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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成蓝蝎子[小李飞刀]-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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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会转眼珠的神像
那妇人见镜中忽然出现陌生人影;惊呼一声,坐到了地上。
她惊恐地看着蓝苗;摸索了一个圆凳挡在身前;她居然不会武功。
蓝苗点住她的嘴巴;笑道:“不必惊慌,我只想问你几个问题。”
他在心里已有两分怀疑,一个不会武功的妻子;真的会知道她丈夫在武林中的机密事吗?
他道:“你丈夫加入了一个帮派,你知不知道?”
妇人摇了摇头。
蓝苗又道:“把你丈夫的书信都拿给我;这总知道吧。”
妇人又摇了摇头。
蓝苗大皱其眉,不由得觉得被调戏了。蓝光一闪,蝎尾已握在右手中。他蹲下来,板着脸道:“你再不说实话;我就弄死你,然后你的孩子就没爹没娘了。”
身后忽然有个清脆女声道:“我娘吃斋念佛,从不管这些事的。你问我吧。”
蓝苗心中一凛,回身见拔步大床上伸出一只纤手来,拨开了厚重的帐幔。一位相貌姣好的少女探出头来,和他对了一眼。这应该就是钱野的大女儿了,估计是今日钱府天翻地覆,她便住到了她娘房中,方便说些体己话。
钱大姑娘紧盯着他,缓缓走下床来。她的视线带了三分犀利,从头到脚将他打量了数遍,道:“您是……蓝苗儿蓝姑娘?”
蓝苗挑眉道:“刚才那两个问题,你来回答。”
钱大姑娘忽然屈膝跪下,双手奉上一封书信,道:“自从我爹收到这封信,就没一日风平浪静。前段时间,经常有陌生高手潜入府中,虽然都不是我爹的对手,但也够我们心惊胆战了。如今果然……听说昨天蓝姑娘易容而入,想必也是为了这封信而来。我愿意将这东西送与姑娘,求姑娘饶我全家性命。”
听这段话,这封信还是个宝贝了。
尽管蓝苗的初衷并不是这个,但他对宝物从来都很感兴趣,自然笑纳。打开后,“怜花宝鉴”四个字明晃晃地出现!
他拼命擦了几下眼睛。
这封信很简短,大意说怜花宝鉴在城东老君观中,让钱野设法取回。写信人像是钱野的头领,用了命令口气。
他冷静了一会,淡淡道:“这信是谁写的?”
钱大姑娘伏在地上,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们都是妇道人家。我爹有时让我办事,也绝不告诉我前因后果。这封信还是他过世后,我找出来的。”
蓝苗盯着她,道:“不对吧,你爹的上司是个仙女一般的美人。”
她“咚咚”磕了两个头,凄声道:“我们真的没见过。”
蓝苗得了这封信,已不想纠缠这问题,心想回头让李寻欢去查好了,他一定能找到阿飞的。便立即出了钱府。
城东老君观他听说过,是一所早已废弃的道观。地处城郊,白日都无人经过,半夜鬼怪狐狸出没,渗人的很。
要蓝苗等明天,他按捺不住了,想先去探探路,也不妨事。
黝黑的夜色下,弯月被薄云遮了一半,洒下模模糊糊地光影。破碎的石板路边,蒿草长了有半人高,有东西蹿过,就发出一阵“沙沙”声。偶尔身前身后还有蛐蛐叫一声,也叫地断断续续,渐即无声。
蓝苗拨开草丛,放轻了脚步。
那封信只说怜花宝鉴在老君观,并未说别的。老君观荒凉成这幅模样,怜花宝鉴难道是被王怜花藏在了某处?但这道观足有三进,要搜索一番也需好久。
观门左右两边,放着两只长满绿苔的石狮子。他躲在一只后面,四处观望。老君观的朱漆大门原是关上的,现在剥蚀地不成样子,还早已倒塌了半扇。门内黑洞洞的,好似野兽张开了大嘴,潜伏在草丛里。只要有人进去,就会被吞噬无踪。
蓝苗闪了进去。
一进院中也长满野草,殿里供奉的是护法王灵官,因为泥金剥落,眉眼都糊成一块了。怜花宝鉴没找到,老鼠屎蝙蝠粪倒有许多。
他粗粗一翻,又进入二进院,殿中端坐着吕洞宾、丘处机和王重阳三位神仙。他掠上神像,在这三位高人脸上抽来打去,要不是袍子是泥塑的,他也要捞起来瞅瞅下面。不过自然,也并未发现什么。
三进院中,想必就是三清殿了,如果里面仍未有发现,如何是好呢?
幽森的后殿中,一个人头忽然从大门边探出来。
蓝苗探头,果然看见黑洞洞的后殿中,端坐着三位神像,想必就是三清。三位真人都身着道袍,手捧香炉如意。仰头望去,神像面部垂眉敛目,神情肃穆。只是太清掉了鼻子,上清缺了只眼睛,玉清那泥塑的长胡须断了一半。配上那原本神圣的气氛,看起来十分诡秘可笑。
蓝苗忍不住道:“看来做神仙也未必好,万一道袍有天掉光了怎办,岂不是裸奔么?”
他负着手,在三尊神像前踱过,又道:“你们的徒子徒孙,看来全是些假虔诚。他们要走,也不把你们处理一下。又不是在制作维纳斯。”
他一面吐槽,一面划燃了手中的火折子,黑暗的殿中忽然亮起了一点光芒。他目光扫过供台、殿柱、后殿两边的小神龛,火光也随着他的步伐飘荡。
神像背后的黑暗中,忽然响起一阵细碎地“嚯嚯”女人笑声。
蓝苗忽然回身,喝道:“谁?”
那笑声似乎从横梁上传来的,他走到神像背后,举起火折子仰面去瞧。但这种供神大殿,不仅宽大,还奇高无比。殿上是一层横梁又一层横梁,梁上花纹极尽繁复,还四处嵌着木质彩绘龙凤腾云装饰。就算大白天来瞧,也瞧不着殿顶。火折子这点微小火光,晃着一小片神殿装饰,就将他的眼睛都晃花了,别提还有大片横梁隐藏在黑暗中。
蓝苗喝了这声,那笑声不再出现。
他皱着眉头走到最左边,举起火折子,继续细看小神龛,忽然觉得有人在背后瞧着自己。
他猛然转身,厉喝道:“究竟是谁?”
后殿中还是他进来时的模样,三座神像背后,一片深广的黑暗沉寂着。
他举高了火折子,从左向右瞧,心想莫非是我的错觉。
又瞟了眼三清,他哼道:“长了双眼珠子,会干事吗?”
“吗”字刚脱口,他就发现太清的眼珠一转,盯向了自己。
蓝苗尽管胆大,也忍不住手一抖,火折子落在地上,周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火折子脱手时,他就甩出了蝎尾,向后跃了一步。他背后分明是水磨青砖地面,虽然荒废多年,依然平整。但这一脚踩下去,却踩在个软乎乎的东西上。瞬间一声凄惨的女人尖笑响起,险些震破他耳膜。
蓝苗蝎尾已飞出,准确地钉向发出尖笑处,同时就地打了个滚。他手感确实蜇到了活物,这蝎尾上淬的剧毒奇烈无比,只要背后的不知名物体会喘气,他就不怕对付不了它。此刻,他原来所立之处,确实已无声息。
殿中又恢复了寂静。
蓝苗伏在地上,凝神谛听着周围动静,确实没有半点声响。他缓缓站起,走了过去,摸了好一阵才摸到那火折子。
火光一现,他瞧见地上一团毛茸茸的物事蜷缩着,已经死透了。原来发出尖笑的,就是这只狐狸。
蓝苗将狐狸头拨出来,意外发现它还咬着东西。扒开嘴看,居然是个鸡腿,还是炖熟的。不仅炖熟,还是红烧做法,一阵八角桂皮的香气甚至飘进了他的鼻中。
这只狐狸一定是潜进某户人家,将刚做好的红烧鸡扯下一条腿,叼到这老君观预备大快朵颐。先跳在横梁上,后被吓得回到地面。不料蓝苗刚好跳在它的尾巴上,所以惨嚎一声。鸡腿没吃着,还丢了性命。
不对。
这老君观如此偏僻,毫无人迹,它从哪里偷的鸡腿?
绝不可能是在镇上偷了再跑来这里,哪家的狐狸这么好耐性?
蓝苗重新抬起头来看向三清,这回做足了心理准备。上清和玉清并无反应,但他举起手中火苗,太清眼珠又是一转,盯住了他。
轻风吹拂下,那细小的火光飘摇不定,太清的眼珠也时而右转,时而左转。若火光一个跳跃,太清的眼皮也一跳,似乎在眨眼。
蓝苗展动身形,掠上了太清的肩膀。他将火折子放到神像面前照着,低头去看它的眼睛。才发现太清的眼睛与上清玉清不同。那两尊神像的瞳孔是用颜料画出来的,这尊却是用水晶嵌在眼眶中。在火光照耀下,水晶流光溢彩,看起来就像眼珠随着火光晃动而转动。
废弃的道观里的一尊废弃神像,为什么要换水晶的眼珠?
蓝苗冷笑一声,忽然伸出两指,将太清的双眼挖了出来。
眼眶里面居然是空的,露出两个黑洞。
蓝苗飘落下地,转到神像背后,一拳打在泥塑的背上。如神像是实心,这拳至多将它打出两条裂缝。但泥塑中拳之处,回声空洞,“嘎啦”一声,裂开一个碗口般的大洞来。蓝苗又送了它几拳,转眼打出一个足以供人进出的大洞。探头进去一看,脚下居然有石梯。
事情很明白了,这座名为废弃的老君观,实际下有密道,有个组织在此盘踞。若外面有动静,就会有人透过神像双眼,来窥探殿中情形。那狐狸的鸡腿,也多半是从密道里扒出来的。不知他们的夜宵丢了后,忧不忧郁。
蓝苗喃喃自语,道:“没瞧见还好,瞧见以后,忽然觉得很饿……”
他熄灭了火折子,钻进了洞中。
第37章 只能进不能出
很明显;这条甬道时常被使用。
蓝苗轻巧前行,偶尔碰触洞壁;感觉十分光滑。
走了不过几丈;前面就出现一条向右的弯道;弯道中映出火光,但没有声响。蓝苗靠在洞壁右边,从怀里摸出一面小镜子;小心地伸出去。镜中映出一条甬道,甬道笔直;足有五丈长,尽头分了两个岔道,不知通向何方。洞壁边每隔两丈,就点着一盏青铜油灯;但并没看见人影。
蓝苗想,这会儿正是天黑,这里的人在睡觉也是应该的。况且一般人还真找不到这儿,没守卫也很正常。
他溜出一只脚,正要踏进甬道,忽然甬道尽头的岔道里响起了脚步声。他只好将脚又缩了回来。
不仅有脚步声,还有一片脚步声。有人道:“困死了。照我说,我们每天晚上在这里站岗,纯属脱了裤子放屁。”
又一人道:“上头管得严,让你站就站,那么多废话。”
前一人哼了几声:“你站了半年,发现过一个人吗?”
第二人颇老实,道:“没有。”
第一人懒洋洋地道:“这里又没有金银珠宝,哪个高手会跑来?一个既拿不到好处,还很难找到的地方,连鸟都不会来拉屎。”
第二个人很直接,道:“万一有高手来找人呢?”
第一人“咳咳”两声,不说话了。
蓝苗心想,找人?找什么人,找亲戚吗?
但现在没时间留给他思考了,这群人越走越近,听脚步起码有七八个人。就算他出手偷袭,也不能保证不会有一两个漏网之鱼。大喊大叫起来,他的潜入计划就全盘告破了。
但这里只有一条路,如果他们继续走过来,一定会拐过弯道,看见自己。
蓝苗缓缓后退,向自己所处甬道的左壁靠去。一摸之下,忽然撑了个空,差点摔倒。他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所在的甬道还有一条向左的弯道,是斜着插上来的。洞壁上似乎也有青铜灯,但全是熄灭的。所以漆黑一片,自己竟没发现这里有条路。
他迅速闪进了这条甬道,觉得一阵寒气席卷周身。这条路倾斜向下,所以特别潮湿,头顶似乎还有水珠滴下。
脚步声到弯道处,便停止了。一阵悉悉索索,似乎在铺坐垫,整兵刃。
忽然第三人发话了,道:“邓老三,你去神像里看看,有异常没?”
蓝苗绷紧了心弦,只要他们一见神像破洞,就会知道有人强行进入,他再想捣鬼就难了。他不知洞中是哪个组织,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现在暴露,无疑敌暗我明,极为不妙。
邓老三连忙道:“是。”
听声音,他就是那发表“鸟不拉屎”宏论之人。
第三人似乎走了。蓝苗屏息等待。一人道:“邓老三,你怎不去检查神像?”
邓老三嘿嘿笑着道:“有毛好检查的,每天都是那个鸟样。”
蓝苗不禁偷笑,见暂时出不了岔子,便转身,沿着这条没点燃铜灯的甬道走了下去。
这条甬道不长,尽头是扇铁门,门却没锁。
蓝苗一闪进去,鼻端就飘来一阵令人窒息的气息。气息像是铁锈味混合着血腥味,使他鼻腔一阵发痒。
这似乎是间很大的石屋。门既然没锁,就代表里面多半有人。他怕点燃火折子会惊动对方,贴着门边的石壁,慢慢挪步。向右走了不到半丈,触手冰凉,似乎摸到了一根铁棍。他又摸了摸,发现是一排铁栅栏。
铁锈味和血腥味中,栅栏里又隐隐飘来了一阵腐烂的臭气。
这种地方……铁栅栏只意味着监狱了。
他皱着眉头,将脸贴近栅栏,向黑暗中看去。
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只手,紧紧抓住了蓝苗的手腕。他吓了一跳,反手搭在对方腕脉上,低喝道:“松手!”
那人喉咙中“荷荷”一声,好似听不懂人话,也丝毫不在乎腕脉被扣。反而抓着他手腕,拼命向里拖,好似要将他也拖进栅栏中去。蓝苗觉得腕上五指劲健有力,显然是个练家子,但不知为何内力全无。所以空有手法,没半点气力。
石屋尽头,忽然一点灯光亮起,有人喝道:“龟儿子,吵什么?”
蓝苗心中凛然,用力捏对方腕脉,从那只手中脱出来。抬头见栅栏边“品”字形堆着三个麻袋,是再好不过的隐蔽处。他避到暗处,等那人拿着油灯慢吞吞走过,就轻轻抬起最上面那个麻袋,缩进两个袋子之间,又将第三个麻袋一头放在袋子上,一头斜靠在栅栏上。中间恰好留出个空隙,足以让他躲藏。
这一套动作做的又轻又巧,没发出丝毫动静。那人不察这里多了个人,走到那个铁栅栏前,大骂道:“嚎什么嚎?嚎丧吗?”
栅栏里的人呜呜叫着,似乎很惧怕他,向里面缩去。
那人从腰上扯下根皮鞭,“啪”地在栅栏上抽了一下,继续指着他骂道:“一个傻子,还想出去!你身怀武艺时出不去,现在还能出去啦?老子刚睡着!我让你每天闹,每天闹!”
他骂得兴起,将鞭子往栅栏里乱抽,抽得那人四处翻滚。
蓝苗凝目一看,一缕寒气从脚底直流到头顶。那人不仅身上衣衫褴褛,到处是鞭痕,没一块好肉,而且脸上只留下两个腐烂的黑洞,眼睛不知何时被挖去了。
他借着油灯光芒又一看,发现铁栅栏边还是铁栅栏,一路的铁栅栏。这里居然有二十几个监牢,十几个装着人。这些被关的人和正被打的人一样,面容都被毁得血肉模糊。有些趴着,有些坐着,痴痴呆呆,不吭一声。
他心神震动,手上劲力微变,顶上麻袋就歪了一歪。滚下来一个圆球,“砰咚”砸在他头顶。
蓝苗吃了个闷亏,又不敢吱声。他用眼角去瞟那个滚远的球,见那球居然直奔那挥鞭之人而去,在他脚边停了下来。白森森的,是个骷髅头,张着嘴,似乎在狂笑。
我捧的这袋究竟是什么东西啊?
他几乎要咆哮了。
更倒霉的是,那人也察觉异样,向三堆麻袋看来。
蓝苗从缝隙里能瞅见他,他却看不见蓝苗。他皱着眉头走过来,伸手想扶正袋子。麻袋缝隙里突然探出一只手,掐住了他的咽喉。顶上那袋子也随之倒塌,滚出许多惨白的肋骨、臂骨、锁骨、腿骨……
蓝苗探出身来,冷笑道:“你们这里谁管事?”
那人万万料不到会有外人闯进来,只会瞪着他。蓝苗又一紧手掌,道:“说!”
那人道:“是……是五毒公子。”
五毒公子是哪位啊。
蓝苗追问道:“听说他最近得了一样东西?”
这里既然有帮派盘桓,若有怜花宝鉴,就必定是落在帮派的头领手里了。
那人停了一瞬,道:“不……不错,是件好东西,都没给我们看过。”
蓝苗冷冷道:“他在哪里?”
那人道:“你往后头走……那里有扇石门,是他练功的地方。他每天晚上练功,都让我替他守门。”
蓝苗向监牢尽头扫了一眼,又道:“你们抓他们做什么?”
那人道:“我们头领练功需要武林高手……要吸收他们的功力,还要用他们的骨头布阵。”
蓝苗心想,这是什么邪门的武功?还布阵?我是不是遇见一个邪教?听说这种邪门教派都很难对付,幸好邪教除了奥姆真理教,还有飞天面条教。
他给了这人一掌,见他翻了白眼。就拿了油灯,溜到了监牢尽头。
这里果然有一扇石门。
蓝苗听了一听,见里面没甚动静,去扳石壁上的机关。打开后,才发现这门奇厚无比,比常人手掌还宽。他用油灯往里照看,发现是一条短短的甬道。甬道尽头拐了个弯,不知通向何方。
这条甬道十分光滑,地上没有半点灰尘,应是常有人走。这“五毒公子”练功的地方,也太奇葩了。
他往里潜入了两三丈,却没见着火光和人声,渐渐觉着不对。
普通的甬道,地面是直线,两壁也是直线,三条直线交织出两个直角。洞顶可能平行于地面,也可能是圆拱。但这条甬道,两面墙壁都微微凹进去,地面也凹进去,三条弧线连成一个近似于圆的管道。
他似乎听见弯道后传来一种细微的、奇异的声音。好似一个人在咀嚼食物,又好似一个人踩到了胶质物,正将鞋扭来扭去。
蓝苗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立即决定先退出去。
退到石门前,他反手去摸门闩,没摸到,又用油灯去照机关,发现门边也没有机关。这扇门从里面看,光滑得像一面镜子。
蓝苗的鼻尖上微微沁出了汗。
一个房间安着一扇只能进不能出的门,这房间一定不是供人住的。
一条路安着一扇只能进不能出的门,这条路也一定不是给人走的。
第38章 天上掉下个游龙生
蓝苗持着油灯,豆大的光芒在黑暗中跳跃着。
弯道后似乎有人嘘气;有无数小铁片在地上刮出了“沙沙”声。这些声音慢慢蠕动着接近;听在耳中越来越清晰。
一颗笆斗大的蛇头从黑黢黢的弯道中探了出来;一对琉璃般黑眼珠映出幽幽的光芒,一动不动地看着蓝苗。
蓝苗也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屏住了。
这条少说有五六丈的蟒蛇就是那“五毒公子”。
僵持了约一盏茶时分;一条又长又粗的紫黑信子从巨蟒嘴里吐出来,在空气中“索索”几下;又收了回去。随后它缓缓地向前蠕动了一尺,整个蛇头完全探出了弯道。黑黄色的菱形花纹包裹了整只头;从颈部延伸下去。它属于世界上最大的蛇种……网纹蟒蛇。然而就算是网纹蟒,它也是大得出奇。
蓝苗缓缓抬起手,在墙上一拍,将油灯嵌在了墙里。
他整个人也弓□去。
巨蟒眼珠不转地盯着他,又蠕前了一尺。
蟒蛇在攻击猎物前,通常游动并不快速,而是慢慢接近。直到猎物进入有效攻击范围后,突然暴起伤人。不到一眨眼的功夫,它就能咬住猎物,立即翻滚两三圈。蛇身就紧紧缠在对方身上,使人无法挣脱了。
巨蟒悄无声息地继续蠕近,蛇头却如一张弯弓,缩得越来越紧。蓝苗一刻不敢放松。它下颔微微一抖,蛇身忽然弹直,霎时就扑到了他面前。那张血盆大口也凌空张开,足有半人高,登时将甬道堵塞了一半。
它弹开那瞬间,蓝苗凌空跃起,一个跟斗翻到了它的脖颈后。他手中蝎尾也同时飞出,蜇在它的头盖骨上。但蟒蛇都全身覆满鳞片,这条巨蟒的鳞片尤其坚硬。“叮”的一声,蝎尾反而被弹到空中。
巨蟒的利齿刮在石门上,声音尖利得令人牙酸。油灯被这阵狂风一刮,也猛然熄灭。
蓝苗落在水桶粗的蛇身上,就感觉蛇身中段忽然卷出一个环,从头上套下来,蛇尾也随之卷了两三个圈,要将他缠住。蓝苗将身子望空一纵,落在甬道右壁上,向洞内狂奔而去。
身后“簌啦啦”之声席卷而来,巨蟒在光滑的洞壁上游动着,紧追着他,全然不肯放过。当然,这条巨蟒态度积极,动作敏捷,就代表它饿了。
这时蓝苗已经蹿过了三个岔路口,还是甩不脱巨蟒。尽管这里的甬道像地下蜘蛛网一般横七竖八,还漆黑一片。但蟒蛇靠它的信子和生物温度感应装置,绝不会追丢了猎物。相反,它还越来越近了。
他在一个急转弯的岔路口突然翻身,倒挂在洞顶上。听爬行声越来越近,蛇头一探出弯道时,蓝森森的蝎尾又再度飞出。
蟒蛇是没有眼睑的,它不会,也不能闭眼。蝎尾倒勾准确地刺进了它的右眼,霎时巨蟒疯狂一卷,蓝苗只觉蝎尾脱手飞出。他瞬间飞遁而走,刚转身绕进另一条岔道,被漫天碎石灰粉糊了满脸。巨蟒痛苦得发了狂,“嘶嘶”尖叫,长尾卷起,从这条甬道滚到那条甬道。每抽一下,蓝苗靠背的石壁就震动一次,令人担心整个甬道会不会倒塌。
他躲在隐蔽处,心想这畜生还撑挺久的。那巨蟒却开始到处游走,似乎在寻找什么。蛇头忽然绕出弯道,离蓝苗还有三丈,它就露出了白森森弯刀般的利齿,猛扑过来。
蓝苗从它头顶翻过,它旋身紧随,一头撞在拱顶上。登时地裂天崩,拱顶开了个大洞,砖头石块下雨般落下。同时,头上响了声惊叱,一个黑影接着摔下。
这片蜘蛛网般的甬道是用来养蛇的,地面颇为干净,肯定有人经常打扫。蓝苗夺命狂奔时,发现左右石壁上有规律地分布着方孔,方便饲养人观察蟒蛇。所以甬道两边或者顶上有别的石室,他一点也不惊讶。
蓝苗不及思索便伸臂接住此人,就地一滚,向别条岔道狂奔。拱顶破裂后,立即在甬道里洒进一片淡黄灯光。他借光往这人脸上一看,这人也正在看他,表情像被雷劈了一样。
这人正是游龙生。
新气味刺激了狂暴的巨蟒,它飞一般游向两人。蓝苗一边跑,一边道:“你难道不能下来?”
游龙生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他怒道:“你不会放我下来?”
蓝苗右手搂腰,左手搂腿,凭空抱了个大活人,速度自然慢了不少。听了这话,把他往对面一丢,巨蟒张口扑来。吓得少年一个滚跌跳出丈外,跟着蓝苗向前狂奔。他听见巨蟒撞在石壁上的声音,沁出了一身冷汗,怒叱道:“我知道你想弄死我!”
蓝苗讥嘲道:“你知道还跟着我跑?”
巨蟒紧追在后,游龙生想换条路也不行。两人一左一右向前飞驰,他轻功不如蓝苗,几个起落,就被抛在了后面。
蓝苗想起了那个“我不必跑过熊,只需要跑过你”的笑话,但此时此刻,却不怎么好笑。
他回头去看,巨蟒吐出的信子已擦到少年衣摆。游龙生拔出了夺情剑,突然回身蹲步,扬剑往上一削。他出剑的手法与角度都十分准确,如果内力够高深,确实可以将它较柔软的颈下皮肤割开。
但游龙生毕竟年轻,这巨蟒已可算刀枪不入。一剑上去,虽夺情剑削铁如泥,只顺着它下颚削下一条蛇皮来。这更激怒了巨蟒,它本已冲过游龙生,猛然将头转了回来,向他张开了血口,上下两排弯刀般的利齿闪出了寒光。
游龙生凭着血性削了它一剑,但从未对峙过如此巨大的怪物。他跌了一步,僵在原地。脑袋居然空白一片,全身动弹不得。
一只手忽然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提了起来。
游龙生身子一抖,心想,蓝苗是要扔他去喂蛇了。
蟒蛇吞食了大型猎物后,身躯会鼓出一个大包,接着就会变得奇懒无比。至少一个月都不会再进食,也意味着它不会、也不能再攻击任何活物。蓝苗若将他扔出去,就能躲在一边,等收割胜利果实。
这些不过如电闪而过,游龙生一阵天旋地转,真的被丢了出去。他在石壁上摔地眼冒金星,抬起头来,却看见巨蟒咬在了蓝苗腰上!随着蟒身立即团团卷起,将他缠在一圈一圈的蛇身中,转眼其中的人就看不见了。
游龙生目瞪口呆,忽然长吼一声,提起夺情剑,掠了上去。
蛇身中忽然喝道:“滚开!”
蓝苗将真力充进全身外袍中,涨成了一个圆球。巨蟒紧紧缠在圆球之外,嘴还咬在他的腰上,但也被撑了开来。虽然他支撑住了巨蟒的缠绕,但压力委实太大,他只觉自己的肋骨在吱吱作响。
他深吸一口长气,突然低喝一声。眨眼从外袍中飞蹿而出,凌空翻身,落在两丈之外。这招金蝉脱壳甚是管用,巨蟒只缩身缠住了那件外衣。
游龙生怔住了,道:“你的腰……”
他不说话了,蓝苗的中衣下摆被撕破了,露出淡金色。
蓝苗穿了金丝甲。
巨蟒扑了个空,愤怒地转回头来,又张开了大嘴。
蓝苗劈手夺过夺情剑,剑尖上指,架在面前。它一口咬在长剑上,剑尖瞬间入肉,撑住了巨蟒上下两颚。它瞪圆了幽黑的眼珠子,尽管继续向他们追来,却无法将嘴闭上。
蓝苗一面跑,一面见游龙生又拔出一把剑来。这还是因为他每次遇见蓝苗,都被弹飞武器,于是采用硬性解决问题的方法。弹飞一把,还有一把。
他道:“这把剑叫什么?”
游龙生也在跑,道:“纯钧。”
蓝苗问道:“那一定也很锋利了?”
游龙生怒道:“废话!”
蓝苗忽然停步,将纯钧剑也劈手夺过,一个翻身落在蛇头上。它的右眼已瞎,只剩下左眼。他反手一插,将纯钧刺入巨蟒左眼中,深贯入脑。这一系列动作电光石火,巨蟒不再追他们,而在甬道中疯狂翻滚起来。
蓝苗和游龙生又往前跑了几丈路,才回头去看。蓝苗道:“你还有剑没?”
游龙生忍不住道:“谁身上带三把剑?”
蓝苗叹了口气。
游龙生忽然瞪向他,道:“我的鱼肠剑呢?我的鱼肠剑呢?”
蓝苗“啊”了一声,在袖子里一摸,抽出了这把许久不用的短剑。他纵身过去,瞅见巨蟒翻滚时露出了肚皮,立即手腕一甩。鱼肠剑像飞箭般,“哧”地插|进了巨蟒七寸之处,一股鲜血立即喷射了出来。
它身上插了三把剑后,已经无力挣扎。每翻滚一次,剑就插入更深。一炷香时分后,终于瘫在地上,不再颤动了。
两人才渐渐走过去收拾残局,游龙生将两把剑收回来,蓝苗也拿回了蝎尾和鱼肠。石门自然出不去,但游龙生方才掉下来那个裂口,却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出口。
他们走到淡黄的灯光之下,向上望去,似乎还没人发现这里发生的事情。
蓝苗忍不住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谁的地盘?”
游龙生瞧了他一眼,还没说话,忽然甬道中“沙沙”声蠕动,又一只巨大的蛇头从弯道绕了出来。
两人目瞪口呆,话也不说了,立即从裂口蹿了出去。
所出来的地方,是一间石屋,桌上放着盏油灯。一个黑衣人正在裂口边四处查看,见他们上来,张嘴要叫。游龙生暴起挥剑,一剑砍死了这人,将他踢下裂口去。
石屋外传来脚步声,蓝苗还要问,游龙生道:“这里是五毒公子的蛇窟,据说他来自苗疆,已经投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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