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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天下-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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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小夭嘟起嘴道:“说来说去,无非就是说我弹得不如娘好。”
殒惊天笑了笑。
直到小夭返回红叶轩,殒惊天仍未离开竹馆。
竹馆的灯一直亮着至天明,似乎殒惊天在竹馆中度过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清晨。
东尉将铁风被一阵叩门声从睡梦中惊醒。东门是受卜城威胁最大的城门,铁风压力之大可想而知,昨夜他直到二更方回东尉府就寝,府卫知道这一点,如果不是有特别紧要的事,是不会打扰铁风的。
铁风明白这一点,所以一听到叩门声,便立即翻身起床。他是和衣而卧,无须穿戴。
铁风问了声:“门外何人?”
“是我,祝梁。”
铁风心头“咯噔”一声,猛然一沉:祝梁乃东尉府次将,并非普通府卫,昨夜当值戍守东门。铁风心中顿时有了不祥之感,暗忖难道是卜城毁约背信开始攻城?但为何未听到警号声?
“进来吧。”铁风道。
祝梁推门而入。
高、瘦、黄,祝梁在任何场所都很显眼,他甚至比铁风还要高出半个头。
铁风见祝梁衣冠齐整,便放下心来,应不会是卜城开始攻袭东门。这时铁风也想到如果是卜城战士攻城,祝梁根本脱不开身来见他,心中不由自嘲道:“看来我是草木皆兵,过于紧张了。”
祝梁道:“尉将,城主独自一人已由东门离开坐忘城,他……”
“什么?!”祝梁的话还未说完,已被铁风打断,“什么时候离开坐忘城的?又是前往何处?”
“半个时辰之前,城主未说他将去往何处……”
“混账!”铁风勃然大怒,再一次将祝梁的话打断,“半个时辰过去了你才来禀报,我一刀劈开你!”
此时铁风怒目圆睁,神情近乎狰狞,模样甚是可怕,似要择人而噬。
祝梁一脸不安,却无惧色,他知道“一刀劈开”是铁风愤怒时的口头禅,却从未真的在一怒之下劈开某个部属。铁风比重山河稳重得多,尽管发怒时两人一样的可怕。
“是!属下罪该万死!但城主临行前令我在一个时辰之内不得向任何人透露此事,临行前城主还交给我一封信,要我在一个时辰后转交给尉将。”
“你倒振振有词!”铁风大吼一声,事实上他也知道祝梁的为难之处,城主交代他要拖延一个时辰,他在半个时辰内就将信送了过来,本就已冒着“抗令不遵”的风险。但铁风又不能不发怒,想到重山河的惨死,铁风便为城主殒惊天捏了一把汗。
何况重山河还有“清风三十六骑”追随,而殒惊天是独自一人!一旦殒惊天有什么闪失,坐忘城之倾覆将在旦夕之间。
他一把接过祝梁递过来的信笺,也未拆阅,便向外冲出。
但只走出几步,他又止住了步子。他想到此时已根本不可能追上殒惊天,倒不如先看看信上说了些什么再作定夺。
铁风飞快地将信笺拆开,只看了前面几行字,便神色大变。
他向紧随而至的祝梁急切地道:“城主是去卜城大营了,快!快去请贝总管、南尉将、东尉将!”
“遵令!”祝梁哪敢耽搁?转身离去之时,铁风在他身后补充道:“切勿让更多的人知道此事!”
铁风担心坐忘城知晓此事后会人心大乱,所以未了又叮嘱一句。
卜城大营。
一座戒备森严的帐篷内,殒惊天脚戴重镣,盘膝坐于地上,四名侍卫手持兵器,分四个方位而立,虎视眈眈,高度警戒,反倒是殒惊天从容若定,如置身无人之境。
这时,外面响起一迭声的“城主”呼声,随后便有一卜城侍卫自帐外掀开帐帘,将一人让入帐内后,又有四名侍卫随之而入,如众星捧月般立于此人身后。
先进来的是落木四与单问。
他们都未带任何兵器,身着便服,不像是敌军主帅相见,倒像是赴友之约。
事实上他们身后的侍卫也的确带来一些友人相聚时的必需之物:两只食盒,食盒内有一壶酒,几个精致小菜,以及杯盏碟盘。
落木四一见殒惊天戴着的脚镣,脸上顿时有阴云浮现,冷冷地扫了守在帐内的四名侍卫一眼,沉声道:“为殒城主戴上此物,是谁的主意?”
四侍卫面面相觑,一时没有回话。
落木四怒意更甚!
这时,殒惊天道:“落城主息怒,是殒某让这几位朋友如此做的,既然殒某已是阶下之囚,理当如此。”
落木四怔了怔,道:“殒城主何必如此?在我落木四眼中,你非但不是阶下之囚,反而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若说殒城主会存叛逆之心,那么天下就没有忠贞之士了!这次前去禅都,若是冥皇不能说清何以要加罪于殒城主,我落木四拼着性命也要与殒城主一道将禅都闹个天翻地覆!”转而向侍卫道:“快将这劳什子去了!”
一名侍卫立刻上前替殒惊天除去脚镣,另一名侍卫则在殒惊天身前铺下了一张垫子,再将食盒内的吃食摆好。
落木四这才对众侍卫道:“你们都退下吧。”
但众侍卫相视一眼,谁也没有动。
落木四呵呵一笑,向众侍卫道:“难道你们担心我与殒城主会因分酒不匀而争执不成?全都给我退下!若扫了我与殒城主的酒兴,你们谁也吃罪不起!”
众侍卫对落木四未携兵器与殒惊天两人在同一帐中共饮当然很不放心,有心还要坚持,但看了看落木四的神色,便知再坚持也是毫无意义,齐道了声“城主多加小心”后,就相继退了出去,守在帐外,全神贯注地留意着帐内的任何异常声响。
落木四禀退众侍卫之后,径自在殒惊天的对面盘膝而坐,并招呼单问也坐下,道:“要我落木四小心,莫非还担心我会被殒城主灌醉不成?”
侍卫担虑什么落木四、单问、殒惊天皆心知肚明,而落木四所言自是为了缓和气氛。只是他的声音嘶哑而难听,五官近乎可怖,本是颇为风趣的话由他口中说出也是毫无“趣”字可言。
落木四先为殒惊天斟满一杯,再为自己和单问斟满,道:“若说此前落某对殒城主是否怀有叛逆之心还将信将疑的话,那么此刻我已确知殒城主的光明磊落,否则是决不敢前往禅都的。”
殒惊天淡然一笑,道:“其实落城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哦?”
“就算落城主将我押入禅都,而且冥皇也愿见我,也不可能真相大白,试问冥皇怎么可能让乐土万民知道他错了?既然错了,冥皇会一错到底,进了禅都,冥皇只手遮天,是非黑白,还不是他一人说了算?何况,他根本不是无心之错!”
“也许,冥皇是听信了谗言也未为可知。”落木四道。
殒惊天摇了摇头,道:“若冥皇真的是为了所谓‘叛逆’之罪而讨伐坐忘城,那么的确存在听信了谗言的可能,但事实上这只是一个幌子,冥皇真正的目的是要杀我灭口!”
“杀人灭口?”落木四似想起了什么似的道:“莫非是与劫域有关?”
“暂时这还只是猜测,不过可能性十有八九,但要确定此事,却决不容易。冥皇决不会承认,而甲察、尤无几已死,可谓死无对证。”殒惊天道。
战传说由卜城大营返回坐忘城时,已将自己在卜城大营的经历向殒惊天大致叙说了一遍,其中就包括说到与落木四、左知己、单问的一番长谈,所以殒惊天对落木四知道关于劫域的说法并不意外。
“既然明知会出现那般结果,那……殒城主又为何要甘心自缚前往禅都面见冥皇?”落木四诧异地道。
殒惊天道:“原因很简单,既然冥皇讨伐坐忘城是以我殒惊天叛逆为理由,那么,我进入禅都面见冥皇禅明一切后,若冥皇认为我无罪,那他自是不会再伐坐忘城;若是认定我殒惊天有罪,自可让我在禅都伏罪,坐忘城将不再是我殒惊天的坐忘城,冥皇也同样没有理由再伐坐忘城了。”
落木四已隐隐猜到殒惊天的打算,此时得到了证实,心头不由既感慨,又感动,同时还有悲愤,他嘶声道:“如此说来,殒城主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是不愿坐忘城万民受难?”
殒惊天淡淡地道:“我乃坐忘城城主,既然无力保坐忘城平安,只好出此下策了。”
“不!如果殒城主全力一战,卜城未必能胜,无论在人数上还是地利上,卜城都处于不利之势。”
“一军主将在敌方主将面前陈述己方的不利以证实己方未必能胜,恐怕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单问暗自忖道。
殒惊天道:“但乐土之外,还有千岛盟,而坐忘城战士及卜城战士都不应成为外敌的无谓祭品。其实,落城主先是一路拖延,迟迟方至坐忘城前,而后又向陈公子应允缓战十日,心头的顾忌,又何尝不是与殒某相似?”
落木四慢慢地体味着殒惊天的这番话,不无悲怆地大笑道:“如此说来,你我倒是同病相怜了,哈哈哈……来!我等为此干一杯!”
殒惊天也不推让,三人举杯共饮。
单问再将三杯斟满。
在落木四看来,殒惊天此举显然是已将他自身的安危置之度外,若说这样的人会为了一己私欲而不顾乐土安危背叛大冥王朝,落木四决不会相信!
此时,他对战传说的说法几乎已确信无疑。
正是因为钦佩殒惊天视死如归的磊落气度,当殒惊天只身进入卜城大营,告诉落木四——只要落木四答应退兵,那么他即甘心由卜城战士押送禅都,至于如何定罪,由冥皇定夺——时,落木四应允了。
单问心细,他插话向殒惊天问道:“殒城主所称‘陈公子’者是谁?”
殒惊天道:“自是曾在卜城大营疗伤的陈公子。”
单问与落木四相视一眼,单问道:“但他自称是战传说,而非姓陈。”
“战传说?!”殒惊天大吃一惊,脱口道,“战传说岂非早已被……被陈籍所杀?”
话刚出口,连殒惊天自己都感到颇为拗口,若“陈籍”就是战传说,那岂非等于在说“战传说已被战传说所杀”?那可真是奇谈怪论。
但很快殒惊天想到在不二法门追杀战传说一事闹得沸沸扬扬,连自己的女儿小夭也在街头设一“露天赌局”,赌战传说是否会在不二法门定下的期限内被杀时,所有的人都认定战传说必死无疑,唯有“陈籍”却与众不同,认为战传说不会死,并将劫域哀将的“苦悲剑”作为赌资抵押给了小夭。当初殒惊天只是觉得有些意外,再无其他想法,现在看来,莫非正因为“陈籍”才是真正的战传说,所以他会认定战传说决不会在不二法门所定的期限之内被杀?
而且,“陈籍”在杀了那个自称“战传说”也被世人公认的“战传说”之后,曾对不二法门灵使说死者并非真正的战传说,并要上前揭下死者的面具,但最终却没能发现死者面具的存在。殒惊天相信“陈籍”决不是冒失之人,何况面对的是地位尊崇无比的灵使,若非有足够的把握,他决不会随意开口——这一幕,小夭是亲眼目睹的,也是小夭将此事告诉殒惊天的。小夭对战传说的事都是津津乐道,尤其喜欢将战传说的事告诉殒惊天。
女儿的心思,殒惊天当然已有所察觉。
还有,后来坐忘城派出几名前去追寻“陈籍”的战士有三人在那片林中莫名被杀,从时间上推断,不会是“陈籍”、爻意二人所为,由此可以看出那“战传说”虽然已死,但事情却并未因此结束。
这本有些不可思议,但若“陈籍”才是真正的战传说,那发生这些离奇古怪的事却又是在情理之中了。
那么,“陈籍”究竟是不是战传说?
如果是,那么被杀的“战传说”又是谁?为何连不二法门也判断失误?为何真正的战传说却又无人识得?
殒惊天百思难解。
纵然有百般疑惑,但殒惊天对“陈籍”仍是怀有维护之心,他坚信无论如何,“陈籍”都不可能是欺名盗世之徒,这是直觉,也是由与“陈籍”共处后得出的结论。
于是,殒惊天在片刻怔神后,爽朗一笑,道:“战传说便是陈籍,陈籍就是战传说,至于被战传说所杀的人,当然不是真正的战传说。试想战曲乃万众共仰的武道尊者,何以突然间其子成了人人共愤之宵小之辈?一切都是因为有人要借战曲之名欺名盗世罢了。”
落木四、单问也宁可相信被杀的不是真正的战传说。
单问道:“力拒千岛盟大盟司这等壮举,又岂是人人可为的?虎父无犬子,战曲战大侠在龙灵关决战千异,捍卫乐土尊严,父子二人前后相辉相映,当为千古美谈!”
他对战传说很有好感,当然愿意自己所欣赏的年轻人有着“英雄之子”的身份。
殒惊天虽听战传说提及过他与千岛盟大盟司一战之事,但战传说并未细说,而且更未说出是击败大盟司,反而着重指出他是被大盟司击伤后,为卜城所救起的。殒惊天见单问言语间对战传说充满了钦佩之情,便道:“不知当时战传说是如何将大盟司击败的?”
就在世人皆认为战传说已死,而且是死有余辜时,殒惊天、落木四、单问却“擅作主张”,认定战传说未死,死的只是假冒战传说的人,真正的战传说是一个与其父战曲的壮举相比也不遑多让的英雄!
这固然是与事实的一种巧合,同时也显现了三人对战传说的偏爱之情。
单问便将战传说与千岛盟大盟司一战的情形叙说了一遍。
他的言辞精蕴,深入浅出,时而铺叙,时而惊叹,一波而三折,远非落木四能比,落木四是亲眼目睹那一战的,但再听单问说来,仍是听得胸中荡气回肠,不时击掌叫好。
至于殒惊天,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细叙这一战,只觉非但比战传说所描述的更惊人动魄,而且结局也有所出入。战传说虽然受了重伤,但伤他的却是自身体内所蕴藏的剑气。
殒惊天明白战传说之所以一再强调是被大盟司击伤后为卜城所救,是为了让他减轻对卜城的仇视,同时也以“大盟司”这一共同的敌人让他意识到两城一战,所牵涉到的不仅仅是两城!
思及此处,殒惊天不由感慨良多,他端起杯来,道:“来,为战传说力拒大盟司再干一杯!”
三人再度一饮而尽。
落木四忽想起一事,道:“殒城主,难道你从不担心我虽然已答应你,只要你甘愿自缚随我进入禅都,便放弃攻城,但一旦你为卜城控制后,便立即反脸,进而加害于你,继续攻城?”
殒惊天道:“若落城主攻城之心如此迫切,又何必缓战十日?何况我相信战传说的眼光!坐忘城、卜城相距数百里,折损成上千万的人马攻下坐忘城后,对卜城又有何益?要邀功请赏,有我殒惊天在手中,也已足够了。”
落木四哈哈一笑,然后慢慢收敛了笑容,轻叹一声,道:“并非人人都有你我这般想法,有一件事我落木四一直是如鲠在喉。”
“哦?”殒惊天眉头微皱。
“重山河是袭我大营时被杀,但事实上杀重山河的人极可能不是卜城的人,当时风雨交加,场面混乱,但不管场面再如何混乱,无论是谁,与重山河交手决不会感觉不出,当时重山河在交战的双方中,应都是技高一筹的,但重山河又非被围杀而战亡,由他的伤口应可以看出这一点。如此说来,可以大致推断出在交战时另有他人介入其中,并在杀了重山河之后便迅速退走。”
顿了一顿,落木四接道:“我提及此事,倒不是不愿担负杀重山河之责。两军交战,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就算当时真是我的人杀了重山河,我也不会觉得有何愧疚。正如虽然此时你我把酒共饮,但若是在阵前厮杀,我亦是会拼尽全力!”
殒惊天点了点头,道:“我明白。”
落木四道:“正是因为重山河死得蹊跷,我才想到很可能有人极欲挑拨卜城与坐忘城之间的决战!想到这一点,我反而不愿贸然而行。毕竟大盟司的出现已是先兆,从这一点看,殒城主自缚之举,非但庇护了卜城、坐忘城成千上万的战士,也保了乐土之安宁。”
殒惊天道:“我已看过重山河的伤口,可以看出是亡于一种奇门兵器之下,而且他全身上下只有一处伤口,由此推断,对手的修为必定高出他甚多——所以我也对此颇有疑虑。”
言下之意自是说卜城中应不会有人的修为能比重山河高出许多。
殒惊天最终作出这一惊人的决定,与祖年等北尉府的人拦街请命一事不无关系,那时他真正地意识到他已被推至一个没有退路的边缘。
甚至,就算他作出了这样的选择,也不能断定坐忘城的人能否理解、接受。
殒惊天的举措对坐忘城的人来说,无疑于晴天霹雳!
贝总管、伯颂、幸九安及铁风相见后,看过殒惊天留下的信笺,略作商议,便决定要全力挽回此事。
当下四人各自分头安排妥当后,伯颂、幸九安、铁风各率南、西、东三尉府五百精锐,加上贝总管所领三百余名乘风宫侍卫,由东门而出,直奔卜城大营。
这一切,都在瞒着小夭的情况下进行。
千余人的铁流如汹涌潮水,向卜城大营飞速席卷而去。
卜城的游哨早早地就发现了这一幕,迅速将此事禀回大营。卜城能征善战的特点这时显露无遗,在短短的时间内便做好了一切准备,当坐忘城人马冲至卜城大营前时,卜城战士已严阵以待。
坐忘城千余人在离卜城大营一箭之遥时,便主动停下了,按信中的情况来看,此时殒惊天应已落在卜城人的手中,若贸然攻击,恐怕会让卜城人恼羞成怒,加害城主。
伯颂、铁风等人举目向卜城大营望去,但见出现在众人视野中的卜城战士并不多,而且多是持盾战士。但环视卜城大营,却感到气象森严,杀气腾空,予人以无可撼动之势!
众人皆不由暗自倒抽了一口冷气!
铁风面色凝重而铁青,他向卜城大营望了一阵后,对身边的伯颂道了一声:“我去去便回!”
未等伯颂反应过来,铁风已一夹身下坐骑,战马长嘶一声,如箭射出。
在两军之间开阔的平原上,只见一骑如飞。
所有的声音都静了下来,整个天地间只剩下一串风驰电掣般的马蹄声。
转瞬间,铁风已至卜城弓弩杀伤力最强的范围内。
伯颂的心猛地紧缩!
却并未有伯颂担心的卜城大营弓箭齐发的场面出现。
这正是卜城人马训练有素的表现,对弓弩手而言,从抽出箭矢,到搭箭,再到张弓拉弦,直至瞄准射出需要一个过程,尽管这一个过程对熟悉的弓弩来说极为短暂,在战局瞬息万变的时刻却至关重要,一轮箭矢务必要使对方的一轮攻击波滞缓。若是仅仅因为铁风一人的干扰,便诱得众弓弩手忘情射杀,那么只要坐忘城战士立即全线压上,卜城的弓弩手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坐忘城的人马飞速趋近,当他们再度搭箭张弦时,已再难对坐忘城战士的冲击形成有效的阻挡。
铁风冲至离卜城大营辕门只有十余丈距离时才猛地勒住战马,战马一下子如人直立,双蹄奋起。
这时,铁风连卜城持矛手矛尖泛花的寒光都已看得清清楚楚。
他在马上大喝一声:“落木四何在?可敢到阵前答话?!”
喝声内凝真力,滚滚而出,响彻整个卜城大营。
回答他的是沉闷而节奏渐渐加快的战鼓声,战鼓声来自卜城大营深处,随着节奏的加快,鼓声也由低沉变为激越。
铁风满腔怨愤无从发泄,悄然自肋下抽出一把长仅半尺的短刀,一扬手,寒光怒射而出!
伯颂还以为铁风要射杀某名卜城战士,孰料只见寒光却是直奔卜城营外一杆大旗而去。
眼看那杆挂有卜城城旗的旗杆即将被短刀拦腰斩断时,倏闻又有尖锐的破空声响起,由卜城大营的方向射出另一道寒光,“当……”地一声爆响,铁风的短刀已被撞得飞出。
与此同时,卜城大营辕门大开,出现了一列人马。
铁风只看了一眼,便立时怔住了。
只见走在这列战士当中有两人格外显眼,一个是殒惊天,另一人则是落木四,虽然在此之前,铁风并未见过落木四,但对落木四那与众不同的尊容却早有耳闻,故能一眼就能将之认出。
殒惊天既未被禁押,也未枷镣加身已够让铁风意外了,而落木四与殒惊天平和的神情更让铁风惊愕不已,看两位城主的神态,既不像一对仇敌,也看不出殒惊天是败军之将或阶下之囚。看样子,他们只差没有把臂而行,饮酒言欢了。
铁风却不知落木四、殒惊天虽未把臂而行,但饮酒言欢却的的确确已做了。
落木四首先开口道:“尊驾为何无故欲毁我城旗?”
铁风的注意力却被殒惊天吸引过去了,对落木四如戏言般的责问似若未闻,加上落木四的嗓音古怪,不留意细听也听之不清。
铁风叫了一声“城主……”便立时翻身下马,不知是悲是喜是怨是哀。
殒惊天已把自己的用意在信中说得明明白白,铁风也不是不了解殒惊天的良苦用心,但却很难接受双方尚未真正的决一高下,自己的城主就为对方所擒这一事实。
殒惊天以其极为平静的声音道:“你们都按我所说的去做,明日一早,卜城人马便要撤回卜城,而落城主将与我一道同去禅都,是非曲直,日后自明。”
他的平静恐怕会让不知情的人以为他前往禅都不是凶多吉少之行,而是逍遥一游,以为落木四并非押送他前去禅都,而只是与之结伴同行。
铁风何尝不知城主是想借此宽慰众人?但由落木四对城主的态度来看,至少城主在前去禅都的途中不会受苦。
只见铁风仍不死心,他道:“只要城主一声令下,我等可立即拼死救出城主!”
落木四对铁风的不理不睬并不介意,他道:“只要殒城主愿回坐忘城,又何须尊驾相救?我可立即将殒城主送回城中。可气的是,你等与殒城主朝夕共处,却并不能了解殒城主的良苦用心。”
“你……”铁风想要喝骂“你这丑怪之人凭什么说我等不了解城主”,但不知为何,他感到落木四身上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让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转而对殒惊天道:“城主,就算你到了禅都,冥皇也会加害于你,此计万万不可行!”他下意识中抢前几步。
殒惊天慨然道:“若是冥皇拿不出我殒惊天叛逆的罪证,而加害于我,那时也已是天下共知,冥皇定会有所顾忌!”
铁风心知已无法劝回城主,这不比城主被擒,若是被擒,他铁风还可以拼死杀入营中救出城主。
铁风只好道:“既然城主心意已决,我等就在坐忘城等候,若是冥皇颠倒黑白……加害城主,坐忘城定会挥师禅都,向冥皇讨还血债!”
虽然此时殒惊天尚在眼前,但铁风却知道自己的预言很有可能就会成为现实,今日在此一别,他日再听到关于城主的消息时,恐怕就是由禅都传来的噩耗了。
想到这里,铁风只觉悲从中来,铮铮铁汉,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号啕大哭!
坐忘城千余人马中亦传出抽泣声,谁都明白殒惊天是不愿连累坐忘城万民,才作出如此选择。
伯颂更是老泪纵横,哽咽道:“罢了,罢了,我等便在城中厉兵秣马,只等杀入禅都便是……”
小夭终还是知道了父亲去了卜城大营的事,向她透露此事的是乘风宫一名上勇士的年轻妻子。
乘风宫侍卫被抽调了三百人,贝总管不在乘风宫,铁风不在东尉府……这一切都证明那名上勇士之妻所言是真。
再联想到昨天父亲留连于竹馆,以及其言行,小夭顿时心头浮起不祥之感。当时她对父亲殒惊天所说的话都未加以深思,现在看来,却多是别有深意。
小夭再不犹豫,直奔东门而去。东尉府的人已得到铁风的命令,事先做了准备,早早地在半途候着小夭,见小夭果然直奔东门而来,赶忙依铁风的吩咐上前,准备软缠硬磨将小夭留下。
谁曾料刚刚走近小夭,未等他们开口,小夭就像是早已料知他们的用意,冷不丁地抽出一把短剑,直指众人,冷声道:“谁敢拦我,我便杀了谁!”
语气强硬。
众人相视一眼,已打定主意,口中道:“我等岂敢拦阻小姐?只是自北尉将遇害后,城主下了死令,若无城主之令,任何人不得出城,还请小姐莫要为难我们。”
小夭气得柳眉倒竖,杏目圆睁:“为何已有千余人出城你们却不加拦阻,而偏偏要与本小姐作对?”
“小姐息怒,贝总管、东尉将他们的确出了城,但他们是奉城主之令而行的。”
这分明是信口雌黄,但他们已得铁风的授意,才敢这么说,何况众人皆知小夭的性情,决不可能为难他们这些普通战士的。
小夭怒斥道:“胡说!城主分明不在城中,怎能向贝总管他们下令?”
“是吗?这等大事,非我们这些身轻言微的属下所能知晓的,我等只知遵令而行。”这些人是铁风特意寻来的能言善辩之士,能说得天花乱坠,死雀也会点头。小夭若与他们争辩,反而正中其下怀,这样他们就能拖延足够久的时间。
正相持不下时,忽闻隐隐约约有密集的马蹄声从东边传来,小夭一愣,忖道:“难道是贝总管他们将爹爹接回城了?是了,爹并非意气用事之人,不会轻易重蹈重叔叔的覆辙,出城之前定早已作好了周密部署,以确保能安然回城……”
想到这儿,小夭的心情平静了些,暂时不再坚持出城。
马蹄声正是因贝总管等人所率千余人马返回城中而起的。贝总管、铁风等人终是无法劝服城主殒惊天,虽然众人皆看出落木四与城主殒惊天似惺惺相惜,但谁也无法断定这是否出于落木四的真心。若是这仅是落木四的权宜之策,目的就是要波澜不惊地将殒惊天押送禅都,这对卜城而言自是有百利而无一弊。
即使落木四不会为难殒惊天,但殒惊天免不了最终落到冥皇手中的命运,那同样是凶多吉少。
故挥泪辞别城主殒惊天之后,贝总管等人在返回坐忘城的途中,心情都异常沉重,谁也不愿开口说话。
直到先头的人马中有人折返向贝总管等人禀报小夭就在前面,急着要见父亲殒惊天,方使他们从各自的心事中清醒过来。
谁都知道此时面对小夭是一件棘手的事,欺瞒只能是权宜之策,这么大的事要瞒过小夭一人,难比登天,况且殒惊天在信中所透露的意思也是要把真相如实告诉小夭。
伯颂看出其余几人皆有为难之色,知道众人都不忍心亲口将真相告诉小夭,便道:“此事就由我告之小姐吧。”
伯颂是众人之中最年长的,加上性情仁厚,甚有长者风范,由他把此事告诉小夭,应是最合适的。当下众人都默默地点了点头,铁风还将殒惊天留下的那封信交给了伯颂,让伯颂在必要时将它转交小夭过目。
当小夭见前方从坐忘城战士闪开处,向自己这边走来的不是父亲,而是伯颂时,顿知自己的美好愿望已落空。
想到重山河的惨死,小夭只觉脑中“嗡……”的一声,几乎站立不稳……
卜城大营。
落木四将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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