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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主饶命!-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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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长安气她,可是与廖长绝比起来,长安还是个有些良心的。那晚她哭嚎着要金星玉雨来救她,可是远水解不了近火,更何况要是让两个小家伙知道她对他们的父王不忠的话,只怕会帮着四使把她送到廖长绝跟前。于是乎小浮情急之下一脚踢翻了屏风,但见屏风之后的长安,赤裸着上身尚且挂着水珠儿,刚刚穿上裤子,腰带还没有系紧……她二话不说一把抱住长安的大腿死活不肯松开。长安试图踢开她,可她的一双色魔之爪牢牢抓住长安的裤腿和腰带,她的眼眸映着烛光,亮晶晶色眯眯的看着他,分明是在威胁他:若你敢踢,我就敢拉,不怕露光光就试试看喽!
  小浮与长安仍在僵持,战局胶着,而眼前的画面着实太过香艳露骨,四使迫于无奈,只好先行回去了。
  四使一走,小浮立刻还阳了。她拍打拍打衣裳,站起身,眼中凶光乍现,毫不避讳地观摩起长安的身体来。她从左转到右,从前转到后,看完了上身看下身,曾有那么一瞬,小浮真的想过把长安的裤子扯下来看个透彻!
  长安被她这副轻浮浪荡样子气得不行,他雪白的肌肤染上了丝丝红晕,从面颊到耳根,从耳根到脖颈,血管发胀,热血上涌,实难自抑。小浮故作着风骚模样,娇声道着:“哎呦,害羞了呀?嗯?”说着,她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肌肉蛮结实的嘛,皮肤也很滑哦。”
  长安的脸越凑越近,身子慢慢倾斜过来,小浮知他忍得艰难,已经做好了下一刻就要被他狠狠地搂进怀里的心理准备。至于接下来的事情……让她的心尖儿发痒呢。
  长安的唇贴着小浮的耳朵,他一呼气,小浮的耳朵麻酥酥的,滚烫一片。却听他说:“晚上一个人睡觉警醒些,说不定过一会廖长绝会来。还有,以后天黑了就不要出门了,就算廖长绝今日不来,早晚也会请你去喝茶。”
  长安果断地将余小浮丢出门外,并严重警告她说:“余小浮,你与我是什么关系?嗯?如此不清不楚,你休想毁我清白。”
  小浮顿时无语凝噎。他一个男人,竟然跟一个女人要清白?长安受她调戏,好似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又指着她的鼻子说:“你一日不把你那一箩筐烂桃花收拾干净了,弄清楚你自己的心意,便一日不要妄图玷污我的身子。”
  “我的心意很明确,老娘就是看上了你那张小白脸和你这副骨肉匀称的身子!瞧瞧你这细皮嫩肉的,肌肉壮,屁股翘,大长腿,老娘我就好这口,别人我都看不上眼!”
  “你这负心薄情的混蛋,一只脚恨不得踏五条船,现在居然有脸说这话?”
  “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我有什么办法?”
  “长得包子样,别怪狗撵你!”
  他这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了一会,小浮忍不住,捧腹大笑,而长安竟然也忍俊不禁,气得大笑不止。小浮连声道着:“想不到轩辕长安神仙似的人物,口中也说这般粗话!”
  谁知长安今晚极其反常,全然抛却了神仙光环,粗话说到底:“余小浮你最是个没种的混蛋,若你有种,若你敢作敢当,我也不必怕你骗了我的身子之后跑路,躲我到天涯海角,不肯负一点责任。”
  小浮心内同意长安的说法。如此说来,长安倒是她的知己,简直比她自己了解自己更透彻。长安看小浮,早就是扒了皮肉看骨头,看到她心窝子里去啦。
  不过打那之后,小浮就没再睡过一个囫囵觉,连做梦都是廖长绝请她去喝茶。
  吃小师叔配的药吃了几天了,小浮还是打不起精神头来,整日病歪歪地躺在榻子上补眠。听见许多小孩的嬉闹之声,小浮出门去看,好家伙,原来是金星在和六皇子摔跤呐!
  玉雨在边上为哥哥鼓掌叫好,看见了小浮忙拉着她过来:“你看哥哥多厉害,将包子骑在身下啦!”
  “包子?”小浮走近了去看呗金星压在地上起不来的六皇子,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挣扎着,肉嘟嘟的小脸皱巴在了一起,简直比包子褶都多。
  小浮怕包子伤着,连忙把金星抱了起来,包子一骨碌翻个身坐起来,累得呼哧呼哧直喘。小浮打量着包子这一身的行头,问他:“包子换新衣裳啦?”
  包子很高兴地点头,像是得了天底下最珍贵的宝贝,一遍遍仔细地擦拭着衣服上的泥土。“我母妃肯见我啦,给我新衣穿!”
  金星的身上也沾了不少泥土,小浮帮他拍打着。“金星记住哦,以后包子穿这身衣裳的时候不要跟他摔跤,好不好?”
  “为什么?”金星问。
  “因为那是包子的娘给包子做的衣服呀,弄脏了包子会伤心的,很伤心。”
  包子却说:“可是看见玉雨开心我就不伤心了呀!”
  小浮笑着摇头,三岁看八十,估计包子这辈子也就这么点出息了。她忽然想起来,有一个故事,她只听完了一半,还差另一半呢。
  她来到秋落宫的时候,陈落落午睡初醒。这一次陈落落请小浮喝的花茶不是剪秋萝,而是一种极美,却并不吉利的花——黑色曼陀罗。
  “敢喝么?”陈落落问她。
  小浮喃喃说着。“我不敢。陈昭仪,这茶,我不敢喝。”
  茶杯中的浓黑花汁泛着幽幽的紫色,陈落落的眸光陷进了那紫黑色的漩涡之中。
  小浮忍不住问她:“我来是想听昭仪讲一讲,后来发生的事。”
  陈落落微微摇头。“哪还有什么后来呢。我恨死了他。哪怕他像个男人,有一星半点的担当,就算为了不连累我们一家,他也该去争一争。可是他把作为一个男人的担当,统统给了你。可是后来呀,恨得久了,就变成怨了。余仙主,你可知这‘怨’与‘恨’有何不同?”
  怨,比恨更可怕。恨来的直接,是爱的另一个极端。怀恨在心念念不忘,那便是自欺欺人的爱。而怨气,丝丝缕缕的像那塞在喉咙里的头发,你以为你能吞下,可最终只能呕出,且变本加厉,呕得你掏空心肺欲罢不能。怨气,是女人最可怕的毒药,把那么一点子感情都染上了世俗功利,自私冷漠,自怨自艾……
  老丞相至今仍被圈禁在王城的一处破败庭院之中,古稀之年,尊荣尽失,三餐难保,落魄不堪。皇上之所以还留着他,无非是看在陈落落的份上。可是陈落落知道,皇上心里不曾有过她,又如何会对她的父亲上心呢?
  陈落落对李湛钟情,在都城里是出了名的。正因如此,皇上才非要纳她入宫不可。李湛来找陈落落解除婚约的当日,天降着暴雨,她在街上四处游走着,又在雨中迷了路,也不知道皇上是怎样遇上她的。总之是遇上了。皇上见到她只问了她一句:陈落落,你爱李湛,是吗?
  陈落落点头。于是皇上便降了旨,封陈落落为昭仪。刚刚入宫之时,皇上对她可谓是极尽恩宠。三千宠爱在一身,金银珠宝流水似的赏下来,皇上知她好清静,甚至大兴土木,建造了最偏远宁静的秋落宫予她。
  “明明不爱,却为何要这样?”陈落落这样问皇上。
  皇上说:“李湛能给你的,朕同样能给你。李湛不能给的,朕一样能给。朕不过是想验证一番,爱上李湛的人,究竟能否移情别恋爱上朕,而忘了李湛。”
  陈落落笑了:“既然如此,皇上给我后位如何?”
  “你应当知晓,朕的后位,自来只为一人留着。你若执意为后,只怕就是要朕永远不再踏入秋落宫半步。”
  “既然如此,臣妾恭送皇上……”
  陈落落朝小浮笑了起来,像是想起了很好笑的事情:“那次皇上发了很大的火,因为他的功夫全都白搭了,他的试验失败了,爱上李湛的人,依旧爱李湛。”
  小浮却摇头:“情爱这种东西,非真情不能换来。皇上他哪里费了什么功夫?他给你的,不过是他最看不上眼的东西而已。他肯用心么?他肯用情么?若是他肯,这世间哪有那么多至死不渝的坚贞呢……”
  陈落落愣住了。
  好半晌,陈落落紧盯着小浮的眼睛问她:“余仙主此言,可是意味着……”陈落落话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她凝着眉道:“余仙主或许有所不知,余华山庄出事的那两年,李湛他不是失踪了,而是被皇上幽禁了。”
  小浮大睁着眼,一眨不眨地望着陈落落。
  陈落落知道她难以接受,却不得不说:“皇上这样做的原因,余仙主不会不知道。而我想,皇上的目的,的确是达到了。余仙主你,非但把李湛忘了,也不再爱他了,不是么?”
  是啊,既然不爱了,再怎样心痛,怎样惋惜,也是无用了。
  陈落落忽然说:“不过就算李湛输了,皇上也不是最终的赢家。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们两个斗得正欢,冷不防地被轩辕长安攫取了果实。于皇上而言,也算是报应不爽。”
  陈落落拾起了茶杯,将那紫黑色的汁液饮尽。“余仙主,我期待了许多年的事已经做到,此后也没什么遗憾了。唯独易儿一人,他自来不得我喜爱,然而小儿顽强,令我欣慰。把他交给余仙主,我是放心的。”
  看着陈落落期许的眼神,小浮一句话都说不出。
  其实她自个的心意,她如何会弄不清楚呢?只不过她不愿意承认罢了。不愿承认她在那段艰难苦痛的日子里,将她的小师叔忘记。
作者有话要说:  

  ☆、香消玉殒

  陈落落死了。
  这件事发生得突然,然而小浮明白,陈落落的死,是她自己一手安排的。早在她决定见余小浮的那一日,或者早在她将剪秋萝的花茶替换成黑色曼陀罗的那一日,她就已经存了死志。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而李湛,就是那股陈落落期盼了许久的东风。
  陈落落多年不曾踏出秋落宫一步,她走出秋落宫的那一日,正好是李湛奉旨入宫面圣的日子。陈落落与李湛在御花园中相遇,见了陈落落的模样,李湛颇为惊讶。陈落落居然未着宫装,而是穿着一身橘色的单薄夏衫。
  是啊,夏天来了。
  她这样的装扮,与当年李湛来找她解除婚约那日的装扮是一模一样的。仔细看去,就连她的面容都似乎没有丝毫变化。她好像又变回了那个笑意明朗的老姑娘,在翘首期盼李湛的归来。
  假山的这一边,陈落落荡着双腿,巧笑着与李湛说出了她想说的话。她说:“李湛,你也有落得与我一般境地的一日。我失了你,你又失了她,谁赢了,谁又输了?”
  她说,“我恨了你七年,痛了七年,如今看你不如意,我也就心安了。只不过……或许,我仍爱着你吧……”
  假山的那一边,皇上刚好架到。
  于是陈落落的一生就此尘埃落定。一纸皇恩,一杯鸩酒,准她风光厚葬,魂归故里,却不得如皇陵。并无追封,并无谥号,陈落落此名永除于皇家名册,一子李易交由太后抚养。
  包子穿着他娘给他做的新衣裳,哭了好久好久。玉雨大发慈悲,抱了他一下,又哄了他半晌,可是包子还是哭。金星也被包子给带哭了:“包子成了没娘的孩子了,是他爹杀了他娘。”金星问小浮:“他爹凭什么杀他娘?”
  在金星的世界里,没有为什么,只有凭什么。那小浮便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凭什么:“凭他是皇帝,凭他有权力。”
  金星又问小浮:“我父王更有权力,可是他就没有杀你啊。”
  小浮抚着金星的发顶,说不出话来。然而金星性子执拗,是非要她回答不可的。小浮便说:“你怎么知道就没有呢……娘早该是死了的人,可我又活过来了。”小浮另一边搂紧了包子,无限悲哀地道:“可是包子的娘,却活不过来了……”
  已经到了小浮选徒的最后期限了。她本该去紫宸殿中面圣,令皇子行拜师仪式,然后带徒弟回梨山。可她那位师兄神神秘秘的,仍旧不见她,派人传旨,要她直接去太后的永安宫便好。
  二十一位皇子和嫔妃们再次齐聚。坐在大殿最后边角落里的包子仍旧孤单一人。别人的娘亲都在,而他的娘亲,是永远来不了了。
  小浮没有任何犹豫,径直走向了包子,将小小的他抱在怀中。包子虽小,可是肉多,小浮蛮吃力的。“梨山第十九任仙主余小浮,收六皇子李易为徒。”
  小浮得意地冲长安挑眉,我就不听你的,我就骗了你的地契,你能把我怎么着?
  长安反而微微笑了,深沉地望着她。
  自打那日在秀山宫里闹了那么一场,大皇子就彻底没戏了。小浮事先去找太后,与她说了要选六皇子为徒之事。太后是个视权力如生命的女人,早就与吕后母子心生隔阂,只欠一个契机罢了。如今陈落落死了,六皇子寄养到太后膝下,将来后宫之中无皇太后,只有太皇太后,没人与她瓜分中宫之权,太后自然乐意。
  只不过太后不能轻易答应小浮,她向小浮开出了一个条件:“如你所说,哀家要这后宫之中只有太皇太后,而无皇太后。所以余小浮,哀家要你发誓,永不为后。”
  小浮笑了:“太后想多了,我连嫔妃都不是,怎么可能成为皇后?”
  “哼,巍儿是哀家所生,哀家如何不明白他的心思?余小浮,你当这后位空悬多年,他是为谁所留?”
  “哀家只要你一句话,发誓,还是不发誓?”
  “我余小浮对天发誓,此生断不入宫,绝不为后。若有违背,就让我……让我被廖长绝丢进无间地狱好了。”
  太后却摇头不允:“哀家,要你以余重华陶浮漪的亡灵发誓,要你以你的一双儿女发誓,要你以轩辕长安的性命发誓,若你胆敢坐上后位,余重华陶浮漪必堕阿鼻,永世不得超生!你的儿女双双夭折,轩辕长安也会死在霜降的那一日!余小浮你发誓!”
  小浮忽然明白了什么……原来一开始,太后看中的根本不是什么大皇子!她支持的也绝不是自己的侄女吕贵妃。太后真正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余小浮。无奈她杀不了余小浮,便千方百计地引诱她自己送上门来,要她立下如此恶毒的誓言,永远断绝她登上后位的可能。
  可是太后的心,真毒啊!就算小浮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绝不会做什么皇后,可是这样的话要她如何说得出口?而她想反悔,也已经晚了。包子在太后手中,已经变成了太后要挟小浮的筹码。
  陈落落终究没有看错人。她将包子托付给小浮无疑是正确的。包子永远也不会知道,当他那个不正经的师父说出那番话之时,是怎样的心情——小浮一字一句地说,若她敢入宫为后,父余重华,母陶浮漪,必堕阿鼻,永世不得超生。金星玉雨双双夭折。轩辕长安死于长安霜降之日。
  夏天已经来了有些日子了,只是小浮身在皇城,一直无心赏夏。皇城东郊的这一片土地风光正好,三两村镇,十里荒原,绿草如茵,夏花似锦。尤其是这漫山遍野的剪秋萝,从秋落宫移植到这荒原之上,竟然统统活了下来,且越开越盛。
  这些花是小浮领着三个孩子围绕陈落落的坟头而栽的,小浮是怕她会寂寞。
  包子不太明白死亡的意义,然而他哭起来是谁都哄不好的。小浮问他,究竟是为什么哭呢?包子说:“是易儿不争气,从来得不到娘的喜欢。”
  包子还说:“新衣裳不会再有了。虽我并不喜爱新衣,可是不会有了,还是会叫我难过。”
  包子又说:“娘不喜欢父皇,所以不喜欢父皇的儿子。父皇也不喜欢娘,所以也不喜欢娘的儿子。易儿从来都没人喜欢……”
  陈落落死了多日,小浮一直消沉,此时才终于哭了出来:“包子啊,你还不懂,你娘亲最爱的人,其实还是你啊。不论你娘有多憎恨你的父皇,可她怎么会不喜爱自己的至亲骨肉?包子,不要去怨恨任何人,也不要怨恨你的父皇,因为这样的死,该是你娘她祈盼了一生的结局。”
  小浮缓缓地闭上眼,赶走了眼框中热烫的眼泪。脑海中闪过些许零星的碎片,皆是被她刻意埋葬的记忆。那碎片之中,迎风而立,于花雨中走来的白袍少年,泯然而笑,仙风道骨。那时候的李湛还不爱穿花哨的衣裳,只钟情一尘不染的白。或许陈落落闭上眼的那一刻,看到的,也是这样的李湛吧。
作者有话要说:  

  ☆、可以爱

  长安与李湛道别,没管小浮,先一步回了余华山庄。姝歌下山去迎他,看见他是一个人回来的,十分失望。她瞥见树梢上落着一对燕子,突然足尖使力,飞身上去,兜手一抓,逮住了其中一只。
  长安并不明白她捉燕子是何用意,却道:“你的功夫又长进了不少。”他转着手心的菩提子,又道:“杀生有罪,还是放了它罢。”那燕子本是一对,被姝歌抓了一只,另一只受了惊,盘旋着不肯飞远。长安接着道:“何苦拆人一家?”
  姝歌抚摸着燕子的头,傲气地说:“既然捉住了,就该往笼子里一锁,锁住了!”她忽然松了手,那燕子立马飞了出去。“这下好,把它放飞了,回去找它的旧爱,给你剩一座空笼子,圈住的是你自己。”
  长安顺着姝歌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她嘴上说的空笼子,手里指的正是余华山庄。他会心地笑了,原来姝歌捉鸟,为的是说余小浮。他语重心长地与姝歌道:“捉来的鸟,养不活。自己飞来的鸟,也不必捉。”
  长安说的这话,姝歌还是颇有些体会的。她想起了另一件事:“公子真是了解她。她再如何插科打诨装傻充愣,然而心里头却比谁都明白。她身为梨山仙主,选徒之事必不会受旁人左右,尤其是公子你,你说左,她必定往右。”
  长安颔首。回想起那日小浮试探于他,问他都收了谁的贿赂。长安将三岁以上皇子的母妃们说个遍,唯独说到六皇子时越了过去。小浮便是那个时候开始留意的包子。
  其实陈落落,也是来找过长安的。她较旁人直白许多:“我来找轩辕庄主,是希望庄主能助我儿,拜师梨山。”
  那些日子长安的门槛几乎被人踏烂,每个来找他的人,莫不是一番长篇大论,先讲情义,再讲利益,最后讲目的。而陈落落之所以直白,或许是因她一来与轩辕长安攀不上关系,无情义可讲。二来正如她所说:“陈家家道中落,落落不受皇恩,不能许诺给轩辕庄主什么好处。”
  长安客气地道:“陈昭仪想必是被长安在外的名声所蒙蔽了,其实私下里的轩辕长安着实是个贪权好利之徒。”
  陈落落听后却道:“轩辕庄主如此说,我便放心了。”
  “陈昭仪切莫放心太早。”长安笑道。
  “我自然不会无备而来。我此番登门,既是为了我儿李易的前途谋划,也是希望能够略尽绵力,帮助庄主解开二十七年来的心结。”
  陈落落这话一出,长安立时笑不出来了。这一年他正好二十七岁,而他这二十七年来,心中确实存着一个解不开的结。那结里住着一个人,是他的生母。
  “轩辕庄主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恰好,我偏偏就知道。”
  那一刻,长安心里极其清楚,或许陈落落知道的更多,比如天下人人人都想探究的轩辕长安的身份之谜……看来是皇上,皇上把这一切都告诉了陈落落。皇上答应长安要帮他守住秘密的,没想到居然告诉了一个他并不宠爱的昭仪。李巍这人,到底是不靠谱。
  陈落落完全可以凭借她所掌握的秘密而要挟长安。然而她很聪明,她不能激怒长安,反而是要以情感化他。世间诸般计谋,历来攻心为上。
  陈落落道:“庄主知晓,落落心中之人,自来都是李湛。我为了父亲,在皇上身边苟且度日,生不如死。我是断然不愿与皇上共处,更不想为他生子。生下易儿,实乃被皇上所迫……”
  陈落落接着道:“想必当时我的心情,与二十七年前,梨山仙主廖了了的心情是一般的。生下易儿之时,我看都不愿看他一眼,只觉他是一个小小魔鬼的化身,代他的父亲来折磨我,他是我这一生都涂抹不掉的污点,真脏……”
  正如陈落落所料,长安的反应异常激烈。他眸中星辰相继陨落,跳跃火光变本加厉,耻辱心痛俱上心头。
  陈落落却很平静:“其实廖了了便是轩辕庄主的生母,无间冥宫前宫主轩辕烈便是轩辕庄主的生父。这件事我究竟是怎么得知的,告诉庄主也无妨。我与皇上冷战了数年,皇上只盼着我向他低头认输的一日,盼着我说与他听,我不再爱李湛了。他做梦都想看到我软着骨头讨好他的模样,那晚他被我侍候得很快意,快意到忘乎所以。我说了很多好话,哄着他,要他将轩辕长安最不可告人的秘密告诉与我……”
  如今的她,已经彻底丢弃了自己的一身傲骨,还管什么脸面不脸面的?“轩辕庄主你看,为了易儿,我是什么事都做得出的。”
  “廖仙主至今仍不肯接受你,或许是因为庄主的某些做法像极了当年的轩辕烈。可是无论怎样,我们心里最最割舍不下的,始终是自己的骨肉。”
  “我就要死了,庄主可以看在自己母亲的份上,帮我完成我作为一个母亲的最后遗愿么?我欠易儿太多,可我又是那样爱他……”
  长安忽然有些妒忌那个圆圆胖胖,长得像个包子的娃娃。他才七岁,就等到了这一天。而他已经盼了二十七年,可是他的娘亲,始终不肯接受他。这么多年他鲜少踏上梨山,而每一次去莫不是被廖了了骂得狗血淋头。梨山,真是一个遥远的地方呢。
  而长安办事也是要看心情的。他欣赏陈落落的行事风格,欣赏她的真挚。只是欣赏,无关感动。
  姝歌说:“公子亏了呢。做好人当真吃亏。”
  长安道:“这也不算什么。所幸老丞相那里不用我们管了。她在十三爷面前死了,十三爷便不会不管顾她的家人。说来十三爷这么多年对陈家也是心存愧疚,无奈不得出手相帮。”
  姝歌没好气地道:“她倒死得明白,把儿子的前途,家族的命途安排得妥当。”
  再没有比陈落落死得更明白的人了。一步步皆在她的算计当中,没有一个环节是出了纰漏的。然而她又何尝不是在赌,所幸,有人愿意成全她这场豪赌。长安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帮凶,若他不答应她,她是否就不会顺利地死了?长安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做了件对的事,还是件错的事。
  这世间又哪有那么多对与错呢?每一件事都有对的理由,又都有错的借口。陈落落用这样的方式谋来的子孙前途富贵荣华,只怕她的家人未必领情。果然,李湛亲自去陋巷中探望老丞相,老丞相一把年纪,晚年得女而今白发人送黑发人,已是一病不起,嘴里骂着养了个白眼狼,说是到死都不会原谅她。
  长安是没见过有比余小浮更奸猾的人了。长安琢磨着,她骗走了他的半张地契,大抵不会不回来气他一气的。只是他没料到,她竟然回来这样早……
  长安与姝歌刚刚行到山庄大门的千级石阶之上,听见人语声响,回身看去,竟是大大小小的四个人,排着队,由余小浮领着头,兔子一样在石阶上蹦跳。
  姝歌对长安竖起了拇指:“公子,你养的鸟不但自己飞回来了,还给你带回了几只蛋呢!”
  长安没忍住,咳了一下,姝歌这比方可真不好。那三个娃娃紧跟在小浮身后,学着小浮的模样张开双臂,撅着屁股,跳得老高。再往上小浮就跳不动了,三只小鸟却正来劲,一个接着一个地超越了小浮,独留小浮一人坐在石阶上揉着酸痛的双腿。
  小浮叹着:“人老啦,不中用啦。”
  长安看着她,忽然有种时空错位的感觉。就好像她真的已经老得走不动路,而这些小鸟儿们翅膀硬了,一个接着一个地飞出了巢,就只剩她自己……长安的心头苦涩难言,一股热流涌上他的眼眶。
  “长安叔叔,你哭什么?”玉雨问他。
  他哭了么?长安摸摸自己的眼睛,真的湿润了啊。怪不得他眼前模糊,看不清她的样子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武林盟主更不能哭啦。”金星说。
  “易儿终于知道我娘也是喜欢我的,所以易儿不哭了。长安叔叔也不要哭了好不好?”包子说。
  长安摇头。他从来没有这般恐惧过。他怕,怕刚才眼前的那一幕真真实实地发生,怕他死后她就只剩下孤单一人……他从没有这样怕死过。那恐惧就像泥沼漩涡,将他活活窒息,就连拼死一搏的资格都被命运之手残忍剥夺。
  轩辕长安,哭了?这于小浮而言可是惊天秘闻,她幸灾乐祸,拔腿前奔,必定要亲眼一观!
  姝歌领着三个孩子早都进了门了,长安也抢先小浮一步迈进大门,随后将大门关严,他用自个的身体堵在门后,不教小浮打开。
  小浮不停地拍门:“为何单单不教我进去?好端端的,又是闹哪样嘛?”
  长安闷声道:“无他,心情不好而已。”
  小浮立时瘫软在门口。她抖着声说:“轩辕长安,怎么之前不曾发觉你竟如此可爱?”
  可爱,是可以爱的意思么?或许他想多了。但,请容许他再多多想想。
作者有话要说:  

  ☆、带坏徒弟

  小浮将从陈落落那里收集来的美人泪浇灌在千香花的花瓶之中。那泪水是陈落落应小浮所托,在死前留下来的,作为她此生的最后一件礼物赠予小浮。小浮视若珍宝。
  小浮自打拿了千香花回来便会每夜子时流些泪水浇灌它,得了小浮的泪水,这花儿却没什么变化,如今浇了陈落落的泪反倒合上了几片花瓣。小浮吓坏了,生怕千香蝶有个好歹,连忙捧着千香花去了小秦楼。
  秦楼月正忙着哄孩子呢。小浮但见她怀抱一个三岁模样的女童,那女童浓眉大眼,长得甚是水灵,还以为是秦楼月的孩子,却听她说:“你看见贺江南便是看见他老子了,爷两个一样的风流性请。喏,这是江南最小的妹妹,排行老十五。”
  小浮捏着小十五的脸蛋逗她,可是小家伙根本不理她,大眼睛直勾勾的,专门盯着门外看。原来是金星玉雨包子三人跟在小浮屁股后,也来到了这小秦楼。
  小浮心里犯着嘀咕,这要是让廖长绝知道她居然把他的儿女带来这种寻乐之地,还不得再请她喝茶去?小浮一个箭步冲出去,挡在了门口:“小孩牙子,不准进来。”
  金星白她一眼,腆着肚皮,耀武扬威地道:“本大侠是来喝酒的,凭什么不能进?”
  小浮照他的脸蛋上掐了一把:“好小子,敢跟你娘顶嘴?小心你父王打你屁股哦。”
  金星个子小,身体格外灵敏,在小浮的胳肢窝下一钻,游鱼儿似的钻进了小秦楼。他颇不屑地道:“父王叮嘱我与妹妹,要我们好生看管着你。”
  玉雨趁着小浮石化僵立的功夫也从她的腋下钻了过去,回头冲她说:“父王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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