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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主饶命!-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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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暖不热。
  “这场仗,要打几年吧?”
  “短则三月,迟则半年。”
  小浮不大信的。南诏兵强马壮,蛮族好武善战,且前番连连得胜,又以李丹朱一事使天朝蒙受奇耻大辱,如今士气正盛。况且劝利早有预谋,他手上定然握着一张王牌,否则不会敢这般嚣张。而反观大李,即便有无间冥宫鼎力相助,有廖长绝坐镇,可无间冥宫终究是暗门,他终究非谋臣武将,而朝廷上已经腐败颓废不堪,非但不会给他支援甚至可能要拉他的后腿……小浮不大看好这场战事。
  廖长绝伸手一指,小浮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下去。泊安城门不知何时开了,城下有将士在为李丹朱挖坟,那新坟的位置正对着城门前方五丈远之处,阻断了进出城门的必经之路,也正好挡住了南诏大军的攻城之路。
  小浮急急问他:“因何是在这里?待到南诏大军攻城之时,她的坟会被千军万马践踏,夷为平地……她已经死得那样残忍了,为何还要她死后再受践踏?”
  廖长绝不语,只垂首静静看着。小浮捂住嘴巴,却忍不住哭声,她这一哭,不料城楼下方的将士竟然都跟着哭了。九尺男儿痛哭失声,哭声震耳欲聋。小浮四下里望去,才注意到原来泊安城里的十万守军竟然都来了。十万男儿的哭声,老天爷也会震聋了耳朵吧?
  挖坟的将士们忽然扔了手中铁锹,以双手刨土,每人捧起一抔黄土,行至李丹朱棺椁之前,向着头顶上的青天高高扬起漫天的沙尘,随后曲起双膝重重跪地,五体投地,三叩三拜,仰天大喊一声:“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夺回天香城,攻破南诏国!”
  这饱含赤子热血的怒啸之声在这一片天空底下响起了不下数百遍,非但教人听不腻烦,却是每一次都有血脉喷张怒发冲冠之感。直到李丹朱的棺椁下葬,黄土封顶,一世尊贵繁华,一世国色天香,一世屈辱怨恨,皆付与一抔黄土。
  十万守军葬了李丹朱之后并未回城,只见大李军旗高高挂起,元帅上马,兵卒持枪。领头的元帅手中长剑直指苍穹,高呼一声:“杀劝利,破南诏!”
  立时响起万声呼喝:“杀劝利,破南诏!”
  “杀劝利,破南诏——”
  十万大军整装待发,只等元帅一声令下。那元帅却擎着手中之剑,回头朝城楼上望了一眼。
  那是贺江南。贺江南居然做了大李军的主帅。
  小浮朝他摆手,直到目送着他与身后的十万大军如乌云一般席卷着轰轰雷声乘风飘远。
  “我明白了。有李丹朱的坟立在这里,大李的男儿定不会允许南诏军踏过来半步。”小浮也明白了,李丹朱的死,是大耻大辱,然而也是重振军心激发斗志的绝佳契机。或许大李,正需要的便是这样一个契机吧。
  会有谁真正是在为李丹朱而惋惜呢?与国仇无关,与胜败无关,单单只惋惜这样一个花样女子年轻的生命。她在自己绽放到最瑰丽的年华里被人残忍碾碎夺走生命。她生前遇到了自己所爱,那人虽然风流,却也懂得怜惜她。贺江南临行前说的那六个字,便是他的心声。他之所以挂帅出征,只因他要杀劝利,他要南诏一国为她一人殉葬。
  古往今来,女人,才是男人们手中最锋利的武器。杀李丹朱的是劝利不假,可是把李丹朱送上劝利的龙床的,却是廖长绝。劝利与李丹朱合谋将小浮骗入宫中,廖长绝及时赶到,设计以李丹朱换下了小浮。李丹朱回到了自己和亲公主的位置,因此而面临杀身之祸。可若层层剥下去,将李丹朱推上和亲之路的是皇上,是懦弱无能的朝廷百官,是腐败溃烂的大李王朝,最终还是野心滔天的南诏王劝利……李丹朱是死在了劝利手上,也是死在了参与其中的每一个手握权力的男人手上。她的死,或许正是那些男人所期盼的——一方家国的觉醒,用一个拥有最高贵血统,最美丽容貌的女人的血来唤醒,最适合不过。
  唯独庆幸,李丹朱还有一个贺江南。
  小浮越想越怕,在这闷热炙烤的天气里她却冷得快要死掉。她终于明白,原来和亲也不过是一场流血的阴谋,死的要么是李丹朱,要么就是她余小浮。可是她逃过了这一次,还会逃得过下一次么?大李历朝历代的四大美人,无一落得好下场。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一

  那年的余小浮十四岁,她与李湛刚从梨山下来,恰好赶上余华山庄比美大赛的当日。小浮坐在梨树上荡着脚丫,俯首观看着前朝四大美人的舞技比拼。那梨树开满了花儿,她本在花中藏得好好的,不曾想会被哪个毛头小子发现,拿着弹弓把她给打了下来。
  石子架在弹弓上,打落了纷繁的花瓣,与那花瓣一同落下的便是白衣飘飘的余小浮。她朝着春水湖直直栽下去,旁人都以为她要落入湖中,她却足踏花瓣于湖水上凌波而立。此情此景,谁人能不把她当做梨花仙子来看呢?
  偏偏李湛背了一架凤首箜篌来,小浮与小师叔自来心意相通,两个人都起了兴致,他奏琴,她和着琴音于水上舞了一遭。
  便是那一舞,叫她得了天下第一美人的号称。余小浮这个名字,不仅仅代表她是余重华的女儿,更代表了她是大李女子中的美丽之最,亦是盛开在政治的风口浪尖的一朵梨花。潮水一浪高过一浪,波折一波强过一波。因了她那张足以招致弥天大祸的脸,她这半生注定命途多舛。
  正因余小浮得了第一美人之名,整个余华山庄的氛围都异常压抑。
  陶浮漪忧心忡忡,余重华亦是态度坚决:必须马上把小浮嫁出去!余重华与贺居正交好,故而十分看好贺居正的长子贺江南,他几番前往江南贺家与贺居正商谈婚约之事,并许下诺言将来要把他一身的功夫尽数传给江南,不为别的,他只是想给女儿找一个稳妥可靠的男人,平平淡淡将这一生度完,也总好过步上历代第一美人的后尘——要么入宫为妃,枯萎宫中;要么远嫁异国,客死他乡;要么你争我夺,颠沛流离……而十四岁的小浮,性子刚烈至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叫余重华和陶浮漪如何能够放心得下?更何况,余重华夫妇是不看好她那个小师叔的。
  可是十四岁女孩的心啊,已完全被那个将她带大的小师叔占去了,她如何能够接受爹爹的安排?只不过与贺江南比起来,小浮显然要更沉着一些,她本打算要在自己上了花轿之后逃婚,与小师叔一起逃回梨山。可是贺江南显然是个沉不住气的,竟然老早地嚷嚷着不娶她,害得他自己又是挨家法,又是离家出走,受了不少的罪。
  遇到退亲这事小浮是打心眼里高兴,可余重华夫妇却是更加忧虑。那时的她清高自负,眼高于顶,连萧晗那小子都是她的手下败将,她还怕谁?她并不知道,寒门萧家,只是这武林中的冰山一角,狭小一隅。而萧晗当时也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愣头小子。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真正厉害的人都是不屑来参与什么比武大赛的。比如后来余重华新收的徒弟,轩辕长安。
  小浮还未见到他时便对他有了偏见。因她远在梨山,不能常常回到山庄,为解思念之情,小浮与爹爹每月都要鸿雁传书。
  余重华在信中事无巨细,皆要反复叮嘱于她,连陶浮漪都笑他,当真没见过如此婆婆妈妈的父亲,活像个老妈子。可是近来爹爹的信中对她的唠叨少了,却多出了一个人的名字——轩辕长安:长安为人,光明磊落,胸怀坦荡,和睦同门,为父甚是欣慰;长安徒儿,年纪虽轻,功力极厚,为父当他师父实感压力万钧,唯有教学相长,与他共同进益方能宝刀不老;为父老矣,江山代代人才出,枉我纵横江湖二十载,一生所成终究不足以流芳百年。唯有我徒长安能够独领风骚前后五百年,若浮儿不信,可与为父拭目以待……
  之前的八位师兄哪个不是常常挨爹爹的打受爹爹的骂?小浮还从来没见过爹爹曾给过任何一个人如此高的赞誉。未曾谋面之前,轩辕长安在小浮的心里是一匹摇尾巴的狼,獐头鼠目,油嘴滑舌,溜须拍马是一流的高手,把她爹爹哄得团团转,其实他心里说不定打什么样的算盘呢。
  到了真正见面的那一日,小浮多少是有些紧张的。
  爹娘,若漪还有八位师兄统统下山来迎接她,八位师兄像八匹骏马一般撒着欢冲下山,迎出去几里地远。小浮还在半路上便被迎下来的师兄们团团围住,师兄们七嘴八舌,小浮这小浮那的,又是帮她提东西又是帮她拿剑。小浮留心瞧着,八位师兄不多不少,并没有见到新面孔。
  大师兄说:长安啊,他在春水亭里头喝茶呢,没功夫下山来迎你。
  小浮自小到大被人捧惯了,冷不防地被人晾一次,心里自然不顺。她对轩辕长安的怨气已经上升到了记仇的地步。
  小浮被前呼后拥着进了山庄,却不料她亲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拉着女儿去春水亭里见她那位半道杀出来的二师兄。他不来接她也就算了,偏生她余小浮就要被亲爹拽着上赶着去见他么?
  轩辕长安的架子可真是大呐!眼见着师父师娘八位师兄弟簇拥着将小浮送到他跟前,他依旧大摆二摆地坐着,手持着茶杯带饮不饮,眼风画着圈在她的身上转悠,似笑非笑地将她看着。
  小浮的左手被余重华扣住,右手被陶浮漪挽住,身后有八位师兄围起来跟一堵肉墙似的。她发觉事情不好的时候想退已是无路可退。余重华与陶浮漪半拖半拉地将自个的女儿送到了轩辕长安跟前,余重华笑哈哈地说:长安啊,我和你师娘把小浮给你带来了,你看看!
  小浮心头噌地窜起一把三丈高的怒火,羞愤交加,贝齿咬碎,眼中蓄起满满的威胁投向轩辕长安。可是四目相对的一瞬,小浮眼里所有的声势尽数被他掏空,只因他目中闪耀的奸光太过迫人!
  那日见了一面之后小浮多日不曾再见到他,若是有人向她问起轩辕长安的样子,她丝毫不记得。她从始至终只看了轩辕长安一眼,那一眼投进了轩辕长安的眸中好比石沉大海,然而小浮这辈子恐怕都忘不掉的是他眼里的光芒,四目相对擦枪走火之时一闪而过的细碎光芒,是奸光!小浮每每想起他那双眸子都会觉得脊背发麻,就好像有一双隐匿在暗处的野狼的眼睛在时时刻刻盯着她看,她一个不当心就会喂了狼了!
  小浮在山庄住了些日子,山庄里的种种变化叫她无法忍受。她知道爹爹最宠信的徒弟已然由大师兄变作了轩辕长安,只是她万万想不到爹爹对那个来历不明的家伙竟然宠到了言听计从无法无天的境地。
  轩辕长安原本住的是与大师兄相邻的院子瑞祥阁,就因他抱怨了一句瑞祥阁里采光不好,屋内阴暗,住久了让人心情也发暗,爹爹便允他在山庄里新辟出一块地来按着自己的喜好建一座院子来住。他别的地方不挑,专挑春水阁后院的山包上,要在那上边建一栋望断楼。望断楼紧挨着春水阁而建,地势高耸,而春水阁建在水上,地势低洼,她在春水阁里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保准轩辕长安能一样都不落地看到听到。
  小浮悲愤不已,去与娘亲说理:“轩辕长安不是个简单的人!”
  娘亲却一改温柔模样,清凉的眼风将她自上而下扫了一遍:“成大事的男人有哪个是简单的?你就以为你那小师叔简单?只有草包才简单!”
  “轩辕长安不是个好人!”
  “呦,长安怎么着你了?欺你了?负你了?小浮啊,娘亲怎么教你的难道你都忘了吗?好人或是坏人皆是别人的嘴巴里说出来的,别人说别人的,与你何干?即便他真是个坏人,可他若对你好,那他就是你的良人。即便他是个好人,可他对你不好,那他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坏蛋。”
  娘亲说的,好像也是那么回事……不对!阴谋,一定是阴谋,爹娘还有那个轩辕长安一定都在打她的主意!爹爹向着他,可是娘亲也向着他,现在就连八位师兄都对他马首是瞻,大家全都合起伙来糊弄她一个,她就只剩下小师叔了……可是小浮万万也想不到,轩辕长安那只笑面虎,把她最后的依靠也给夺走啦!
  她怎么也想不到小师叔这样一个憨厚老实性格内敛的老好人到底是怎样与轩辕长安那只披着羊皮的笑面虎成为至交好友的。她依稀听师父说过,小师叔小时候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在她来到梨山之前,小师叔是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的。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呼唤她的名字:小浮。
  梨山里没什么人,只有李巍那个烦人精师兄,小浮与小师叔都不搭理他。从来他的小师叔都是与她相依为命的,眼里心里只有她一个,连一粒灰尘都挤不进去。
  可是轩辕长安竟然成了小师叔的朋友,知己,至交!小师叔与她相处的时间逐渐减少,与轩辕长安还有八位师兄弟们相处的时间无限度增加。男人聚在一起吃喝玩乐多半不会有什么好事,小师叔常与轩辕长安彻夜喝酒谈天,甚至有那么两次被小浮堵住他们去了风月之地喝花酒。
  她都不用想,轩辕长安一定是故意的,教坏了她的小师叔,把小师叔的心思从她的身上移到更具诱惑力的地方去,这样就只剩她一个人孤立无援,与他一个院子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准什么时候就落到他手心里了!
  小浮每日都像是个充满气的气包子,满心的怒气怨气,格外地斗志昂扬,随时等着逮到机会与他轩辕长安来一场正面交锋。
  可是她一直没逮到那机会。因为轩辕长安从来不搭理她。从来,不搭理。
  即便两个人走了个照面,他也是目不斜视与她擦肩而过。尽管小浮躲得远也总是会被他擦到肩膀,而他就跟个没事人似的,理直气壮地走过去,招呼都不打一下。有时小浮蓄满了全身的勇气准备上前找茬,双手掐腰站在他面前,轩辕长安总不能一直装瞎,但他顶多也就是点头微笑一下,笑得无比生疏,然后趁着小浮不注意的功夫使个移形术就不见踪影了,从头到尾连正眼都没瞧过她。
  有些人天生就是佳偶,比如爹爹与娘亲,一个是英雄,一个是美人,两人一见定终身,过得一生也算圆满。
  有些人天生就是怨偶,就是冤家,就是给对方找气添堵的。比如轩辕长安与余小浮。从最初的初见开始,轩辕长安就在挫她的锐气。她生在余华山庄,是天下第一美人,又自负第一侠女,那一身傲骨两百根,他若不一根一根掰折了,打磨光滑了,又怎能彻底收降她?
  她原本的日子过得风生水起,自打遇见了轩辕长安,她没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小浮明明知道自己无时无刻不在被他算计着,却连一丝一毫反击的余地都没有。她这只小山鸡是遇着老狐狸了。
  不过小浮想,凭着她百折不挠的毅力她还是能再捱过一些时日的,至少不会输得那么早又那么惨。若不是后来爹娘都死了,师兄们也都死了,小师叔失踪了,萧晗不在身边,她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孤立无援……而就在那个时候她终于明白,曾以为能守护她一生的双亲也有被杀的一日,曾以为能够倚仗一世的余华山庄也有大厦将倾的一天,曾以为她身负梨山绝学一把侠女之剑斩尽奸邪,却不知,在更强大的敌人面前,她一个小小女子早已成了悬于虎口的羔羊。她必须有所依靠,而那个人只能是轩辕长安。
  她深切地明白,轩辕长安看向她的目光从来都不是纯洁的,或许她可以虚以委蛇,可以假情利用他,可以等到小师叔回来……可是她不会想到,当她收敛锋芒,向他低头的那一日,她就已经永远失去了翻身的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千里相赴

  桃花谷中的十里桃花早就谢了,碧青色的桃子缀满枝桠,那桃子比玉雨的脸蛋都水灵,包子总忍不住爬树偷摘。他捧了一捧在手心里,胖乎乎的小肉爪子上沾满了桃子的毛,擦鼻涕的时候蹭了一脸,脸上瘙痒难忍,桃子又酸又涩,包子很不开心。
  若是换做他那无良的师父小浮定然看着他皱起来的包子脸笑得前仰后合,而若漪姨姨就可好啦,不但不笑他,还会拿帕子仔细地帮他擦脸,都不嫌他的脸弄脏了她绣着桃花的帕子。
  若漪拍拍包子的脸蛋:“小鬼,想什么呐想得那么入神?”
  包子咧嘴一笑,缺了一颗门牙说话都漏风。“我告诉姨姨,姨姨不要告诉我师父呦!其实……若漪姨姨比我师父好看!”
  若漪愣了一下,只当他一个孩童的话没放在心上。“你师父走了十几天了,你有没有想她?”
  “我还好啦,倒是玉雨可想她啦,金星也想,他们两个又去山庄门口守着师父回来了。玉雨最近不开心,我想摘桃子给她吃,可是这桃子真的很难吃……”
  自打小浮与长安一走,若漪的心里便七上八下不得安生。若是他们同行,她则大可不必操那份多余的心。可是小浮孤身在外,前两日又传来李丹朱的死讯,只怕姐姐她也不好过。
  余华山庄大门前一左一右立着两只丈高的石狮子,玉雨和金星各自骑着一只,手肘拄在狮子头上,两只小手托着下巴,什么话也不说,只朝着千级石阶下边的大道上望着。两个小娃娃失落的模样任谁看见都心疼呢。
  听见了开门的声响,金星玉雨回头看去,见是若漪姨姨来了,玉雨便问她:“姨姨,你说我娘她会不会又把我们丢下了?”
  金星问她:“姨姨,你说我师父他是不是也不要我们了?还有父王,好久也不来接我们回冥宫里去。虽然我和妹妹不喜欢黑乎乎的冥宫,可是出来久了,我们也想回去看看,父亲的那条五毒蟒说不定也想我们了呢……”
  若漪每每看着两个小娃娃总会看得出神。金星絮絮叨叨说了一堆的话也不知她听进去没有。
  “姨姨?你怎么啦?”
  “没怎么,你们在山庄里等着,姨姨这便南下,替你们把娘亲找回来。”
  “那师父呢?”
  “你师父啊,你师父就不归我管了,等你们的娘回来了,让她自己去寻他吧。”
  若漪握紧了手里的剑。此剑名碧血,是与寒玉剑、白鹤剑、红绫剑齐名的宝剑。若漪自小习武,却从不动武,自幼习剑,却从不拔剑,只因她姑母苦心教导她,要她做一个大家闺秀,名门淑女,习武只为必要之时的防身,从不许她像小浮那样嗜武成痴。陶浮漪抢不过廖了了,不能亲自教自己的女儿,于是便将大多数的心血投注在了若漪的身上,而若漪也当真不负她所望,从小养出了高贵雅致的心气秉性,性子也足够坚韧,比小浮更具内秀。
  而若漪的这把碧血剑上,终究也是沾过血的。七年之前姑父姑母在昆仑山下无间冥宫地界遇难,若漪提着碧血剑独闯昆仑山无间冥宫。或许是恨极了,她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浑身上下充满了狠劲儿,闯进无间冥宫之后见人就杀,喊着要与身为无间冥宫少主的廖长绝当面对质。
  廖长绝自然没功夫见她,然而无间冥宫也不能任由她在那里闹下去。廖长绝的大师父秦广王亲自出面降住了她。若漪被秦广王点了穴道扔在无间地狱的入口处,秦广王指着无间地狱说了一车吓唬她的话,可是若漪丝毫不为所动,这倒让九殿阎罗听闻之后全部对她产生了兴趣,九个人围在她周围坐了一圈,九双眼睛全方位无死角地盯着她看。
  泰山王道:此女长成,必是绝色。
  转轮王道:天煞孤星,一世孤寂。
  泰山王道: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命格,却偏生这般福薄,短命相啊……
  “若漪!闺女儿子包子,我可想死你们啦!”
  若漪被这一声欢快愉悦的呼唤从遐思中拉回来,猛然抬头,正看见站在石阶下仰着头朝他们挥手的小浮。
  三个娃娃飞一般地冲下去,争先恐后地爬上小浮的身,像是挂在歪脖树上的三只小猴子,那树显然被他们压得直不起来了。
  “乖儿子让娘亲一口,就一口嘛!么嗒!乖女儿亲娘一口!哈哈哈……包子你就算啦,瞧你那小脸脏的,鼻涕还没擦干净呐!”
  若漪在石阶顶上站着瞧着,虽然石阶之下的欢声笑语与她无关,可她仍笑得快要流泪。
  小浮回来了,还差长安了。
  因三个娃娃在桃花谷里住得习惯,小浮也就搬来与若漪同住了。夜深了,窗子大敞着,却并无什么风,天气闷热,教人难以入眠。两个小子脱得精光,只在肚子上缠了条薄纱被子,四仰八叉地睡着。玉雨与他们两个睡在一张大床上,中间用一道纱帐隔着,谁也瞧不见谁。若漪在纱帐的那头摇着团扇给俩小子扇风,小浮在纱帐的这头给玉雨扇风。
  “姐姐更疼女儿。”若漪望着皎洁月光之下的金星,极轻声地说。虽她见过的孩童不多,也不曾与孩童同处过,可是她不得不叹服,金星玉雨两个娃娃,真是好看,瓷雕一般白净可爱,在这一点上包子可就没法跟他们比啦。
  小浮轻轻贴了贴玉雨的额角,同样轻声地回应若漪:“都是自己的骨血,不分孰轻孰重的。只不过自打做了玉雨的娘,我总能想到自己的娘亲。从小娘亲就对我们保护得周全,种种担心忧虑那时的我并不能理解,总觉得娘考虑得太多,没有必要。可是现在啊,我就变成了她。儿子嘛,摔摔打打才能成长,可是女儿却不一样。她长得这般漂亮,我该怎样给她多些保护呢……”
  若漪笑了:“姐姐说的,我也还不能懂呢。不过我要谢谢姐姐,你把这三个活宝放在我这桃花谷里,短短十几日,却叫我比过去的几年都要开心。我总是惧怕孤独,直到今日才明白怎样可以不再孤独。要是上天赐给我一个孩子该有多好,我不必要两个,只有一个就够了。也不必要他像金星玉雨一般美好,哪怕丑点儿,像包子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
  小浮一把掀开帘子,探头过来,神神叨叨地道:“呀,我们若漪是想男人了吧……”
  若漪按着她的头把她推了回去。“姐姐莫要以己度人,你明日还要启程去漠河寻长安呢,早些睡吧。”
  “若漪,不如我们同去吧。”
  “你当我稀罕他?要去你自己去。”
  “当真不稀罕?”
  若漪被小浮问得烦了,便道:“有什么好稀罕的,男女间的情啊爱啊,都是些不入流的小调,酸掉牙了,总而言之一个字:烦!姐姐选的是入世,我选的是出世。我已是半个出家人,在桃花谷里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从不想入到红尘俗世中去。”
  小浮悻悻地笑了笑:“若漪,若有你在,帮衬着我些,我也好能与长安斗个平手,否则若我自己定然斗不过他。他那只老狐狸可精着呢。嘻嘻……若漪,我不大明白,因何长安谁都不怕,唯独怕你?”
  长安那人势力,在小浮面前一副德性,在若漪面前又是另一副德性。他在若漪跟前总是不大仗义,待她格外地客气,好像欠了她多少钱似的。
  若漪却说:“那叫生分,不叫怕。”
  如此说来,长安待小浮,真真极不生分的。小浮还想再与她说些话,可是已然听见若漪的呼吸渐渐平稳了。
  已经熟睡许久了的玉雨翻了个身,手抓在小浮的胸上,捏了两下,梦呓一般慵懒地说:“娘,睡吧……”
  小浮垂首看着玉雨的小爪子,她是拿掉呢,还是打掉呢?
  不用她动手,玉雨自个收回了爪子。玉雨又翻了个身,脸埋在枕头里,咕哝着:“好小哦……”
  小浮欲哭无泪,去咬玉雨的耳朵:“比你大!”
  玉雨咯咯地笑起来。好忧伤,人家才六岁呢。
  小浮翻身躺了下来,望着床顶上的帐子,睁着眼如何也睡不着了。
  第二日一大早,小浮就被姝歌给摇起来了,说是公子要她去望断楼。原来长安连夜赶了回来,得知她先一步回来并且在桃花谷歇下了也就没去打搅。要知道他即便想去也是不成的,若漪不喜人随意进入桃花谷打扰她,尤其不喜长安打扰,他若敢去,必定捞不着好脸色。
  姝歌抱怨道:“公子不愿去的地方全都让我去,公子不愿见的人全都让我见,公子不愿做的事全都让我做……”
  小浮急急走着,肩上长翅,脚下生风。听闻姝歌这话她想也没想便道:“怪不得师父说你是长安的小老婆。”
  这一句话可把姝歌的火给点燃了,一路拖着她去找公子评理。
作者有话要说:  

  ☆、舒坦透顶了

  姝歌告完了状就下去了。屋子里晨光炽烈,菩提香袅袅,窗外叶声莎莎,小浮与长安两厢对望着,长安的面上清清凉凉,蒙了一层霜似的憔悴,眼中也是掩饰不掉的疲累。
  而小浮瘦了,本来她的脸蛋上还有些肉,略有些婴儿肥,所以看起来与玉雨极相似。而现在她脸蛋上的肉薄了,下巴也尖了,看上去不再那么稚气,显得没有那么蠢嫩了。长安总觉得还是胖一些的余小浮好,蠢嫩蠢嫩的。
  还是长安先开口说话:“若我就这么放过你,姝歌心内定然不舒坦。”他顿了顿,又道:“我心内也不舒坦。”
  小浮抹抹眼睛,扮作可怜模样,软着嗓子道:“长安,人家想你想得好苦呀!”
  她在心里默默数着,一,二,三,果然,长安绷不住,微微笑了起来。秦姐姐说的不假,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个道理,还不是败在女人的两吊子眼泪三嗓子委屈上?管他心里有多不舒坦,这下可就舒坦透顶了。
  姝歌担心小浮会狡辩,躲在门后偷听,差点被她那句话恶心死。姝歌探头出来,对长安说了一句话便昂首阔步地走了。“她才是你的小老婆,公子以后有什么事就叫她做吧,我不管了。”
  长安与小浮都被噎了一下。不过小浮可不像姝歌一般脸皮薄,小老婆大老婆的也都无所谓。她心里惦记着的可是另一件事,于是忙问长安:“可找到了萧晗?”
  长安突然咳了起来,他本是忍耐着,忍不住了才敢压低了声音断断续续地咳着。他边咳边摇头。“我去晚了一步,萧大侠已经命丧黄泉,萧家一夕被灭,萧晗杳无影踪……”
  小浮着急忙慌地给他斟茶,然而长安这话却夺走了她的心绪,茶水溅到外头,湿了她的袖子。
  “怎么会这样……萧家竟然也……”长安又咳了起来,她忙把茶水递过去:“快饮茶水压一压,长安,你的伤……好像又重了。”
  “能不重么?听闻萧晗失足坠入雪原之中,长安与我昼夜不停地寻找他。任凭一个活蹦乱跳的大好人在冰封万里的雪原里徒步走上个三天三夜也会寒毒入侵,邪气攻肺。况且他本身就只剩了半条命,能活着回来已是不易。”仇无殇端着漆盘走进来,那漆盘上放着一碗黑乎乎滚着热气的药汁,人未走近,药味已达。他瞄小浮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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