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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天下-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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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龙人
【由文】
第一卷
第一章 冥皇应战
半弦月孤独地悬于夜空,光线微弱,无依无靠,犹如带有丝丝寒气的银钩。
萧瑟寒风挟裹着咸湿的海水气息,挟裹着海浪声,一次次地席卷着冥海岛,岛上刚燃起的几堆篝火在海风中明灭不定。
明明灭灭的火光映照出一张张疲倦而苍白的脸,卜城千余名未除甲胄的兵卒围坐于篝火四周,他们的战甲上浸染着暗红色的血渍,身侧的兵刃因火光而呈现凄艳的光芒。
千余兵士皆肃然无语,亦忘记了饥饿与寒意,每个人的脑海中,似乎仍不时闪过惊心动魄的一幕幕。
——如潮水般汹涌卷至的千岛盟悍战勇士;
——箭若飞蝗,让空气倍添寒意的森然兵刃之光芒;
——深入灵魂的凄厉呼声,如铜锈般微甜的血腥之气;
——如败革般纷纷倒下的同伴以及敌人……
最后一名敌兵在一道惊人的光弧中被斩作两截后,众人竟无如释重负之感,反而有种莫名的沉重。厮杀、呐喊、战栗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在这种寂静中,让人不由感到生命之脆弱缥缈。
他们身后,是一道绵延数里的石墙,石墙本是青灰色的,却在终年累月的厮杀中被热血一遍遍地浸染,成了赭红色。
众人心中明白此岛绝无永远的宁静,无须多少时日,千岛盟的人必将卷土重来。
岛国千岛盟历来有觊觎乐土绵绣河山之心,乐土四大城池中的卜城就肩负着在东方抵御千岛盟入侵之重责。
卜城与千岛盟隔海相望,坐落于乐土第一江——雪江入海口的一侧。与卜城最近的海岛就是冥海四岛,与卜城相距约十里,对于争战不息的乐土与千岛盟来说,冥海四岛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不知何时,那一弦残月亦没入了一片乌云之中,冥海岛与远处苍茫的海水皆没入了夜色之中。
过了很久,月光重现,似乎比原先更高了,便有人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高悬于海的上空的残月。倏然间,忽闻数十人几乎同时失声惊呼:“船……”
声音虽不甚响,却让所有人皆微微一震。循声望去,果见离海岸一里外的海面上,有一艘无帆船正向冥海岛而来,其速甚快。
众人皆心中愕然,有人失声道:“难道他们如此快便卷土重来了?”
人群中有一身材高大魁梧彪悍者霍然起身,以深邃的目光环视众人一眼后,沉声道:“他们的船只远比此船大,而且他们决不会孤船深入,多半是迷失航向的商船,大家不必惊慌!”
此人是冥海岛八千守岛兵士的统领乌若,在军中极具威望,此言一出,众人心中略定。
正当此时,忽有铮铮琴声自海面遥遥传至,其声华艳而不奢靡,隐隐中透着不羁与狂野,与乐土音律乐曲大相径庭。
乌若心中一沉,抬眼望去,只见那艘无帆船离岸仅有二三十丈,借着月光,依稀可以看见船上有一男二女,船中横置一架琴,那男子正端坐于琴前,十指曲弹间,琴声不绝。让众人惊愕欲绝的是划船的竟是两名艳装女子,一时虽无法看清其容貌,却可窥见其身段之窈窕。如此娇弱女子,竟可使船只快驰如箭,众人莫不心惊。
乌若眉宇深锁,心中莫名忐忑,暗觉来船太过诡异。
思忖间,那船只再近十丈,为了使千岛盟敌兵攻击滞缓,守岛军士在临近海岸处凿沉了不少废旧船只,使水道狭窄,唯有熟悉水道者方能从容进退。正当众人料定那船只多半会搁浅时,倏闻“铮……”的一声琴鸣,其声犹如破帛,高亢入云,闻者莫不失色。“铮……”鸣声过后,琴声顿止。琴声高亢至此,已完全超越众人想象空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琴弦竟未断开。
傲然长笑声蓦然回荡于夜空中,其声并不甚响,却不可思议地盖过了天地间一切声音,众人骇然感到那声音似若来自于每个人的心底。
两道身影倏然自船上飘起,犹如一片轻云,向冥海岛飘掠而至,瞬息间已掠过苍凉的夜空,飘然落于冥海岛上。
其中那白衣男子宽大的衣袍与奇异的发髻让众人立时明白了来者的身份,他定是来自千岛盟!白衣男子身躯挺拔,浑身上下透露着俯瞰万众的超绝气势,在苍茫夜空与清凉月色的映衬下,虽是无语静立,却给众人以难言之威压!他身侧的女子甚是美艳,手中捧着一幅卷轴。
千余卜城悍勇之士竟不由自主地齐生凛然之意,当意识到自己心中的怯意时,众人既惊且怒,怒喝声中,已有数百人不约而同地暴起,兵刃脱鞘声响起一片。
乌若心中微叹一声,并未呵斥部下的浮躁,因为连他自己的右手亦在下意识中握于腰间的刀柄上。
那白衣男子轻轻一笑——那一笑甚至不是轻蔑不屑,而近乎是失望!
乌若后背顿时有冷汗涔涔渗出。
但他仍是缓缓踏前两步,与白衣男子正面相对,沉声道:“阁下何人?为何踏足冥海岛?”
“我要让你们退回乐土,因为无须多少时日,冥海四岛便将永远属于千岛盟。”他的语调极为奇特。
立时有人纵声大笑道:“你凭什么口出狂言?”
白衣男子清冷如刀刃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他奇异的语调缓声道:“因为我是千——异!”
语气轻淡,却隐隐有无可言述的慑人霸气,竟让人感到“千异”二字犹如咒语,挟有不可抗拒的力量。
乌若神色肃穆地道:“冥海四岛乃乐土疆域,强行踏足者,终不免一死!”
说话间,他右足再度向前踏出一步,千余部下心领神会,在极短时间内迅速结阵,数百支利箭直指自称“千异”的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轻叹一声,道:“你们都是天照神的罪人,所以,你们必须——死!”
“死”字甫出,一道惊人光弧自海中船上破空而起,直入苍穹。
白衣男子亦于同一时间冲天而起,迎向那道似将破碎虚空的光弧!众人心神皆惊之时,白衣男子已双手高擎一柄弯刀弦月的长刀,凌空直迫而下,刀势甫现,已予众人心神无可抵御的冲击。
惊喝声中,数百支利箭脱弦而飞,但顷刻间在千军辟易的刀气中已成风中弱草。
乌若的手早已握在刀柄上,但无可名状的惊世杀机竟使这位身经百战的将领在那一刹那间斗志全无,极度的空虚与惊骇完全占据了他的心灵,居然无法作出任何反应。
那是本不应为世间所有的旷世一刀!
乌若的思想几乎完全顿滞,刀气如狂风般席卷而过,诡异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略显沉闷却又惊心动魄——那是肉体被洞穿以及鲜血喷溅的声音。顷刻间,浓烈得近乎黏稠的血腥之气完全笼罩了乌若,一阵彻骨凉意顿时由他的心底涌起。
兵刃跌落地上及躯体倒下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一片,乌若却依旧挺立着,身上亦无任何伤痕,但他却没有勇气回头。
驻守冥海四岛的卜城战士无不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乌若更是如此,但当他面对这使生命脆弱如薄纸的一刀时,心中仍是泛起了寒意。
可怕的是对方一刀之下斩杀千余人,却未摧毁其他物体,连四堆篝火亦燃烧依旧。更可怕的是乌若乃首当其冲者,却未倒下!
乌若已意识不到自己生命的存在,他以极为复杂的目光望着已安然立足于他身前数丈的白衣男子,吐不出一字。
也许,此时此刻,他的任何言语、任何举止,都毫无意义。
白衣男子接过身后女子手中的卷轴,右手轻扬,卷轴向乌若飘射而至,落在了他的脚下。
乌若极为艰难地弯身拾起卷轴后起身时,眼前的白衣男子已无影无踪。举目远望,只见那艘船已向海的深处驶去,琴声再起,缥缥缈缈,让人感到刚才的一幕不过只是一个可怕的梦境……
足足花了一刻钟的时间,乌若才蹒跚地走到石墙后的烽火台前。
他抬头望了望天空,天空中依旧是那一弦清寒的弯月。
他以手中的火把将烽火引着,火光很快冲天而起,将天空映红。
乌若把那卷轴以衣带小心地缠在了手腕上,随后面向西方,默立少顷后,方缓缓地拔出了腰间的刀。
又一阵海风掠过时,乌若的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凄美的弧线。
他的刀深深地没入了自己的身躯!
卜城城主落木四的爱将乌若以他的生命证明他的无限忠勇!
第二章 戈壁惨案
夕阳下,荒凉的戈壁中,一列马队正向西而行。马队有七人七骑,除行于马队最前面的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年外,其余六人皆一身黑衣人,身形剽悍,倒插于身后的兵刃泛着凄迷的寒光。其中一黑衣骑士高擎一面黑色的旗帜,旗帜上绣着一把金色的剑,虽仅是绣于旗帜之物,却隐然有难言气势。
六名黑衣骑士都是不二法门中人,而那少年则是战曲之子。
十日前战曲与千异一战后,不二法门判定战曲为胜者,乐土一场祸患终因此而化解,世人久悬之心也终于落定。同时不免欲一瞻来历神秘的战曲之风采,但战曲却已消弭于无形,战曲之子因此而为世人所共瞩目。
让世人始料不及的是此子似乎惜言如金,除自言其名为战传说外,众人竟无法从他口中知悉更多的事宜。
戈壁似乎无边无际,远处的沙堡在风雨长年累月的作用下,突兀危耸,形状奇特,犹如无数异兽鬼怪。
一黑衣骑士驱前与少年战传说并辔而行,大声道:“小兄弟,我们已经在戈壁滩中前行了二天二夜,难道还未到你所要去的地方?”
他的声音很快在广袤的戈壁中消散得无影无踪,夕阳依然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向天边落下。
“没有。”战传说道。自龙灵关起身,他已奔波数千里,难免疲惫不堪,但他的眼神却依然坚定不移。
如此简单的答复在黑衣骑士听来难免刺耳,但想到四大使者的嘱咐,他终按捺了性子。沉默片刻,终于又道:“小兄弟,如此荒凉之地,又怎会有你要寻找的古庙?何况即使有古庙,也未必能找到。”
“我父亲每年八月间就会去那座古庙见一个人,近四年来,他便带我同行——我决不会记错的。八月十五的决战前,父亲便吩咐我一旦他无法如往年一般赴约,我就要代他前往古庙。”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方又道:“此去古庙应只剩二三十里路程。多谢诸位叔叔一路关照,但与我父亲见面的人一向不喜外人,请诸位叔叔就此止步吧。”
那黑衣骑士哈哈一笑,道:“我们这么做,只是依不二法门的规矩而行而已。不二法门坦荡无私,天下共知,你又有何虑?”
他身后另一骑士沉声道:“战公子,只要见到你所说的古庙,我等立即回转,你放心便是。”此人语气已略显愠怒了,大概心中在暗责战传说不识好歹。
战传说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倏地,一声马嘶,马队中一匹枣红色的马突然惊惶人立。
马上的骑士微惊之余,已凭借其不凡身手稳住身形,同时目光以习惯性的警惕四向扫视。他清晰地看到西北角的天空中不知何时涌现了一片灰色的云,并迅速向这边压迫而至,天空中东南方向仍是万里无云,相衬之下倍显诡异。
他不由脱口惊呼:“要起风了!”语气中隐隐透露着不安。
其余几人听得此言,亦神色略变。虽然六名不二法门骑士的修为足可跻身乐土超一流的高手之列,但他们心知在戈壁荒漠中的飓风绝非普通风暴所能比拟!戈壁荒漠中的飓风甚至可以在半个时辰内完全改变一条内流河的河道。
此人话音甫落,便听得“沙沙……”之声响起,并向这边飞快地接近,那声音就如同无数的春蚕在大口大口地吞咽着桑叶。
展目四望,除了西北天空中越来越逼近的灰暗浓云外,天地仍是一片空阔苍凉,谁也不知这“沙沙……”声是由何而来的。
不知不觉中,众人已减慢了骑速,战传说的坐骑渐渐地与不二法门众骑士拉开了近十丈距离。
倏地,战传说猛抽一鞭,身下坐骑一声长嘶,骤然加快速度,马蹄践踏之处,卷起黄尘飞扬。
整个戈壁就如同上天造就成一大片广袤的土地后忽然又胡乱地将之一阵翻搅,所以戈壁中的沟壑陡壁起伏错落,都是极为杂乱无章。此刻,战传说正如脱弦之箭般穿过一个宽约二十余丈的豁口,自两座高达百丈的陡峭绝壁之间的狭窄通道上向前疾奔。
一怔之下,六名黑衣骑士立即醒过神来。战传说极可能想借机摆脱众人,也许他并不愿让外人与之一道前去那座古庙。
众人心中顿时有了一种被戏弄之感,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后,鞭击虚空之声立时响成一片,六人六骑向战传说前奔的方向紧追而去。
当他们通过那个大大的豁口处时,蓦然有人失声惊呼:“蝎子……”
成千上万的蝎子沿着北向的缓坡如灰褐色的水一般直涌过来,视野所及的土地表层,已被蝎子完全覆盖。无数蝎子正惊惶而飞快地向这边涌来,那灰褐色的“水流”由此而呈现幅度很小却极快的震颤,让人心惊肉跳。
众人突然明白过来,那“沙沙……”之声竟是蝎子飞速爬动的声音!
六名黑衣骑士心中皆升起极度不适之感,直到进入那狭窄的通道后,方暗松了一口气。待众人穿过长达半里的狭道时,赫然发现战传说并未如他们所想象的那样绝尘而去,而是在一片较为开阔的地方止步了。
刹那间,战传说已被六名黑衣骑士挟裹其中。
战传说神情出人意料地沉静道:“由此转向南一里之外,有一条河,只有渡河方能避过蝎群。”
众人心中不由忖道:“难道他是因为这一点而加速?”
一人不屑地道:“小小虫豸能奈我们何?”
战传说抿了抿嘴,缓声道:“即使是我父亲在戈壁中遭遇这种砂蝎组成的蝎群,也要退避三舍。”
言下之意不言自明:其父战曲的修为自在六人之上。
未等六人有所反应,他已接着道:“只是,按理这种蝎群多半在春季才会出现。我与父亲来此地已有六次,却只遭遇一次数量有限的蝎群……”
他眉宇微皱,若有所思。
蓦地,一阵奇异的尖啸声遥遥传入众人的耳中,随即便见西北方向一片昏暗,并以极快的速度将一切淹没其中。
众人的坐骑亦于此时齐齐惊嘶、咆哮,难以约束。
未等众人醒过神来,“呼……”的一声,猛烈无匹的飓风已挟着碎石、枯草、尘土自斜刺里席卷而出,仿若巨大的灰黄色的逆龙,瞬息间众人已被席卷其中。眼前一片昏天黑地,天地间似乎已被狂风完全占据,其来势之快,犹如迅雷。
蝎群移动的“沙沙……”声被狂风的呼啸声完全淹没了,直至健马被惊得四下奔闯时,众人方意识到向他们袭来的不仅有风,还有倾盆大雨。
若非亲历,谁也无法相信在干燥的荒漠中竟会有如此骤雨!在狂风的席卷下,雨水完全改变了平时的形态,不再是自天而落,而是自四面八方疾射而至,甚至会自下而上狠狠地砸在众人的脸上,竟也隐隐作痛。
转瞬间,天地万物似已完全为狂风暴雨的淫威所笼罩,一切生命在此刻竟显得那么渺小而微不足道。
不二法门之人无一不是精锐非凡之士,即使是在如此突然的变故下,仍能从容应对。
就在马队被狂风挟裹的同一时刻,战传说只觉自己腰间忽然一紧,已被一人拦腰抱住。未等他有所反应,已有人几乎是贴着他的耳际大声道:“无须惊慌,我等必会保你安然无恙!”随即一个人贴其背而坐。
喊话声正是黑衣骑士中的一人,他的声音在惊人的风雨中仍能清晰,显然可见此人内功修为甚为高明。战传说断定对方之所以大声叫喊,除了提醒他之外,更是在向同伙传讯。
果然,此人接着又大声道:“戈壁岔道众多,大伙万万不可走失,即刻向我所在之处靠拢!”
战传说一面竭力约束因受惊而难以控制的坐骑,一面大声道:“快快下马,否则最终必会被……啊……”
一团枯草竟鬼使神差地被吹入他的口中,将他的话打断了。而他的声音早已被风吹得七零八落,甚至连与他同乘一骑那黑衣骑士亦未能听清。
战传说猜知众人若不下马,那么即使有再高的修为,也会因马受惊而走散。他想自己先跃下马去,无奈身后之人的手臂犹如铁箍,一时根本无法挣脱。
正自惶急间,“轰……”的一声,战传说身下的坐骑慌不择路,而且此间四周早已黑暗如夜,竟一头栽入一沟壑之中。
战传说腰间的手臂一紧,在被马匹压于身上之前,已被身后那黑衣骑士拦腰抱住,滚向一侧。
战传说的腰间不知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痛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就在这时,蓦然有金铁交鸣声传入他的耳中,不由微微一怔。但金铁交鸣声很快又消失了,他的耳中再度被风雨声所充斥。
但战传说坚信那绝非自己的幻觉!
因为就在他听到金铁交鸣声的同时,感觉到腰间的那只手微微一震,显然此人极可能也听到了这不同寻常的声音。
在这荒无人烟的戈壁中,竟会有这种声音!若说是刀剑无意中磕碰时的声响,更绝无可能,因为若非全力相击,寻常金铁交击声根本无法穿透这遮天蔽日的风雨声。
此时此刻,他们的视线、听觉都已大打折扣。
正自思忖间,蓦闻一声短促而动人心魄的惨叫声突然响起!那声音竟与战传说相距不过丈许,战传说心中之震撼难以言喻。
忽然间,他闻到了一股血腥之气。
大惊之余,未及细细分辨,血腥之气已然消失。
一切似乎与片刻之前已无任何区别。
但战传说的心情却已有了极大的变化,他暗忖道:“难道,方才那一声惨叫,竟是有人被袭杀?”
若是如此,被袭杀的是不是不二法门中人?而袭击者又是何人?
却闻身侧那人高高呼道:“边二弟可在?”
声音在风雨中遥遥传出。
“高大哥,我在此!”东向三四十丈外有一个粗哑的声音应道。
被称做“高大哥”者正是不二法门一行六人中最具威望的高辞!
高辞随即又高呼道:“百消……百消!”无人应答。
话音未落,战传说倏觉右腿奇痛无比,不由痛呼出声。伸手一摸,赫然一支利箭透其右腿而过,所幸未伤及筋骨。
高辞在他身侧大声骂了一句,手臂一紧,已挟战传说凌空掠起,斜向射出数丈开外。
再度落地时,高辞伸手捂了捂战传说的嘴,又将其身子向下按了按,其用意显然是要战传说静伏于此,勿暴露行踪。
随即战传说腰间一松,高辞已与他分开。显然,高辞已确定同伴遭到了袭击,而且袭击者能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准确地发动攻击,显然有不俗的内家修为。
战传说手捂伤处,感到伤处除疼痛之外,并无麻痒感,心中略略放心。他在风雨中吃力地睁大了眼睛,眼前却一片灰暗,仿若天地间只有他一人的存在。
倏地,十余丈之外蓦然闪现无数火星,万点火星交织成一道巨大的光弧,随即密如骤雨般的金铁交鸣声直灌入战传说耳中。
借着那道光弧,战传说惊愕地发现两个缠斗作一团的身影,其中一人显然是不二法门的人。
光弧一闪即逝,使战传说所见到的一切宛如发生在梦中般不可捉摸。
战传说静静地匍匐在地,风渐渐地减弱,雨却渐渐加大。他的伤口被污水浸泡着,奇痛彻骨。
战传说的双眼终于能隐约辨物,他看到朦胧的雨幕中,一骑快马向他这边飞驰而来。从衣饰来看,此人应是不二法门的人,其身向前紧贴于马背,整个上身犹如一张绷紧的弓。
战传说见此人来势太猛,正待闪开之际,忽然神色剧变。
只见马上骑士突然拦腰而断,上身犹如一段朽木般高高抛起,而下半截身躯则毫无生命感地自马背上滚落。
那马悲嘶一声,在极小的范围内划出一道惊人的弧线,随即转向另一侧飞驰而去。但只奔离少许距离,不知何故突然毫无征兆地轰然倒下。
战传说目瞪口呆,此刻他方知道原来生命竟有如此可怕的结束方式。
人亡马倒之后,战传说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躯稳稳地立在自己的正前方。他的右手横握着一把长得异乎寻常的刀,刀身雾气缭绕,难以看真切,雨水尚未滴在刀上,便已被横溢的刀气所激化为水雾。
战传说感到危险在向他逼近,他不知眼前此人是否已留意到他的存在。
就在此时,有两个黑色的身影飞速迫近那身材高大伟岸之人。与此同时,战传说的身后响起了急骤的马蹄声,被高辞称做“边二弟”的黑衣骑士疾驰而至,急切地向战传说高呼道:“快上马!”
不二法门在武界中地位何等尊崇,从未如此惊惶过。战传说再不犹豫,双掌疾拍地面,人已借力飞身掠起。
被称做“边二弟”之人长臂一伸,已将战传说右手扣住,借他一带之力,战传说稳稳地落在了马背上。
那健马几乎没有任何停滞,划出一道极小的弧线后,已飞驰而去。
此时战传说已无法分辨方向,只听到耳边的呼呼风声,恍惚间也不知跑出多少路。那健马在经历长途跋涉之后,本已筋疲力尽,如今又驮载二人疾奔,终于支撑不住,速度渐缓,直到最后四蹄一软,猛然栽倒。
战传说二人在泥泞中滚出老远方停住,这时,战传说才感到姓边的黑衣骑士腹部黏湿一片,显然已受了重伤。
风雨渐止,夕阳却已落山,天地万籁俱寂,这种寂静使先前可怕的情形反而不真切了。
将战传说救出之人名为边荒,他将自己的伤口作了包扎后,声音低沉地道:“小子,你们父子二人有什么仇家?”
战传说沉默了片刻,道:“这不会是我父亲的仇家所为。”
边荒见他语气如此肯定,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股躁怒,他嘶声笑道:“信口开河!你凭什么如此肯定?普天之下,还没有什么门派敢与不二法门对抗!”说到这儿,他伤口处一阵抽搐的剧痛,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战传说的右腿因失血过多反而有些麻木了,他道:“因为如果出手者是我父亲的仇家,那么我们根本没有逃脱的机会!”
边荒一怔,重重地哼了一声。
这时,却听战传说道:“有……金疮药吗?”
“你也受了伤?”边荒有些吃惊地道。
“腿上中了一箭。”
边荒伸手在战传说的腿上摸索着,当他触到那支箭时,战传说不由呻吟出声。
边荒沉声道:“此箭是查出今夜袭击者的线索所在……你小子还算走运,没有伤及筋骨。忍一忍,我帮你取出!”
战传说感激地道:“多谢了。”心中思忖道:“不知其他人情况如何?”
秋夜本已凉飕如水,边荒与战传说又被雨淋了,寒意更甚。但在这荒凉的戈壁中,二人只能背靠背紧紧相依着,以尽可能地保存热量。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中竟升起了一弦如眉弯月,月光依稀暗淡。
边荒抬头望了望天空,沉默了片刻,长长地叹息一声,道:“已是戍时末了……高大哥他们大概……永远也不会来找我们了。”他的声音更显沙哑,而且隐隐有种莫名的不安。
战传说不知该如何搭话。
少顷,边荒又道:“袭击我们的似乎只有一人……乐土还有什么门派有如此可怕的攻击力?”
他只是喃喃自语而已,战传说一介少年,又能告诉他什么?
战传说也抬头凝望那一弦眉月,身子忽然微微一震,低声道:“这并本非前往古庙的方向!”
边荒显得有些不悦地道:“那又如何?此刻折回,也许会正好与对方相遇……”顿了一顿,又补充道,“你我被杀事小,坏了不二法门的声望事大。不二法门要做的事,还从来没有落空过!我边荒决不辜负法门元尊的期望!”
提及元尊,边荒心中豪气顿生,不安之情一扫而空。
战传说迟疑了片刻,道:“据说,即使是不二法门的人,也只有极少数人能见到元尊……真身?”
边荒并未因为战传说此言而愤怒,道:“他老人家神通广大,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即使是在这边陲荒野,边某的一举一动,他老人家也定能明察秋毫!”
战传说心中不以为然,让他不解的是边荒说这一番话时,是那般的坚信不疑。
极度的疲惫竟让战传说、边荒就在这较为隐蔽的角落中沉沉睡去……
清晨,战传说醒过时,见边荒正在离他十几步外盘膝而坐,其脸色极为苍白,眉头微微皱着。见战传说醒来,他看了战传说一眼,嘶声道:“若不能在今日天黑前找到……古庙,只怕我就永远也无法离开这片戈壁了。”
战传说一怔,不明其意,便很快又醒过神来,知道他是决不会半途而废,但其伤势却让他无法再支撑太久,故有此言。
战传说心中一热,不由脱口道:“我不想再寻那座古庙了。”
边荒冷冷一笑,道:“我边某是奉四大使者之命而来的,只要尚有一口气在,就决不会让你半途而返!”
说到这儿,他不由一阵剧烈的咳嗽。
战传说用伤腿吃力地支撑着身子,抬头借日头辨别方向后,踉跄而行,边走边道:“此去大概有两个时辰的路吧。”
边荒脸色阴郁,默然无言。
大概半个时辰过后,两人在迂回曲折中走了不知多少路。一直默不做声的边荒忽然开口道:“你我所走的路是否有些不妥?”
战传说闻言止步,略显不安地道:“我也感觉到了……按理我们所走的方向并未有错,但此刻似乎离古庙反而更远了。”他那仍略带稚气的脸上有了茫然与忧虑之色。
边荒以复杂莫测的眼神看了战传说一眼,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以似从牙缝中挤出的声音道:“走——吧!”
此刻,边荒已明白他的五位同伴定然未能幸免,腹部的伤口在不时地提醒着他所面临的是极为可怕的对手。当时虽是在黑暗中,他却仍然清楚地感受到那致命的一刀的凛然杀机。
若不是他的坐骑恰好在同一时间一个趔趄,他定已被一刀斩于马下。
思忖之间,他忽然发现战传说竟止步不前,怔怔地望着前方。
循着战传说的目光而望,边荒的神色亦突然一变,仿若被人重重砍了一刀,本就清瘦的脸上更显消瘦如刀背。
在他们的正前方,赫然出现了一大片废墟,断壁残垣延绵不绝,占据了他们大部分的视野。
高低错落的废墟显得苍凉肃杀,在无声地诉说着神秘的往事。天空中的太阳高悬于废墟之上,显得那般的孤独。
阳光苍白如纸,照耀在犹如噩梦般的废墟上。
不知为何,战传说忽然感到有股凉意自脚下升起,并很快弥漫于全身。他以有些失声的声音道:“是我的幻觉吗?”
“异域——废墟?!”
边荒似乎并非在回答战传说的话,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片废墟,眼神中有着无法掩饰的惊惧。
乍听此言,战传说心中不由“咯噔”一声。
“异域废墟”是一个在乐土流传很广的传说,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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