那笑容简直比鬼魅更叫人心惊肉跳,而他那冷若冰雕的脸因此愈发显得诡异莫测。

齐天宏脸上忽然露出一种惊诧莫名的表情,脸部肌肉痉挛,胸口突然吁出一声简直不像人能发出的惨叫,就像遭受了炮烙一般,仇恨的神色就像烟雾一般被蒸发干净,恐惧转眼爬上了他的眉梢,扑通一声跪下,捣头如蒜,如此健壮魁梧的一条汉子,浑身竟抖得像风中的败叶。

于怜香淡淡道:“要活命不难,你告诉我,是谁要你来的,想做什么?”

齐天宏张了张嘴,道:“是……”

于怜香却根本没去看他,也没去听,眼睛盯着窗外,盯着一根毒针射入。他明明看到了,却不肯去阻止。齐天宏惨叫一声,毒针刺入后心,立刻倒地毙命。于怜香手一扬,一道金光激射而出,只听窗外一声惊叫,一个人从窗口跌了进来。于怜香缓缓道:“你杀了他,就想一走了之么?”

跌在地上的那人一身绿袍,蒙着厚厚的面纱。他一跃而起,厉声道:“那又怎样?”

于怜香眯起眼睛打量着他,面上绽出一丝笑容,悠悠道:“从来没有人能在我面前杀人后,扬长而去,你知道么?”绿袍人冷笑道:“是么?”于怜香道:“我知道你一直躲在窗外,也看得很清楚,你用一根毒针刺中他的后心……”绿袍人失声道:“你既然看到了,为什么不救他?”

于怜香哈哈笑道:“你这问题问得真可笑,倒好像你不希望他死似的!他又不是我爹,我为什么要救他?再说了,你杀他灭口,说明你知道的一定比他多,与其问他,倒不如问你,你说是么?”

绿袍人心头发冷,瞪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发觉这人笑的时候实在比不笑的时候可怕百倍。于怜香逼视着他,一字字道:“谁叫你来的?”绿袍人不禁打了个哆嗦,强笑道:“这……”眼角向外瞥了一眼,只见一条虬髯大汉,手握金背九环刀,飞身扑到,劈头向于怜香当头砍下。

于怜香手指疾弹,当的一声,金刀落地。而那大汉手掌竟肿得像馒头一般,半边身子也发了麻,耳朵里嗡嗡直响,眼睁睁瞧着于怜香,一动不敢动。于怜香淡淡笑道:“就凭这种三角猫的功夫,也敢出来丢人现眼!”飞起一脚,踢在那大汉膝盖窝上,那大汉便身不由己跪了下来。于怜香将他踩在脚底,看着那绿袍人微笑道:“你居然指望这种脓包来救你?”

绿袍人还未答话,又有一条人影飞了进来,一言不发,劈头就是一掌。

于怜香摇头道:“怎么你手下净是些饭桶,又粗鲁又愚蠢,你不觉得很无趣么?”脚尖一勾,伏在地上的虬髯大汉便不由自主地跳了起来,那人这一掌正好击中他的左肩,一股劲道自他手臂穿过,几乎涨破他的血管。他正觉痛苦不堪,全身几乎要爆裂。于怜香的手掌从后面托住他的手腕,另有一股柔和的力道自于怜香掌心传来,但一下子就消失了。接着,那人自他肩头注入的力道也随着于怜香这股力道,往他掌心流了出去。他就像一条被放在油锅上的鱼一样,四肢百骸都像要散架了似的,满脸痛苦之色,骇然求饶。

于怜香哼道:“饶命?你可知我要杀你是何等轻而易举之事?我若要杀你,还会等到现在?难道你看不出我给了你诸多好处么?”

那后来者脸色逐渐发白,铁打一般的身躯就像沾了水的棉絮一样,软塌塌地倒在地上。

绿袍人又惊又骇,脱口道:“吸人精血!你,你……”

于怜香笑道:“没你说的那么可怕,别人的血我是不会要的。我要的只是他的真气而已……”忽然一脚将那虬髯大汉踢了出去,冷冷道,“像你这样的饭桶,还是早些消失的好,免得本少爷看了生气!”

绿袍人咬牙切齿道:“你好歹毒!”于怜香瞧着方才还神气活现,此刻却其软如绵的汉子,悠悠道:“我肯借用他的真气,还是他的福分。”绿袍人冷笑道:“真是天大的福分!”说着,突然纵身飞起,五指如钩,朝于怜香咽喉抓落。

于怜香笑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