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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红颜-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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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敬施展的是一路“天风八剑”,这路剑法乃是柴昆所授,后来又加以他自己的化解和心得,把这八手剑法循环地施展,招招相衔,节节扣环,施展出来,有极大的威力。只见剑身透着一泓秋水似地耀目寒光,随着南宫敬移动的人影,时高时低,不时发出“啼哩!唏哩”的剑吟之声,更令人意识到,这是一口极为锋利的家伙。
鱼鳞剑南宫敬这一忿怒,把这口短剑施了个风雨不透,点、刹、刺、砍、扎、削、挑,字字剑诀,都运用到了深湛的火候功夫。
他这一趟剑走开了,非但是场中的降龙尊者,冒出一身冷汗,就是坐在大厅一边的鬼面神君,也不禁深感吃惊。
弟子如此,师父自可想知,这位骄傲的老魔头看到此,不由得眉头紧皱,真不知自己是否能够敌得过柴昆那老头子。
他想着就偷偷地向一边的三盒老人柴昆望去,这个老人却也和他存着同样的心思。
因为降龙尊者这一支蛇形软枪,实在是运用得很厉害,身形走开了之后,他那巨大的身躯,发出呼呼的沉重风力。
尤其是他那只奇形兵刃,点、挑、崩、缠、抽、刺,一经展开之后,真是鬼神莫测之能。尤其令人吃惊的是,他这种兵刃,敢情是宝剑的克星,因为剑刃如被他缠上了,就有脱手的危险。
降龙尊者这一路枪法,明面上是施展的“金鞭二十四路”打法,可是其中却掺以一套“回风三影”的厉害剑招。
如此展开之后,实在令人有“莫测高深”之感,南宫敬和他对敌了七八个照面之后,就深深感觉到自己疲于应付。
因为他的招式使出来时,你不知道该以哪种招式去对付他,本来南宫敬满操胜算的一套剑法;可是在如此应敌的方式之下,不禁大大地打了个折扣,看起来,二人却成势均力敌的模样了。
鱼鳞剑南宫敬怎肯甘心?他把剑刃向后一抽,这时正逢降龙尊者蛇形软枪,由上而下,施的是一招“泼风盘打”,南宫敬冷笑了一声。
只见他霍地把身子向下一伏,却在这时,那只左掌猛地分出,以“劈空掌”贯以十成的功力,一掌劈出,发出了“哧”的一声。
在兵刃对战里,这种暗施肉掌的手法名叫“贴手印”是极为厉害的手法。
这种功夫,要有极深的造诣才敢如此施为,因为兵刃无眼,肉掌递出那是实在的危险,但如果这种“贴手印”的手法,叫它贴上了敌人,却是十九无救。因为这种手法,多半是“趁虚而入”,只要一中敌人,鲜有不受害者。
降龙的蛇形软枪,为南宫敬剑尖荡开的刹那,他因见南宫敬伏身过低,心中有些明白,敌人必有厉害招式要用出来。
果然,他一念未完,对方凌厉的“乾元问心掌”已劈空而至,所击部位正是自己前心。
动手过招,讲究的是一个“快”字,快得一出手就令敌人防不胜防,这才是上招。
此时南宫敬这种“贴手印”一发出来,那阵龙尊者,虽是看出不妙,便把身形跃起;可是像南宫敬这种厉害的老武师,所施出的“贴手印”功夫,岂是如此就能逃得开的?
随着南宫敬的身形一个疾转,掌力平胸而出,那身在半空的降龙尊者,发出了牝牛似的一声闷吼,如同抛救似地飞了出去。
总算他功夫了得,虽是中了沉实的掌力,但他的中气未散,依然能以气卸劲,就空一滚,已落在当地。
只是这一刹那,他的面红如血,上胸起伏频繁如波,双目怒凸着,几乎要脱眶而出。
手中蛇形软枪抖颤颤地举了一举,却又垂了下去,南宫敬知道他已中了自己掌力;只是奇怪他竟没有倒下,心中也不禁甚为佩服。
当下抱了一下拳,冷笑一声,道:“承让了。”
说着他又对着葛鹰一抱拳道:“令高足已中了在下乾元问心掌力,宜好好调养,四十九日之内不得运气,不得食盐,否则有性命之忧。”
才说到此,那降龙尊者大吼一声,忽然“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身形也跟着倒了下去。
可是同时之间,他掌中那支蛇形软枪,却像一支弩箭似地,直朝着南宫敬头顶飞来。
南宫敬平步侧身,分右手以“顺风扯旗”之式,向上一伸,已把对方兵刃接在了手中。
只觉得敌人腕力,竟是大得出奇,自己虽是把它抓住了,却也虎口发热,手心部麻了。
南宫敬呵呵一笑,讥讽着道:“这算是哪一门子的英雄,打败了连兵器都不要了。”
忽见对方人群之中,闪出了降龙的师弟伏虎,他二人在未投师之前,已有金兰之交。
这时大吼了一声道:“还我哥哥的兵刃来。”
南宫敬一声笑道:“拿去。”
他有心要令这伏虎当面出丑,所以口中呼叱着,却暗暗提起了一口丹田之力,把自己历年来练习的“大力金刚掌”力,暗贯入右手。
这一声喝叱,他抖掌而出。
可笑伏虎尊者,他哪里知道南宫敬这一掷之下,竟是贯足了全身的内力,当下他只凭一时血气之勇,同时自信自己力道过人。
这时见那蛇形软枪,活像一条飞蛇似地直朝自己飞来,心中并不惊异。
他上前一步,平出右手,用“分翅手”,直向那蛇形软枪枪尾上抓去。
忽然一声断喝,道:“徒儿,快快闪开。”
跟着,人影一闪,现出了那虎皮座上的老魔头,鬼面神君葛鹰来。
这老鹰头二话不说,劈手抢先就要去抓那迎空而来的蛇形软枪。
可是伏虎尊者已先他而去,葛鹰这一喝叱,反倒是疏散了他的注意力,只听得“噗”
的一声,已为他抓在了蛇形软枪的枪身之上。
可是紧跟着,他发出了一声大吼,眼前血光迸现,那闪着银光的枪身竟由他手中直穿了出来,伏虎一只右掌,竟是皮开肉裂。
非仅如此,那枪身并不因此而停,却直朝他前胸猛贯而来。
伏虎尊者吓得大惊失色,他猛地向右一偏,躲开了前胸要害,却逃不过肩窝。
“噗哧”一声,那蛇形软枪的枪头,竟足足扎进去了半尺多深。
伏虎尊者纵然是铁打的汉子,这种伤势,他也是吃不住劲,当下“啊”地大叫了一声。
这小子也真是硬,只见他咬牙一抬右手,“唰”的一把,竟把深陷肩窝里的那支软枪,猛地给拔了出来。
可是他却忘了,他师兄降龙这支独有的兵刃上,特地打制有十六个倒刺。
像他这种猛拔之势,十六个倒刺足足给他扯下了四五两肉来,一任他伏虎再是英雄好汉,他也是挺不住了。
就听他惨叫了一声,顿时就倒地昏死过去。
一刹那,葛鹰倚为左右手的两名弟子,竟全数为南宫敬摆平在地。
众目睽睽之下,对葛鹰来说实在是一种奇耻大辱。
鬼面神君葛鹰,目睹此情,真是又悲、又愤、又恨、又惊,那张丑脸倏地罩上了一层黑紫色。
只见他仰天发出一阵狂笑,那种声音,像是深山里的枭鸣,令人闻之,毛发直竖。
继而老鹰头重重地在地上顿了一下脚,长啸道:“天南派的老儿,今日你们要想生离此山,只怕是梦想了,南宫小辈……你纳命来!”
南宫敬一连伤了对方两名高手,心中倒有些出乎意料,可是勇气却为此大增。
这时闻言,呵呵一笑道:“打了徒弟,师父自会出来的,老儿,你亮出兵刃来,我们来算一算这笔账吧!”
葛鹰一声狂笑,就见他平空扬了一下双手道:“我看,还用不着兵刃,来!你就来试试道爷我这一双铁掌吧!”
南宫敬倒没想到对方竟会有此一说,当着众人及师父的面,这侮辱可是够厉害的。
他不禁脸色一红,顿时呆住了。这时一旁的三盒老人柴昆,冷冷一笑道:“既如此,你就以鱼鳞剑接他几招就是,他既自命长辈,此举也无所谓丢人。”
南宫敬闻言苦笑了笑,他抱一下拳道:“好吧!那么在下向老前辈请教了。”
04情仇化解骨肉团聚
葛鹰这时发须皆立,他那瘦长的身体,就像是喝醉了酒似地,踉跄而进。
每走一步,他就发出一阵可怕的笑声,眸子内闪烁着可怕的血光。
他这么歪歪斜斜地一直走到了南宫敬身前,才站住了。
南宫敬抱元守一,掌中剑住肋下一收,现出一半的剑锋,他发话道:“请!”
葛鹰又是一声狂笑道:“南宫敬,我们可是先说好再动手。”
南宫敬面现青霜,道:“你还要说什么?”
“嘿!”葛鹰在说这句话时,不由杀机顿起,他扬了一下手道,“你为你妻子报仇,我为我徒弟雪恨,咱们可是用不着客气。”
南宫敬嘿嘿一笑说:“这是自然。”
葛鹰嘻嘻一笑,又道:“照理说,我道爷大你甚多,本不屑与你这小辈动手,只是你这小辈如今算是一派的掌门人,在江湖上,也算稍有虚名,所以道爷才破例与你交手。”
南宫敬被他气得面色青紫,恨不能上前一剑把他给杀了,可是对方既在说话,总应等他说完才好动手。
当下强忍下心中怒火,一言不发。
葛鹰顿了顿又说道:“我今天特别让你,以空手对你,也就是这个意思,这样,总算是把身份拉平了,却也无话可说。”
说着,目光向一边的三盒老人柴昆扫了一眼道:“自然,那时,还有你那老鬼师父为你收尸,你也可以安心了。”
南宫敬咬牙笑道:“老贼,你的话完了没有?”
葛鹰一声大笑,只见他整个身子平蹿了起来,在空中一双瘦爪,霍地抡起,直向南宫敬头顶上抓了下来。
南宫敬右手剑决一领,右手鱼鳞剑“笑指天南”,倏地点起了一点星芒,直向葛鹰胯下就点。
鬼面神君双手抱膝,就空一滚,南宫敬的剑尖只是差在毫厘之间,却是没有点上。
他心中不由吃了一惊,目睹葛鹰这种来去如风的身法,他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这才知道外面谈起这老鹰头时,那种谈虎色变的样子,并非是虚有做作,敢情这个老东西,手底下果然是有些玩艺儿。
他虽自思手中持有利刃,可是看情形,连对方一双空手,也不见得就能取胜。
当是不敢怠慢,抖擞起精神来,掌中剑一紧,足下“八步赶蟾”,快如电闪星驰似地紧蹑到了葛鹰身后,掌中剑“捉星射斗”,猛劈了过去。
葛鹰瘦手倏地向空一举,就像一小孩子“捉迷藏”似地,把身子向前一挺。
说也奇怪,南宫敬那口剑,依然是擦着他的衣边划了下去。
看起来葛鹰固然是险到了极点,又现出有些手忙脚乱的样子,可是南宫敬却禁不住深为吃惊。
场外的三盒老人,也和徒弟一样地都看出来了,看出来葛鹰所施展的功夫,乃是数十年来,早已失传武林的一套“戏猫图”。
这一套功夫,全靠一气运用,中途不可停顿,看起来身形就像是凌空而行,事实上也差不了多少。因为这一套功夫,最忌讳的是足踏实地,即使是非踏不可,却也只能以足尖轻轻一点,如有一步运的是浊力,那不待敌人打你,你自己就非先倒下不可。
三盒老人目光一触及此,心中就不禁为南宫敬深深地担忧。
鱼鳞剑南宫敬也是吃惊不小,可是事已至此,绝无中途罢手之理,何况他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就在葛鹰身形方一让开此剑的刹那,南宫敬足下飞点而上,左手前挥,拉开了极大的一个架式,掌中剑这一次却施的是“三环套月”。
冷碧的剑锋,“唰唰”一连套出了三圈剑光,直向葛鹰门面及两肩上刺来。
这一招式,从剑上来说,可说是十分厉害,因为你拿不准敌人到底要刺什么部位,你护面门,他可能是挂两肩,你要是让两肩,却可能是劈面门。
而且南宫敬施展起来,是那么的疾劲诡奇,令你防不胜防。
鬼面神君葛鹰忽地一声冷笑,他那枯瘦的身体,看来是屹立不摇,并不急于闪避。
容到对方剑到,他猛地两臂向外一张,只听见“当当”两声脆响,南宫敬的宝剑,竟为他弹出了满空的银星,嗡嗡声里,荡了回来。
长笑声里,那葛鹰一掌劈出,全身平伏,成一直线,这一掌出势是劲猛力足。
南宫敬心中禁不住大吃一惊,因为此刻门户大开,对方倘有厉害招式攻来,自己只怕要吃亏了。
一念未完,那葛鹰果然于此时趁虚而入,掌风尖锐,声到掌到,只消他掌心猛吐,内力也就即时发了出来。如等他掌力吐出,再图解救,可就什么都晚了。
南宫敬有鉴于此,当下也顾不得什么有伤元气了,他猛地张开了嘴,声如雷鸣似地一声大吼。
这声音,蓦然由他嘴里吐出,就像是当空响了一个焦雷,声震山岳,其势端的惊人!
在场诸人,无不为他这一声吼叫,震得耳鼓发麻,如同当头响了一声焦雷!
鬼面神君也不例外,他绝没有想到,对方竟会施出这种“莽牛气功”来应敌。
这一声大吼,惊得他打了一个哆嗦,掌力无形中减了一半,也未能即时打击。南宫敬身形却在此时滴滴溜溜地一个疾转,转到了他的身后,掌中剑“力劈华山”,照准葛鹰头顶就劈,这一手功夫,可是狠到了家。
按说葛鹰乍惊之下,这一招他是很难逃开的,可是这个魔头真是有一身鬼神不测的功夫,的确不愧是独占一方的武林怪杰。
他那看来摇晃的身子,忽地又向前一倒,足下仍然仿佛是凌空一般。
南宫敬这么疾快的一剑,却又是砍了一个空,依然是擦着他的衣边砍下去的。
这一连几剑没有砍着,南宫敬已不禁心中有数,他知道自己这五十年苦练的功夫,如今和这个老魔头比较起来,还是有一段相当的距离。看起来,即使是师父三盒老人上场,也未见得就能稳操胜算。
果然就在他这一剑方自落下的刹那之间,鬼面神君葛鹰嘿嘿一声怪笑,他整个身子,只凭一双足尖轻轻点在地上,霍地一个疾转,如同风车似地转了过来。
这一次葛鹰像是愤怒到了极点。他手下是一点情面也不留,身形这一欺进,真可说是快如惊雷骇电,南宫敬惊魂之下大吼了一声,短剑施出了最厉害的一式救命绝招“一剑双花”。
这是他过去在青城独具慧心,所体会出来的一式剑招,用以临危救命。
它的特色在于背后现剑,剑由肋下抖出,一点咽喉,一刺前心,乍然看来,那只是两点银星,绝不给你以思索的机会。
这只是一刹那之间的事,二人是一攻一进,全是疾招,只听得“当啷”一声脆响。
二人之中,一人踉跄后退,那口鱼鳞剑,却如同一支飞箭似地飞上了半空,“笃”
的一声,实实地钉在了这演武厅的大梁上。
再看南宫敬本人踉跄的身形,已坐了下来,他的面色现出了一层灰白之色。
他冷笑了一声,说道:“好……葛鹰……你……”
可是葛鹰此刻双目赤红,这个老魔头是安下赶尽杀绝之心而来的,这时见敌人已负伤,哪里肯放过机会。
好在在动手之前,他二人已经说明白了,动手过招是各不相让,就算把他毙于掌下,谅那柴昆老儿,也是无话可说。
因此他身形再次向前一纵,铁掌二次抢起,狞笑了一声道:“冤家你到阴间点卯去吧!”
嘴里这么说着,双掌之上贯足了内力,猛地劈空打出,空气中,发出了一声急响。
那负伤在地的南宫敬,此刻说话全没有力气,焉能再躲开对方如此厉害的一击?
他双手霍地一按地面,跳起了一尺,眼看自己就要横尸就地,猛可里,闻得一声断喝道:“住手!”
紧跟着斜刺里,劈出了一股同样疾猛的罡风,迎着了葛鹰所击出的掌风,发出了闪雷似的震动,整个大厅都似乎为之一摇。
这一震之威,可真是骇人极了,南宫敬在这一震之下,幸得保生。
他知道这掌力是师父所发的。
果然在这一震之后,那个瘦小干枯的矮老头子柴昆,如同一只灵猴似地,自一边纵身而上。
他的身子极为灵活,跳跃起来,更像是一只猴子,可是他的脸色,现在却是不带一点喜容。
身形向当中一落,轻叱了声:“徒儿退。”
南宫敬在方才与葛鹰面对的一招之下,为葛鹰无名指点中了“三里穴”道,故此他的身子初时看来如同僵了一般,只能坐着,站不起来。
可是此刻情急之下,一阵滚扑之后,穴道已自解开;只是他的穴脉真根,已受了对方真力震伤,这伤势自非十天半月所能恢复,此刻再想动手与人过招,那是妄想了。
这时听到师父之言,勉强自地上站了起来,踉跄退在了一边位子上坐下。
鬼面神君葛鹰,眼看自己只需一掌,就可把南宫敬结果在地,却在此时杀出了柴昆,一时怒恼高涨。
呵呵一笑,他瞪目欲裂地道:“老儿你要替你这徒弟死么?”
“呸!”柴昆往空啐了一口道:“我们谁送谁的命,现在还不知道,来吧,这是压轴戏,老夫倒要领教你几手绝活儿,看看到底有多厉害!”
葛鹰这时面色青紫不定,他强忍着内心的忿恨,嘿嘿一笑道:“好!等打败了你这老儿,一并取你们师徒的性命也是不晚。”
才言到此,忽见柴昆凌空一指点来,空中发出了“噗”的一声尖啸。
这是天南派的劈空指力,柴昆以数十年内力贯入,自是非同小可。
葛鹰耸肩猛笑道:“雕虫小技,也敢献丑!”
铁掌一挥,迎面而来的指力即散为无形。
柴昆知道他是以“二仪无相神功”把自己真力化解,心中不禁吃惊不小。
这才知道,这老儿身上竟有高不可测的功夫,自己虽不见得就不如他,可是要想立时取胜,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二人仍然是距离着约有五六尺的距离,遥遥屹立,并不混在一起交手。
因为他二人心中都存有戒心,在他二人眼中看来,也都知道,今番是遇见了生平仅见的大敌。
二人之中,只要有任何一方略为疏忽大意,都可能导致一败涂地,不可收拾的下场。
所以他们都极为慎重,遥遥而立,只是在细细考察对方的空隙,以期能在一举手之间,立操胜券。
在接过了柴昆的劈空指之后,葛鹰忽地抢手连弹了三下。
却有三点白物,直朝着柴昆呈“品”字形打到,柴昆也是一声朗笑,大抽一挥,遂趋于无形。
原来葛鹰打来的三截指甲,是他以内力把指甲尖端折断后再打出来的。
看起来,这些动作似近乎儿戏,其实却大不简单,须知,在他们这种幼稚的手法之后,却往往隐藏有厉害的杀手!
葛鹰见对方破式之法,是循着自己的旧路,不禁两道白眉一挑,冷冷一笑。
二人仍是隔有五六尺的距离,遥遥对立着,甚至于他二人还各自退了一步。
这种情形,看得场内众弟子,都大为惊奇,他们自出娘胎,像这种对敌之法,还是第一次见过,都不禁相互对望,摸不清头脑。
柴昆忽然向左跨出了一步,可是葛鹰跟着,向右跨出一步,依然保持原状。
葛鹰向前一步,柴昆却又后退一步,仍是原样不变。
柴昆嘻嘻一笑道:“老鬼,你怎么不先发招啊?”
葛鹰冷冷道:“贫道是主人,主人自然要让你这客人先发招才是。”
柴昆见对方奸滑十分,不易上钩,心中颇为警惕。
鬼面神君嘿嘿一笑,道:“你天南派功夫,原来不过如此,实在是徒负虚名。”
柴昆嘻嘻回道;“你这上丸天宫的武功也不见高深呢,承教,承教!”
葛鹰怒道:“你师徒眼看就要死在道爷双掌之下,尚敢在此口出狂言,信口雌黄。”
柴昆置之一笑,显然他二人这番心思,又都是白用了。
四只闪烁的瞳子,牢牢地互相盯着,谁也不曾眨一下,好像唯恐稍一疏忽,对方立刻有狠毒的招式攻来一般。
二人之中,就个性来言,鬼面神君葛鹰个性较急,柴昆较缓,久候之下,柴昆是不忧不急,而葛鹰却是迫不及待了。
他忽地怪笑了一声,足尖一点,整个身子飞纵了起来,待到身形向下一落,已到柴昆身前,左掌向前一探,柴昆仍然不摇不动。
葛鹰心中知道,这老儿可是比他徒弟厉害多了,自己这一式“迷踪探手”,看来是大可不必了。
想着他狂笑了一声,右掌随着左掌的回式,穿了出去,使的是一招“进步打虎掌”,力道劈空而出,这是一招沉实的招式。
柴昆见他真招相击,不敢再静待不动了,他那矮小的身子,猛地向下一矮,双手交叉着向外一抖,用“剪梅手”直向葛鹰两肋括去。
两位老人家都是年逾古稀的人物,岁数也差不多,一个是蓬发鬼面,一个却是瘦小枯干,却都是白发加霜,二人这一走开了身手,看起来可真是惊心动魄到了极点。
四周诸人,在二人胜负未分之际,真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外院里传来了一阵急骤的云板之声,那声音清脆刺耳,像是遇见了极为紧要之事。
上丸天宫各弟子,一听见这阵云板声,俱都知道,本宫竟然再一次面临大敌,一时之间,人人都为之变色,几名辈分较长弟子,匆匆离座而去。
葛金郎本在一边观战,闻声之后,匆匆外出,遂又赶回来,一时也忍不住面上色变,场内场外一样地令他悬心不下,急得只频频皱眉不已。
这时那云板之声传得更近,当当声震耳欲聋,当此一刻,任何人也难以保持沉静矜持。
场上的二老,这时打斗,也正到了激烈的时候,忽然葛鹰猛地劈出了一掌,掌风有如音哨似地传了出去,这个老鹰头狂笑了一声道:“且慢!”
三盒老人柴昆,听到云板之声响得奇怪,心中也自称奇,听得葛鹰一叫,忙向一边纵了出去。
这时葛金郎向柴昆看了一眼,上前对葛鹰匆匆耳语了几句,后者立刻双目一挑,嘿嘿一阵怪笑。
他对葛金郎笑道:“你且去会会这个小辈!”
葛金郎抱拳弯腰说了一声:“是!”
他说着转身就走,葛鹰愤怒的目光盯着柴昆冷冷一笑道:“柴老儿,你这调虎离山之计,看来并不高明!”
他接着声色俱厉道:“慢说他是一个年轻小辈,就是像你柴昆这样的再来一个两个,且看看我这上丸天宫是怕也不怕?老儿,我错看你了。”
柴昆心中一怔,翻了一下眼皮道:“老鬼,你胡说些什么?”
鬼面神君只当他有意做作,不由愈发暴怒,狞笑了一声,二话不说,猛地扑了过来,双掌一正一反,用“阴阳反掌”直向柴昆前心上猛击了去。
三盒老人见他这种手法内力充沛,愈发不敢轻视,就忙向下一伏腰,正想施“铁琵琶手”,还敬他一掌。
谁知却在这时,这演武厅内一阵大乱,所有弟子都惊呼起来。
二老不由自主地,各把掌力向回一收,却见一个全身黑衣少年,正大步地踏进厅来。
这青年生得猿背蜂腰,身材魁梧,面上却戴着一张人皮面具,只微微露出上额下唇,使人难窥全貌,但却可断定是一少年!
紧随此人身后,蜂拥着数十名道装弟子,同时踏入大厅。
他们俱都手持兵刃,可是却无人胆敢袭近对方少年身边一步。
这种情形可又比昔年的花蕾,甚至于今日所来的柴昆师徒神气多了。
在场在葛鹰不禁眉头微微一皱,就连三盒老人柴昆和南宫敬,也不禁心中纳罕。
他们俱猜不出来人到底是谁,一时都不禁心内纳罕!
先前为葛鹰派去迎战的葛金郎,这时从外面呼啸着闯了进来,他手中持着一口明晃晃的剑,满脸杀机。
遂见他用剑一指这人道:“小子你不要跑,少爷送你到西天去!”
挺身而上,掌中剑“桃李满枝”,划起了大片银光,直向这黑衣人前胸划去。
黑衣人一声狂笑道:“去你的!”
只见他右手向外一扬,却是没有看清,他这一式手法是怎么施展的,只听得“呛啷”
一声,对方那口宝剑,已飞了出去,落向了一边。
同时间,那葛金郎全身更像是一具木人似地,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了。
他仍然是做着一个递剑的招式,只是全身不动了,两只眸子更较往常睁得大些,头上是青筋暴跳,看来全身的血都像是凝固了。
黑衣人一声朗笑道:“葛金郎,我此刻先放你在此,等一切事了,我再和你算账。”
说着,他就直向场内走去,这种神奇的招式,足把场内各人的眼睛都看直了。
就连那一向狂傲自大的葛鹰和柴昆,也不禁都直了眼。
以他二人那种造诣和阅历,竟是没有看清方才黑衣人那一招式,是如何施展出来的。
他们甚至于不敢相信,武林中竟会有如此诡异身法的人物,更何况由体态上判来,对方不过是一个年轻人。
葛鹰后退了一步,大声叫道:“朋友,你找谁?上丸天宫,岂是你撒野的地方!”
黑衣人冷冷一哂,道:“你既然可以在此胡闹,我也自然可以胡闹,这山是你的么?”
鬼面神君被对方怪话一激,登时一怔,当下双眼圆睁,嘿嘿笑道:“既有如此身手,当非无名小辈,小朋友你报个万儿吧!”
黑衣人嘻嘻一笑,道:“你先不要问我名字,我其实与你这老鬼,并无深仇大怨。”
葛鹰嘿嘿一笑道:“既然如此,请足下一旁落座,待贫道战胜了这个老儿,再与阁下一道究竟。”
黑衣人目光一扫柴昆师徒,微微一笑道:“这两位乃是在下所敬重的武林人物,却不容尊驾冒犯欺凌!”
葛鹰强压愤怒,冷冷一笑道:“俗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小朋友你可犯不着为别人的事,把自己拉入是非之圈。”
言方到此,一旁闪出了一名中年道人,他手指着黑衣人,对葛鹰道:“真人,千万不可放过此人,他一路行来,已打死了多人,伤者无数,天宫正门,也为他用掌力震塌了。”
葛鹰闻言之后,满头白发,刺猬般地直了起来,嘿嘿一阵怪笑,道:“本座知道了,你且下去。”
那青衣道人退下去之后,葛鹰望着这黑衣人,面上像抽了筋似的一阵痉挛,半天才嘿嘿地笑了四五声。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显然已知道对方不是好意的。心里略微盘算了一下。遂道:
“我门下弟子死伤多人,只怪他们学艺不精,贫道现在只问你,朋友你的来意如何?是否与贫道有什么瓜葛?”
鬼面神君葛鹰说出这番软弱服输之话,显然是别有苦衷!
原来这老儿,在连番灾祸之后,心胆已寒,此刻目睹对方蒙面人举手之间,竟把儿子葛金郎制服,手法迥异,前所未见,自是非比寻常。更何况眼前大敌未去,哪敢再结强仇呢?
有了这双层因素,这位天台山的老魔头,才会如此委屈求全,说出如此低声下气之言。
可是他的这一心思,仍是自用了。
黑衣人冷笑了一声道:“葛鹰,我此来主要是会一会令郎的,既然碰上了这场热闹倒也乐得凑上一份!”
一边的三盒老人柴昆,闻言后嘻嘻一笑道:“小伙子,抢生意不是这么抢的,凡事有个先来后到,这么好了,你先在一边看看,我老头子要是真不行了,死在他的手下,你再给我报仇也行。只是现在我们才打了一半,你叫我让你,我可是不答应。”
黑衣人似乎对他甚为恭顺,当下嘻嘻一笑,后退了一步,一面抱拳道:“那么弟子暂作璧上观就是了。”
柴昆眨了一下眸子,微微笑道:“恕老夫眼生,足下大名是……上来执弟子之礼,老夫可是愧不敢当。”
黑衣人抱了一下拳道:“老爷子你不要急,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柴昆点一点头,道:“好!我们废话少说。”
说着他又朝着葛鹰冷冷一笑道:“来吧!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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