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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天下-第1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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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双城之战”,战传说眼中有寒光闪过,连一旁的爻意也清晰无比地感受到了战传说的锋锐之气。

看来,双城之战,一直是战传说心中最深的痛,因为此战的最初起因就是为了他。

“地司杀对甲察之恨,一直未表现出来,也一直无人知道。”冥皇忽然话题一转,向战传说问道,“地司杀与坐忘城发生冲突之后,最后脱身的是否只有他一人?”

战传说想了想,道:“除他之外,还有十余名司杀骠骑——他们之所以能活着离开坐忘城,不是因为他们有杀出重围的实力,而是因为殒惊天下令放过他们。”

冥皇沉声道:“但最终地司杀却是孤身一人回到禅都,他声称随他进入坐忘城的司杀骠骑被杀得一个不剩,而且坐忘城还将司杀骠骑的尸体抛入江中!这事在禅都传开后,众皆哗然,大冥王朝内不少人纷纷指责坐忘城,称坐忘城心狠手辣。而对于真正的内幕,他们是无从知晓的,不知不觉中,本皇已骑虎难下,如果就此罢休,地司杀府的人肯定会心寒,若对坐忘城有所举措,坐忘城又是无辜的……思前想后,想到坐忘城对司杀骠骑赶尽杀绝的做法未免太偏激,最终,我作出了发卜城之兵,逼近坐忘城的决定。”

一直没有开口的爻意这时道:“照此说来,如果当时地司杀不是独自一人回禅都带给你司杀骠骑全军覆灭的消息,那么双城之战就不会发生?”

冥皇喟然一叹,道:“本皇明白你的意思……我知道天下苍生都希望有一个明见千里、洞察秋毫的君王,但又有谁知道身为王者,常常是受到蒙蔽最多的人?王者身边的重臣,无一不是深谋多智者,为了各种各样的或善意或恶意的目的,他们对君王说着真假难辨的话,而王者却几乎只能困于宫城之中,这些重臣,就是他的耳目,如果一个人的双目双耳都在受着欺骗,那他又岂能事事都明辨是非?”

冥皇显得有些激动,又有些身不由己的无奈。

战传说感到冥皇的无奈是真诚的,莫非,身为王者,所拥有未必全是无限风光?

冥皇这一番话,无疑是亲口承认了发动双城之战,是一种错误!

而他本可以不必承认这一点的,因为没有人能追究冥皇的失误,尤其是在双城之战已尘埃落定,世人的注意力渐渐转向劫域的时候。

想到这儿,战传说对冥皇的敌意又减了不少。

冥皇接着道:“双城之战一旦引发,就不是轻易能停止的。好在落木四并非鲁莽之辈,一直在克制战争进一步扩展,否则,这场本不应该发生的战争将会造成更多的伤亡。”

想到双城之战死去的落木四、重山河,以及卜城、坐忘城的普通将士,战传说心头异常沉重。

冥皇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平定了情绪,道:“棘手的是劫域的人竟趁机作乱,暗杀卜城的落木四及坐忘城的重山河,他们的目的就是要让双城之战越陷越深!如果不是殒惊天在最关键的时刻挺身而出,真不知双城之战将会带来怎样惨痛的结局。”

“就在殒惊天主动投身于卜城大营,任由卜城擒拿的时候,本皇得知了另一个惊人的消息:先前从坐忘城突围而出的并排只有地司杀一人,而是另有十几名司杀骠骑!据地司杀的说法是所有人都死于坐忘城之手,但由那些最后被杀的司杀骠骑的伤口来看,这十几人的伤口如出一辙,而且都与地司杀的‘伐罪刀’能造成的伤口惊人的一致,这说明这些人很可能不是坐忘城中人杀的,而是地司杀所杀!而他这么做的目的,当然是为了更有理由促使双城之战的发动!”

“察觉了这一点,更让本皇后悔草率发动双城之战。当殒惊天不惜冒险身陷囫囵时,我就已决定当殒惊天到达禅都之后,一定要设法让他平安回坐忘城。”冥皇道,“若是平时,我既为乐土之主,要放一个人只需一句话便可以做到。但当时若对殒惊天这么做,便等于将大冥王朝先前的所作所为全盘予以否定,这势必让大冥王朝在乐土威信尽失,从而让别有用心的人挑起混乱。乐土经历了无数的征战,难得有数年的安宁,无论是为了大冥王朝还是为了乐土,我都不能朝令夕改,要放殒惊天也需要有一个合适的方式。”

“我本以为殒惊天既进了黑狱,就不会再出什么意外,要找一个理由放他应是可以做到的,没想到还没等我想出一个合适的计策,就突生变故,竟然有人强闯黑狱,杀了殒惊天!”

冥皇有些痛苦地微微闭上双眼,嘶声道:“于公,殒惊天对大冥一直忠心耿耿;于私,他可以冒险掩护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这样的城主,却是本皇一步步将之推向死亡……虽然他非本皇亲手所杀,但——这与我亲手杀他又有何异?”说到后面,声音已有些微颤。

但当他再度睁开双眼时,已重新恢复了冷静。

战传说试探道:“殒城主除了是被大冥王朝杀害这一可能性之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千岛盟所为。千岛盟这么做有两种目的:其一,当时千岛盟的人已潜入禅都,他们杀害殒城主就可以转移世人的注意力,制造混乱,从而可以浑水摸鱼;其二,殒城主被杀,坐忘城与大冥王朝的关系将更为势不两立,这对千岛盟有利。至于大冥王朝要杀殒城主的理由,自是为了杀人灭口。”

顿了顿,战传说很客观地道:“但殒城主被大冥王朝的人杀死的可能性其实很小。”

冥皇有些意外地望着战传说,良久方道:“依你看来,是千岛盟所为?”

战传说坦言道:“难以确定。”

冥皇摇了摇头,道:“乐土与千岛盟世代为敌,彼此都了解对方的实力。对千岛盟来说,能够杀入黑狱后又全身而退的人并不多,三大圣武士及大盟司或许能够做到,但小野西楼是女子,负终、暮己的身形与当时杀入黑狱的人的体形都不相同,而大盟司当时更是远离禅都——其实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些,而是在现场留下的唯有千岛盟才会有的绸布,这看似是一条线索,但细想却很不合情理:千岛盟人潜入乐土,皆是装扮成乐土人模样,不会着千岛盟的衣饰,为何现场会有这样的线索?这分明是欲盖弥彰,反而说明此事不是千岛盟所为。”

冥皇所说的,其实也是战传说的想法,他越来越相信殒惊天的死不是冥皇派出的人,也不是千岛盟所为。

但如果排除了二者,又会是什么人?

冥皇的眼中忽然有了让人难以正视的光芒,他缓缓地接道:“本皇对此事已有所猜测,杀了殒惊天的势力,应该是比千岛盟更为可怕的势力!只是,本皇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一点。”

战传说心里忽然一阵狂跳,不期然地想到了什么!

爻意黛眉微蹙,忽然笑了笑,道:“你们现在都对某一势力有些怀疑,何不各自将它写出来,看看是否相同?”

冥皇与战传说对望了一眼,冥皇饶有兴趣地道:“也未尝不可。”

战传说淡淡一笑,算是默许。

两人用手指醺了茶水,以另一只手遮掩着,在几案上写了几个字。

写罢,两人同时缓缓地将遮掩着的手移开,只见几上两侧各有四字,赫然皆是——不二法门!

战传说望着几上的四个字,若有所思,冥皇先是皱了皱眉,复而抚掌大笑,伸手将几上的字轻轻抹去了。

冥皇慢慢地收敛了笑意,道:“无论如何,对殒惊天之死,本皇不无过错,于公于私,本皇都要将此事查个明白。”

战传说正色道:“真相是永远掩盖不了的,一切虚饰之物,终将暴露原形,只是迟早不同而已。”

冥皇缓缓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望着战传说,道:“你为何不问漠漠乐土何以会在劫域的控制之下?”

战传说道:“因为即使我不问你也会说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要见我的最重要目的,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一点。”

冥皇目光一闪,嘴角浮现出若有若无的苦笑:“不错,这是一个隐藏在本皇心中的秘密,这一秘密,只有历代冥皇知道,一旦这一秘密被乐土更多人知晓,不知将会造成怎样的轩然大波,其影响恐怕用天翻地覆形容也不为过。”

战传说的思绪尚没有从刚才发生的事情中完全挣脱出来,冥皇与他同时想到可能是不二法门杀了殒惊天,这实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所以当冥皇说这番话时,战传说怔了怔,方回过神来。

冥皇接着说出的秘密,果然堪称石破天惊……

从遥远的很难追溯的年代起,大冥王朝的历代冥皇就已是世代相袭、以血统作为传承的至高无上权力的依据。

千百年来,虽然经历了许多的风雨,但最终大冥王朝仍历尽磨难曲折生存下来,始终保持着对乐土的统治地位。

但是,谁也不知道,历代冥皇自出生之后,就会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疾病,它如同一道无法解除的魔咒一般,永远地依附于皇族。

这无法摆脱的顽疾被历代冥皇极为憎恶地冠以“魔之吻”,认为这种顽疾的存在是因为恶魔妒忌大冥王朝在乐土拥有的至高权力,为大冥历代冥皇留下的阴影。

“魔之吻”的力量自历代冥皇出生之日起,每过十年爆发一次,它爆发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亡!

而唯一有力量压制“魔之吻”发作的,只有劫域,但劫域却从来没有为任何一代冥皇完全解除“魔之吻”的影响,他们只是在历代冥皇每一次“魔之吻”的力量即将发作前将其压制,但到了下一个十年,“魔之吻”却将有可能再度发作。

如此一来,劫域便等于控制了历代冥皇的性命,从而借此控制乐土的大局。

为了摆脱这样的命运,历代冥皇暗中做了种种努力,包括暗中寻找别的途径压制“魔之吻”,却都以失败告终。

在这残酷的无法摆脱的命运的制约下,历代冥皇不得不屈辱地每隔一段时间依劫域的吩咐,向劫域送去财物、兵器、女子,唯有满足了劫域的要求,冥皇才能保证不亡于“魔之吻”之下,而且劫域还利用这一点对冥皇颐指气使。谁也不知道,看似至尊至高的大冥冥皇,常常身不由己地受劫域驱使……

战传说听到这儿,极度吃惊之余,不由心生疑惑,他忍不住问道:“虽然大冥的皇位的确是世袭的,但当某一冥皇有数名子女时,难道众皇族后裔都会遭遇同样的命运?”

冥皇重新坐下,叹息一声,道:“你应知道虽然皇族后裔众多,但所有皇子中,除了后来成为冥皇的皇子外,其余的皇子都会在十岁之前神秘失踪吧?”

战传说、爻意心头皆是一寒!

其实这件事对一般的乐土人来说,是应该早有所闻的,或者说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正因为这已是持续了千百年的事,所以虽然不可思议,但渐渐地却已不为世人所关注,好像此事就如同日升日落那样再正常不过了。

倒是战传说、爻意二人对此并不知情,所以很是惊诧,惊诧之余,想到一代又一代的尚未成年的皇子不能不接受残酷命运的安排,难免心生寒意。

爻意道:“难道,他们都是因为‘魔之吻’而遇难?”

冥皇道:“这样的解释,是无法让乐土万民满意的,他们肯定无法接受自己的冥皇为劫域所控制这样的事实,所以一直以来,大冥王朝都是宣称皇子是失踪而不是亡于‘魔之吻’。事实上,他们也的确未亡于‘魔之吻’,他们是进了劫域——换而言之,历代冥皇的兄弟,都是出生于大冥,却在十岁之前必须进入劫域,并不再返回乐土。”

战传说半晌说不出话来!

良久,他才道:“如此说来,那岂非等于说……”

冥皇未等他说完,已接过话头:“一代又一代的皇子神秘地从紫晶宫消失,这无论是用失踪解释,还是以病亡解释,都是让人难以接受的,所以近四五百年来,大冥王朝不得不采用一种方式以化解这种难堪,那就是在诸皇子出生时,一律对外保密,而除了其中有一皇子被确定为王位的后继者外,其余的皇子自出生开始,就被严格限制其活动范围,直到被带入劫域……”

战传说、爻意听得目瞪口呆。

冥皇意味深长地道:“如果本皇先前没有被立为冥皇,那么就将与别的皇子一样,自出生到死亡,都身不由己。”

战传说皱眉道:“如此说来,现在劫域还有你的同胞兄弟?”

冥皇点了点头。

“劫域为何要这么做?”

“很简单,他们要对历代冥皇有所约束的同时,还要保证这种约束不会因为某一代冥皇突然死亡而中断。事实上,二百年前,就有一代冥皇在继位不到二年的时候意外去逝,而这时他尚无子女,→文·冇·人·冇·书·冇·屋←在这种情况下,照理应该会是因为出现皇族的权力被篡夺的结局,但是,当时冥皇的母亲却宣称‘失踪’十数年的  第二皇子已被找回,就这样,一直隐匿着的 第二皇子顺理成章地接替了兄长的皇位。”

战传说思忖片刻,道:“这一切内幕,对大冥王朝的形象有不少的负面影响,为什么要将这秘密告诉我们?难道你不担心秘密会由我们口中泄露出去?”

冥皇淡淡一笑,道:“不会,因为本皇知道你的来历。”

战传说微微一怔。

“你来自桃源。”冥皇以平静的声音道,“桃源与大冥王朝有非比寻常的渊源,想必战公子也知道吧?”

战传说迟疑了一下,颔首认同。

“桃源与大冥王朝之间有着千古契约,桃源中人不能做有损大冥王朝的事,大冥王朝亦不能损害桃源的利益——既然战公子是桃源的人,本皇当然不会担心。更何况,你在禅都的这些日子,本皇通过各种途径对你作了了解,深知你能以大局为重,不愿意看到乐土万里疆土陷入动乱之中。”冥皇道。

战传说正视着冥皇,道:“你将秘密告诉我,是为了让我相信你之所以会追杀我,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

冥皇道:“不仅如此,本皇还希望你能抛却对本皇的不满,为大冥王朝做一件事。”

战传说淡淡一笑,道:“你觉得我会应允吗?”

冥皇神色肃然道:“本皇自信不会看错人,或许你对本皇所说一切并不相信,或是虽然有些相信,却依然仇视本皇——但这些并不妨碍你答应为乐土做一件事。”

战传说淡然道:“该为乐土做什么,我心中自有分寸。”

冥皇叹道:“无论战公子最后能否应允,都请听本皇将话说完再作决定,如何?”

拥有至高无上权力的冥皇如此诚恳相求,让人很难拒绝。而且,照常理推测,冥皇所说的种种内幕多半是真,因为他没有理由编造一个对大冥王朝极为不利的谎言。

那么,他想要战传说做的,又是什么事?竟值得他悄然离开禅都千方百计地与战传说相见!

大冥王朝人才济济,冥皇却舍近求远,定有原因。

战传说终于道:“既然如此,听听也无妨。”

冥皇此时面有喜色,似乎对战传说的态度非常满意。战传说却想到不久前自己还对冥皇恨之入骨,而现在却与冥皇心平气和地交谈,难免有些感慨。

冥皇正色道:“离开禅都前,你们可曾听说,劫域在乐土北疆犯下的血腥罪恶?”

战传说没有说话,双唇已紧紧抿起。

爻意道:“莫非大冥王朝决定要兵发劫域?”

冥皇毫不避讳地道:“这样的决定,本皇并不是近几日劫域残杀千余乐土子民后才有的,而是在发动‘灭劫’之役前就有了。”

战传说并不否认这一点。杀了大劫主之后将可能引起的一系列反应,大冥王朝不可能没有预见。

战传说直言:“大冥的实力远在劫域之上,况且劫域血腥屠杀又失了人心,要胜劫域不难。但是,既然历代冥皇皆为‘魔之吻’所束缚,你下此决心,岂非将危及自己的性命?你真的可以不顾惜自身性命?”

冥皇感慨地道:“本皇身在权力巅峰之地紫晶宫内,所听到的无不是歌功颂德的言语,从来没有人如公子一样对本皇直言质问,你这份直率,倒让本皇觉得痛快!本皇是人非神,也有七情,岂会不爱惜自己的性命?否则就不会迫于劫域的压力追杀你了。但劫域魔焰炽烈,视人命如草芥,如果本皇对此置若罔闻,无须‘魔之吻’发作,乐土万民也会群起而攻,那时本皇所失去的恐怕就不仅是性命了。”

顿了顿,他接着道:“现在,离‘魔之吻’发作之日尚有半年多时间,如果能在半年内消灭劫域,或许还有机会迫使他们一劳永逸地解除困扰大冥皇族数千百年的‘魔之吻’,这也是本皇能下定决心讨伐劫域的原因之一。”

晏聪在“灭劫”之役中立下的赫赫战功曾让战传说称慕不已,而劫域疯狂报复滥杀无辜的行径早已激起了战传说的义愤,如果不是痛恨冥皇无道,加上早已答应爻意要前去荒漠,他定不遗余力地参与抗击劫域行列中。现在,冥皇将真相和盘托出,其坦率让战传说对他的敌视消减不少,不知不觉中,战传说的态度已有了微妙的改变。

战传说的语气不再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他道:“冲锋陷阵非我所长,即使有心恐怕也无法相助,何况乐土能人辈出,直捣劫域应指日可待。”

冥皇摇头道:“单论力量对比,劫域的确无法与乐土相提并论,但劫域却有独特的地利,其地处极寒之地,绝大部分地域都是终年为冰雾覆盖,对于乐土人来说,在劫域穿行十分困难,尤其是大队人马。劫域完全可能利用地利,在途中重重设阻,这样一来行军必然极为滞缓,补给就成了问题,时间一久,战事被拖入冬季,对乐土就越发不利——由此看来,攻伐劫域取胜的最关键就是要做到速战速决!”

战传说若有所悟地道:“莫非,你已有计算?”

冥皇道:“主力人马兵发劫域目标十分明显,被截杀是在所难免的,所以本皇就想到在主力人马之外,另设奇兵,由精锐之士组成。主力人马按班就绪地正面进攻劫域,吸引劫域的注意力,而另组的精锐人马则夜行昼伏,悄然直入劫域腹地,攻其空虚,出奇制胜!”

战传说对冥皇的分析及所想计策颇有些佩服。

冥皇接着道:“奇兵之长,就在于奇、少、精,以劫域的环境,就算是正面进攻,也是路途艰险,另择他途之困难就不难想象了,而且在深入其腹地后,他们将孤军奋战,所以这支奇兵必须人人都出类拔萃!再则,劫域对大冥王朝的情况颇为了解,若这支奇兵的统领由禅战士、无妄战士或者六大要塞中抽调,势必会被劫域察觉而有所防备。本皇之意,就是这支奇兵的统领应是实力卓绝却又并非直接归属大冥王朝的人担负。”

这时,战传说完全明白了冥皇的意图。

无疑,这样的策略是颇具谋略的。

“本皇之所以要秘密见你,并非故弄玄虚,而同样是为了避免劫域对你予以更多的关注。”冥皇解释道。

战传说心头飞速转过许多念头,他已被冥皇说动了,攻伐劫域是造福乐土万世苍生之举,战传说愿意为之尽一份力。

爻意看他神色,顿猜知其心意。她本就已劝过战传说暂时别去荒漠,此刻她再度对战传说道:“我的事不用急的。”

战传说看了看她,没有说话。

冥皇道:“如果战公子有所不便,本皇也决不勉强,只请勿将今日本皇所说的话传出便是。”

战传说终于道:“我可以答应你,但我有一个要求。”

冥皇道:“要本皇查清杀害殒惊天的凶手?”

战传说对冥皇能够猜中自己的想法感到有些意外,他道:“殒城主是为我而死的。”

冥皇道:“你应该可以想到,即使你不提出这一要求,本皇也会将此事全力追查到底的。”

战传说相信这是冥皇的肺腑之言——冥皇既然推测殒惊天之死与不二法门有关,就不可能没有想到如果事实真是这样,那预示着什么。不二法门在各方面力量关系微妙的时刻暗杀殒惊天,决不会是偶然之举。

于是,战传说果断而豪迈地道:“既然如此,去劫域走一遭又何妨?”

冥皇不无欣慰地笑了……

天司命府、地司命府的司命骠骑在乐土主要驰道上策马飞驰是乐土最常见的情形,无论是清晨还是黄昏。

一道道指令由禅都传向乐土四面八方,大冥王朝专门驯养的灵鸽、灵鹞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

禅都主街上,六大要塞派出向禅都复命的信使快步如飞,身子微躬,神情肃穆,“风……疾……”的呼声不时响彻长街。

“叮叮……当当……”乐土几大铸兵库日夜加班,赶制兵器,一双双肌健鼓突的手臂将风箱拉得像是欲飞起来,炉焰窜得老高,映射着一张张汗如雨下的脸。

厚重的城门缓缓开启,坐忘城、卜城、九歌城……一列列兵马开出,由不同的方向向禅都东郊外汇集。

大冥这个古老的王朝,在决定发动一场大规模的攻伐时,开始显示出它的强大力量。

一连数日,乐土都是天色阴沉,天空黑沉沉地压下来。

——但一直无雨。

即使有雨,也不能改变一场大战的爆发。战争的机器一旦启动,就决不会轻易停下。

坐忘城城东“双城之语”茶寮。

与物行很相像的剑帛人物语忙里偷闲,将头探出窗外看了一阵子后,又将头缩回,像个小孩般咋了咋舌,一脸的激动与兴奋:“好家伙,恐怕有上万人马!刀枪亮得晃眼!这一次,劫域人也要尝尝无处容身的滋味了。”

茶客们知道物语是看到了由坐忘城开赴禅都的人马,其激动与兴奋透出一股小家之气,让人感到他定没见过什么世面。众茶客都知道物语是剑帛人,茶客们身为乐土人,在剑帛人面前自然而然地有些高傲与自得,虽然有不少人其实心里也想出去看看上万人马开赴禅都这样难得一见的壮观情景,但最终都选择了稳稳当当地坐着,脸上浮现出矜持而且不以为然的笑容。

那样的笑容,就像是在无声地说:“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有一个茶客笃悠笃悠地用手指弹了弹桌面,微微笑道:“听说剑帛人总共不过三四万人,不知是真是假?”

立即便有几人轻声笑了,谁都能听出此人的言外之意。

物语却像是没有听出此人的嘲弄之意,很认真地道:“三万多恐怕是有的。”

又是一阵笑声。

茶寮一角,有一老一少低头坐着,默默无言。

是昆吾及其师天残!

昆吾低声道:“没想到坐忘城不但愿意派出人马,而且人马还不少。”

天残道:“坐忘城新任城主不是自行推举,而是由大冥王朝封赐,这就等于已经默认了坐忘城仍愿意受大冥王朝的约束,以后想改变这一事实也难了——何况,对付劫域是乐土人的人心所向,坐忘城没有理由不参与。”

昆吾默默地点了点头。

大冥将攻伐劫域之举如今早已成了世人关注的焦点,昆吾与天残此时谈论这些话题,也并不显得引人注目。

接下来的话题,昆吾就不敢说得太彰显了,他将声音压得更低:“道宗蓝倾城已被大劫主所杀,术宗、内丹宗却并没有对道宗采取什么举措,而且道宗也显得太风平浪静,这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天残有些神秘地一笑,道:“你何不前往天机峰一行?”

昆吾瞪大了眼睛:“师父的意思是……”

“没有人知道你是天残的传人,所以你上天机峰不会有什么危险,为师相信你此去天机峰,定会有所收获。”

昆吾虽然疑惑不解,但他相信师父必有深意,也不追问,心想师父既然这么吩咐,那自己照办便是,唯一的遗憾是暂时不能回坐忘城了。

或许是因为昆吾以前对自己特殊的身份并不清楚,所以即使是现在,他对玄流的事仍不是十分热心,始终难以将关系武林苍穹命运的玄流三宗与自己联系起来。与此相反,他对坐忘城却有极深的情感,恐怕永远也割舍不下对坐忘城的牵挂。他与天残离开禅都的目的是为证实石敢当是否真的死了,一番辗转流涉后,连昆吾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是越来越接近坐忘城了,等他见到坐忘城巍然城池时,心头不免有些感慨。

由万圣盆地北向的出口继续向禅都方向数十里外的一个大集镇。

镇子南北贯通的主街上有数十名九歌城战士分列长街两侧,肃穆得有如两排雕塑。

半个时辰之前,九歌城战士就已进入此镇,他们骑着高头大马在镇子里疾走,大声呼喝让所有人立即回屋,不得喧哗,不得随意走动。

很快,所有街苍都变得冷冷清清,不见一个行人——此镇归辖九歌城,萧九歌的命令在这里能得到不折不扣的执行。

九歌城战士的身前摆着两列长案,案上所陈之物皆以大红绸盖着,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秋风卷着几片落叶从长街的南端飘飘落落地移向北端,打了个旋,又从北端向南端飘飘落落。

除了偶尔落下的黄叶,长街已被吹扫得很干净。

“嘚嘚嘚……”

急促的马蹄声终于打破了长街的空寂。

先是百余骑呈两列疾驰而来,骑士们甲胄鲜明,战盔掩面,无一不是身形彪悍,目光锐利。由众骑士的装束一眼可以看出他们是大冥王朝最精锐的无妄战士!

无妄战士的地位比禅战士还高,平时一般都在紫晶宫内,极少离开禅都,此刻却有百余名无妄战士出现,委实有些不寻常。

无妄战士之后,是一辆以四马拉动的马车,四匹清一色地是白色骏色,通体如雪,没有一丝杂色。

车后又有两百余禅战士,同样是目不斜视,神色肃穆。

当无妄战士快要接近时,等候着的九歌城战士当即“唿啦啦”一下子将大红绸布揭开,却见长案上摆放的是干粮、水囊、肉饼,无妄战士马不停蹄,只是在经过长案旁时在马背上迅速俯身,顺手一抄,就已将长案上的食物抄起,他们的速度却丝毫没有慢下来。

第十卷

第一章 大冥英雄

自从大冥王朝决定攻伐劫域后,乐土境内就时常可见兵马调动,这本不足为奇,但这队人马却的确与众不同,一百余名无妄战士与二百余名禅战士唯一的使命就是要在明天日落之前将车中的人送至紫晶宫!他们所经过的地方也早已得到命令,要随时准备为这列由无妄战士、禅战士组成的规模庞大的卫队提供食物与水分补给,任何人胆敢拦阻卫队的前进,皆可格杀!

马车帷帘低垂,车中的人也从不现身,没有人能够猜出这支卫队所护送的究竟是什么人。

车内,一个年轻人正无声地坐着,看不出他有什么表情。

他赫然是在短时间内已名动乐土的晏聪!

面前不远处就是车的门帘,晏聪的视线自然被门帘阻隔着,但晏聪的神情却让人感到他的目光可以透过帘子望向远方,直及禅都!

近些日子来,乐土对晏聪的慕美之词,晏聪自也听过不少,他相信正是因为自己在“灭劫”一役中的表现,让冥皇开始留意他。这次进入禅都面见冥皇,是天司杀亲自安排的,一直做得十分周密。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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