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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红颜-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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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几年来,他兄弟二人,始终过着优裕的生活,由于萍踪无痕,使一些知道他们底蕴的官府中人,也无可设法。海捕公文,散发各省,他二人依然逍遥自在,时间一久,连官府对他二人也不再缉捕了。
三年前,他二人至洞庭寻水母报仇,虽是遇见了花心怡,令二人焦头烂额,可是最后仍然是报了仇了,水母和秦冰双双堕涧,自是万无活理,但那花心怡,也眼见她自峭壁上坠下,一口怨气也算是出了。
川西双白由是返川,心情颇为愉快,他二人仍然是一年做案一次。
这一次,他二人看上了一宗买卖,一路跟踪入浙,大致的情形,他二人也都摸清楚了。
这宗买卖,说来实在惊人,那是当今圣上,御旨朱批特派大内三品带刀护卫项一公,至浙省三门湾,领回日本武士柴木三太郎护卫的八千金币和六十四颗夜明珠。
这是一件极为隐秘的事情,却不知怎么为这一双老儿打听到了。
当今的这位武宗皇帝,原名厚煦,国号正德,十分英明,在位虽不久,却与邻邦十分和睦。他得知这个消息,亲自派下一名护卫至浙省迎接这位日本的武士,这件事,连浙省的地方官都不知道,可谓十分隐秘,一切都由那位身怀绝技的大内高手项一公部署迎接。他身怀有武宗皇帝的密令,可是只有在不得已的情况之下,才会出示。
这位三品护卫,自得到这项命令之后,内心可是十分焦虑,因为他原是江湖中人,所以很清楚江湖绿林中那些贼人的手段。
所以他一路上乔装成一个极为平常的生意人,一点儿痕迹也不敢显露。
等到在三门湾接下了柴木三太郎之后,他依然是提着心,要按皇帝的意思,是令他调动各省州县的捕快,协助护送。
可是项一公却宁可独自一个人来办这件事,他知道这消息一经过州县官府,无异向江湖中标明了告示,反倒败露了身形。
所以他沿途之上,是谁也不敢惊动,那位日本武士虽是日本的剑道高手,可是他深深知道,中国地大人多,能人异士太多,又经过项一公陈述其中的厉害,这时柴木三太郎也不禁有些发慌。
于是在项一公的建议之下,这位日本人特地打扮了一番,衣服也换过了,模样儿看来倒是和中国人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嘴上那两撇小胡子,他却舍不得刮,还有那口武士刀,他是说什么也要挂在腰上,据他说,这是代表他们日本人的武土精神。
项一公因为他是客人,不好过分强迫他,也就只好任他如此。
他二人自三门湾乔装入台州,预备稍歇一二日之后,即取道入京。不想,川西双白盯上了他们。
叶青和柳焦也知道这买卖太棘手,而且一经抓获,自己二人是万无活理,而且这种事无异是犯上叛逆,太危险了。
所以他二人更是十分小心,平日连大店都不敢进,吃饭也是找那些极小极僻的饭店,惟恐败露了身形。
可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百密难免一疏,却惹起了那位新上道,身怀绝技的万斯同的注意,这也是命运天定。
川西双白这一次跟踪,可不像昔日那样亦步亦趋,他们线放得极长。
所以,一路上,有很长的距离,很好的机会,他二人都不动,一直盯到了台州。
在这个地方,他们的心才动了,为什么呢?因为这地方四面都是山,括苍、天台、大盆、雁荡等四周环视,一经下手之后,随便往哪一处山里窜,都令对方束手无策。
现在这个地方已经到了。
不要看他二人这么悠闲地走着,其实他们的眼睛比谁都要精明。
两头小驴渐行渐远,驿道也开朗了,展望在眼前,是一片辽阔的原野,昨日的大雪,点缀得这地方成了一个银色世界。
矮小的柳焦咳了一声,勒住了小驴,翻着一双小眼道:“老大,我看那个老小子八成也有些明白了。”
草上露叶青怔了一下道:“何以见得?”
柳焦冷冷一笑,用手上那纯白细竹的小马鞭,指着丈许外的雪地道:“你看看这个。”
叶青顺其指处看了一下,皱眉道:“这不是很清楚的轮迹么?”
柳焦冷笑了一声道:“老大,你走了眼了,你再看看这边。”
他的小马鞭又指向一个岔道,叶青顺望过去,不禁又啊了一声,道:“怎么又有一辆车呢?”
矮子嘻嘻一笑道:“不要紧,他跑不了,要想瞒过我可是不容易。”
他口中这么说着,陡然一按双手,整个的身子自驴背上拔了起来,如同一片枯叶似地,已落在了雪地上。
就见他先弯下腰来仔细地观察着雪地里的轮迹,唇角带着冷笑。
遂又在那岔道之处,也观察了一番。
然后他身形一蹿,四平八稳地又落在了那小毛驴的驴背之上,手指前方大声说:
“直下去,没有错。”
叶青皱眉问:“有把握吗?”
柳焦哂道:“你想,车上有八千金币,分量是不会轻的,在一上路时,我已试过了它的轮迹,除了吃雪不算,它下土的深外是一指半,现在一点也不会错的,快走,我们跟下去。”
草上露叶青不禁十分佩服,当下嘿嘿一笑说:“真有你的,矮子。”
两头小驴,即迎着凛冽的寒风,向前面疾驰而去,这一程,他们足足跑下去有好几里地。
就在一箭的射程之外,一个小黑点,已在雪地里以奇快的速度移动着。
柳焦嘿嘿一笑,手指前方道:“老大,没有错吧?”
叶青手推着背后白布缠包的兵刃,冷笑道:“这是好地方,下手吧!”
柳焦想了一想,摇头道:“不要慌,再等一会儿,现在我们上去看看吧。”
二人同时用手把鞍后的行囊打了开来,一刹那间,叶青颔下多了一缕长须,手中多了一面小铜锣。
柳焦的右手却多了一面旗牌,上面却写着:“六爻神课,奇门遁甲”。
正中却有“大小白仙”四个大字,他背后还有一个木匣子,上面横一道竖一道贴满了红纸,写的是什么“万应锭”、“解肠散”、“七宝丹”……等等。
叶青已迫不及待地飞驰而上,小驴上的串铃,叮叮当当地响成一片。
这一双小驴,一跑开了,可是真快,霎时间,已追上了前行的篷车。
这时已可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那辆篷车,那是一辆双辕二马的黑色马车。
马车的式样很特别,设计的式样也极轻巧,皮窗半敞开着,车行如飞。
可是它的速度,依然是不如那双小毛驴快,不多时两头小驴已追到了近前。
这时叶青的小锣“当”地敲了一下,高声道:“神算——灵”。
赶马车的,是一个四十上下,短小精干的汉子,一眼就可以看出,他身上是有相当功夫的。
这时他手中马鞭一挥道:“走!走!我们有急事要赶路,哪有工夫算命!”
可是川西双白的两匹小驴,始终贴得很近,叶青打着京腔道:“客人要知道吉凶祸福,过去未来不要?卦不虚算,一算必灵。”
柳焦也在一旁帮腔道:“来一卦吧,老爷。”
那个马车夫倏地一勒缰,瞪眼骂道:“混蛋,给老子滚开!哪有在半路上算命的道理?闪开!”
说着他举起鞭子,就要向叶青身上抽去,忽然车内传出一声:“福子,慢着。”
那车夫愤愤不平地把鞭子收回,川西双白遂见车窗“哗”地一声全开了。
现出了一个六十上下的老者面孔来,这老者面色红润,两道灰眉已半秃落,双眉之下,那一双眸子,倒是精光四射,他身上穿着一袭酱面团花的袍子,头戴小便帽,完全一副商人的打扮。
他向二人打量了一番,面现惊异地道:“你们要干什么?”
柳焦抢先说道:“老爷,我们是南昌的大小白仙,专为过往的贵人算卦的。老爷,求一卦吧!”
他一面说着,还作出一副卑下的笑容,老者闻言半天之后,才冷冷地一笑说:“我们有急事,要赶路,你们找别人去吧!”
说着正要挥手令行,可是叶青忽地用手抓住了他的车窗,笑道:“老爷,你面现晦纹,前路必有凶险,还是来一卦吧!”
老者闻言不禁勃然大怒,双目一瞪,紧接着,他却又呵呵地笑了起来。
笑罢之后,他点了点头道:“朋友,你们招子可不亮,我们这车上可没有油水呀!”
双白不由心中一惊,柳焦装作不解笑道:“咱们要小油水就够了。”
这老者忽地双眉一挑,“砰”的一脚,把马车门给端了开来。
跟着他一挺身,站了起来,大声道:“你们想干什么?朋友,你们报个万儿吧!”
双白嘻嘻一笑,交换了一下目光,柳焦忽地一抖手,把手中的旗牌抖出,直向着老者面门点去;并且发出了一声狂笑道:“相好的,别装糊涂了。”
那老者果然武功不弱,他忽地朗笑了一声,大声喊道:“柴木小心,有强人来了。”
车座里,立刻有人应了一声,只听见哗啦一声,另一扇车门也开了。
从里面跳出了一个身材矮胖,留有八字须的人来,只见他腰上插口长柄的长刀,另一边,也有一口皮鞘的短刀。
此人一下地,怪声怪调地道:“强盗,哪里?来来……”
一眼看见川西双白,这日本人也不由吃了一惊,因为他想像之中的强盗,必须是人高马大,却想不到对方竟是如此一双不起眼的人物。
当下狂笑了一声,回头对那老者道:“中国朋友,不要慌,我来!”
只见刀光一闪,一口明晃晃的武士刀,已自鞘内拨了出来,并且就势,快如闪电地直向柳焦连人带驴劈了下去。
川西双白一见来人这种怪相,就知是来自东洋的武士,别看他二人横行武林数十年,伤人无数,阅历老练,可是东洋人,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不要说比斗,连见也是第一次。
柴木的刀到,柳焦身形一偏,已离鞍而下,真是轻同落叶一般。
东洋人对于这一手,是从心眼里佩服;可是,他依仗着自己乃是东洋有名的刀手,还没有把这两个人看在眼中,只是心内有些惊异而已。
按他们本国的刀法,也是大有讲究的,普通刀手只能封一方,即正前方,较高者可兼顾二方,最高者可封四方,即四面敌人来,都可防御。
柴木的造诣,已到了封四方的境地,是以一刀不中,他赶上了一大步,又是一声吼叫,刀由右前方,斜劈而出,映出了一道寒光。
就在这时候,矮小的柳焦,已冷笑了一声,呼的一声,展开了他的那柄奇怪兵刃“紫金旗”。
随着旗展之势,卷起了大片的雪花,他身形向下一矮,紫金旗向外一挥。
只听得“当”的一声,两股兵刃迎在了一块,柴木三太郎就觉得掌心一阵发热,武士刀差一点给震了出去,这才知道中国人果然厉害。
他双手紧握刀柄,再次进身,武士刀贴着地面,“唰”的一声砍了出去。
柳焦和这个东洋人动手,心中却一直有些提心吊胆,方才一接之下,他觉得对方手劲很大。尤其是对方那种刀势,自己还真摸不清他的路数。
这时一旁的叶青已冷笑道:“快点制服了他,哪有工夫与他瞎缠!”
柳焦这次身形已跃了起来,可是柴木的刀法,也不可轻视。
一连三刀他没有砍中敌人,他已老羞成怒,这时他忽地大吼了一声:“唬哧!”
只见他倏地一翻手腕子,掌中刀由下而上,长虹贯日似地卷了起来,直向柳焦的小腹上直劈了过去。
这一式刀法,是柴木救命绝招之一,柳焦一时大意,差点为柴木砍上。他身形虽然跃起,可是看起来却是险到了家,柳焦不由大怒,一时杀机顿起。
只听他狂笑一声:“好奴才!二太爷今天看你怎么跑!”
口中说着,掌中旗蓦地卷起,“浪打金舟”,挟着一股罡烈劲风,直向柴木迎面打去。
柴木猛地向左面一闪,可是柳焦紫金旗上诡异莫测,看是打东,其实打西。
柴木方举刀格去,刀势一出,这位日本的武士,立刻也知道自己是递了一个空招,他猛地大叫了一声,想借势吓退对方。
这位来自东瀛的武士柴木三太郎一声大吼,倒是把川西双白中的那位瓦上霜柳焦吓了一大跳,紫金旗已发出,却又倏地往回一收。
只见他那矮小的身子,如同狂风似地转了出去,紫金旗往掌下一压,惊异地向着柴木仔细地看了一眼,冷笑了一声道:“东洋朋友,你这是干什么?”
柴木早先曾在中国住过,略悉汉语,此时闻言双手握刀,大吼了一声:“我西!”
这一刀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直向瓦上霜柳焦当头劈了下来。
柳焦这才知道,日本人那一声吼叫,乃是无为而发,却想不到把自己吓了一跳,方才一式自己原来已取胜,如此却令他逃开,一时怒火中烧,杀机顿起。
柴木刀到,柳焦只向侧边一闪身子,左掌向外一封,施了绝招“恨福来迟”,只听嗡一声,柴木的刀已被封了出去。
东洋人对这种功夫是外行的;而且是闻所未闻,这口倭刀被柳焦这种内家真力一崩,他只觉得一双虎口炙炙地发热,同时身子直向后仰了出去。
瓦上霜冷笑一声,进一步,紫金旗再次卷起,“遍卷飞萤”,直向柴木侧腰卷去。
柴木三太郎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身形后仰,门户大开,若再想逃开柳焦这一式,那真是妄想了。
那一旁身负皇命迎接柴木的大内高手项一公,看到此,他是再也忍不住了。
他原以为这位来自东洋的剑手,必定也有几手厉害的功夫的,却想不到竟然如此脓包。
柳焦的紫金旗只要一挥下,这柴木若想逃得活命,那可真是梦想了。
而项一公身负皇命,负有保护柴木之责,若是柴木丧命,自己也可能因此丢官丧命。
所以他是再也不能装糊涂了,这时尖叱了声:“朋友住手!”
声随人起,声落人落,一支鸠形杖已把柳焦紫金旗磕在了一边。他就势一晃身子,挡在柴木的身前。柳焦招已展出,忽地为一柄鸠形杖自一边磕开。只觉得对方手劲颇大,再一注视,才知来人竟是那来自大内的项一公。
瓦上霜柳焦身形旁侧,嘻嘻冷笑了一声道:“怎么样?朋友,他也要尝尝柳老二手上这柄玩意儿的厉害么?”
项一公这时连怒带气,脸色焦黄。
他拿出了他的官架子,咳了一声道:“二位朋友,你们的招子空了。”
说着连连冷笑不已,柳焦一翻小眼道:“此话怎讲?”
一旁的草上露叶青也冷哼了一声道:“兄弟,你不要中他的诡计。”
项一公嘿嘿一笑,手指着柴木三太郎道:“这位是来自东洋的朋友,来此是为朝我皇上天子,不才我正是护送这位朋友的官差。”
说到此,他双目一瞪,厉声道:“我是朝廷三品带刀护卫,此次当差,受有圣上亲托,尔等草寇有几个脑袋,竟敢打劫皇差不成?”
谁知道这川西双白,乃是绿林中专做别人不敢做的硬买卖,项一公这番话,并吓不倒他们。这时闻言之后,那柳焦嘻嘻一笑,点了点头,转首向着叶青道:“老大,听见没有?人家是大内的高手,而且是负老头子的钦命的,怎么样,咱们只好逃了吧!”
草上露叶青哈哈一笑,啐道:“鹰爪子(绿林中人称官府人皆是如此)!你打这个旗号,就能把我兄弟吓住了不成?”
说着又是仰天一笑,兔嘴连掀,道:“相好的,这里是天高皇帝远,你别吓唬咱们,我们不向你要钱,我们跟这位东洋朋友要点东西。”
项一公听到此,不由又惊又急,惊的是,这是一桩极为隐秘的事情,怎会为这两个人打听到;怒的是自己抬出了皇差的身份,这两个东西居然毫不买账,竟敢以身对抗皇室,真是胆大妄为之极。
他说着自怀内掏出了一个杏黄色的信封,匆匆打了开来,现出了一张公文,上面有血红的大印。当然,川西双白作案已久,焉有不认得这种东西的,他二人一看这种公文的形式,就知道这是一件极为重要的随身公文。只凭此一纸公文,沿途百官无不唯命是听。
他们对着了一眼,二人微微一笑,更坚定了他二人的下手决心。
项一公公文在手,微微抖了一下,大声道:“怎么样?你二人莫非还要亲自过目一下才行么?”
柳焦扬了一扬手,嬉皮笑脸道:“快!快收起来,收起来,皇帝老子还要那么多钱干嘛呀?再说这点点小芝麻,在他老人家眼睛里,又算得了什么呀?”
才说至此,那项一公斥道:“住口!”
他指指柳焦道:“你有几个脑袋,竟敢上侮天子?好!好!今天你家项大人,就拿下你这不知死活的逆贼。”
他说着匆匆把信封收起,回身对柴木道:“你还是快快进车里去吧,待我来拿下他。”
柴木三太郎闻言,摇头大声道:“我不怕,不怕……”
他边说,身形平蹲,双手把武士刀向前举了一举,他刀身平置,借着刀光,可以清楚地看出来自四面八方偷袭的人影。
瓦上霜柳焦嘿嘿冷笑一声道:“老大,你办你的,我来对付这倭鬼。”
项一公闻言不禁吃了一惊,他知道这高矮二人,身上都有惊人的功夫,自己或许尚可勉力对付一人。可是,柴木三太郎的本事,方才已经见识过了,他如何有能力来对付另一人?
一念及此,项一公就不敢动手了。
他脑筋转了一转,当下干笑了一声道:“二位朋友,我知道你们是身上缺点银子,这事情容易,待我写一张字条交给二位,前往台州府衙门领取现银五百两,就算我项一公交了你们两位朋友,如何?”
瓦上霜柳焦闻言,嘿嘿冷笑了一声道:“谢谢你了……”说罢,遂一瞪眼,冷然一笑,道:“朋友,你看错人了,就凭五百两银子,就想打发我们?”
项一公强忍怒火,道:“你们想要多少?朋友,本大人纯系爱护你们,你们不要不知好歹。”
柳焦哈哈大笑道:“好!好!既然你如此爱护咱弟兄二人,我们也不能不知好歹。
这么吧,那八千金币免了,只要把那一批夜明珠交出来,我们就走。”
此言一出,项一公不禁脸上变色,就连柴木三太郎也吓得一怔。
项一公一定神,瞪眼道:“什么……夜明珠?”
柳焦笑笑道:“不错,把夜明珠拿出来,什么事都没有了。”
项一公这时只好振作起来,他点了点头道:“二位朋友果然高明。不错,这位柴木朋友是带来了这些贡礼;可是,这些东西早就从旁的地方运走了。”
柳焦一声断喝:“你胡说!”他冷笑了一声,又道:“柳二爷眼里可是揉不进沙子,你如何瞒得了我兄弟二人?”
项一公淡淡一笑道:“信不信由你。”
这样一来,不禁令川西双白十分猜疑,叶青首先忍耐不住,冷哼了一声,道:“我自己会看。”
他身形一晃,已纵上了马车,那赶车的,乃是大名府的捕头要命金老七乔装的。
他从二人这种打扮举动,以及口音上,略略判断出二人的身份,心中大为吃惊。
他知道这两个人,实在太棘手,今天的下场,将是不堪收拾。
尽管如此,他也不能坐看此人如此妄为。
当下冷笑道:“下去吧!姓叶的!”
只见他双掌向外一抖,以“神龙抖甲”的招式,直向叶青面上击来。
叶青身形即将飘上,闻言忽地一个倒折,遂落下一边,他打量着这车夫,道:“你如何识得你大爷?”
要命金老七哈哈一笑道:“川西双白乃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物,咱怎会不知?”
他冷笑了一声又道:“只是叶老大,你应该明白,这个案子是做不得的。”
项一公经金老七如此一说,不禁顿时就怔住了。
这时才知道,这两个怪人,原来就是绿林道上,专做大案的一双巨盗川西双白。项一公想到此,内心就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当下嘿嘿一笑,拱手道:“方才项某不知,原来二位竟是武林中盛传的川西双白,叶义士和柳义士,真是大大地失敬了。”
柳焦嘻嘻一笑,摆了一下手,道:“得了,项大人,不要损我们兄弟了,到底交不交出来?”
项一公皱了一下眉,冷冷地道:“二位朋友,那东西确实不在此地,你们叫我如何交呢?”
柳焦嘿嘿一笑,点了点头道:“好!那么在下要看一看,如果真如你所言,我兄弟是扭头就走。”
项一公浓眉一挑,冷笑了一声道:“随你好了!”
柳焦回过头来冷冷一笑,招手向那个坐在马车上的金老七道:“兄弟,你先下来,你拦不住我。”
金老七狂笑道:“你们好大胆,连钦命的官差也敢打劫,川西双白,我看你们以后也不要再混了。”
柳焦两道横眉一挑,正要发作,项一公在一旁叱喝道:“老七你下来,我们不能难为江湖上的好朋友。”
要命金老七口中答应了一声,心中不禁犯嘀咕,暗想道:“你也太大胆了,你那种障眼法,怎能瞒得过这两个家伙?”
可是项一公之言,他又不能不听,当下自车辕上飘身而下,那草上露叶青,心知自己这位拜弟心细如发,如果那批珠宝放在车上,定然是逃不过柳焦的眼法。
他不由直着嗓子叫道:“老二,你上去看看吧,车下面有我呢!”
瓦上霜柳焦答应了一声,身形已狂飘而起,落在车篷之上。
他那矮小的身子,并不先翻入车内查看,却在车篷之上,运功晃动起来,整个车身都为之摇动了起来。
这种举动,除了柴木三太郎不懂之外,项一公和要命金老七可都知道,这是一种江湖“天秤”的手法,和“量天尺”同样具有特殊的功效,施功之人可从车身晃动及重量上察出车上到底有多少油水。
柳焦晃了一会儿功夫,冷冷一笑道:“对不起,项大人,我可要看个仔细。”
他口中说着,紫金旗“呼”的一声卷了起来,可是他这旗杆尖上,却有三四寸长的一个尖子,看起来两边有刃,锋利已极。
这瓦上霜柳焦,也是胆大至极,他哼了一声,右手挥动旗杆,只听见“哧!哧!”
一阵割裂的声音,那牛皮车篷,竟为他划得四分五裂,哗啦一声掉了下去。
项一公并不动声色,可是那要命金老七,看到此,却忍不住厉声道:“柳焦,你这是为何?”
柳焦脸上带出极为愤怒的颜色,显然是他发现这车篷内外并无什么东西。
想到了跟踪一路,竟会落了个空,这柳焦不禁勃然大怒,旗杆挥动,一片“咔嚓”
之声,整个车子,被他砍了个乱七八糟。
项一公大声道:“柳朋友,项某并不骗你吧,你们招子可是空了。”
话犹未完,这柳焦暴怒之下,双手握杆,“咔嚓”一声,砍在车座之上。
只听见“呛”的一声,他那旗杆顶尖,非但未陷下去,却反倒弹了上来。
川西双白,是何等角色,焉有不明白的道理。
就见柳焦狂笑一声,忽地伸手直向那车座抓去,可是这时候那一旁的项一公,却是再也沉不住气了。
他厉吼了一声道:“姓柳的,你给我闪开了。”
项一公口中这么叱着,鸠形杖已抡起,朝着瓦上霜柳焦搂头打下,身形如狂风而进。
柳焦尚未出手,那一旁的叶青狂笑了一声道:“项一公,你说话太无信用了。”
他口中这么说着,已跟踪而上,同时那口弧形剑已抽了出来,划出了一弯新月似的光华,直向项一公后脑上砍下。
项一公这些年养尊处优,虽说是武功已搁下了不少,可是他仍然有相当的身手。
此刻叶青的弧形剑猛劈而下,项一公一声不哼,“怪蟒翻身”,鸠形杖向外霍地一挥,只听见“当”的一声,竟把叶青的弧形剑磕在一边。
项一公这时,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他知道自己如不能制服川西双白,后果将是不堪设想。
所以他这时再也不存善罢甘休之想,因为对付这两个巨盗,任何妥协都是妄想,他们所要的只是钱。
项一公有了这种见地,身形霍地向下一矮,鸠形杖由侧边抡起,以“西天一拐”之式,陡然打了出去,快似惊雷骇电,直向草上露叶青左耳击去。
叶青狂笑了一声道:“好。”
只见他身形一个疾转,弧形剑向下一压,平着向外一推,这一招名唤“大开革”,项一公转身稍慢,只听见“哧”的一声,一件外衫,竟被划开了尺许长的一条大口子。
这种情形,直把这位素日养尊处优的项一公,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口中忍不住“呀”
的叫了一声。
惊魂乍定之下的项一公,不得不把自己压箱子底儿的功夫,都施展了出来,一时间杖影憧憧,剑光闪闪,在这四处无人的雪地上打了起来。
再说瓦上霜柳焦,在挥刃乱砍之中,忽地发现了车座之下似有东西。
他冷笑了一声,就在项一公为叶青缠住的同时,这位胆大包天的巨盗,倏地一脚直向那马车座上踢去。
只听见“砰”的一声,车座倏地飞起,轰隆一声,落在雪地之上,顿时摔了个木屑纷飞。同时间,却由车座之内,滚出了一大一小两口黑漆描金的箱子。
柳焦不禁狂喜,大叫了一声,直向雪地里这两口箱子扑去。
可是这时候,那一旁的柴木三太郎也急了,那伪装马车夫的捕头金老七也急了。
他二人,自两个不同的地方,各自大吼了一声,双双向柳焦扑去。
金老七一声断喝,道:“朋友,你纳命来吧!”
紫金刀以雷霆万钧之势,挟着刺耳的尖风,直向柳焦顶门上劈去。
在同时同刻,那柴木的武士刀,更是闪起了一道锋芒,直向柳焦拦腰斩去。
双方的势子,可谓都是极为紧凑,绝不容瓦上霜柳焦有瞬息的转身机会。
可是这位来自川西的巨盗,确实有令他骄傲的功夫。
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只听他发出了一声狂笑,就见他那矮小的身躯,在雪地上倏地腾身而起。
那种起势,如同是海燕穿云也似,快如闪电,快得令身侧二人,几乎无法控制住自己手上的兵刃。
你看吧,柴木的武士刀,直向金老七的肚子砍来。
而金老七的紫金刀,却挟着劲风直向柴木三太郎的头顶上直劈了下来。
二人都不由大吃了一惊!
日本人对于“封闭”的招式,是有相当研究的,这个时候,他那矮粗的短腿向前跨出了一步,武士刀用最快的速度往回一抽,接着往空一举,直向金老七紫金刀上猛磕了过去。
只听“当”的一声。
柴木三太郎“啊哟”一声,武士刀左颤右荡,只震得他虎口破裂,鲜血顺腕而下。
要命金老七的右手,同时炙热如焚,紫金刀也差一点出了手。
他的身子由于冲势过猛,“噔噔噔”一连跑出了十来步,最后还是用刀在雪地里用力一栽,要不然他是非倒下不可了。
瓦上霜柳焦一个普通的起式,就令二人相继吃亏,他不由哈哈大笑了起来。
紫金旗“呼”的一声,展了开来;然后在空中来回地展动了几次。
这狂傲技高的矮子,露出了满口的白牙道:“你们谁不怕死就上吧!”
东洋人的武士精神是了不起的。
柴木三太郎大吼了一声,他鲜血淋漓地持着那口武士刀,赶上了一步,一刀劈下。
柳焦向右一闪,柴木平刀再次斩来。
柳焦长笑了一声,身形向上一拔,可是东洋人却也未可轻视。
柴木三太郎显然也知道,如果失去了这批珠宝之后,下场是不得了的,所以他现在是真急了。
就在瓦上霜柳焦身形拔起之时,东洋人施出了他们日本剑道的一式绝招。
这一式绝招叫“燕上飞”,只见他用足尖一踢刀尖,这口武士刀霍地向上一跳,刀刃由下霍地向上一翻,陡然成了向上。柴木三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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