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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入非非-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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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擦干了脸上的泪水,桑渝抬起头,对上沈先非饱含怒气的双眸,反讥:“什么装不装的?眼泪本来就是真的,不然你哭个假的眼泪出来给我看看。”
  “你——”虽然沈先非很生气,但在院子里看到她的时候,心底最深处的柔软在那一瞬间被触动了,“你怎么会好端端跑到我家这里来?”
  不论之前她做的事有多么荒唐,但是她在知道他家里出了事,能跑来看他,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
  “……”桑渝垂下眼帘,咬着唇,却答不上话来。她其实就是想来看看他好不好而已。
  沈先非看到她这种样子,蓦地,莫明的耳朵红了起来。
  他轻咳了一声,然后哼着鼻音说:“走吧,我送你去车站。”双手抄在裤子口袋里,便径直往巷口方向走去。
  到车站?桑渝想说自己有车过来,转念想到笨鸟要送她去车站,可以多说会话,话到嘴边,硬生生地又咽了回去。
  “喂,笨鸟,我在你家门外免费帮你家喂了那么多蚊子,你怎么小气的连顿饭也不舍得请我吃?”桑渝追上前。
  “我说过别叫我笨鸟,很难听。”沈先非回过头狠瞪了桑渝一眼,“我们家就烧了两个人的饭,没有多余的了。”
  “那你的分我一半好了,你饿一顿应该不会差。”
  沈先非动了动嘴唇,没有接话,快步向前走。
  桑渝耸了耸肩,心道:良好的开端就是成功的一半,至少笨鸟会送她去车站了。
  

3、天意留人

 从巷尾走到巷口,虽然大多数人都回家吃饭了,还是有小部分大叔大婶端着个饭碗在巷内寻求一丝凉爽的空气。他们看到沈先非和桑渝一前一后,会很热情地打招呼:“阿非啊,你女朋友啊?”
  沈先非黑着一张脸,不吭气,脚下的步调很快。
  桑渝在巷口张望了几眼,没看到老爸的宾利车,怪了,老吴上哪去了。桑渝看着走在前面的沈先非,心想:算了,等到了车站,再和老吴联系也不迟。
  于是,她一声不吭地跟在他身后。
  西街,是N市下面一个小镇上的一条老巷,开车从N市到西街起码要两个小时。七点钟是最后一班车子到市里,现在是六点四十分。
  桑渝看了看手表,还有二十分钟车子就开了,也就是说,她最多只能和沈先非待二十分钟。
  出了巷子,桑渝跟着沈先非又往北走了十分钟。就快要到附近的客运站,突然,天空中下起了雨。
  沈先非低咒了一声,回过头对桑渝说:“跑快点,下雨了。”
  望着眼前说下就下的雨滴,桑渝怔然,顿住了脚下的步子,抬头看向灰濛濛的天空,这是老天爷在引诱她吗?她本来是打算要走的,可为什么这时候,天公硬是要作美,硬是要留下她呢?害她心中那颗原本就不安分的小心又开始在蠢蠢欲动了。
  “还有几分钟,最后一班车就开走了,你还在那发什么呆?”沈先非发现桑渝没有跟上来,回转身,便看到她正抬着头,对着天空发呆。
  “在看这雨滴有多大,测算要以多快的速度跑到车站,淋最少的雨。”其实桑渝在想,以最慢的速度走到车站,但能淋最少的雨。
  “那你就慢慢站在那测算。”沈先非的嘴角微微扯动,白了她一眼,往车站的方向跑去。
  人都跑了,等于失去了待在一起的时间,她还一个人站在雨中赖着不走,就是白痴了。
  桑渝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追上了沈先非。
  到了车站,离七点钟还差两分钟,沈先非看到站台内没有人在等车,车道里也没有客车,觉得奇怪,便问了站内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指着斜对面墙上的通知说:“去看对面通知,从今天起,最后一班车,提前半小时发车。”
  言下之意,要想乘车离开这里,最快也要等到明天早上六点。
  桑渝的眼前,立即蹦出一串串烟花,“嘭嘭嘭”响个不停,她发誓,她真的是打算回N市的。
  沈先非不相信这个事实,冒着雨冲到对面的告示窗下,果然上面写着,因为到N市的的必经之路在扩路,所以车子必须绕道,为了保障客人的乘车安全,才不得不将最后一班车的时间提前。
  立在沈先非的身旁,桑渝瞪大着眼睛看着那个通知,然后偏头看向眉头皱得死紧的沈先非,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故意要留在这里,她立即从包里掏出手机,给老吴打了电话:“吴叔,你现在在哪?我出来了。”
  “啊?小姐不是让老吴回去了吗?”电话那头老吴回道。
  “啊?我什么时候让你先回去的?没有啊。”桑渝皱了皱眉头,她什么时候让老吴走的?她怎么不知道。
  “小姐一下车,老吴就问过小姐了,小姐嗯了两声,我才开车走的。”
  桑渝想了想,没错她是有嗯两声,可她完全没有听到老吴问她什么啊。
  “那个,吴叔你现在在哪?能不能现在来接我?”
  “快到上海了,刚回头,桑先生就来电话让我去接他,好象酒喝多了。”
  “上海?”桑渝一听老爸在上海喝多了,原本要老吴赶回来接她的念头立即取消了。要是老爸知道她要赶回来,一定会让吴叔先接她的。她不回家没关系,她不会在外面乱搞男女关系,但老爸去了上海酒喝多了就是不行。听妈说最近他有事没事就喜欢往上海跑,八成是又遇上了什么艳遇,打着业务联系的旗号,去花天酒地了。
  “吴叔,无论你今天有多晚,一定要把我爸从上海接回家。”
  家庭保卫战,整整八年了,可以和当年的八年抗战相媲美了。无论怎样,她都不能让人把她的家给拆散了。
  “那要我联系公司里其他车子来接小姐吗?
  “不用管我了,我自己想办法。”
  挂了电话,桑渝便对上一双盛满怒气的眼眸,这让她不由得挺直了胸膛,抬起头对沈先非振振有词:“我不是故意要赶在傍晚来你家的,因为高速修路,我们只能绕国道,然后你家这里的路又难走。我也不是故意让司机先回去的,当时下了车之后,被你家附近的环境给震住了,所以司机说什么我也没听清,他以为我要留在这里过夜,就先回去了。我更不是故意不让他来接我,我爸在上海喝醉了。我昨天今天都没有看天气预报,我也不知道今晚会下这么大的雨。总之,我没想过在你家过夜。”
  瞪着桑渝,沈先非的眉头拧得紧紧的,没有说话,冒着雨又冲回了车站内。
  面对沈先非的冷漠,桑渝只能坚持。
  站在雨里,她望着豆大的雨点,突然好想回N市。抿了抿嘴,她慢慢地走到车站内,和沈先非并排站在车站的屋檐下避雨。
  这样的雨夜,气氛说不出的压抑。
  不知过了多久,雨终于停了,天早已黑透,四下一片静寂,只能看到稀稀拉拉昏暗的灯光。雨后的空气湿润而清新,凉风吹抚树上的每一片嫩叶,带出清爽宜人的气息,让人有股舒适的安心感,如同这静谧的夜幕一样安详。
  沈先非迈着步子,离开了。
  桑渝留在原地没有动,沈先非一走,她便累得蹲了下来,从包里摸出香烟和打火机,点燃了一根。
  心中一阵酸涩,空落落的一阵疼痛,满腔的委屈似要宣泄而出,在泪水要直涌向眼眶,她硬是眨了几下眼,将眼泪全给逼了回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听到沈先非家里出了事之后,第一个念头就是给吴叔打电话,让他送她来这里。她也不想这么晚的天赶过来,谁知道会下雨,谁知道会没车,谁知道会有这些意外。
  松开了捏得死紧的拳头,靠着墙,她缓缓地抬起手,拨开熨贴在脸颊上的湿发,将脸庞偎在缩起的膝上。
  “你还在蹲在这里做什么?打算在这里蹲一夜?”声音里夹着无名的烦躁。
  听到熟悉的声音,桑渝猛然抬起头,看见一个人影立在跟前,漆黑一片,借着隐隐微弱的灯光,她看清是沈先非,强忍了半天的泪水就这样冒了出来。她偏过头,苦涩地吸了一口烟,才将心中的难忍给逼了回去。
  沈先非抿紧了唇,俯下身子,硬是将她手中的烟给夺了去,熄灭,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抽烟是桑渝缓解心里压力控制情绪的一种方式,这会香烟被沈先非夺了去,她再也控制不住,跳起身,冲到他面前大嚷了起来:“沈笨鸟,你干嘛夺我的烟?你不是走了吗?干嘛跑回来夺人家的烟?”说着说着,声音里就带着哭腔。
  “跟你说过很多次,别叫我笨鸟!”
  “沈笨鸟沈笨鸟沈笨鸟沈笨鸟沈笨鸟沈笨鸟沈笨鸟——”桑渝一口气不知道喊了多少个沈笨鸟。
  沈先非的双目似要喷出火来,直瞅着桑渝,胸腔起伏不定,最终他别过脸,咬着牙,吐了一口气:“我不喜欢闻烟的味道,我妈也不喜欢。”
  桑渝怔了怔,他在说什么,他不喜欢,他妈也不喜欢,他的意思是要她今晚住他家吗?她是在做梦吗?
  “……什么意思?”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生怕一个不小心,所有不确定的猜测全部化成泡沫。
  “你要是想在这里蹲一夜,我没意见。”沈先非淡淡地应了一句,转身便往家的方向走去。
  桑渝仰头望了望漆黑一片的天空,难以置信,他在邀请她住他家啊。
  短短几分钟,她从天堂掉到地狱,然后又从地狱升回天堂。
  再次立在沈先非家门口时,桑渝感慨万分,忍不住瞄了一眼傍晚沈先非冲凉的地方。
  “你还傻站在那干什么?你打算今晚连别人家的蚊子一起喂吗?”沈先非进了屋子,坐在桌前正准备吃饭,没看到桑渝,以为走丢了,出了门,便看见她傻站在那盯着对面的水池发呆。
  桑渝没有回头,脱口而出:“哦,我在想我待会怎么冲凉。”
  倏地,沈先非血气上涌,整张脸都胀红了,身体僵在那一动不动。之前他有想过,她有没有偷看他冲凉,听她这么一说,证实了,她有。
  也没注意,往前迈了一步,一个回头桑渝便撞进了沈先非的怀里,痛得她真想把沈先非给揍一顿:“唉哟,你哪不站,干嘛站在门口,胸膛没事长那么硬干什么?撞得人都疼死了。”
  被桑渝这一撞,沈先非恢复正常:“是你自己不长眼睛。”
  寒着一张俊脸,他回到屋里,坐在桌前,咬着牙,折腾到现在,终于可以吃饭了。
  翻了几个白眼,桑渝迈进屋内,愤愤地在他对面坐下。
  吴玉芳端着刚热好的汤走过来,对桑渝说:“胸膛硬点好,要是遇到个软的,摸起来会很没料。”
  一口饭刚进嘴里,差点被母亲这句话给噎住,沈先非抬眸怨道:“妈,请你不明白事情状况,不要乱发表言论。明天我就回学校了。”
  “不用跟我说,我不会送你的。”吴玉芳话虽是对儿子说,眼睛却是看着桑渝,“你们俩慢慢吃,我去洗衣服。”
  望着沈母吴玉芳端着一盆衣服出去,直到水池边上的电灯亮了,桑渝才收回了目光,回过头便看到沈先非盯着她看。
  她白了他一眼,撇了撇嘴角,便环视了四周。
  

4、陪吃陪喝陪洗澡

 初进沈家的时候,她觉得很奇怪,除了墙上挂着一个中年男子的黑白相框,就是沈妈妈和沈先非身上有戴孝,其他一点也看不出这是一个刚刚办过丧事的家庭。
  沈先非的家很小,呈长方型,据目测,整个屋子不会超过二十平米。一进门的地方有一个矮矮的木梯,是通向二楼的小阁楼。屋子里只有一个破旧的沙发,沙发对面是一个柜子,柜子上放着一个旧式的21寸电视机,然后就是面前这个半高的桌子和两个板凳,旁边窗户下就是一个简单的灶台。整间屋子虽小,但看上去却是干干净净,十分清爽。
  没有看到床,桑渝想,那阁楼上应该摆放的是张床吧。
  桑渝往阁楼上张望了两眼,一层纱挡住了里面的风景,也就放弃了再看,回过头便迎上了沈先非不友善的目光,她挑了挑眉,端起了面前的饭碗。
  桌上没有大鱼大肉,只有简单的三菜一汤,一份韭菜炒鸡蛋,一份茭白炒肉丝,一份青椒炒肉丝,还有一个西红柿蛋汤。很明显,青椒炒肉丝是后来加的菜。
  并非吴玉芳会神机妙算,掐指一算就能知道儿子一定会把那个女生再带回来,而是她早就知道回市内的班车,提前了半小时出发。所以,在加上很不凑巧的下起了大雨,所谓天时,地利,怎么可以少了她这个人和。
  最平常不过的家常菜,可桑渝活了这近十九年,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在沈先非的瞪视下,无视他无声的抗议,桑渝的筷子就像是粘在了三盘菜和一碗汤里出不来了。
  黑着一张脸,沈先非不得不起身去电饭煲里再盛一碗饭。
  当他再坐回桌前的时候,盘子里只剩下稀稀拉拉地几根韭菜、茭白和青椒,一根肉丝也见不到,汤碗里也只剩下两三块西红柿。
  只是盛个饭的功夫,菜一下子就被桑渝扫荡了一大半。
  他抓着筷子的手,青筋暴突。
  “啊,好饱。好久没这样吃过饭菜了,你妈烧菜的手艺真的超赞。你看你,这都是第三碗饭了。”吃饱了喝足了,桑渝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一边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胃部,一边对沈先非说。
  当她抬眸看到沈先非端着一碗白饭满脸阴沉地瞪着她,她不明白地皱了皱眉头,疑惑:“干嘛这样看着我,我又说错了什么?”
  面对桑渝一副很无辜的样子,沈先非咬着牙,将面前盘子里的菜,全数拨到碗里,狠狠地扒着碗里的饭菜。
  “又不是三年自然灾害,你有必要这样吃吗?”桑渝很蔑视地看着沈先非。
  “咳咳咳——”素来吃饭很斯文的沈先非,自从遇到桑渝之后,只要是在吃饭的时候看到她或者是想到她,那肯定是一不心就会被呛着。他平复了气息,冲着桑渝吼道,“你能不能闭嘴别说话?咳咳咳——”
  这时,吴玉芳晒好了衣服刚好进门,看到儿子吃个饭也能被呛着,还冲着人家小女生发火,便道:“啊哟,臭小子你多大的人了,吃个饭这么急干嘛,又没有人和你抢。”
  这顿饭,无论如何,沈先非是再也吃不下了,放下手中的碗,连同桌上的空盘子空碗一一收拾起。
  桑渝见着,立即说:“我来洗吧。”
  “你离我远点。”沈先非怒道。
  “臭小子,你这么凶做什么?小心以后娶不到老婆。”吴玉芳踩着楼梯上了小阁楼。
  沈先非抱着碗筷出了屋门。
  桑渝觉得白吃人家一顿饭菜,至少要做点事情,于是跟了出去。
  “我来洗吧。”她挤在沈先非的身边,硬是要帮他洗碗,一双狼爪向他抓着洗碗布的右手抓去。
  沈先非没吃饱,心情很糟,看到桑渝死命地要帮他洗碗,冷哼了一声。他没见过女生能像她这么能吃的,跟猪一样,既然吃了那么多,就消耗些体力做些事。想着,便将手中的洗碗布丢给了她,径自回了屋。
  坐在沙发上,沈先非看着电视,但是电视里究竟在放什么他并没在意,只知道是一个清装的女人在电视上蹦来蹦去,整个人心思不知飞到哪去了。
  突然,“叭”的一声传来。
  他从沙发上弹起,才走到门口,接着又听到“叭叭”两声。出了门,借着屋外的灯光,他看到水池旁的地面上,一片白色碎瓷。
  “你到底是洗碗还是砸碗?”他冲过去,一把夺过桑渝手中的洗碗布,“不用你洗了,你回屋里去。”
  看着洗碗盆里的泡沫,忍不住,他额头上的青筋又暴了出来。这个该死的丫头,究竟放了多少洗洁精,整个盆里除了泡沫,什么都看不到。
  桑渝甩了甩手上的泡沫,一脸无辜地说:“那个,手太滑了,一不小心,它就飞出去了。”
  一共三个盘子两个饭碗一个汤碗,被她打得还剩下,两个盘子一个饭碗。
  从遇上桑渝之后,沈先非就觉得是恶运当头,不,是恶鬼缠身。他匆匆洗好了两个盘子和那个碗,利落地收拾了地上的残局,回到屋中。
  桑渝跟了进去,看到他一脸煞气地坐在沙发上,只好立在门口处。
  “咦,又吵架了?”吴玉芳从阁楼上下来,手中拿着一条裙子,递给桑渝,“旧衣服,今晚你就将就一下了。”
  桑渝愣愣地接过衣服,脑子转得飞快,这么大点的地方,要在哪换衣服洗澡。
  吴玉芳走过去,冲着儿子说道:“别看了,还珠格格有什么好看的,年年放,月月放,你不腻,我都腻了。快起来,陪人家女生去洗澡。”
  “啊,他要陪我去洗澡?!”桑渝将手中的衣服抱得死紧,有些怀疑地看着吴玉芳,怎么会有这么开明的妈妈,居然指使儿子和女生洗鸳鸯浴。
  “不远,就在对面。”吴玉芳笑着指着窗外斜对面的一间屋子。
  桑渝回过头,看到对面黑漆漆的屋子,不禁咽了口口水,难道真是天黑好办事?她是喜欢笨鸟,但是她是想和他好好谈场恋爱,然后两人的爱情循序渐进,而不是这种一步到位。
  沈先非起身,淡淡地看了桑渝一眼,便出了屋。
  桑渝犹豫地挪了一步。
  吴玉芳笑着说:“打热水什么的,你就叫阿非弄好了。快去吧,早点洗完了早点回来休息。”
  吴玉芳每说一句话,都像是个重磅炸弹在桑渝的眼前“轰地”一下炸开。
  到了斜对面的屋子,桑渝才明白,原来这是一间公用的简易浴室,就是供住在这个院落里人洗澡的地方。夏天的时候,洗澡的人比较多,这里便成了女人们专用的冲凉地,男人们一律水池边上解决,就像沈先非那样。
  之所以沈先非会来“陪”洗澡,是因为门栓坏了,还没有修好,沈先非只是站在门外,以防有人误闯进去。
  这是桑渝活了十九年来,洗得最郁闷的一次澡,没有浴缸没有花洒,只有一桶热水和一个盆,没有沐浴露,更不可能洗泡泡浴,只有一块肥皂,洗累了只能蹲着,不能躺也不能坐,还要时时刻刻防着花蚊子的偷袭……
  她再次在心中呐喊,她应该坚持要老吴找车接她回去的……
  “你到底还要洗多久?”立在门外,沈先非至少站了有半个钟头,每过十分钟他就喊一次,里面的人就无力地应一次。
  “……出来了。”桑渝穿着吴玉芳给的粉色棉布连衣裙立在门口,虽然旧了一点,但是很合桑渝的身。
  她终于洗完了,屁股上被蚊子叮了好几个大包包,如果再不出来,她就要崩溃了。
  沈先非进去把里面收拾干净,提着水桶,又回到家中。
  桑渝坐在沙发上,一双眼睛盯着电视机,脑子里想着刚才打碎了一个盘子两个碗,明天回到市里,一定买一套让人给送过来。
  蓦地,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她面前,抬起头,她望向面无表情的沈先非,小声问:“干嘛,我又碍你事了?”
  这屋子就这么大的地方,除了沙发还有板凳,就算他要坐沙发,她也只坐了沙发的一端,旁边两人的位子,她又没有占着。
  沈先非淡淡地开口:“你坐在我床上,我怎么睡觉?”
  桑渝惊愕地看向屁股下的沙发,这么窄的沙发,怎么可能是他的床。急忙起身,她看到沈先非将沙发的表面轻轻一搬,俨然成了一张小小的双人床。
  她指着这张床说:“今晚我跟你睡这张床?”
  沙发床的表面那面硬,怎么睡啊,还这么小,在家里,她一个人的床都有这张沙发床两倍大。
  沈先非白了她一眼,冷冷地扯了扯嘴角,似在嘲讽,然后往沙发床上一躺,背过身去。
  吴玉芳从阁楼上探了一个头,笑着说:“小桑,你跟我睡上面,”
  桑渝的脸微微一红,难怪沈先非刚才那样看她,她真是脸丢大了。
  第二天早上,五点不到,桑渝便被从床上给挖了起来。
  因为沈先非说要赶早上六点的班车回N市。
  昨夜,睡在阁楼上的床铺上,硬硬的板床让桑渝一夜都没睡好,这让她想起她睡在学校的第一夜,也是辗转反复,第二天便找人按照学校床的尺寸给定做了一个舒适的床垫。
  撑到凌晨三四点,她这个传说中娇滴滴的豌豆公主,实在是困得撑不下去了,才瞌上了眼。
  沈先非站在阁楼下,叫了她半天,没见到她起床,到是见到两个枕头相继飞了下来。
  黑煞着一张脸,他决定亲自上去叫醒她。
  桑渝只要没睡饱,脾气会很差,通常会把吵醒她清梦的人给揍一顿。他这一叫,自然是少不了挨了她几拳。
  当她被强制拖下阁楼的时候,眯着朦胧睡眼,隐隐约约看见他的脸好似发了福的包公脸。
  两人再次出现在小巷的时候,周围的邻居一个个都很惊讶。
  “阿非啊,你女朋友昨天没回家啊?”
  “瞧我这老糊涂,昨天两人走的时候忘了告诉你们,班车时间提前了。”
  “两人看样子都没什么精神,昨夜太累了,没睡好吧。”
  “阿非你的脸好像有点肿?”
  “……”
  两人在一群人七嘴八舌之下,终于离开了那条狭长而混乱的小巷。
  桑渝给老吴打了电话,昨天桑振扬喝得太多,还没出上海城,就吐得一塌糊涂,老吴没办法只得留在上海照顾他,所以桑渝只有和沈先非去挤班车。
  自沈先非又被桑渝给打了,一直到车上,都没有和桑渝说过一句话。
  桑渝一上了车就继续和周公约会。
  两个人并排挨在那狭小的座位里,汽车在国道上一个颠簸,两人的身体不免一阵相撞。桑渝的头便会很自然的歪倒在沈先非的肩上,而闭目养神的沈先非,总是很不留情面地将她的头拨开。
  一次次颠簸,一次次头依在沈先非的肩上,一次次被他无情地拨开,最后桑渝终于忍不住发了火:“你手抽筋了?没事老拨我头干嘛?靠一下又不会死。你再敢拨我的头一次试试看,我一定会让你右半边脸和左半边脸一样对称。”
  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她霸道地整个人都依在沈先非的身上,继续与周公约会。
  无论沈先非的脸有多黑,煞气有多重,为了不让全车的人看笑话,他只有全数忍了下来。
  这就样,桑渝成功地靠在沈先非的身上一直睡到N市车站。
  下了车,桑渝满意地伸了个懒腰,而沈先非一人独自上了公交车。她追了上去,车子却开走了。无奈之下,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先回学校。
  回到宿舍,桑渝对去沈先非家的事只字不提,也没有向以前一样去找沈先非,而是着手另外一件比较重要的事。
  打碎了沈先非家的碗,桑渝当天下午就派人给送去了两套,还吩咐如果沈妈妈拒收,那人就不用回N市了。
  西街那一晚上的事,似乎在两人之间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似的。
  

5、有条件同居

 又一个多月一晃而过,再过几天就要放暑假了。
  沈先非除了接了两份家教之外,还依靠画设计图赚钱,因此没法回家,而学校到时间关校门的规定对他来说很不方便,他依旧还是选择和高中同学在校外合租房子。
  狭窄的楼梯过道里,学生模样的一男一女倚在墙角,吻得难分难舍。
  吐了口烟,桑渝看了看手表,都已经五分钟过去了,两人还抱在那啃。她终于受不了这两个肉麻的家伙,不耐烦地将手机掏了出来,换了一个刺耳的闹钟铃音,墙角的两人终于有了反应,倏地一下弹开了。
  那男生回过头来,冲着桑渝嚷道:“什么事啊?你这人怎么这样?”
  “来收房子的。”桑渝熄了烟。
  “神经病,房东又不是你,你来收什么房子?”那男生怒道。
  “你才神经病,你再乱说话,小心我告你诽谤。看清楚了。”桑渝走近,将一份房屋买卖契约递在那男生的面前,然后回头楼梯上立着的房东老头说,“你来和他们解释。”
  那房东老头艰难地爬了几个台阶,走到那对小情侣面前,解释了一大通,无非是等钱用,把房子卖给了桑渝。
  那对情侣对看了一眼,女生对房东老头说:“可我们付了半年的房租,你把房子卖给她,她要是赶我们走,按合约你是要赔我们钱的——”
  桑渝打断了那女生:“没要赶你们走。这是前面六幢701房子的钥匙,那房子是个单室套,你们可以在那里住半年,算是对你们这半年没地方住的补偿。你们两人是情侣,与人合租有很多事都不太方便,那间单室套刚好,而且里面设施齐全,与这里合租的价格差不多。你们的室友我会另外劝他退租,你们就不用操心了。这份是那房子的租房协议,这份是这间房子的退租协议。”
  这对学生情侣,不敢相信这突然从天下掉下来的陷饼,兴奋地接过租房协议和退租协议。开了门,在房东老头的鉴证下,那对小情侣开心地签了退租协议。
  “好了,你可以走了。”桑渝朝那房东挥了挥手,示意剩下的事她来处理了。
  等那对情侣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东西离开之后,桑渝便开始打电话,一边通知搬家公司把屋内陈旧的家具全扔了,一边通知自家的家居连锁店送货过来。
  忙了一天的沈先非终于回到了自己与高中同学合租的房子。
  在打开灯的那一刹,他惊住了,看到很小的客厅里突然多了很多崭新的家具,还有电视机、冰箱、影碟机、柜式空调、饮水机等等,这些对他来说应该放在商场里的奢侈品居然出现在他的住处,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门了。当看到从主卧室里走出来的桑渝,他整个身体僵在那一动不动,怔怔地看着她。
  他一定是看到了幻像,闭上眼,然后再睁开,幻像还是存在,如此反复几次,再张开眼,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始终存在的人影,他忍不住大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桑渝揉了揉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刚刚睡醒,沈先非就回来了。
  往面前的单人沙发上一靠,她挑了挑眉:“我住我家,有问题吗?”
  “你家?这什么时候变成你家了?我同学他们呢?”只要遇到桑渝,沈先非良好的修养全部丢到外太空去了。
  “今天啊。我把这房子买了下来,你同学退租了。那,这是协议。”桑渝从口袋里掏出那两份协议递给了沈先非。
  沈先非看了之后,将那两张协议直接丢向桑渝,忍无可忍地怒道:“桑渝,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真的很让人受不了。在学校里,我被你逼得已经没有办法,现在住到校外,你还要这样。你不要以为你去我家待过一晚上,我就会对你有所改观。从可乐,到后来你改变形象,我都承认我错了。你究竟想怎样?今天一次把话说清楚好了。”
  “我早就说过了,我想做你女朋友。”桑渝靠在沙发上,抬眸看着盛怒中的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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