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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 三戒大師-第5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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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傍晚时分,分头攻取税务司和市舶司的队伍,在东厂衙门前胜利会师,士气达到了顶点完全没有在意,本就像堡垒似的东厂衙门,已经筑好了工事,架起了枪炮,戒备森严,准备一战了。

    起事的消息一传来,邱义便意识到,不想重蹈马堂他们的覆辙,就必须要拼死一战了。所以他一面派人向四方求援,一面将税务司和市舶司的人全都集中到东厂衙门,合兵一处,固守待援。

    短暂的休整后,起义军准备一鼓作气攻下这最后的据点,然后大开庆功晚宴。

    打头阵的是义士黄五爷、侯龙彪等人率领的帮派弟兄,这些人身不着甲,手持着白蜡枪、大环刀、甚至还有蛇尾鞭高喊着口号直扑东厂衙门西栅。后面还有十多万人喝彩,声势极为雄壮。

    守军先放一排空枪示警。敢死队见无子弹,便撤开丫子向里猛冲,至铁栅门约四、五丈距离,忽见守军数百长枪齐发,子弹密集扫来,敢死队应声而倒者三十余人,冲锋在前的黄五爷和侯龙彪亦在其中。

    敢死队冲不上去,便想找掩体躲藏,然而此处是走道,左右都是墙,无处躲避,队员只得向后撤退。前队尚未退出,后队又冒死向前冲去,再次被守军击退,如是反复三次,折了一百多兄弟,帮派弟兄们的脸上终于lù出惧sè……

    天sè渐渐黑下来,起义军想要趁夜sè冲进去,无奈东厂的人点起数百牛油火把,将眼前照得亮如白昼,纤毫必现。隆庆式优良的xìng能,杀猪宰牛似的轻松心情,让训练松懈的守军,也能保持较高的射速和命中率,转眼又撂倒四五十人。

    这下敢死队不敢死了,只是嘴巴硬,都说先吃饭睡娄,明天天亮了再打。!。

第九二零章 式(上)

    (请看电影网开播了! //dy。qingkan 无广告高清播放!请大家相互转告!)负责指挥的起义领袖觉着也有道理,便要答应下来。恰在这时,孙鑨担心战事,来到了前线,大家自然乐得不再承担责任,让总头领来拿主意。

    孙龙一听就火了人,低声训斥道:““愚蠢!你听谁说,有打着打着仗,回家吃饭睡觉的?!,,他敢出一万两银子打赌,要是把这些家伙放回去,明天他们就敢集体放他鸽子!

    事到如今,孙龙已经意识到,这次看似准备充分的暴动,实则是多么的幼稚危险。如果拖到天亮还没攻下东厂衙门,随便哪支军队得到命令开进来,都能让起义彻底失败。

    情况相当危险,他急召各路头领等人,于前线街角开会,力主连夜强攻。诸人面上颇有难sè,孙龙jī昂的发表演说,谓:““今日之事,成为中华永绝阉祸,建立诸君向往之新秩序!行百里者半九十,此言末路之难也!大局存亡在诸君一勇怯间耳。无已,文峰定与诸位共存亡!,,在孙龙的鼓舞下,众位头领皆感振奋,决意拼死一战!

    无论如何,这次主攻的,应该换成商团了。

    商团总教头葛成,一位武功高强的赳赳武夫,站出来jī昂地表示:““事急矣,有进无退,进或亦死,退则必死,等死耳,与其引颈待戮,无宁慷慨就义!,.

    但是绅商首领李广平仍然有些犹豫,因为此举成败,关系到商团数千团员的xìng命。这时,周围团员群起鼓噪,大呼:““若不发动,我等今日愿洒血阶前,誓不散归!,,众议遂决。

    晚十时,商团团员编为两队,每队各六百人,由葛成和陈麻率领,从前后门同时发起攻击。出发前两人向众痛哭誓师愿众团员于此千钧一发之际,抱破釜沉舟之志,即夕奏功!

    孙龙和李广平向壮士敬酒,端起酒碗道:““勉矣诸君,祝尔成功归来!,,团员们饮尽碎碗、誓师毕!便群情jī昂的再度发动进攻。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敢死队方面,第一bō进攻失利退回后,在前线休整。

    这时民众端酒送肉,前来慰问流血牺牲的英雄,这让他们的士气重新提升,待到民团上来他们也重整旗鼓,重攻东厂衙门。

    战斗在十一时打响。

    第二次进攻,明显比首次准备更充分,也更有策略。民团的团勇推着数辆大车,大车上披着打湿的棉被,以此为掩护,向栅门推进。大车能有效抵挡子弹,果然使伤亡降了下来。

    起义军仗着人多势众,将东厂衙门四面围住商团攻前后门,敢死队架着梯子从两面围墙攻。孙龙担心诸营并起,不相统一,且各自为进退,不利于作战,乃派出各路首领来回奔走,通令协同作战。

    然而协调指挥有那么容易历史上就不会有那么多让人扼腕的败仗了。何况起义者之前从未进行过这方面的训练,一旦打起来,还是各自为战,虽然士气高涨,但毫无章法只知道一味猛攻。

    在前门阵地上,民团仁字营打先锋,凭着车阵缓缓推进。守军见枪击效果不好,竟把小炮拉到门楼上俯射,一炮就炸碎一辆大车,仁字营领队王大海当场身亡其余死伤十余人。

    见一击奏效,守军大喜过望,又摆上数门小炮居高临下向起义军开火,衙门前走道狭窄团勇无处躲藏,死伤惨重。

    后门阵地是葛成亲自率队进攻,同样遭到了火力压制,但他竟然冒弹向前,连掷三枚炸弹,炸开栅门,使得士气大振。加之他的手下有上百条长枪,双方jī战半宿,竟相持不下。

    至于攻击围墙的帮派敢死队,发现东厂为了防止劫狱,竟将围墙修了将近四丈高,上面还密密麻麻布满了铁蒺藜,根本无从攀爬。而事先准备的云梯,竟然只有最长的几部才合用,其余大部分都偏短了只有硬着头皮往上爬了。围墙上的守军并不多,但几飘滚油就让他们下饺子似的,惨叫着跌落地上,甚至还有心情朝下面撤泡尿,敢死队员又气又怒,却又束手无策

    孙龙和李广平,将临街的一家茶馆当作前敌指挥所,焦急的等待消息。

    怀表滴滴答答,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各路败退下来的消息再次传来,到了凌晨四点半,除了在后门作战的葛成部仍在坚持,其他三面的战事都停了。谁都清楚,葛成之所以还在死撑,是因为他要是也退下来,就宣告全力以赴的二次进攻,以失败告终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仅靠义愤和热血支撑起士气的商团、敢死队,还会有余勇发动第子次攻击么?

    指挥所里的空气都快凝滞了。李广平拿着初步统计上来的阵亡人数,手直发抖。他是仁厚君子,在今天之前没伤过一条人命,此刻难以抑制的陷入自责,眼里含着泪道:““文峰先生,再打下去,只能白白牺牲,我们收兵吧,.

    孙龙一口接一口的抽烟,眉头拧成个川字。

    他还没说话,徐渭开腔了:““往日里我说给你整编一下商团,好生操练一番,你却生怕被夺了权,死活不答应!现在难了看吧!,.他就是这个直筒子脾气,有不爽的事情,一定得说出来,才不管后果呢。

    ““扯这个有啥用,先过了关再说!,.见李广平眼泪都掉下来了,孙龙狠狠掐灭烟头道:““大道理都讲过了,今天绝对不能退,退的话,我们连家人都不保我们已经跟东厂你死我活了,要是让他们tǐng过去,能不疯狂报复么?!,.

    ““可打下去,全是白白牺牲,.李广平带着哭腔道。

    ““这次我来领军!,.孙龙一咬牙,拿起佩刀就要出门,被诸位头领死死拉住。

    指挥所中正混乱着,一个面无人sè的斥候队员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大事不好了,有军队开过来了!,,所有人都呆了,屋里顿时针落可闻,孙龙的面sè也变得煞白。

    ““撤吧赶紧各自逃命去吧,.李广平为首的绅商们彻底吓破了胆,就要带头往外跑。

    ““谁敢!,.却被身材高大的徐胖子挡住门,只见他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把明暴暴的鬼头刀.横在众人身前.凶神恶煞道!“诸位可都是发过誓的。临阵脱逃者,斩!”

    “诸位,是不会让你们平白牺牲的。”见徐渭把众人镇住,孙龙唱白脸道:“但是现在具体什么情况还不清楚,葛成他们还在战斗,外面更有几万等候消息的起义民众。我们这些首领人物,既然把他们发动起来,就得为他们负责一有情况抢先跑路,合适么?”

    “我们知道是不合适。”绅商们求爷爷告奶奶道:“可是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大不了我们出去喊一声,让大家一起跑路就是!”

    “荒唐!”徐渭怒喝一声道:“你们给我老实呆在这儿,等我去弄清楚状况再说!”说着吩咐左右道:“谁要是敢走出这个大门一步,杀无赦!”

    言毕,看也不看吓成一团的绅商们,扛着鬼头刀,转身大步走出去。

    大街上,民众也已经知道了有军队开近,许多胆小之人偷偷溜号,但更有仁善之士劝阻大家:“前面的勇士在流血流汗,我们不能把他们的后背留给官军。,一招呼,便有上万人用血肉之躯,把前往东厂衙门的几个路口堵住。

    徐渭绝对不愿百姓白白牺牲,他招呼自己的学生,劝说百姓不要螳臂当车。但这时候已经是群情jī奋,哪里肯听他胡叨叨。

    眼见着局面失控,徐渭又气又急,竟然破口大骂道:“沈潮生,你这混蛋,要当千古罪人了!”说完排众而出,试图先于民众接触官军,看看能不能有万一的圜转。

    徐渭一手以刀拄地,一手提着灯笼。站在空dàngdàng的大街上,身后是众志成城的上海市民,身前是已经听到隆隆脚步的大军开近。他暗暗叹息一声:“如果要因此死人,就让我徐渭做第一个吧,至少不用受良心的谴责了!,但下一刻,他明白了人生最刺jī的事情,就是绝处逢生、柳暗花明。

    几名骑士先于大军到达大街上,借着夜sè,也能看到他们胳膊上缠着白毛巾。

    徐渭的瞳孔一缩,那是起义军队的标志。

    “你们是哪部分的!”他脱口问道。

    “徐叔叔,小侄是铁山啊!”带头的骑士听出他的声音,翻身下马道。

    “铁山?”徐渭举起灯笼,看仔细来人。呵,好一条黑大汉啊!

    他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另一条黑大汉:“你是铁柱的小子?”

    “正是小侄。”铁山才想起来,十几年间徐渭样貌没大变,自己却从个娃娃长成了大汉,不禁憨憨道:“当年您还弹过我那儿呢.…...”

    “哈哈,这下对上好了。小鸟变大鸟,认不出来了。”徐渭啧啧笑道:“你不是跟在大先生身边么?怎么跑这儿来了。”

    “小侄是来报信的。”铁山凑近徐渭边上,低声耳语几句。

    徐渭闻言一阵如释重负到眩晕,埋怨道:“怎么不早打招呼.险些让我们误会了。”

    铁山讪讪憨笑,正想道个歉,却被徐渭抢先道:“不过现在也没晚!好小子,借你的马用下。”说完也不待他同意,便抓着缰绳低声道:“快扶我一把,tuǐ都吓软了……”

    铁山莞尔,轻松一托徐渭的肥屁股,把他送上马背。

    骑上马,徐渭又精神起来,他策马前行,高喊着道:“大家都让开,是咱们的援军到了!”

    人群在绝望之中,转为狂喜,顿时欢声雷动。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v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市民让开大路目送援军开过,兴奋之余,自然也在议论着这是何方神圣。虽然他们都穿着老百姓的衣裳,但一看就能看出和民团、帮众们的不同,显然只有战斗力很强的正规军队,才能有这样令人胆寒的气势。于是市民们继续猜测,到底这是上海地区的哪支军队“是吴淞炮台的守军,”一边给徐渭牵着马,铁山一边小声回答道:“大人原先不想让军队出动的”

    “我知道,是我们这边不顶事儿”徐渭挠挠头道:“起义这种事儿,谁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哪能像你家大人那样轻车熟路。”作为核心人物,他深度参与了起义始终,自然直到从准备到造势,从召集到进攻,都是按照沈默的意图在进行,当时他就深感míhuò,因为实在是太专业了!

    要不是对沈默知根知底,徐渭都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陈胜吴广转世了。

    “…”对于回答不了的问题,铁战只能报以集笑。

    稍事休整,军队便接替了敢死队的阵地,然后偃旗息鼓,悄无声息。

    夜sè掩盖了踪迹,守军并未察觉到异样。就算察觉到了,他们也不会在意,连续打退了两次进攻,他们已经开始骄狂,不再把起义军放在眼里。

    时间流逝,黎明将至。援军已经通过休整,恢复了因行军流逝的体力,且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准备!”看一眼怀表,军官沉声下令道,传令兵举起火把。。

    炮手立刻装填弹药引信,再次通过瞄准具确认了射程。

    “发射!”伴着火把落下,炮声炸响,惊天动地,也吓醒了瞌睡中的守军。

    东厂衙门的院墙,毕竟不是城墙,被从吴淞炮台拉来的岸防炮,一下就捣开个大洞。

    炮兵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发射继续,整整打了一个基数的炮弹,将院墙轰塌了整整十几丈的范围,院墙上的守军不是被炸死、就是被震死,防守完全瘫痪。

    jī昂的号声响起,官兵们呈分散队形发起冲锋,不费吹灰之力便冲入院中。守军负隅顽抗,退到院中建筑的屋顶上,居高临下的射击。

    攻击的军队仰面掷弹,炸得屋顶上血肉纷飞,守军纷纷跌下.余皆哗溃,来不及逃跑的,皆高举双手跪地投降。

    …………一……………分割…………………一…

    写到六月了,看能当几天宅男!。

第九二零章 式(中)

    (请看电影网开播了! //dy。qingkan 无广告高清播放!请大家相互转告!)站在院中的高楼上,望着四面火起,听着枪声渐稀,邱义知道失败已成定局。

    孙隆牙齿打架道:“你不是说,会有援军么?”

    邱义摇摇头,没有理他。

    事实上,昨天邱义便派人去上海地区各驻军求援吴淞炮台守军、巡防兵马司、海巡盐捕营、巡防水师,乃至崇明岛水师,他都派人去了。然而兵马司说要维持市面秩序,海巡盐捕营说主将巡盐未归、

    不敢做主。两大水师则很客气说,海上的事情,可以请他们帮忙,但陆上的事情他们就无能为力了。至于吴淞炮台守军的理由,是要保卫炮台,不敢擅出……

    如果说,昨天他们还以为自己小题大做,不肯轻举妄动的话。那么今晚打了一夜的炮,却还没有军队前来增援,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所有的军队都被策反了。

    “不会有援军了”在孙隆的追问之下,邱义才转过头来,一字一句道:“听说马堂被光着身子游街,然后砍头,脑袋悬挂在城门上,到现在还没摘下来呢。”

    “你什么意思?”孙隆老脸煞白道。

    “咱哥俩做过这么多坏事儿”邱义叹口气道:“落在他们手里,下场只能比马堂更惨。”

    “所……以呢?”孙隆结舌道。

    “求个痛快,自我了断吧。”邱义说完,拔出刀来递到他手里:“我已经让人在这楼下堆满了柴火,浇上了油,让他们辱不了我们的身子。”

    “可是我怕疼”孙隆看着明晃晃的刀刃,身子直往后缩。

    “我帮你!”邱义递个颜sè,他的亲随从身后将孙隆牢牢钳住,下一瞬利刃入腹。孙隆大睁着眼睛,停止了挣扎。

    一咬牙,抽出刀,邱义却没有给自己再来一下的意思。

    亲随按照邱义的指示,把孙隆摆到椅子上坐下。刚要起身,便感到xiōng口一痛,低头一看,自己的心口已被洞穿。难以置信的回过头去,他看到了邱义那张冷漠的面孔。

    邱义拔出刀,把身上的蟒衣脱下来,给死掉的亲随换上,自己则穿上他的衣服,点一把火,匆匆下了楼。

    见督公的楼上窜起火光,东厂的抵抗戛然而止,全都跪地缴械投降。

    鼻闷了一宿的敢死队冲了进来,见到没有胡子的就杀,然后到处寻觅钱财细软。

    商团的纪律xìng要好很多,虽然损失惨重,但没有急着报复,更没有抢劫,而是在葛成的率领下,向东厂地牢冲去。

    东厂的地牢在衙门最核心处,往日里层层守卫,戒备森严,但现在已经狱卒也见不到了,连牢门都是洞开着的。团勇们冲入地牢,打开一间间牢房,将里面关押的一千七百多名囚犯释放出来……这里面有王学党人、有进步绅商、有汇联号的员工,有报社的编辑,还有许许多多因为抗税而被抓进来的民众。

    市民很快赶来帮忙,他们将饱受折磨的囚犯们背出去,送到两条街外的上海医学院。但这里已经收治太多的伤员,便先把他们安置在一起等待治疗,也有身体无恙的执意要回家,市民们只是询问是否需要护送,并未加以阻拦。

    谁也没有注意,沾了一口大胡子的邱义,就混在囚犯队伍中,神态自若的离开了医学院。

    当然这无关大局,因为人们相信邱义已死,便足够了。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口……一……一上海城起义成功以后,周围各县竞相响应,宝山、松江、青浦、

    崇明、嘉定、南汇、奉贤、川沙相继起义,且过程基本上都很简单。

    没有东厂和军队的保护的各地税务所,紧靠着几十名税丁,哪能抵挡得住民众的冲击。往往是起事者前门冲到,税官税丁从后门跑路,便算是完成对税使的〖革〗命。

    各县的知县也有了心理准备,纷纷效仿知府大人,对起事百姓以安抚为要,不少县令甚至答应担任名义上的起义首领,代表民众向朝廷上书。当然也有坚决闭门不出的,起事民众亦未过分强求,更没有攻打县衙,两边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

    又过了一天,苏州等地也相继起事。冬月二十二,民变者如山川

    奔腾般涌上街头。上午,在灭渡桥捶毙正yù出逃的徐怡春,之后分别冲向阅、胥二门,四处殴杀税官,乃至缚而投之于河。

    二十三日,民变者找到税官的藏匿之处,殴杀潘行禄、周仰云等十多人,并捣毁其室庐。长洲知县邓云霄竟也参与民变,将捉到的委官头目汤莘、徐成带到玄妙观接受公审,愤怒的民众将二人当场殴死。

    流血使人群沸腾,民变者如群狮冲向苏州税监黄建节的官署,当场将其殴死二十四日,民变队伍又到支持税官的乡绅丁元复家和归某家,焚烧其屋,痛打其人“一个也不宽恕”在持续三日、目标明确的集体行动中,暴力与悲情尽情释放,但哗变者并不扰民,偶有趁乱打劫者,亦为王学党人组建的督察队诛杀。

    二十五日,苏州各城门贴出民变者的榜文,声称“税官肆虐,民不堪命,我等倡义为民除害,力请皇上尽罢矿监税使,复我市面繁荣,无有扰民之意。四方居民各安生理,无得藉口生乱”一时间,江浙一带纷纷相应,各府各县都在击杀天怒人怨的矿监税使,建立民团保卫市面。到了腊月里,起义的风潮席卷整个东南六省,加上四川云贵,一场轰轰烈烈的抗税抗阉起义,达到了高潮。

    然而这次的大起义,又与以往历次农民起义有显著不同。

    首先,与破坏力极强的农民起义不同,这次市民起义虽然暴力十足,始终在指向明确的可控范围内对于矿监税使及其走狗,起义者一个也不放过,但并不伤及无辜。

    比如上海起义当夜,未参战的起义者分区出防,维护治安,凡监狱改过所,硝磺局等要地,防守尤严,救火队亦全体戒备,社会秩序稳定。虽然仍有地痞流氓趁乱打劫,但都被赶来的督察队抓获,并严惩不贷。

    其余地区的状况,没有和海这样理想,但发生的sāo乱都在可控的范围内,并末有一处发生大规模的打砸抢。这在农民起义中是不可想象的。

    究其原因,一来是目标明确,市民把所有的愤怒的都发泄到阉党身上。二来,是因为起义的领导者,本身就是城市的权力者王学党人和本地绅商、乃至官僚们,都不愿意看到城市出现sāo乱。在琼林党人的指导下,他们通过大量的先期工作,有效地防止了有人趁火打劫。

    还有第三一点,那就是发生在城市,与城市居民丰关,而且是在城市环境中塑造出来的集体行动,虽然引发的原因,和引发农民暴动的原因差距不大基本上都是为了生计。但与农民起义也有本质的区别:城市百姓容易抗争、也容易安抚,因为他们是靠手艺和劳动力为生,失去工作或者薪水无法养活自己,就会抗争,但随时找到工作或者得到合理的报酬,随时就能生存下去。

    而历史上的那些农民起义中,农民彻底失去了土地,就失去了一切,从此徘徊在死亡边缘,再也没有希望,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一旦起义,便带着无穷的戾气,常会演变成毁灭一切、推翻朝廷的风暴。

    “简单地说,城市民变虽有抗争,并不颠覆“他们反太监,但不反皇帝。”崇明岛上的江南水师驻地,当年沈默和胡宗宪最后一次对酌的山间别墅中,沈默慢悠悠的向张居正解释道。

    “你是怎么琢磨出来的?”张居正眼睛瞪得溜圆道:“这个古今中外都没有成例吧?”

    “我跟你说过,我小时候昏mí过,醒过来,突然就知道五百年后发生的事情。”沈默轻叹一声道:“难道非要等到无敌舰队被英国人干翻,你才会相信我么?”

    “虽然很扯淡”这二年,沈默说了好几次这样的话,张居正总感觉他是在装神弄鬼,但时间一长,他又不由有点相信:“但只有这样,我才能理解你这个人,你的所作所为。”说着又忍不住道:“大明真的会在几十年后,被女真人消灭?大好河山真的要再次被异族统治?华夏真的会倒退回奴隶时代,然而沦为西方列强殖民地么?”

    “我只能说,历史上是这样的。”沈默苦笑着揉揉鼻子道:“但是你要知道,历史是充满偶然的刘承裕不杀郭威全家,没有柴荣什么事儿。柴荣不早死,没有赵匡胤什么事儿。他俩有一个能长寿,燕云十六州就回来了,也就没有辽国什么事儿再反过来说,完颜阿骨打和铁木真要是能早死,就没有金国和méng古什么事儿了。”

    “这就是所谓的天命吧。”张居正深有感触道:“没有完成使命之前,他们就怎么都不死,到了点儿,就有阎王催他。”

    “运气好而已。”沈默不屑的撇撇嘴道:“成大事者除了有本事,还无不运气爆棚,功败垂成就是人品耗尽。比如说女真那位吧,1】、

    小年纪就有枭雄之姿,但运气不好遇上我,也只能下辈子再一展抱负了。”

    “怪不得李成粱把那青年送来,你二话不说就把他杀了。”张居正道:“就怕是你的臆想,害了一条无辜的生命。”

    “你又来了。”沈默叹口气道:“其实没有李成粱的扶植,建州女真是起不来的,但对这个生死大患。我不放心啊,也只能宁枉勿纵了。”

    “好吧,我权且信你知晓未来。”张居正笑笑道:“那你说我还能活多少年?”

    “呵呵”沈默也笑笑道:“我只知道几个人的寿限,恰巧就有你。”

    居正脸sè变了变。

    “早在万历八年,你就该死了。”沈默微笑道。

    “但我还活着。”张居正怪笑起来道:“可见你的那套是不准的。”

    “那是因为我抢了你的首辅之位。“沈默也怪笑起来道:“所以虽然没了“江陵柄政,的光辉,但你到现在还活蹦乱跳的,所以也不算太亏。”

    “你当了八年首辅,不一样活得好好的?”张居正瞪眼道。

    “我们俩是不一样的。”沈默眯起了眼睛。

    居正想一想,叹口气道:“让我由着xìng子搞八年,肯定会众叛亲离,千夫所指了。”

    “如果我再出山,可能就像你一样了。”沈默也有些低沉下去道:“这个世界彻底改变了,到了我由着xìng子瞎搞的时候了。”

    “看来你还是对胜利信心满满啊。“张居正又忍不住讥讽道:“就如你刚才所说的,市民暴动再热闹,也是反太监,不反皇帝。地方官和军队,之所以保持中立,也是因为明白这不是要造反,而是在逼皇帝就范如果皇帝果断断臂,放弃矿监税使、恢复新闻〖自〗由、为泰州派平反、甚至保证永远不收商税,你岂不抓了瞎?”

    “如果皇帝真这样做的话。”沈默淡淡道:“我确实无计可施。”

    “如果皇帝坚持强硬的话,你更难办!”张居正道:“天下的官员,虽然跟皇帝闹得极僵,但那毕竟是十几年的皇帝,大家没有换一个的想法。军队呢?去打个东厂衙门,还得趁黑天,换上老百姓的衣裳,打完了再偷偷mōmō的回去,这是为什么?因为他们心里再不屑皇帝,再向着你这位老恩相,也不敢去当那个叛逆。要是皇帝令他们平叛,他们最多放放水,但绝对不会倒戈的!”

    “皇帝服软了,你还算能有些收获,但前提是没有秋后算账。”

    张居正与其说是嘲讽,不如说是忧虑道:“要是他不惜代价强硬到底,你可就鸡飞蛋打了。”

    “你说的很有道理。”沈默却有些心不在焉道:“但木已成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你!”张居正火冒三丈,怒斥道:“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呢?”

    ………一…………一……分割川…………………一一晚上还有哈。!。

第九二零章 式(下)

    (请看电影网开播了! //dy。qingkan 无广告高清播放!请大家相互转告!)南方各省相继起义的消息,自然早在第一时间,就传到了京城。

    人们都在惴惴的等着万历皇帝暴怒的反击一从以往的经验看,这绝对是一定的。

    然而直到腊月里,宫里仍然保持着安静,只有几道要求各地民众保持克制,表示会严查太监不法之事的旨意下达各地,却更使得起义者有恃无恐。

    明眼人一看都知道,这样的旨意一定是出自内阁的手笔,皇帝绝对不会说这种软趴趴的话的。

    皇帝到底怎么了,朝野间猜测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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