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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 三戒大師-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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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这些凡夫俗子,否则老祖宗的那些东西,就要彻底失传了。”

    那些家有儿女,年纪稍长的,便瞪大眼睛仔细瞅着,生怕漏掉一个环节……心里都盘算着,等自家办喜事时,依葫芦画瓢,肯定可以提升档次。

    那厢间,女方的老舅接过男方老舅递过来的礼单,开始清点聘礼。

    只听男方老舅高声唱道:“聘金两箱各八十两,聘饼一担共一百斤;海味八式……发菜、鲍鱼、~、元贝、冬菇、虾米、鱿鱼、海参。以谢养育之恩。”男方念一样,女方便在礼单上勾一样。众人只见又有鸡鹅各五对,公母各半,以示比翼双飞;猪羊肉五十斤,以示丰硕诚恳敬意。大鲤鱼五对,以示有头有尾、年年有余。

    还有那‘有爷有子’的椰子五对,茅台镇的烈酒十支,以示爱情浓郁。

    又有龙眼干、荔枝干、核桃干和连壳花生四京果,以祝子孙兴旺,圆满多福,生生不息。此外还有冰糖、桔饼、冬瓜糖和金等四色糖,象征甜蜜和白头偕老。

    至于暗喻女子一经缔结婚约,便要守信不渝,绝无后悔的‘油麻茶礼’。象征百年好合、相敬如宾的莲子、百合、扁柏、槟榔,等等噱头极多,那两位老舅又清点的极慢,他俩还没念完,一众宾客便已经饿得前心贴后心。

    虽两眼直冒金星,众宾客却还暗赞道:“不愧是古礼,真周全啊。”便一边喝水一边强撑着听下去,那两位老舅也草鸡了,不时偷看笑眯眯立在厅门口的管家,直到他微微点头,才长舒口气,一齐道:“清点完毕,一百二十件聘礼,一样不少,正正好好。”

    ~~~~~~~~~~~~~~~~~~~~~~~~~~~~~~~~~~~~~~~~~~~~~~~

    那管家便高声道:“娇客搀岳丈见宾客。”众人就见低眉顺目的解元郎,扶着颤巍巍的殷老爷,从厅内出来,站在场中。借着二位老舅拖延时间,里面又是针灸、又是灌醋,又是推拿,沈默终于清醒过来,只是双腿无力得很,脑子也嗡嗡直响,感觉要裂成两半一样。

    大伙儿一看殷老爷走步道都那么费事儿,只道他中风之后,身子还没好利索。却不知恰恰相反,老人家看似被扶,实则是在给沈默当拐棍。如果不是身体好利索了,早被双腿软绵绵无力的毛脚女婿给压趴下了……

    只见殷老爷吃力的举起外红内绿的聘书,颤声道:“诸位,老朽方才已经在列祖列宗面前,收下沈老相公长子拙言递上的聘书,并已经回帖认可,自此拙言便与小女从此缘定三生,永世不渝了!”

    沈默也举一举,手中的回帖,示意双方完成了文定。虽然晕晕沉沉,但心里还是一阵激动,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若菡终于是他的人了。

    便有陪他来的四位大嫂子,端着个首饰盒子,去到后堂给新娘子戴上,就算正式完成了归属权的交接,只等下月连人一起接回去拜堂成亲。

第二六七章 银烛秋光冷画屏

    行礼已毕,然后诸亲一一相见。众人本以为,少年得志,难免会盛气凌人,把自家女孩欺负住了,但现在见解元郎谦逊低调,轻声细语,一点没有骄傲之气,一个个放下心来,暗暗称羡。

    终于到了定席安位之时。此日新女婿与寻常不同,面南专席,诸亲友环坐相陪,至于随从人等,外厢另有款待。

    ~~~~~~~~~~~~~~~~~~~~~~~~~~~~~~~~~~~~~~

    那四位全福的大嫂子,端着首饰进了后院,上到绣楼上,见到了面色羞红的殷小姐,一个个便呆住了,心中砰砰直跳道:‘原本还在说这姑娘高攀了我们的解元郎,现在看来谁高攀谁还不一定呢。’

    直到殷小姐羞羞的向她们见礼,四人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把她搀住,如获至宝般端详着殷小姐,你一言我一语道:“这闺女长的可真俊啊。”“就是,跟那天上的仙女似的。”把殷小姐夸得又羞又喜,还是边上的侍女解围道:“四位大嫂子快请坐,先吃茶再说。”

    那四个殷家的妇人,却也是沈贺精挑细选,家世样貌都胜人一筹的,现在进了殷小姐的闺房,面对着不胜娇羞的准新娘,竟然自惭形秽起来,如坐针毡的吃会茶,便要给殷小姐梳头,将沈默传家的耳环项链戒指给她带上,就接口前面留座,赶紧出去了。

    殷小姐留她们不住,只好让侍女代自己松一松,她则坐在梳妆台前,仔细端详镜中那珠光宝气地女孩。她平素其实是深恶这些金银之器的,但现在看到自己佩戴全套首饰的模样,心里却如吃了蜜一般,越看越想看,越看越甜蜜。还伸手轻轻的抚摸,从头钗耳环到项链戒指,都轻轻的摸一边,就像对待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一般。

    其实沈家起于微寒,这些传家首饰加起来,也远比不上她的一个玉石坠子价高。但其承载地意义,在殷小姐眼里,便足以让所有的玉石失色……因为这是沈家媳妇才能戴的,戴上它就证明是他的妻了。

    一想到这里,她刚刚平复的芳心,又砰砰直跳起来,再看镜中的自己,小脸已经如红苹果一般。这时,突然身后一声吃吃地笑,殷小姐便见镜子里多了个倩影,赶紧双手捂住腮,感到滚烫滚烫的……像捧了个热饽饽一样。

    “小姐。已经在迫不及待想过门了吧?”那侍女促狭笑道。

    羞得殷小姐翻转身来。将两手伸向她胳肢窝内就挠。动作像极了某人。让侍女大呼小叫道:“自从去了趟杭州回来。便学会咯吱人了。却要把婢子痒死了。”与其说两人是主仆。看起来倒像是姐妹一般。~~~~~~~~~~~~~~~~~~~~~~~~~~~~~~~~~~~~~~~~~~~~~~~~~~

    便听殷小姐笑着指摘道:“你自从去了趟温泉。回来嘴巴就不饶人了。整天戏弄于我。”见还不停手。侍女只好攥住小姐地手腕。娇喘道:“好姐姐。快饶了我吧。是婢子我错了。给您讲个在兰亭听到地新鲜事儿。算做赔礼道歉可好?”

    殷小姐这才停住道:“说不好加倍上刑。”

    “小姐。你越来越野蛮了。原来可不这样啊。”侍女期期艾艾道。

    “有吗?”殷小姐这才知道‘近墨者黑’这话。乃是人间真理。俏脸一红。暗暗埋怨一声外面那个醉鬼。便状若无事道:“快讲吧。”

    侍便笑道:“今年七月初七,我寻思着找个清净地方拜月,便到了后山无人的地方,你猜我见着什么?”

    “什么?”殷小姐被勾起好奇。

    “狐仙。”侍女故作神秘道,殷小姐便笑道:“你且编排吧,这世上哪来的狐仙?”其实她原本也是信这个的,只是跟沈默接触久了,那家伙整天给她讲神神鬼鬼,趁机占她便宜,时间一长她也就不信了。

    “听婢子说完嘛。”侍女笑道:“那是一群狐仙,先是幻化成人形,如我们一般拜月乞巧,完事儿又把酒言欢,席间老狐仙便提议幻化取乐,其余狐仙有些赌性,都道:‘凭白幻化忒也没劲,却要有彩头才变。’老狐仙很富,便拿出一把金戒子、金耳环、金项链什么地,对那些小狐仙道:‘我出题,你们变,谁变得好便给谁。’”

    殷小姐听着有些不对劲,便笑道:“若敢编排我,便撕烂了你的嘴。”

    那侍女笑道:“老狐仙便法令道:‘变牡丹!’就有一只狐仙叫一声

    ,变成一朵牡丹花,跟真的一模一样。老狐仙大喜它一个金子。又道:“变芍药!”又有一个变了的,老狐仙依旧赏了。接连说了好几种花,都有狐仙变出来。

    ”

    “最后还剩一只极小极弱的小狐仙没变,老狐狸恐它不谙练,便道:‘今儿过节,便不为难你了。’要将最后一个金戒子给它。谁知那小狐仙极有自尊,便道:“我虽法术不行,可比他们都聪明,管比他们变得都好。”

    “众狐仙不信,皆笑道:‘你若能变好了,便将这全套金首饰都给你。’老狐仙便下令道:‘你既然如此夸口,我便要难为你一下,变朵莲花看看吧……且还得是红莲。’小狐仙也不含糊,摇身说声‘变’;竟化作一个最貌美标致的小姐。”

    “众狐仙纷纷笑道:“变岔了,变岔了。让你变红莲,不是变小姐出来。”那小狐仙不慌不忙笑道:‘别急别急,只要大家把全套金首饰给我戴上,便能看到这世上最美丽地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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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知道你是编我!”殷小姐闻言笑骂道:“今天决计不饶你。”便挠得侍女连连央告道:“好姐姐,你就饶我罢,再不敢了!我因为看着你娇羞可人,才想起这个典故来的。”

    “拐着骂人,还说是典故。”殷小姐终于住了手,没好气地望着她道:“现在你也戴上,让我也看看红莲!”说着便摘下头上的发簪,要给她插在发髻上。

    那侍女眼里地伤痛一闪而逝,连忙侧身让开,强笑道:“使不得,这可是解元夫人才能戴的。”

    殷小姐笑着将她拉过来,强行插上那金簪,在她耳边轻声道:“画屏,赶明儿跟我过去了,我地就是你的,永远都是这样。”

    被一击中的,那侍女的眼圈变红了,也不再挣扎笑闹了。她便是陪着老父去乡下疗养半年多的冷画屏,更是暗恋沈默许多年的画屏小丫头……也是立志不当小妾的画屏。

    为了能实现不当小妾的目标,她在沈默还未成年、还处于微寒时便相中了他,满心希望的想等他长大些,更有出息些,便……

    谁知那小子的名气和地位,比年纪长得还要快,还没有真正长大,便成了誉满全城的希望之星,成了震动全省的小三元。当他彻底长大,可以名正言顺的谈婚论嫁时,竟然成为了传说中的解元郎!

    画屏真不知该佩服自己的眼光,还是该痛恨呢?怎么就挑了这么个一飞冲天的混账玩意儿呢?才十七岁就把解元中!就不会像正常人一样,中个秀才娶个糟糠,到三十再中举人,四十才中进士?你说你急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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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屏当然知道自己不能怪沈默太优秀,也不能怪小姐后来居上,怪只怪自己心比天高,却命比纸薄,有心也无法说出口。

    现在小姐嫁给他,她这个贴身丫鬟自然该跟着陪嫁过去,当个通房大丫头,在某年某月的某一日,某一次姑爷的酒后乱性,或者小姐待产之时,晋身为二房……如果他不再纳妾的话。

    这在所有人看来,对画屏都是个最好的选择了,即使殷小姐看来,也是最完美的结局了……她虽然不是横刀夺爱,但毕竟画屏暗恋沈默在先,所以她对这个从小长大的好姐妹,是有负疚感的。心里早就拿定主意,将来画屏陪嫁过去,便完成她的心愿。

    可画屏心里充满了纠结,诚然,她也知道那是个极好的下落了,可给解元当小妾,就不算当妾了么?那么她一直以来的抗争算什么?徒劳无功的转一圈,发现还是回到原点?这是心高气傲的画屏姑娘,实在难以接受的。

    画屏缓缓伸手取下那金簪,喃喃道:“让我再想想吧,想想吧。”

第二六八章 中丞来信

    沈默订婚的次日,沈贺便与殷老爷敲定了儿女的婚期,下月十五,黄道吉日,宜嫁娶。定下日子,两方便开始紧锣密鼓的筹备起来,连沈默也分到许多差事,完全沉浸在婚前筹备期的痛苦中。要不是陶虞臣几个都过来帮忙,他非得像沈贺一样,满嘴起大泡不可。

    沈默是天天掐着指头算,盼着下月十五赶紧到,那是传说中超脱苦海的日子啊……

    到了九月二十九,沈贺便话道:“城隍庙张神仙说了,今儿未时三刻适宜安床,可千万别错过了。”所谓安床,便是将新郎新娘将要睡得床,从暂时摆放的地方移到指定位置。

    位置由谁指定呢?还是那张神仙,据说是根据新郎和新娘的生辰八字推算而出,说搁哪就得搁哪,丝毫都不能差。

    至于床呢?有道是‘人生一世,半生在床’,当然不能马虎,不过也不用沈默破费,因为他老丈人太有钱了,三天前便出动大量人力,送来一张雍容华贵,体量十分之大,花了无数木工雕工画工漆工的‘紫檀千工床’过来。

    现在他便站在这张高八尺,长九尺,宽一丈的大床前叹为观止,沈默以前从来不知道,原来床也可以分里外‘两间’,里面是供睡眠的床榻,外面则是可穿衣解衣的小更衣间。

    虽然不怎么识货,但光从那些精美雕刻地花卉祥瑞图案,在上面还镶嵌了数十颗西洋来的琉璃与玛瑙,便知道这玩意少说得几百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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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默尚且如此。那些来安床地全福大嫂们。更是馋得口水都快留下来了。一遍遍地摩挲着这张贵逾千斤地千工床。真想躺上去享受一番啊。

    直到外面喊一声:‘吉时已到’。这才一圈人一起使出吃奶地力。将婚床向东移了一寸。便到了安床吉位上……其实当时便可以直接放好。却非得一遍功夫两遍做。真是形式主义害死人啊。

    把床安好后。好命婆们便将床铺好。上面铺上龙凤被。再撒上红绿豆、莲子、红枣、桂圆、核桃等十几样喜果。然后让个小娃娃上去打个滚。也不怕着人家孩子。

    这次上去打滚。哦。应该叫‘翻床’地。乃是诸大绶地儿子。其实吴兑也有儿子。但属相不对。只能让贤。

    按完了床。沈默便请那些好命婆们出去吃茶。他还真不习惯自己地卧室里站着这么多人呢。大嫂子们一边恋恋不舍地回头再看那紫檀千工床一眼。一边对沈默嗦嗦地嘱咐道:“今晚千万别忘了祭‘床母’。不然她老人家会不高兴地。”“安床后不能安房。也不能单人独睡。”

    沈默大喜道:“那谁跟我睡呢?”暗道难道是传说中地暖床丫鬟?心中却马上浮起那个温柔似水地身影。便想到自从将柔娘送进沈家台门。便再也没有见过她。想必她已经习惯了现在地身份。跟过去地种种告别了吧。

    想到这,他心里不禁有些酸酸……男人就是这样,即使拥有了天下最美丽地牡丹,却依然幻想着整个花园都属于自己。唯一不同的是,有的人付出行动了,有的人仅停留在幻想层面。

    正在胡思乱想间,便听吴兑笑道:“想什么呢?人都走光了。”

    沈默这才回过神来道:“到底谁陪我谁啊?”

    “我……”吴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儿子。”

    ~~~~~~~~~~~~~~~~~~~~~~~~~

    两人出去婚房,关本书转载16k。16k。上门,再将一对‘红双喜’贴上。从即日起直到大婚之日,任何怀孕的、带孝的、来月事的妇女,都不准进入,否则不吉利。

    此时院子里也开始贴喜字,中堂、门上都要贴,还挂起了贴着大红字的红灯笼,看着一派气洋洋的院子,沈默终于找到了那种做新郎地激动。

    就在情绪刚刚升起,还没有遍布全身时,便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伴着马匹的嘶鸣声,一个百户军官冲进来,焦急道:“巡按大人在哪?”

    沈默正从后院出来,闻言轻声道:“我在这。”

    那百户立马给沈默跪下,双手奉上一个竹筒道:“中丞大人急件!”

    沈默微微皱眉,马上拿起那信筒,拧开盖子倒出一封信,展开一看,确实是胡宗宪的笔迹,只有短短数句道:‘贤弟行将燕尔,兄本不该劳烦,然此事十万火急,事关整个东南局势。一旦处

    ,立即酿成不可收拾之大祸,翼求贤弟以万民为重,杭。’

    ‘怎么连‘此事’是什么事都没说?’沈默奇怪问道:“到底生了什么事?”

    那百户茫然摇头道:“小的不知。”

    点点头,沈默吩咐道:“等我半个时辰,让我收拾一下,和家里知会一声。”百户当然无所不允,便跟着下人去偏厅吃茶去了。

    吴兑这才凑过来问道:“你要出去?”

    沈默点点头道:“回杭州,弄不好有大事要生。”

    吴兑也不问出了什么事,他虽然不如社友们有才,但情商却是除沈默外最高的一个,深知什么叫‘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所以他问的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是的,”沈默感激笑笑道:“帮我把这事儿跟我爹讲一下,我实在张不开这个口。”

    “你这就走吗?”

    “先去趟殷家,”沈默轻声道:“若是不声不响走了,万一耽搁了婚期,那就实在是太失礼了。”拍拍吴兑的肩膀,不负责任道:“希望我回来时,你已经把我爹安抚好了。”

    吴兑翻翻白眼道:“我会对得起解元郎这份信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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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马加鞭到了殷家,沈默见到了殷老爷,殷老爷多会装的一个人啊,不管心里多闹性,面上都笑呵呵道:“不着急,大事为重嘛。至于结婚那是小事,晚几天也无所谓的。”

    沈默虽然听着这话有些情绪,但殷老爷能痛快放心才是他最想要的,便假装糊涂,含混过去,说出了此行的真正目地道:“我能不能见一见若菡?”

    “她已经你的人了!”殷老爷提高声调道:“想见就见,我管不着!”

    沈默心说‘您这是吃炸药了吗?’但自知理亏,只好赔几句,便在前院丫鬟地带领下,往后院绣楼而去。上楼见到穿一身大红嫁衣的殷小姐,不由有些错愕道:“现在就穿上了?”

    殷小姐羞得脸比嫁衣还红,边上地画屏推他一把道:“还不快下去!”

    沈默这才意识到,未婚妻在试穿嫁衣,不由讪讪道:“我在楼下等你。”便蹬蹬蹬下了楼。

    过了好一会儿,殷小姐才下了楼,本想好生教训他一顿,但见沈默脸上写满了焦急,话到嘴边便转成为:“生什么事了?”

    “出大事了,胡巡抚让我立刻回杭州,今天就出……”沈默满脸歉疚道:“具体要待多长时间,我还不知道,只怕万一……所以来告诉你一声。”

    殷小姐先是一愣,过一会才恢复平静道:“没事,不急在一时,什么时候忙完了什么时候回来办吧。”

    “谢谢,”沈默叹口气道:“让你受委屈了。”

    殷小姐微微摇头,轻声道:“其实最难的是你,两个老爹都要安抚,还得马上赶路。”便让厨房赶紧给沈默准备路上吃地点心。沈默摆摆手道:“不必了,巡抚衙门的人等着我呢,早去才能早回。”说着向她逼近两步,压低声音道:“我会每天想你的。

    ”

    殷小姐本来有些提不起精神的小脸上,登时便春暖花开,她轻声道:“我也是。”

    “那我走了。”这么多丫鬟守着,也没法干点什么,沈默只能用眼神表达自己的不舍。

    殷小姐也秋波宛转,却是示意他往她的身后看,这种情人间的暗号,也只有沈默能破译,他依照指示看一眼,终于注意到早站在那里的画屏,赶紧不好意思道:“我这边一着急,就漏人了。”说着朝画屏呲牙笑笑道:“好好照顾你家小姐。”便急匆匆的告辞离去。

    ~~~~~~~~~~~~~~~~

    回到家里,倒是老爹把他和胡宗宪狠骂一顿,捎带着连吴兑也不是人了。沈默好一个安抚加保证,这才让老爹消了气。事实上,殷老爷也不想让他抗命,只不过心里不痛快,需要骂骂他泄一下罢了。

    待把老爹安抚住了,沈默便跟着巡抚衙门的亲兵,日夜兼程往杭州赶去。

第二六九章 天下奇闻

    抵达杭州时,正是中午时分。

    一进城沈默便感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只见大街上来往的百姓,脸上竟没了往日的骄傲,仿佛遭受了极重的打击一般,不时还见到有人群汇集在路边,似乎在情绪激动的讨伐着什么。

    沈默在最近的人群处勒住马缰,居高临下听中间那个士子慷慨陈词道:“仅仅百十号倭寇,便在我大明朝的腹地势如破竹,如入无人之境,一直打到南京城下!我大明朝十几万重兵竟然束手无策,屡战屡败,被杀伤人数达四五千人之多!至今仍未将其歼灭!这样无能的军队不要说跟国初相比,就是孱弱不堪的宋朝军队也比它强一万倍!”

    人们的怒火被煽动起来,大明国民的自尊受到严重的侮辱,青筋在额头暴起,脏话喷涌而出,但没有骂倭寇如何如何的,所有的矛头都指向荒唐之极的大明东南军队,以及这支军队的领导者——提督赵文华,总督杨宜,浙江巡抚胡宗宪和苏松巡抚曹邦辅等人。

    听明白事情的大概之后,沈默完全难以置信,他虽是文人,但对东南的军情倭情十分了解。他知道卫所军队乃是一群完全不堪重用的废柴,但对于‘一百多倭寇干掉四千多官兵、还险些攻进南京城’这种耸人听闻的故事,却绝对不会相信。

    因为就是四千手无寸铁的农民,也足以把一百个俞大猷、何心隐那样的高得妈妈都不认识了……除非,那一百倭寇是集体穿越来的小鬼子,人手一挺歪把子机枪!

    沈默正在考虑要不要提醒胡宗宪,处理一下这些散布谣言之人时,便见街口处一阵喧腾,杭州府的官兵出现了。一看到凶神恶煞的官兵,人群便四散开去。

    在先一步抵达地便衣巡捕的指引下,官兵们将一个又一个活跃分子捉了起来。沈默便见方才在自己附近慷慨陈词的士子,偷偷混进人群里想溜,却被捕快从背后掼在地上,二话不说先捶上两拳,然后五花大绑了。

    沈默便悄悄离开了人仰马翻,鸡飞狗跳的大街上。

    ~~~~~~~~~~~~~~~~~~~~~~~~~~~~~~~~~~~~~~~~~~~~

    巡抚衙门外地大坪整整四亩见方。寓意朝廷统领四方。正中高矗着一杆三丈长地带斗旗杆。遥对着大门和石阶两边那两只巨大地石狮。以空阔见威严。

    此时没有一丝风。那杆斗上地大旗无精打采地低垂着。纹丝不动。天色尚早。巡抚衙门地朱红大门却紧闭着。大门石狮两旁地八字墙上。贴着‘中丞出巡’地告示。似乎是在对此做解释。

    更令沈默惊奇地是。大门外地登闻鼓也不翼而飞了。只留下一个空空地鼓架。让人不禁要问。巡抚衙门搬家了么?

    当然是不可能。沈默收回胡思乱想。对那要去叫门地百户道:“我们从后门进去。”便拨转马头。往拐角处行去。一行人只好紧紧跟上。

    从后面叫开门进了院中。沈默便见到了迎出来地文徵明。文老才子一脸凝重地朝他点点头。两人便携手往前院走去。

    沈默轻声问道:“不知巡抚大人找我何事?”

    文徵明面色忧虑道:“这下麻烦大了。

    ”

    沈默道:“我在外面听了些传闻……”

    “虽不中,亦不远矣。”文徵明叹息道:“我大明遭受此等奇耻大辱,陛下肯定会雷霆震怒地。”身为巡抚衙门的幕僚,他自然站在胡宗宪的立场上说话。

    看着花厅在望,沈默皱眉道:“都有谁在里面?”

    “赵侍郎、胡中丞、按察使侯大人,还是周知府。”文徵明叹口气道:“胡中丞请大人偏厅稍坐,等打发了那些人再与您说话。”

    沈默点点头,文徵明便领他去花厅边上的耳房,挑开门帘,无声做出个请地姿势。

    ~~~~~~~~~~~~~~~~~~~~~~~~~~~~~~~~~~~~~~~~~

    花厅中,赵文华高踞主座,其余众官员按尊卑分列左右就座。沈默进去耳房时,这里的会议已经临近尾声了,便听杭州知府周培德疲惫而忧虑道:“督公,以下官愚见,这件事瞒是肯定瞒不住的,咱们还是尽快如实上报吧。”

    赵文华不耐烦道:“那些倭寇把江浙重镇基本转了一圈,我还不知道瞒不住?”顿一顿又道:“这件事肯定是要震动天颜的,到时候钦差下来,你们可都给我看好嘴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用我教吧?”

    众人赶紧摇头道:“不用大人费神,我等晓得。”

    “晓得就好。”赵文华沉声道:“你们也不用太担心,只要你们不捅娄

    切都有我在,有我父亲在。”说着包含威胁道:“八道,传出什么风声去,老子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众官员赶紧保证,一定同舟共济,共度难关。

    赵文华这才稍稍放心,又问道:“那些煽动民心的奸人抓起来没有?”

    周培德和浙江提刑按察使侯正道:“按察司、杭州府的兵丁衙役全部出动,应该已经捉拿归案了。”

    “你们俩赶快去审,”赵文华下令道:“不管用什么法子,给我把唯恐天下不乱地主谋揪出来,妈了个巴子的,这种时候谁给老子添乱,老子就让他全家去死!”

    一直沉默不语地胡宗宪这时出声道:“就算审出来,也不要乱抓人,一切以弹压形势为重,千万不能再出什么乱子了。”

    “照中丞的意思办吧。”赵文华说完也起身道:“我也回去了,得赶紧给小阁老写信,请他拿个主意。”

    胡宗宪便将赵文华送出去,走到门口时,赵侍郎不无深意地对他道:“这件事可大可小,梅林兄可要多担待啊。”

    胡宗宪愣了,赵文华赶紧笑着补充道:“放心,只要有我在一天,兄弟你就不会吃亏的。

    ”

    胡宗宪这才点头道:“督公放心吧,下官知道分寸。”

    “很好,你办事我放心,”赵文华如释重负道:“最近换季,我浑身关节痛得很,梅林公可知何处有温泉,可以让我稍解疼痛啊?”

    ‘又想置身事外!’胡宗宪暗骂一声,面上却很热情道:“宁海县地南溪温泉很不错,戚继光在那里练兵,所以也很安全。”

    “你说的保准错不了,”赵文华大喜过望道:“就去南溪了,等身子好些就回来,”末了还假惺惺道:“这段时间便请梅林公多担待些,我会很快回来的。”

    胡宗宪恭声道:“大人身体要紧,还是多泡泡吧。”

    ~~~~~~~~~~~~~~~~~~~~~~~

    送走了赵文华,胡宗宪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了耳房之中,沈默起身相迎,他摆摆手,便紧挨着沈默坐下来,从袖里掏出个折页递给沈默,自己则垂首闭目不语,在恢复精神一般。

    沈默只见那折页上写着‘军情’二字,展开一看,原来是此次事件的始末:“九月初一,倭寇二百余人登陆海盐,突犯北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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