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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红颜-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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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怡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就问道:“这个老人是谁?他和你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水母冷笑了一声说:“一言难尽!”
说着她就站起了身子,并且再次地嘱咐她道:“你千万不可动手,要记住。”
“为什么?”心怡拉着她一只手。
水母似有些不耐烦地回头道:“你不出手,此人绝不会伤你性命,否则你命难保,他目的是抢我放在你那里的东西,所以你千万不能让他把东西拿去。”
水母说到此,看了一边的秦冰一眼,低声道:“我现在去和他最后交涉一番,你只要记好逃跑,现在你去吧!”
心怡和她每日相处,知道此人脾气怪异,她既如此关照自己,再和她多说也是枉然。
当时只好点了点头,水母已大步而出,并且发声向秦冰招呼道:“姓秦的,现在我们可以作一了断了。”
秦冰返过身来,冷笑一声道:“水母,你果然还是执迷不悟么?”
水母嘻嘻一笑道:“说来说去,不就是为那本《水眼图谱》么?”
秦冰冷笑道:“你如把它交出,老夫掉头就走,绝不和你多说,怎么,你意下如何?”
水母微微低下头,似在思虑的模样,秦冰竟以为她心已有些活动,当时忙上前一步道:“何况其中奥秘之处,你多已习会,又何苦……”
才说到这里,忽见水母面门一扬,面色极为狰狞,秦冰就知不妙。
他猛然往后一退,却见眼前白光一闪,一道清泉,犹如匹练也似,自水母口中喷出。
这是水母自《水眼集》中学得的一种厉害功夫,名水箭,又名“腹剑”,先以水藏之腹内,用时,以丹田内力一激即出,厉害无比。
水母因知秦冰武功惊人,自己内伤未愈,想取胜于他直似作梦,如能以智力先伤了他,倒或可反败为胜。
她有了这种意念,所以不惜损耗真无内力,一面假装与他谈那《水眼图谱》之事,一面却把真元内力,统统逼入腹中。
这种方法,可又比她素日所施展的喷泉厉害多了,因为每施展一次,要耗损甚多精力,所以水母极少施展,何况此刻更在体伤未愈中。
只是眼前为了救自己性命,也就顾不上这么多了。
这一口水方一喷出,其快如箭,直向秦冰面上打去。
秦冰见她居然如此诱伤自己,而欲伤自己的方法,不过是故技重施,心中真是又怒又好笑。
当时仅仅把身子向一边一侧,可是他究竟是太大意了,他作梦也没想到。这一次的水箭有多么厉害!
就在他身子方半侧的一刹那,但见眼前水箭,忽地如喷泉似地爆了开来。
本来是一股泉水,此刻爆开来,形成千万晶莹夺目的水珠,粒粒晶亮如珠,如同满天花雨似地,直向自己全身上下打了过来。
秦冰这时才知道上了大当,当时,不由大吃一惊,此刻既使是发掌应付已是不及。
情急之下,他怒啸了声:“好无耻的东西!”
当时大袖一挥,整个身子以“一鹤冲天”的轻功绝技,随着拔空而起。
可是尽管他闪躲得再快.那漫空而来的水珠,为数何止千百,上下左右丈许之内,尽在包围之中。
秦冰虽然躲过了上半个身,可是下身足腿,却为水珠溅上了四五处之多。
休小看了这小小水珠,每一粒,都饱含了水母元气内力,无异铁块金丸,其力真可裂石穿帛。
秦冰总算有了准备,气机下沉,可是究竟如何,他也是负痛不住。
口中“啊”了一声,待身子往下落时,差一点竟坐倒在地。
那为水珠所伤的四五个地方,都如同针炙火焚似的疼痛,整个身子也由不住唰唰一阵急颤。
秦冰狂笑了声,叫道:“好婆娘,你竟敢……”
才言到此,就见眼前疾风一闪,水母那半截铁塔似的肥胖身子,已向他猛扑而来。
秦冰因身形未站稳当,水母来势如风,竟为她一双肥臂把身子给抱住了。
只听到“碰”的一声,双双倒于尘埃。
怒叱声,咆吼声,扑滚在野地里,这种打法,还真是江湖少见。
花心怡伏身在一边草丛中,看到此只惊得目瞪口呆。
水母因自知动起手来,自己眼前绝非对方敌手,既然自己凑巧把他抱住了,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放手。
她试图要以自己庞大的臂力,迫对方就范认输,可是她却没有想到眼前的地势。
这是一座陡斜的山峰,一方是更高的孤峰,另一方却是百丈深渊,本来就没有多大地方,此刻他们这么一滚动起来,已离着峭壁不远了!
花心怡看得不禁有些触目惊心,她实在忍不住,猛然跑出来大声尖叫道:“小心,小心呀!”
水母闻声不禁一怔,她见心怡竟然还没有走,不由大怒地喝叱道:“混蛋,还不快走,你想死么?”
秦冰利用这个机会,大吼了一声,霍地挣开了她的双臂,抖掌直向水母面门上打去!
心怡大吃了一惊,她尖叫了一声,纵身而出,以双掌,直向秦冰背后猛击过去,自然她是为了解救水母这一掌之危。
秦冰迫得收回手掌,在地上倏地一滚,他口中叱道:“好丫头!”
随着这个滚式,秦冰劈出了一股凌厉的掌风,直向花心怡身上击去。
可是这时候,一双有力的手,却再次地捉住了他的双足,他身子本欲翻起,却由不住咕噜一声,又倒了下去,刹那之间,他和水母又滚了下去。
心怡虽未为老人伤着,可是那凌厉的掌风,却由她臂边扫了一下,痛得她打了个冷战。
惊魂未定之下,却见地上抱滚的二人,已临到悬崖边。
花心怡忍不住又是一声惊叫。
忽见秦冰厉叱了声:“去!”
他显然是用脚一踢,把水母紧抱着自己的身子挣开了,虽然他挣开了地上的纠缠,可是那已经太晚了。
二人突然分开的身子,霍然向两边一分,却带起了两声长啸,直向悬崖深涧之处坠了下去。
心怡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一时张开了嘴,半天都合不拢。
“天啊……这太不可能了!”
当一切平静之后,她痴痴地站在悬崖边,引颈向崖下望着。
那只是漆黑的一片,两个人掉下去,竟没有带出一点点声音来,可见那是如何的高了。
她预料着,他二人是万无活命,于是一层新的悲哀,浮上了她痛苦的心扉。
一个尸身尚未寻到,另一个尸体,却又等待着自己的寻觅,这难道就是造物者对自己的安排?
望着深不可测的涧底,花心怡只觉得双膝打颤,如此好一会工夫,她才退回到一棵松树根上坐下来。
她细细地想,水母的尸体是无法找到了,试想从这么数百丈的峭壁上跌落下去,岂不是早已粉碎了?找到又有何用?
想到此,她就慢慢摸出了方才水母交付自己的那件东西,苦笑了笑,想不到这东西竟成了她赠给自己的一件纪念品。
她认出那就是早先藏在水母枕下的那个水晶匣子,里面装的是名叫《水眼图谱》的一本书。
水母曾告诉过她,这个独臂老人,主要就是为了要讨取这本书,想不到二人双双为此丧了性命,而这本罪魁祸首的书,竟会落到了自己手中。
她揭匣看了看,又把它藏好怀中,身方站起,却又听到身后树叶子唰唰的响声,紧接着,川西双白由树林子里现出身来。
他二人此刻看来,更是显得狼狈不堪了。
二人头上的漂亮斗笠也都掉了,白衣服也成了黑的了,而且东一条西一条,都为树枝划破了,在失去了水母和花心怡的踪影之后,他们曾踏遍这附近整个的山,而且还在后山遇到了几头大野狼,以致于狼狈至此。
在看到心怡之后,叶青首先发出了一声冷笑,他二说不说,身子就像蛇似地,直向心怡扑过去。
掌中旗“横扫千军”贯满了劲力,直向花心怡拦腰扫去。
心怡抽出了剑,一面相格,一面叱道:“不要打,不要打!”
叶青冷叱道:“丫头,你还想玩诡计吗?”
他口中说着,掌中旗带起了地面的无数沙石,像狂风暴雨一般地,直向花心怡身上溅去。
心怡猛扭纤腰,施了一招“蝶梦花酣”,身形如狂风飘叶般地旋了出去。
这时候一边的瓦上霜柳焦却腾身而进,这老儿内心也同他拜兄一样,充满了愤怒和仇恨。
身形一落地,他也二话不说,双掌交错着,以“龙形乙式穿身掌”,霍地向外一抖,直向心怡双肩上直劈了下去,可说是劲猛力足。
花心怡为他们逼得实在无法可想,也只有和他们一拼了。
她掌中绕起了一片剑光,直向柳焦双腕上斩去,同时口中大声娇叱道:“不知好歹的川西双白……你们苦苦与我为敌,是为什么?”
口中这么说着,身形已再拔起,落在一棵大树的树身上,叶青冷哼了声道:“你还好意思问么?”
说着狂笑了一声,咬牙切齿道:“我川西双白一生见人见得多啦,还没有碰见过你这么狡猾的丫头,哼,你还想骗我们么?”
他说着一挥掌中旗,身形方要再次腾起,去见树身上那个姑娘比着手式道:“且慢!”
叶青冷着脸道:“今夜谅你插翼难飞,你还有什么好说?”
一边的柳焦也用发哑的嗓子叫道:“快说!”
心怡冷冷笑道:“你们真是一双笨蛋,人都死了,你们还不知道,与我为敌,又有什么好处?”
二人不禁一愣,很快地交换了一下眼光,面色带着无比的惊讶之态。
柳焦问道:“谁死了?”
心怡冷笑道:“自然是水母死了,她是你们逼死的。”
柳焦怔了一下说:“水母死了?”
叶青呆呆地问:“什么时候?死在哪里?”
心怡听他们这么问,内心真有一种说不出的伤感,当下用手指了一边的悬崖之下道:
“刚才,她是由这岩石上跌下去的。”
叶青只是眨眸子发呆,可是一边的柳焦却在这时发出了怪枭也似的一声怪笑。
心怡吓得用眼睛去看他,就见他这时已收敛了笑容,厉声叱道:“好个狡猾的女人,你还想施诡计来哄骗我们么?”
柳焦说着,更气得跳了一下,他大声咆吼道:“你简直把我二人当成了三岁的小孩,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的这一篇鬼话?哈!”
叶青这时也似乎为拜弟提醒了,他怪笑道:“吠!我还差一点相信了。”
说到此,他脸色变得极青地对柳焦道:“这丫头小小的年纪,诡计实在多,她总戏耍我们,今夜我们如果拿不下她来,实在是太丢人。”
柳焦阴沉的面颊上,绽开了恶毒的笑容,他哼道:“放心,她逃不了。”
一边说着,他已经把那口弧形剑慢慢地抽了出来,同时仰头向心怡冷笑道:“姑娘,报一下名字吧,也叫我们知道你是谁,川西双白剑下,可是不死无名无姓的冤鬼!”
心怡早先已经尝过他们两个的厉害,知道自己一对一尚可勉力支持些时候,如是以一敌二,那是绝无幸免的机会。
这时见柳焦抽出了剑,就知道一场大战将要开始了,早先自己是为水母和他们打的,现在水母既死,自己还与他们拼个什么劲呢?
想着就大声嚷道:“我说的是实话,你们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不过你们问我名字,我可是不告诉你们,因为我们之间,用不着认识。”
柳焦忍着气皱眉道:“你是干什么的?我看你年纪轻轻的,你什么干不了,你到这里来于什么?”
心怡脸红地道:“这个,你更管不着了。”
柳焦剑已经抽出来,可是他总觉得自己堂堂武林高手,兄弟二人去对付人家一个小女孩,传扬出去,的确是个笑话。
他怒容满面地道:“柳二爷问你的话,你要老实回答,也许我们……”
叶青也扬了一下手中的旗子道:“你师父是谁?”
心怡冷笑一声道:“我不知道,你们问这么多干什么?我还想问你们呢。”
柳焦一跺脚道:“可恨的东西。”
他整个人“飕”一下子,直向心怡落脚的地方纵去,可是心怡也在这个时候,把身子往下纵下来,二人恰恰错开了。
瓦上霜柳焦嘿了一声,却由树上一式“燕子抄手”蹿了下去。
这时候叶青的黑旗子,也抬起来没头带脸地打过去,心怡持剑挡开了柳焦的弧形剑,发出了“噹”的一声,她又尖叫道:“住手!”
这两家伙倒是真听话,叫停就停,双双收住了兵刃,一起站住脚不动。
心怡冷笑道:“你们要二人打我一个么?”
草上露叶青大叫道:“打你?我们要杀你!”
说着又要挥旗而上,却给柳焦把他拉住了,柳焦说:“她这么说,你就先不要动,待我一个人擒她便了。”
叶青愤愤地一哼,道:“你还要上她的当!”
柳焦冷笑道:“她也配!”
可是心怡却在他二人对话的时候,猛地腾身而起,直向山地跑去。
二人发觉之后,一起大吼道:“好丫头!”
他们各自腾起身子,直向心怡背后追去,可是当他们发现心怡所跑的地方是一个悬崖,他们都不禁吃了一惊。
柳焦忽然一拉叶青道:“慢着!”
叶青驻足道:“什么?”
柳焦冷冷笑道:“前面无路可逃,追她作甚?”
草上露叶青向前面望了一下,只见大树一棵,再就是片片的乌云,山风阵阵扑来,真有些“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他就冷笑地望着心怡的背影道:“这丫头真是疯了!”
花心怡一口气跑到了陡峭的岩边,她记得水母关照的话,树上有飞索下垂,可以系身而下逃命。
这时她就顾不得了,偏偏川西双白也未自背后追来,这正是天赐的良机。
她忘命似地逃到了树边,探身下望,果见绳索下垂着。
花心怡再也不多考虑,匆匆跳身而下,用双手飞快地交替着,把身子垂了下去。
柳焦这时发出了声惊叫道:“不好,我们又要上当了!”
他猛然扑过去,叶青也自后飞纵而上,心怡这时已垂下了七八丈的距离。
叶青狞笑了一声道:“这可是你自己找死!”
他猛然伸出一只手,把那条绳索拉起来,平空把它提着,大声问道:“小丫头,你现在只要说出水母的藏处来,还有一线生机,否则,你这条命却要葬送在这深涧之下了。”
心怡身垂半空,只觉天风冷冷,四周是一片漆黑,人在生死之间,没有说是不怕的,可是她那张倔强的嘴,天生就不会讨饶求命。
她紧紧地闭着双目,一言不发。
叶青又厉声地问了两句,仍不见她回答,就听得柳焦的声音冷笑道:“这是她自掘坟墓,怪得谁来?”
遂闻得剑刃磕石的“碴碴”声音,花心怡的身子陡然向下星陨似地落了下去!
她口中发出了一声长啸,这长啸由下而上,直传人川西双白的耳中,使他二人直觉地预感到,这姑娘是一命归天无疑了。
然而,事实呢?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花心怡整个身子直向水底堕沉下去,可是当她的足尖,已几乎站在湖底的时候,她却又为水的浮力,把她硬生生地给浮了起来。
因此,她露出头,大叫了一声:“啊呀……”
无情的湖水,直向她口鼻中猛地灌去,她挣扎着,并且用力地打着水。
她本以为自己定会粉身碎骨一命呜呼了,谁又会想到,自己竟然会落身在湖水之中。
本来不太精湛的游泳术,再灌了七八口湖水之后,她有些晕了。
只见她在水中载沉载浮地飘出了数丈之外,黑沉沉的深夜里,这湖面上竟看不到一个船影子。
花心怡一连灌了十几口水之后,她知道自己已是接近了死亡的边沿了。
她大声地打着水,并且出声喊着。
忽然,由左侧的一个山洼子里,飞快地驰出了一叶小舟,直向她驰过来。
船上悄立着一个小姑娘,头上还扎着布,她尖声叫道:“爷爷!爷爷!我来了!我来了!”
说着她抖手打出了一条绳索,直向水面上的心怡甩去,花心怡在拼命的时候,却想不到会有这种绝处逢生的机会,她如何会轻易放过?
当下忙伸手拉住了那根绳子,船上的小姑娘就动手用劲地直把她拉近船边。
她一面拉一面还急促地说道:“我等了好久了,怎么到现在才来呢?”
一面使劲地把心怡拖上了船板,小船在这番大力之下,前伏后仰,看起来真差一点要翻了。
等到心怡被拉上船之后,那小姑娘才发现是救错了人了。
她用手捂着嘴,叫出了声音:“啊呀……你不是我爷爷……你……你是谁呢?”
心怡已被水灌了个昏头转向,哪里还会管这些,上船之后她就把全身趴了下来,脸朝下哇哇吐着清水。
那小姑娘搓着两只手,急得了不得,又问道:“喂,你到底是谁呀?问你怎么不说呢?”
心怡吐了几口水之后,虽是四肢无力,可是心里倒是明白多了。
她想到了这位救命恩人,当时就转过脸来,起伏着胸膛道:“谢谢你救我……谢谢你!”
她吐了一口水,又说道:“我叫花心怡。”
说着就又不支持地倒下去了,只是干吐着,又连声地咳嗽,小船打着转。
那小姑娘叹了一声,说道:“真怪!怎么我专门救人?一个还没走呢,又来了一个。”
说着她就蹲下了身子,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先趴一会儿,等我接了我爷爷,再一块儿回去,你放心,你比我大哥上次可轻多了。”
心怡这时也只有哼的份了,她点了点头,就闭上了眼睛。
这小姑娘就用双手,把她身上的湿衣服用劲地拧,一面说道:“这可没有办法,你得将就点,现在,没有干衣服给你换。”
心怡说:“不要紧……谢谢你!”
她转了一个身子苦笑着问:“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宇,怎么这么晚了,你还在这里划船?”
小姑娘皱了一下鼻子,怔怔地道:“我叫秦小孚,你不要问我这么多,我还奇怪呢!”
她眨着那双眸子,又道:“这么深更半夜,你怎么从山上往水里跳?你是自杀吧?”
心怡见她问得天真,就苦笑道:“算了,你不要取笑我了!埃!我实在告诉你,我是被人家逼着跳下来的。”
说着脸就红了,好在是晚上,谁也看不见。
秦小孚就点了点头,又哼了一声道:“我早听爷爷说这几处水面上不太干净,有水贼,果然不错……不过你还算运气好,遇见了我,要不然你可就惨啦!你看看这附近,别说是船了,就是灯也没一盏,你喊救命喊破了嗓子也没有人听见呀。”
心怡没有力量与她多聊,只有哼哼着,表示听见了,秦小孚口中顺口唱着“啦啦啦……”
手中的篙弄着水,一路撑出了数丈之外,似乎是蛮高兴的样子。
花心怡冷眼旁观,见她操舟手法,竟是熟练之极,左摇右撑,小船似箭,却不见带起一个小小水珠到船上来。
她口中唱了几句之后,就踮起了脚,仰着头,直向峭壁上望去。
一面自语说道:“怪呀!我爷爷也来了呀!”
心怡咳了几声,问道:“你爷爷去捉鱼了吗?”
秦小孚摇着小辫子道:“才不呢!我们又不是打鱼的!”
心怡忙道:“对不起……”
小孚皱着眉说:“他到山上找水母去了,叫我在这里等着他,怎么到现在还不来呢?”
心怡不由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秦小孚立刻笑道:“看把你吓的!你放心,水母就是不被我爷爷杀死,她现在也只能睡在床上哼哼了。”
心怡颤抖地问道:“怎么会?”
秦小孚撇了一下嘴:“大家一提起她来,都这么害怕,其实她也不见得就怎么厉害!”
花心怡这时候可有说不出的味道,只是觉得全身发软,她慢慢把身子躺下来,道:
“你爷爷是断了一只手的一个老人家么?”
秦小孚忽然停住篙道:“不错,你认识他?”
心怡闭上了一双眸子,勉强忍着内心的伤感道:“我刚才才见过他。”
秦小孚马上蹲下了身子,用手拍了她一下道:“喂,别睡呀!我给你说话,你刚才在哪里看见我爷爷?”
心怡用手往山顶上指了一下,小孚就张大了眼睛道:“我告诉你,水母就住在那里,我爷爷是找她算账去的。”
心怡又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秦小孚是个极聪明的女孩子,她已由心怡脸上发现出不太自在的神色来。
忽然,她大声道:“他现在在哪里?你知道不?”
心怡伸出无力的手,拍了拍她的腿,笑道:“你坐下来,我再告诉你。”
秦小孚依言坐下,她翻了一下眼皮道:“好吧!你快说吧!真是急人!”
心怡这时精神已稍微恢复,她开始观察眼前这女孩子。
只见她黑黝黝的皮肤,苗条的身材,眼睛很大,尤其是她直直的鼻子和小小的嘴配合得很美,这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姑娘。
心怡自入江湖以来,所见到的,几乎没有一个不是长相怪异的人,很少看到这种清秀可爱的小脸,由不住对她生出无限好感。
由此联想到那位断了臂的老人,他自然也应该是一个和善可敬的老人了。
她内心真有一种说不出的恻然感觉,当时,慢吞吞地说道:“我告诉你,只是你千万不要哭闹,你要答应我,我就告诉你。”
秦小孚禁不住鼻翅张动道:“你说!你快说!”
花心怡紧紧拉住她一只手.以防意外,然后就说:“你爷爷大概是死了!”
秦小孚用力地把她手挣开,她大声叫道:“你乱说,我不相信。”
心怡忍不住淌下泪,道:“我不骗你,他是和水母两人,一起翻落到山涧下去的。”
秦小孚呆了一呆,忽然“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心怡吓得紧紧抱着她道:“你看你哭了,早知道我就不告诉你了。”
秦小孚边哭边道:“你亲眼看……见的么?”
心怡点了点头,小孚又大声地哭了起来,那种声音,听来可真是凄惨极了。
心怡好不容易,费了半天的工夫才把她劝住了,可是她样子看来,还是那么伤心,连连地抽搐不已。
她对心怡道:“你能带我去那个地方么?”
心怡皱眉道:“可以当然是可以,只是去那里又有什么用?他们也不在山上,已经摔下了山涧。”
小孚泣道:“我们就去山涧。”
心怡拍了拍她背道:“妹妹,你听我说,这实在是不必要的,何苦呢,你想想看,从几百丈高的地方翻下来就是块石头也成了粉了,何况是一个人呢!就算找到了,也只是残碎的肉块,反而令你更伤心,再说是他们两个人,你怎么分得清谁是谁呢?”
小孚只是哭着摇头,她已哭成了个泪人。
心怡忽然感觉到自己这种话,说得有语病,试想人家是骨肉亲情,哪怕是块血浆,也万无不寻觅埋葬的道理。
当时见她哭得伤心,就叹了一声:“你也不要哭了,这样吧,我们明天清早一起来,我们到山涧底下去找好不好?现在天太黑,找也没法子找,你说是不是?”
小孚才略微止住了哭声,她点了点头,又悲声道:“可怜的爷爷……爷爷,你死了后留下我一个人孤苦零仃,以后可怎么办?”说着又呜呜地哭了起来,心怡由不住一阵心酸,竟也陪着她淌下泪来。
花心怡边哭边又向秦小孚劝解。
似如此劝了好一阵子,秦小孚才不哭了。
心怡就站起来要撑船,小孚忙把蒿抢了过去,一面说道:“还是我来吧,你不会。”
她说着就把小船撑动,心怡苦笑道:“我们明天早上怎么见面呢?”
小孚一怔道:“你不到我家去?”
心怡看了一下身上,道:“我这个样子……”
秦小孚冷笑道:“现在还管什么样子不样子,我家里也没有外人。”
心怡点了点头道:“也好,我就在府上打扰一夜。”
秦小孚这时一面撑舟,一面还低声泣着,她实在难以忘记平日和她形影不离的爷爷。
心怡知道这时候是没办法安慰她的,就叹道:“你的父母不在这里?”
小孚又是摇头,一面道:“我从小就没有父母!”又苦笑道:“是爷爷把我带大的。”
花心怡心中暗自忖道:“这小姑娘,真可怜!”
这时,她见秦小孚已不再哭了,就道:“对不起,方才,我是不知道才这么问你的。”
小孚苦笑了笑说:“没关系,这十几年我根本就不为我的父母伤心,因为我根本就没有见过他们,就是见过也是很小很小,记不起来了。”
心怡见她一面说一面苦笑,并抬起手,在眼角擦着泪,心知她口中虽说是不伤心,事实上内心仍然伤心的,天下没有不思念父母的儿女。
这是人家的伤心事,心怡自不便再三追问,就改变话题道:“我很高兴今夜和你作伴。”
小孚一面撑着小舟,一面道:“我家里还有个大哥哥。”
心怡不由低低噢了一声,一时就觉得不大对劲了,因为人家家里还有个哥哥,那么自己孤身一个女孩子,又是这么衣衫不整,似乎是不该住在她家里了。
可是她方才已经亲口答应她了,又如何再反悔,当下好不为难。
秦小孚似乎也看出来了,就道:“你不要在意,我大哥是个正人君子。”
心怡面上一红,忙赔笑道:“不是这些……你看我这个样子,怎么好意思见你哥哥呢?”
小孚目光在她身上转了转道:“这有什么关系,当初他还不是被我从水里救上来的?”
心怡一怔,问道:“你是说,你哥哥也……”
小孚明眸向她身上扫了一下道:“他不是我亲哥哥,是我的义兄”
心怡这才点了点头,小船晃晃悠悠地已行出好几里以外,眼前已来到洞庭湖心,只见水面上舟行如梭,甚是热闹,这洞庭夜市虽不比杭州西湖,却也自有一番热闹情景。
小孚指了一下桅杆道:“姐姐,那上面有一盏灯,麻烦你点着它吧,这是水上规矩,不点灯不许行船。”
心怡忙点头道好,就站起来,把桅杆上那盏编有钢丝罩子的灯解下来,找出火石半天才算点着了。
秦小孚这时已把船由热闹的水面划到了极为僻静的君山左后,眼前立刻又是冷清清的水面,只有少数四五艘渔船在水上作着捕鱼的夜业。
小船又绕了一个弯子,就连这四五只船也看不见了,心怡身上本已为水浸透了,此刻再为冷风一吹,直冷得她上下牙齿发战。
偏偏这小船没有篷舱,她不知洞庭湖到底有多大,此刻看来,真是大得惊人,只是这一段行程,就在好几十里。
她的耳中所能听到的,只是小孚长篙出入水面的声音,静得连一声咳嗽声都没有。
二人都陷在沉思之中,谁也没与谁多说话,过了一会儿,小孚的船就向一旁岸边上偎过去。
心怡问:“到了?”
小孚点了点头,用劲地撑了几下,小船就如箭也似直向岸边上猛冲了上去,直到船底搁浅在沙滩上行不动了,才停了下来。
秦小孚把船篙收好,挽了一下袖子道:“我抱你跳上去吧!”
心怡脸红道:“不,谢谢你,我自己还行。”
小孚怔了一下,道:“你身上也有功夫?”
心怡笑了笑说:“功夫谈不上,只是可以勉强凑合一下就是了。”
秦小孚脸上显得很是好奇的,在她身上看来看去,好似不大相信似的。
花心怡站起来笑了笑说:“你先上去吧!”
秦小孚点了点头,双足一点,“飕”一声就蹿上了岸边,她回过身来要看花心怡怎么上岸。
却见心怡身形自小舟上弹起,就像一只燕子似地轻轻落在地上,分明身上有极好的轻功,这一点秦小孚自认为是看走了眼了。
她们手拉手地直向沙滩上行去,小孚悲声道:“我大哥若知道这件事,一定也会很伤心的。”
心怡点了点头说:“这是当然的,只是你们想开一点,人终究都是要死的。”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脑中却禁不住又想到了万斯同,内心有一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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