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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天下-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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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

红衣男子倒飞着撞断了不知多少树枝,最后飞身跌进了一片林木丛中。

战传说以为红衣男子在受挫之后想借机逃遁,岂肯放过?毫不犹豫地掠身而起,紧追过去,亦没入茂密林中。

甫入丛林,便听得无数利剑破空声充斥了天地间,万道剑影自任何一个可能的角度袭向战传说,气势之盛,无可言喻,仿佛在这丛林中竟隐有千军万马,这一刻千军万马同时向战传说发动了攻击。

这当然不会是真的,以战传说的修为,附近若隐有大批人马,他岂会没有察觉?

何况,这是在祭湖湖心岛,唯一有可能将大批人马带入湖心岛的只有冥皇,但红衣男子显然不应该是大冥王朝的人,所以这种情况也不可能发生。

无暇细思,战传说第一时间祭起“无咎剑道”中擅于守势的“刚柔相摩少过道”,将自己守护得水泄不通。

“沙沙沙……”

一阵奇异的响声之后,漫天剑影消失,战传说赫然发现自己身旁竟落了一地残枝败叶,残枝败叶都一无例外地有着整齐的切口,显然是被利器所削断。

“难道,方才自己所挡开的,竟不是剑,而是……这些枝叶?”战传说一下子愣住了。

就在那一刻,战传说忽觉脚下一紧,双足同时被什么东西紧紧缠住,并分别向两侧同时用力拉扯。

战传说大吃一惊,双手倏然低垂,炁兵光芒乍现,两道剑气射出!与此同时,战传说本能地向地面望去,这一望,他几乎魂飞魄散。

因为他赫然发现紧缠着他双足的竟是坚韧的树藤!

如果说本是漫天剑影忽然化为残枝败叶已够让战传说吃惊的话,那么这一次则更甚。

惊愕之中,两道剑气已将树藤切断,战传说双足立得解脱,但事情却并非如此简单,他骇然发现树藤虽被切断,却以绝对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地生长,并向他再度逼近。

战传说顿时只觉头皮发麻,想也没想,就已冲天掠起。

他当然知道就算被树藤再一次缠住,也无法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他却实在不愿再让树藤与自己相接触。无论是谁,如果发现树藤突然可以不可思议地疯狂生长,并且可以如人的手臂一样向人抓扣过来时,他的感觉绝对是毛骨悚然。

战传说冲天掠起时,忍不住还看了一眼地面上的树藤,他惊愕地发现树藤似乎已具有了智慧一般,竟在他掠起后,也突然人立而起,在空中扭曲、延伸,像是魔鬼的手臂,欲将他从空中生生扯下。

战传说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一跃数丈,已隐入如巨伞般的树冠中。

但,他很快便意识到这是一个极大的错误!当他的身子隐入树冠中的那一刹那,无数枝叶就像在同一刻接受了某种神秘信号,突然以难以置信的速度疯狂延伸,就如同半空中突然伸出无数只横七竖八的手臂,共同架构成了一个樊笼,将战传说困于其中。

就算是真的樊笼,休说是木质的,就算是铁铸的,也无法困住战传说,但战传说此刻的感觉却远比真的被樊笼困住还要紧张得多。

八卦相荡无穷道!

炁兵“长相思”惊人长鸣,化作无数剑影,一下子炸了开去。

战传说只觉眼前一亮,整个树冠已被他削去了几乎大半。

但就在他略感轻松的一刹那,一道寒光已如咒念般直取其前胸!

这是真正的剑——红衣男子的剑!

战传说为剑气破空声所惊醒,有一种刚从梦魇中惊醒过来的感觉!

这的确像是一场噩梦,除了在梦中,现实里岂会发生如此诡异的事?

但战传说却知道这并非一场噩梦,梦中决不会有如此快捷、真实、饱含无穷杀机的剑!

战传说一举荡开如鬼魅般的树枝后,即刻封挡当胸刺来的那一剑!他已感到红衣男子剑法之精妙娴熟在他之上,但论内力之雄厚,却有所不及。这实在是不可避免的,试问天下间又有谁能如战传说一般拥有“涅槃神珠”的力量?红衣男子与战传说一样年轻,竟也能与战传说一较高下,已是难能可贵了。

战传说准确及时地在对方寒剑即将穿刺入他的身躯前的一刹那挡住了那一剑!

他本准备在挡下这一剑之后,立即转入反击的,因为他觉得自己必须紧紧缠住红衣男子,以免再受到莫名的不可思议的攻击——来自树木的攻击!

但,当他堪堪挡下对方的剑时,突然感到一股空前强大的真力汹涌压来,力量奇强,战传说根本无法立即予以反击,因为炁兵“长相思”竟被震得向他这边弹了回来。

对方的兵器不过是一柄以轻盈见长的软剑!

那一刻,战传说几乎有心灰意冷的感觉,自己空有“涅槃神珠”相助,竟然在比拼内力上也无法占得上风。

所幸战传说对炁兵的运用已得心应手,他的左手再度幻化出另一柄炁化“长相思”,一挫倏扬,向那团夺目的红色怒射过去。

战传说只觉肩胛一痛,已然中剑,但同时他也迫使红衣男子不得不在未继续扩大战果的情况下就抽身而退,如一团红色的火焰般飘然落下。

战传说相信树木的诡变与红衣男子有关,所以纵然受伤,他也毫未滞留,紧随着红衣男子落下,不再给红衣男子再施“妖法”的机会。

战传说甫一落地,便感到有些异常。紧接着,他就发现自己落足的地方本只有半人高的灌木,此时却已发疯般地蹿升至足足有他一人高,不禁又惊又怒,一声厉啸,浩然剑气排山倒海般向四周激溢而出。

无论是高大的乔木,还是灌木,乃至草茎,都在浩然剑气中齐齐倒下,方圆三丈之内,被战传说在顷刻间夷为平地。

红衣男子却已在五丈开外,他的身形在树林中穿掠时动作优雅从容得无以复加,丛林的树木荆棘似乎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影响。他就如同一条鱼,而森林就是他的江河。

战传说猛然有一种感觉,感到这红衣男子与树林是融为一体的,而且是血脉相连的那种密切!他就像是树林中的精灵,一呼一吸都与树林是相连相通的。

战传说从来没有如今日这般深切地感受到森林也是有生命的。

无限的感慨使战传说不由自主地缓下了脚步。

身侧响起一片奇异的“沙沙”声,战传说眼角余光一扫,已看到刚在自己剑气中倒下的树木已开始迅速地抽出新枝,并以让人目眩神迷的速度生长着……

战传说已懒得惊讶了,太多的不可思议让他有些麻木了。

肩胛处有些痛,但伤口却不深,或许可以说他与红衣男子暂时拼了个旗鼓相当。

既然是旗鼓相当,红衣男子当然不会是急于逃脱。他已站定于草木丛中,正面直对战传说,忽然道:“我一直以为你与异域废墟有关系,没想到你却是火凤一脉的人。我既已试出你的身份,也就没有必要再骗你。其实,小夭如今仍安然无恙。”

战传说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当然希望红衣男子所说的是真话,但又凭什么相信红衣男子的话?如果他先前所说是假话,那么又为什么要骗自己?

战传说竭力让自己冷静些,他沉声道:“只有当我见到了小夭时,才能知道你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如果现在你不交出小夭,我们之间,唯有一战!”

红衣男子哈哈一笑,道:“就算没有小夭这档事,你我都必然有一战。小夭只是我将你引到这儿的工具,她对我再无其他用处。你是火凤宗的后人,当年若不是栗怒太昏庸愚笨,为光纪所利用,而且还生生拆散了他的女儿爻意与木帝,武林神祇就不会那么快瓦解,光纪也不会谋反得逞。如今火凤宗也落得难见天日的下场,实是报应……”

战传说大吃一惊,道:“你是说……爻意?!”

“这有什么奇怪的,木帝乃最有力量的神,他有什么地方配不上爻意公主?!”红衣男子道。

战传说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提起爻意,而且是与木帝威仰一并提及。爻意一直都郁郁不欢,因为她深深地怀念真正属于她的时代,怀念她的威郎,那么此次这红衣男子会不会道出什么惊人的秘密,对爻意有所帮助?

战传说很谨慎地道:“你如何断定我是火凤宗的人?”

红衣男子以很奇怪的眼神望着他,道:“你的‘火凤神诀’除了由火凤宗一脉传下外,又怎可能有其他途径可以得到?只是没想到你如此年轻,已能练成火凤神诀,倒也不简单,难怪火凤宗的神器会落在你的手中。”

战传说在隐凤谷中时曾听爻意提过“长相思”是她父亲栗怒的神器,所以对红衣男子所说的这一番话倒也听得明白。

但他自知自己根本不是火凤宗的后人,也不曾修炼过所谓的火凤神诀,红衣男子为什么会认定自己是修炼了火凤神诀?

战传说回想方才与红衣男子相战时的情形,又想到“涅槃神珠”,终于明白了大概:“涅槃神珠”蕴有火凤宗开宗四老的力量与智慧,自己拥有了“涅槃神珠”,便等若拥有了火凤宗开宗四老的力量,火凤宗开宗四老身怀火凤神诀这样的武学毫不为怪,那么自己显露出与火凤神诀相关似的修为也就不足为奇了。

思及此处,战传说缓声道:“如此说来,你就是木帝威仰的后人了?”

他之所以这么问,其实只是凭着对对方之话的推敲猜测而说的。

红衣男子面容一肃,傲然道:“当然是。我既然使出了‘千秋轮回诀’,就不会担心你知道我的身份。”

千秋轮回诀?!那疯狂生长的林木,似有灵性的树藤,莫非都是“千秋轮回诀”使然?

战传说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时,便听得那红衣男子道:“你好像识不得千秋轮回诀,却又能使出火凤神诀,这实在有些不可思议。能使出火凤神诀的人,必然是火凤宗所属,火凤宗的人又肯定识得千秋轮回诀。你的身上有种种矛盾的地方,譬如你的容貌酷似木帝,但你却不是异域废墟的人。”

战传说心头一动,红衣男子的话让他想起了西陲荒漠中的古庙,想起了那庙中神秘的人物,想起自己在古庙中的遭遇……

那座古庙,与异域废墟相去不远,而战传说容貌大变,变成了今日的模样,也是在遇见古庙中的那神秘人物之后。再结合红衣男子方才所说的话,是不是可以推知那座古庙以及古庙中的神秘人物与异域废墟有某种关系——甚至,那神秘人物就是异域废墟的人?

同时,红衣男子的话还让战传说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异域废墟的来历。由红衣男子的说法看来,异域废墟似乎与木帝威仰有关。

即使只为爻意,战传说也觉得有必要追问清楚。

所以,他道:“为什么你觉得我可能会是异域废墟的人,就要与我决战?”

“照理,异域废墟的人,没有我认不出的,而你却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所以我要查清你的真正身份!”红衣男子道,“挟制小夭,只是我的一种手段而已。在禅都,我是无法试出你的真正身份的。”

“你是异域废墟的人?!”战传说愕然问道。

也难怪他这么吃惊,对乐土武道中人来说,异域废墟是那么得神秘,似乎还从来没有人见过异域废墟的人——这么说也不甚确切,晏聪的先祖就曾进入异域废墟,并且活着离开异域废墟,还创下了“大易剑法”。不过,异域废墟的人未在乐土公开露面倒是不争的事实。如果这红衣男子真的是异域废墟的人,那么也许他是极少潜入乐土的异域废墟中的一人。

当然,所谓的“极少”,也只是包括战传说在内的诸人的猜测而已,其实真正情况如何,谁也不知。

红衣男子毫不思索地点头承认了:“不错,我就是异域废墟的人!”

战传说脑中灵光一闪,道:“异域废墟是由木帝一脉传承下来的?”

红衣男子再一次肯定了战传说的猜测,不过同时他眼中的疑惑之色更甚。

“太好了!”战传说抑止不住自己兴奋的心情,叫了一声。

“什么?”红衣男子不由为之一怔。

战传说没有解释,他所想到的是,如果异域废墟是木帝一脉传下的,那么要了却爻意的心愿就不会是漫无目标了。

红衣男子也不追问,道:“我之所以骗你说小夭已被我玷污,只是想让你愤怒,迫使你将自己的真正看家本领使出,以最终断定你是不是与异域废墟有关系的人——其实以你的容貌,无论是异域废墟中的哪一个人见到你,都会立即怀疑你与异域废墟有关系,因为你与木帝长得太相像了!”

战传说暗忖道:“关于这一点,爻意早已说过了。”心头转念时,忽然想起一事:如果自己在古庙中所遇到的神秘人物是异域废墟的人,那么自己由本来面目易容成今日模样这件事,异域废墟的人应该知道,当然也就不必再追查他的身份了。

或许,那古庙中的神秘人物并不是异域废墟的人?

虽然事情依然扑朔迷离,但战传说的心情舒展了不少。让他心情变得轻松许多有两个原因:一是终于知道异域废墟与爻意有着重大关联;二是红衣男子已几次强调他并没有加害小夭。虽说是口说无凭,但红衣男子与战传说之战并不落下风,应该不会是迫于压力才改口的。

既然红衣男子没有加害小夭,战传说战意顿消,他更关心的是小夭的安危,当下道:“如今,你已知道我不是异域废墟的人,也与异域废墟没有关系,就请将小夭还与我。大丈夫处世,何必为难一介弱女子?”

红衣男子哈哈一笑,道:“我从未想过要做什么大丈夫,要我交出小夭不难,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战传说总觉得这个红衣男子有些邪气,手段狠辣,他的条件决不简单,却只得道:“你说吧。”

红衣男子微微笑道:“木帝乃天地间最强大的神,木帝神威,决不容任何凡人冒犯,你不该长得如此与木帝相像。我要你答应的条件就是自刺一剑,毁去自己这张脸!只要你做到了,我自会将小夭交给你。”

一股怒意腾地升起,战传说为红衣男子的霸道而怒!世间竟有这等人物,连他人长成什么模样也要加以限制!

战传说冷冷地道:“若是我不答应又如何?”

红衣男子道:“你当然可以不答应,但如此一来,你就永远没有机会见到小夭了,就算你能击败我,也是如此!”

他的语气极为平淡,正因为平淡,才让人感到他所说不是恫吓,不是威胁,不是假设,而是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事实。

“异域废墟在乐土人看来一直很神秘,也很可怕。对付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我们应该有许多的手段让她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如果你杀了我,那么她所受的折磨将增加十倍、百倍——更何况,你根本没有杀我的把握,一点也没有。”红衣男子信心十足地道。

红衣男子的手段当然卑劣,绝非大丈夫所为。

但他早就说过他根本无意成为“有所为有所不为”的大丈夫,那便等于说他决不介意做一个小人——这样的人,岂非很可怕?

异域废墟神秘莫测,有如鬼域,误入废墟者,鲜有人能活着离开……这一切,都在佐证着红衣男子的话。

战传说的手心渐渐地渗出汗来,后背却一阵阵发凉。他的眼前闪过了气概豪迈的殒惊天的颜容,也闪过了小夭的颜容。

终于,战传说声音低沉地道:“只要你让我见到小夭的确安然无恙,我就可以答应你的条件。”

“好,我相信你能说到做到。”红衣男子居然这么道,“世间既有我这样的不屑做顶天立地大丈夫的人,也就有一心要做‘言出必行’的人,你既然敢独自一人前来湖心岛,我相信你就是这样的人。”

这样的话,应该是赞誉战传说之词,但他的语气听起来更多的却是嘲弄的意味。

说完这一番话,红衣男子突然反手一抓,手中已多出了一条树藤,再一抖,那树藤便被扯起,笔直射出,射向他身后的茫茫丛林。他的动作是那么自然,自然得就像动一动自己的手指一般轻松惬意。

“他真的像是一个与森林息息相通的幽灵。”

战传说心头升起这样的感慨的同时,也留意到自己身边的草木已停止了疯狂的生长。而红衣男子身边的草木却无风自动,像在翩翩起舞,又像在为红衣男子的出现欢呼雀跃。

树藤延伸出足足有十丈远之外后倏然反卷而回,回卷时已卷裹出一个人来。

是小夭!!

仅只看到第一眼,战传说就已断定那个被卷飞而起的人是小夭。

战传说只觉心头一热,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更紧张了——小夭的情形如何,马上就可以知晓了!

红衣男子反手一抓,已将那扯飞过来的身影扣住,随即轻轻放下。

果然是小夭!

那树藤将小夭缠了一圈又一圈,束缚了她的双手双足,让她动弹不得。而且战传说也知道就算没有这树藤的束缚,小夭也是无法动弹的,否则方才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岂能无动于衷?

小夭不但不能动弹,而且不能开口。她那美丽的双眼望向战传说这边时,立时热泪滚滚,几多惊喜,几多感动,甚至还有几分羞赧。

她本是一个大大方方、敢作敢为的女孩,却在这时候显得有些羞赧不安,这本有些不正常,可战传说却根本无暇去仔细分辨这一点了。他见小夭只是流泪却不开口,便想到小夭既不能动弹又不能开口说话,这等屈辱,也许她已忍受了整整七天。战传说只觉心头一紧,恨不能一下子将她救出。

虽有此念,战传说却一动也不敢动。他早已听说了红衣男子在铜雀馆杀人时的心狠手辣,小夭既然落在他手中,若是轻举妄动,恐怕随时都有可能为小夭带来灭顶之灾。

却听得红衣男子道:“她虽然不能动弹不能说话,但却可以点头,你可以问她话了。”

战传说望着小夭,沉吟片刻,道:“你是否受了他人的侮辱?若是有,你就点头。”

说这番话,战传说看似平静,心中却紧张得要命,只要小夭一点头,那么就算最终杀了红衣男子,也无法解除他心中对殒惊天的内疚,也无法缓解他的自责。

小夭没有点头,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只是那么望着战传说,似乎欲将战传说望入眼中,印入心里。

战传说终于舒了一口气,但很快他又想起了什么,赶忙又追问了一句:“你能点头吗?”

如果小夭其实根本连点头这样最简单的动作也无法做到,那么方才所问的话就根本毫无意义,那只是红衣男子的一个圈套。战传说总算有些心细——这次小夭点了点头。

战传说是真正地放心了,他觉得有些侥幸。这红衣男子性情古怪,喜怒不能以常理度之,小夭能在他手下保持清白,实是万幸。

红衣男子似笑非笑地道:“现在该是你兑现自己承诺的时候了。”顿了一顿,又道:“当然,你也可以食言,但其后果如何,却不得而知了。”

/5/战传说毫不犹豫地道:“好,我答应你!”

/1/银芒一闪,炁兵“长相思”已在手中。

/7/小夭的双眼一下子瞪大了,她拼命地摇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z/战传说笑了笑,对小夭道:“你知道这本来就不是我原本的容貌,将它毁去也没什么。”

/小/炁兵“长相思”真的扬起来了!

/说/小夭一下子怔住了,她眼神中满是惊愕、担忧、自责、悔恨……

/网/也许,她知道战传说真的会这么做,所以她才如此担忧。

“难道你不怕在你自毁了容颜后我却食言吗?”红衣男子悠然道。

战传说的目光沉稳如千年磐石,像是根本就不为对方的话所动:“你可以食言,或许我的确未必能胜过你,但有一点我却一定能做到,那就是与你两败俱伤乃至同归于尽!”

红衣男子神色一肃,竟不再有玩世不恭之色,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是你的女人吗?就算是你的女人,天下美貌女子多得是,你又何必冒这样的险?”

小夭默默地望着战传说。

战传说道:“她是我的朋友。”很简单的理由,但对某些人来说,却是很充足的理由。为了这样的理由,他们可以做任何事,冒险、流血、乃至——赴死!

红衣男子双眼微微地眯了起来,他本就是一个俊朗得近于完美的男子,这样的神情更让他充满了异样的魅力。战传说心中暗叹一声,心忖如此人物何以如此心狠手辣……?

而小夭却垂下了眼睑。

战传说可以为她独自一人冒险赴湖心岛之约,可以为她自毁容貌,因为他视她为友。战传说为她做出了这一切,当然让她感动。

但却又不仅仅是感动,还有怅然若失。因为战传说视她为友,就等于否认了她是他的女人。

她本就不是战传说的女人,可是——她希望是。就算不能真的成为战传说的女人,只要战传说承认一次,对她来说,已是莫大的幸福了——即使让她此刻死去,她也是幸福的。

可战传说却没有这么说。

“仅仅因为她是你的朋友就可以为她这么做?”红衣男子问道。

“她的父亲在没有见到我之前,就可以为了我而不惜得罪势力大得惊人的力量,只是因为他觉得我没有错,而是想追杀我的人错了。”战传说缓缓地道。

红衣男子还要再说什么,战传说却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他道:“何需多问!”

竟已挥动炁兵“长相思”向自己的右颊划去!

血溅!

战传说俊朗的容貌赫然已被毁坏!

炁兵“长相思”在他的右颊划出一道口子。

红衣男子却在这时有了惊人之举——他突然出剑,闪电般向小夭刺去!

他竟果真食言了!

“混账!”战传说一声暴吼,地动山摇,双目尽赤!身形在刹那间暴起疾掠,炁兵“长相思”骤然间由银色转变为火红色,火红色的炁兵急剧膨胀,化为一道赤色惊虹,破空贯射向红衣男子!

赤色惊虹所过之处,噼啪暴响,虚空一片嚣乱,似已被这赤色的惊虹所吸扯、撕裂、卷裹,气势骇人至极。

连战传说自己都没有料到这一击,竟有如此可怕的威力。

他只知道,在出击的那一瞬间,心中的愤怒已攀升至无以复加之境!不仅愤怒,而且绝望,因为他知道自己已根本救不了小夭。他与小夭、红衣男子之间相距近十丈的距离,而红衣男子与小夭近在咫尺,以红衣男子的剑法之精妙卓绝,完全可以在杀了小夭之后再对付他的攻击。

战传说恨不能一下子便将自己的所有力量乃至生命都借这一剑挥出!

事实上,他似乎也真的做到了这一点。若非包含了强大无比的生命力,又岂能有如此惊世骇俗的一剑?

但,战传说忽然发现自己错了:红衣男子的剑只向小夭刺出了一半,就突然回撤了,而这时自己的惊世一击已挟灭绝一切的杀机破空而至!

战传说很是吃惊,他不明白为何事情的发展并不如他所想象的那样。

但他却来不及作更多的思索,这一剑威力之甚,绝对前所未有——他虽然攻出了这可怕的一击,却连他自己也驾驭不了这惊世一击!

这一击,是如此迅猛,以至于几乎是当它挥出之时,便是它一击奏效之时,中间几乎没有过程。

红衣男子的身躯突然飘了起来,如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出。

但这一次,却并非因为他卓绝的身法使然,而是被战传说一击击伤了。

他火红色的身影与漫天血雾卷裹在一起,好不惨烈凄厉。

战传说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竟可以一招便击败红衣男子,心中惊愕不已,但他已无暇多想了,急忙以剑气划断捆缚小夭的树藤,再飞速解开小夭的哑穴。

“战大哥……”小夭哑穴被解,立即唤了一声,千万心绪,已然包含于一声“战大哥”之中。

战传说刚欲说什么,突然听到“轰……”的一声,眼前骤然一黑,身体就像陷入了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洞中,在不停地往下坠、往下坠……

事实上,那一声轰鸣,只是他的一种错觉,错觉源自于他的体内。他的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迸发开了,迸发开的东西太强大,似乎将他的七魂六魄、精气元神也一下子挤出了身体。

所以,战传说有一种灵魂即将与身躯驳离的感觉。

他竭力想睁开眼睛,竭力想让自己不往下坠落,可他的一切努力都无济于事。

当然,事实上他的双目一直就未闭上,身躯也没有下坠,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他的错觉而已。

他的最后意识就是想到了自己如果就这样失去知觉,那么小夭一定很危险!而红衣男子虽然被击伤,但肯定没有死——此人本就心狠手辣,在被他击伤之后会做出什么,可想而知。

可惜,战传说想到这一点后,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现在,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无法阻止、无法改变了……

禅都。

禅都分内城、外城。虽然内城、外城都属于禅都,但在内城与在外城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的。

如果是走在内城的街上,无论是谁,都会不由自主地端正走姿,收敛笑容,即使笑了,也只会是很节制的笑。

但走在外城的街巷却不同,你可以挺胸凸腹地走,也可以畏畏缩缩地走;可以狂笑,可以挤眉弄眼……总之,在内城时,就会有一张无形的枷锁套在你的身上,而到了外城,则将之轻松卸下了。

或许这就是外城一直比内城热闹喧哗许多的原因所在。

但今天的外城却丝毫不显喧哗,非但不喧哗嘈杂,反而肃静异常。

还是午后,小摊小贩就已早早地收拾东西回到家中了,各家店铺也早早地关了门,街上很少有行人,就是有,也是行色匆匆,好像多耽搁片刻,就将有人大祸临头。

只有一列列一排排的无妄战士、禅战士在外城主要的街巷穿梭着,人人神色肃穆,如临大敌。

自从千岛盟人惨败于禅都后,禅都已恢复了平静,没想到才安静数日,便又再度变得剑拔弩张。

难道,这一次又有什么强敌潜入禅都?

一家棺材店里,几个伙计和他们的掌柜团聚一起,将声音压得极低地交谈着。店门关得严严实实,屋内的光线有点暗,屋后通向后院的门开着,可以看见院子里排放着几具棺木,都未上漆。

掌柜的矮胖,圆脸,头发稀落,眼角有一颗大痣。他紧紧地盯着对面那黑而瘦的伙计道:“你真的看清了吗?”

“看清了。”那伙计将声音压得比掌柜还低,目光闪烁不定,刻意地制造出神神秘秘的气氛,只想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都吸引过来。他道:“那儿张贴了一幅画,就是这画引来了五百无妄战士、二千禅战士。”

“哇……”众人低呼一声,都为这伙计所说的低声惊呼,却也不去想那伙计所说的是否确切,众人七嘴八舌地道,“是什么画如此不寻常,竟能引来这么多无妄战士、禅战士?”“就算画了金山银山也不至于如此啊?”“金山银山若是画在纸上就没有什么了,倒不如说是美女……”

掌柜伸出他那又厚又短的手掌,在每个伙计的头上都敲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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