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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 三戒大師-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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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侍卫哄笑着拥大人上船。扬帆往家乡归去。

    抵达绍兴时。已是腊月二十七了。靠岸之前。默让沈安带着两个卫士。去他的房间取一口沉重的箱子过来。在甲板上打开。却是一箱白花花的银子。满船人直咽口水。

    沈默笑骂一声道:“这点出息。”便提高嗓门:“弟兄们跟着我已经半年了。这几月更是风餐露宿。出生入死。你的付出我都是记在心里的。”说着豪气的一挥手道:“每人纹银百两。回去让你们娘高兴过个好去吧。”

    亲兵们兴奋的嗷嗷直叫语无伦次。一起给大人磕头拜了早年。这才各领了银两。欢欢喜喜的回家过年。只有那几个北方兵。因为路远没法回家。抱着银子不该去哪里。一过年。就是子赌馆也要关门的。连个花钱的的方找不着。“

    沈默记的他们刚来时有七个人。几个月时间。就一死一伤残。现在只剩下五个。心里也不太好受。便强笑道:“走吧。跟我回家过年去。”

    ~~…~~…~~…~~…~~…~~…~~…~~…~~…~~

    当沈默从码头下船时。另一艘客船也刚好靠岸。他一眼看到人群中一个鹤立鸡群的大个子。不由眼前一亮脱口叫道:“长子。”

    那穿着蓝布棉袍的个子一回头。然是长子。他一见是沈默也乐开了花。拨开人跑过来。想要像从先那般给他个熊抱。

    沈默的亲兵们却将拦住。面不善道:“大胆。”虽然沈默马上斥退了亲兵。但长子也变的拘谨起来。躬身给沈默施:“大人。”

    “大什么大?”沈默笑着把长子拉起来。亲热的揽着他的肩膀道:“他们不知道咱俩的关。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便对几个拦路的卫士不悦道:“这是本官的兄弟。下次可不要再乱来了。”卫士们赶紧讪讪给长子赔礼道歉。但言语间还是不那么恭敬。这几个月来他们跟着沈默。所接触的不是知府便是参将。而长子穿的寒酸相貌更是老实巴交。怎会把他放在眼里呢。

    好在长子是忠厚之。呵呵一笑也就过去了。但沈默拉他一起乘车。他却高低不肯。他声道:“你如今是大人了。凡事是要立体统的。怎能和我个武人平平坐。惹人笑话呢。”

    沈默笑骂一声道:“我说个姚。出去半年时间。倒学会规矩套子了。”说着一掀车帘道:“你要是再不上来。我就让人把你绑上来。”

    长子这才惴惴不安的上车。坐下后仍然手脚不自在。

    ……~

第二零四章 封建婚姻害死人

    他这样沈默有然。★只好装作没看见道:“弟是从哪里来?”

    “军中。”长子赶紧道:“总;放了我半个月的假。”

    “不是说你们要去兵吗?怎么俞将军反倒放假了呢?”沈默微笑问道。

    “也不是都放假了。”长子自豪道:“立了功的才有假期。”

    “这么说你立功了?”沈默不由欢喜道:“快给我讲讲。”

    “也不是什么大……”长子不好意思道:“就是上回王江泾一战。我有两个级。按说是斩三级能回来。不过总戎格外开恩。把我放回来了。”

    沈默笑道:“那一打的是真不错。”便跟长子起那一仗。两人虽都是亲身经历过。但各自所处的位置不同。感受也自然不同。相互印证之下。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话匣子一‘开。那的位差距的疏离感很快消失。昔日的真挚感情便又重新回来。长子也于放松下来。沈默讲述起别后的情形来。原来他成了俞大的亲。虽然跟着俞将军参加的战斗不少。但一直没有上过前线。直到王江一战。大的中军险些被寇冲垮。他才捞着上阵杀敌的机会。结果表现还真不赖。让俞将军好一个夸。说完长子呵呵笑道:“总;说了。这次回去就放我做真正的百户了。”

    着兄弟一脸的满。沈默也由衷为他高兴。拍拍厚实的肩膀道:“我就知道。我们子是好样的!”长子腆的笑起来。

    在交谈中沈默现。子还不知道张倒台的消息。言语中充满了对总督大人的钦佩。认为在这位大人的统帅下。抗倭的形势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沈默心中暗叹道:“可惜你要失。“但过的也不能给他添堵便没有提这一茬。

    这车外传来沈安声音:“大人。保佑桥街到了。”沈默便与长子下车。进去拜会了姚老爹一家。还有些从杭州采买的土产作为礼物送上。高兴的姚老爹合不拢嘴。忙让长子他娘张罗饭

    沈默说“别忙了。还是先回家见过老爷子吧。“姚老爹却告诉他沈贺陪着唐知府巡视;防去了。下午才能过来。沈默便不再推辞。笑眯眯道:“其实也很思念姚的手艺。”

    长子他娘一听登眉开眼笑道:“大人您先坐着喝茶。我这就去弄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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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默打一众护卫先回家。只留下沈安在边上伺。

    待闲杂人等都走了。默便笑道:“还是去炕上吧。厅堂里贼冷贼冷的。”正厅太大。只生着一个火盆。自然不算暖和但往年他也没觉着难耐。可有道是“奢入简难”。在习惯了卢园中那种温暖如春后再回到这里就有些不了了。

    姚老爹赶紧请沈默去西厢房这间屋里像北样盘着炕。冬天他们一家主要就在这屋里活动。

    姚老爹先拿出一床新坐褥。铺在主位上这才请沈默脱鞋上炕。倚着被子坐好。果然感觉和多了。

    姚老爹又忙倒好茶沈默笑道:“有茶就行了咱们坐着说话要紧。”

    姚老爹呵呵笑道:“那就陪着大人说会话。”便炕沿下。粗声吩咐长子他弟弟道:“把过年的果子取最好的拿过来。”

    这时候茶泡好了。姚老爹端一盏到沈默面前。笑道:“这还是重阳节时。沈老爷赏我的。一没舍的喝。大人尝尝先。”

    沈默揭开盖碗。便闻到一阵清香鼻碗中一片碧绿竟是新出的龙茶叶。轻啜一口现虽然是晚春茶。但也算是正宗了。不笑道:“老叔只管喝就是……我送你的土产中也有好几斤呢。”

    姚老爹欢喜笑道:“那敢情好啊”便品酒一般尝一口茶汤。立刻赞不绝:“好茶好茶……”却也说不出哪里好来。

    这时长子的弟弟又着一只建漆托盘。呈上八色点。沈默只见白磁碟中盛的是核桃片什锦糕糖杏仁玫瑰糕绿豆糕百合酥松子糖桂花蜜;。都是苏式点心。细巧异常。他的妹妹又端上另一个装着落花生葵花籽西瓜子南瓜子松子杏仁…子板栗等八样坚果的托盘。把个方桌排的满满当当。

    看着这一桌精巧吃食。沈默不由叹道:“真是让人感慨啊。”

    他这话没头没脑。可一屋子人都明白。姚老爹也是一脸唏嘘道:“赶着三五年前。别说现在这种精巧点心。就是想吃个瓜子花生都没处讨唤去。”便又感谢

    来。说若有他。他们一家子肯定还在贫民窟里呢

    道动情处。又要让长子的弟弟妹妹给沈默磕头。沈默赶紧拦住道:“千万别再谢了。不然我高低不敢再来了。”姚爹这才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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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不让姚老爹再感慨。沈默便‘开话题问道:“这半年可有什么新鲜事生?”

    姚老爹突然有些暧昧的笑道:“么大的绍兴城。几桩新鲜事还是有的。不过最最新鲜的。却是与大人您有关。小老儿可不敢乱讲。”

    沈默笑道:“跟我关?那就的跟我说说了。”

    “还是等沈老爷口告诉您吧。”姚老爹摇头笑:“我可不敢多嘴多舌。”

    沈默心里这个痒难耐啊。也不问别的了。只要姚老爹把谜底揭开。姚老爹本来就没打算守口如瓶。便笑道:“那好。说。不过大人可别跟沈老爷说是我的。”

    “到底是什事儿?我的老叔啊。你要憋死我呀。”沈默作揖道:“算我求求你了。就别再卖关子了。”

    老爹点点头。干利索道:“事关您的终身大事。”

    默心头起一阵不详的感觉。

    姚老爹见他面色紧张。赶紧安慰道:“大别担心。这是件大好事。”便满脸开心的讲道:“打您走以后。上门说亲的媒人便把您家的门槛都快踏破了。可老爷主意正。推说您现在不在家。任谁不答应……当时大家都搞不清。沈老爷到底是想找个什么样的亲家。”

    “后来呢?”沉声问道。

    “大伙议论了好久弄不明白。果到上个月。山阴那边突然爆出消息。说他们吕县令要将女儿许配给咱们家。而且沈老爷也已经答应了……”

    沈的脑袋“嗡”一。一下子的有两个大。好一会儿才恢复神智道:“你是说……爹答应了?”

    见沈默面色有异。姚老爹还以为他是害羞的呢。兀自点头笑道:“当然了。不是你情我愿。怎么可能连八字都看了呢?”

    沈默再也忍不住了。高嗓门道:“什么。连聘书都下了吗?”这时候婚姻全凭父母之命媒之言。就算把他缺席审判。也是合理合法的。所以他才会这么失态。

    姚老爹终于看出他的愤怒来了。有些畏惧道:“应该还没有下吧。”

    “那进行到哪个步骤了?”沈默沉声问道。

    “应该是纳吉”姚老爹小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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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年代缔结婚姻是究三书六礼的。三书且不说。单说六礼。便是一婚姻从无到有。经过的六个步骤。分别是“纳采问名纳吉纳请期亲迎

    ”纳彩为六礼之。可以看成是初步意向阶段。当男方属意女方时。便延请媒人做媒。

    女方若是初步同意后。便把自女孩的姓名及生辰八字给媒婆。然后男方请算命先生卜一卜吉兆。看看双方合不…。会不会犯冲。这就叫问名。也叫“合八字。“如果大家字合的来。男方使遣媒婆致赠薄礼到女家。告知女家议婚可以继续进行。谓之“纳吉。”

    这三步可以看成是婚礼的磋商阶段。如果都没有问题。男方便会择定良辰吉日。携备三牲酒礼至女家。正式奉上聘书。谓之“纳”。一旦这一步完成了。女方就是男方的人了。只等着再找个好日子。便风光大嫁过去。正式成为方家的一员。

    所以下聘书可以看成是双方订立合同。除非双方同意解除。否则再无反悔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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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听说还没下。沈默这才稍稍松口气。心说“臭老头子。好歹还没彻底把我给卖了。“便朝姚勉强笑笑道:“叔别介意。我实在是太吃惊了。”

    姚老爹理解的笑笑:“小老儿是过来人。知道那种惊喜交加的滋味。”

    沈默心说。惊是惊了。但喜就一点也没有了。

第二零五章 涮!涮!涮!

    长子家吃过一顿食不知味的午饭后,沈默便告辞匆几个亲兵在春花的指挥下,挂灯笼、贴窗花,嘻嘻哈哈,一派喜气洋洋的节庆气氛。

    见沈默进来,众人连忙停下手中活计,向大人请安。沈默拉着脸点点头,便把春花叫进了后院书房。

    众人心说下船的时候还挺好,怎么回来就这样了,便拉住沈安询问,却被他没好气的骂道:“咸吃萝卜淡操心,贴你们的窗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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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院书房内没有点火盆,如冰窟一般寒冷。沈默却感觉浑身燥热,瞪着瑟瑟发抖的春花道:“我爹到底是什么态度?”

    春花低着头,小声哼哼道:“老爷的意思是,这事儿还得看少爷您的意思……”

    “那还弄到这般田地?”沈默端起茶盏,想要喝一口,却好像舔到烙铁傻瓜一般,痛得他‘哎呦’一声,便把那景德镇的上好茶盏摔了个粉碎,茶水还溅了他一身,不由恼火的骂道:“你是怎么干活的!这水烫脚正合适!”原先柔娘端上的茶水,总是可以直接喝的。

    春花委屈道:“您不会等凉一会再喝吗……”

    沈默这才想起,她是个粗使丫鬟,哪能跟柔娘相比。便叹一口气,不再发作道:“既然我爹都那么说了,怎么还搞到这一步呢?”

    春花咬着嘴唇小声道:“外面传言是老爷主动提亲,那是不对的。其实是吕太爷亲自找老爷,说要结成儿女亲家的。因为他还找了唐知府帮着说合,所以老爷也不好一口回绝。”说起这些八卦来,她倒是头头是道:“便说等着少爷回来再说。

    唐知县便说。那先看看两人地八字合不合吧。要是犯冲地话。就别再费劲了。”

    “后来呢?”听说是老爹把自己卖了。沈默心里便好过许多。

    “老爷是实在人。便信了二位大人地话。结果找城里最有名地周半仙一看。”春花一脸肃穆道:“少爷您和那位吕小姐竟然是……”

    “‘金玉良缘、天作之合’是吧?”沈默没好气道:“算命地话能信。母猪也能上树。”

    “不是不是。”春花连忙摇头道:“周半仙说。少爷您地命格既是显贵、又是险诡。也可能官居一品、大富大贵。也可能身败名裂、祸及子孙。还劝吕太爷要慎重考虑呢。”

    沈默心说。但凡混官场地。除了为数居多地庸碌之辈。大抵都逃不脱这两种命运吧……算命地果然深谙蒙人之道。便听春花继续道:“听老爷说。当时吕太爷就不太高兴了。还是唐知府说‘还是再看看吕小姐地八字吧。’然后周半仙便掐算一阵。把个吕小姐地命格夸得没变了。说她是宜男宜家地贵人。如果少爷您娶了她。必然可以遇难呈祥。风风光光一辈子。”

    沈默听了,气极反笑道:“然后我爹就信了?”

    “老爷那天已经喝多了,又被那算命的吓慌了神。一听说少爷非得去了吕小姐,方能遇难成祥,就改变了主意,反过来央着吕太爷,结成这门亲事。”

    沈默无奈的闭上眼睛,他知道自己那憨实地老爹,被吕县令甚至还有唐顺之给耍了。人家找个算命先生,配合着耍个花腔,便让他倒过来求着要结亲……

    ‘也是在公门里混了好几年的人了,怎么就这么好糊弄呢?’沈默心中无力的呻吟起来,他发现自己已是被动之极,狠狠突出一口闷气,站起身大声道:“大不了老子出家,当个真和尚,我看看谁还能再算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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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一下午,沈默都把自己关在屋里,一直到了掌灯时分,沈安叫吃完饭时才出来,黑着脸问道:“老爷还没回来吗?”

    “老爷捎信回来,”沈安陪笑道:“衙门里公务忙,他今天就不回来了。”

    “今天中午都放假了,还忙什么忙?”沈默没好气道:“备车,去府衙。”

    沈知道这时候万不能触少爷的霉头,赶紧到后面张罗着备车,不一会儿便载着沈默往府前街去了。

    临近年根,街上人马稀少,车跑得极快,不到一刻钟便到了府衙门前。亲兵上前敲门,好半天才有个老役打开侧门。沈默自报家门后,那看门老头笑道:“小沈大人可算来了,老沈大人就在门房里,非要拉着小老儿喝酒,让我连家都回不了。”

    沈默笑笑

    我这就领他回去。”便跟着看门老头进去,推开房只见里面热气腾腾,还没看清楚人呢,就听到沈贺的声音道:“你再不回来肉都老了……”

    沈默一抬手,让那老头和亲兵都退下,自个却一拖长凳,在沈贺面前坐下。

    沈贺听出异常,这才从那白气缭绕的火锅子后面探过头来,一看是他,立马‘哎哟’一声,两手捂住老脸。

    沈默气极反笑道:“这是您老心学地隐身法吗?”

    沈贺也感到自己动作的幼稚,不由讪讪笑道:“我这不是怕见你吗。”

    “我有那么可怕吗?”沈默没好气道:“能吓得老爹您大过年地不回家,跑来和看门老头吃火锅。

    ”说着有些气恼:“若是让旁人知道了,还指不定怎么戳我的脊梁骨呢。”

    “我不是要躲着你。”沈贺赔笑道:“我就是先想点事,想好了就回家。”

    “是不是觉着没法交代?”沈默笑道:“全城人都知道,还有什么好交代地?”

    沈贺叹口气道:“儿啊,这事就怨爹爹一时糊涂,可回头就醒悟过来了,”说着拍拍胸脯道:“这不一直拖着,连聘礼没下么?就是为了等你回来再说。”

    “是么?”沈默似笑非笑道:“孩儿怎么听说,是因为吕县令执意要我本人去山阴下聘,所以才一直拖到现在呢?”

    沈贺老脸一红道:“原来你都打听清楚了……”说着小声道:“拙言啊,你要是生气就骂爹爹一顿吧,可不能再离家出走了。”

    看着老爹一脸惶急的样子,沈默叹息一声道:“离家出走能解决问题地话,我早就有多远多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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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贺在那里愁眉不展,沈默却拿一副干净碗筷,从火锅里捞出满满一碗羊肉,蘸着韭花酱大吃起来。沈贺一看,急忙道:“这些老了,我再给你下点新鲜的。”

    沈默却浑不在意,低头一个劲儿的猛吃,在炭火的映照下,面目竟还有些狰狞,将平日的风度全都丢到爪哇国去了。

    见儿子吃得开怀,沈贺索性也丢下满腔烦心事,跟他对着猛涮猛吃起来,父子俩吃得这叫一个痛快啊,那真是‘红铜釜,汤沸肉鲜轻煮。小料虾油红腐乳,汗淋漓箸舞。’

    一阵饕餮之后,沈默的肚子里便装满了涮羊肉片子,此外还有不少鱼丸子、虾丸子,海螺肉、鲜蘑菇。他一直压抑着的愤怒,便被饱胀的感觉给麻木了,看来‘化悲愤为食欲’,果然是有人间至理。人只要吃饱吃好了,愤怒就钝化了……

    可如果再喝点酒,就会变成‘酒后吐真言’了。而沈默恰恰在饭间还喝了一小坛老酒,脸色便渐渐红润起来,两眼开始也放光了,嘴巴里的话也渐渐多起来:“朝堂里有人算计张部堂,那是为了夺下东南的控制权,得到更大的权势;可他‘绿豆蝇’为什么要算计咱爷俩?难道他闺女嫁不出去了,非得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才行?”

    沈贺也有点醉了,闻言嘿嘿笑道:“这说明我儿子抢手啊,他们都想先占先得,跟着你沾光呗?”

    “沾光?做梦去吧!”沈默哈哈大笑道:“连当朝首牧张部堂,都能在一夜之间垮台,险些连性命都不保。这大明朝的官啊,简直是没劲至极!”显然张总督的倒台,对沈默的信念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沈贺听出儿子语气中的萧索之意,关切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不玩了,不玩了。”沈默摇摇头道:“这大明朝的官场太险了,尤其是现在的东南,成了朝中大员角力的战场,荣辱兴衰根本不是自己能左右的……”说着一声叹息道:“这次我看似得利,谁知下次地震时,到底是生是死?”

    沈贺对儿子本身的关心,远胜过传宗接代和光宗耀祖,闻言连声道:“那过完年咱就回府学报道,好好准备科举,等着高中进士,跳出东南这个破地方。”

    至少在这一刻,沈默深以为然。

    ---………

第二零六章 愿君得一有情人,白头不相离

    默好生泄一阵,心里便敝亮多了。见他面色恢复贺小心翼翼问道:“儿啊,我也问问你,到底是怎么个打算?”

    沈默苦笑道:“说实在的,孩儿我对婚姻一事,着实没什么要求,只要长得顺眼点,心地善良点,待人宽容点,最好再笨一点就行了,管她是谁都无所谓的。”

    “这还没什么要求?”沈贺轻笑道:“其实平心而论,吕小姐也不失为佳偶良配啊。”

    “现在的问题,不是什么驴小姐、马姑娘,而是我已经,已经……”沈默竟然罕见的难于启齿。

    沈贺却一眼看出,他现在的表现,跟自己半年多前一模一样,不由失声叫道:“难不成你已经私定终身了?”

    沈默满脸尴尬道:“也不能算是……只能说是,已经做出过承诺了。”

    “哪家的姑娘?”沈贺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都这时候了,沈默也没必要再守口如瓶,便将自己与殷小姐的那段经历,隐去了一些不该说的地方,简单讲给老爹听,把个老头子听得两眼溜圆,迫不及待的问道:“你俩进行到哪一步了?已经如胶似漆了么?”

    “爹……您想哪去了?”沈默苦笑连连道:“除了那次之外,我和她甚至连话都没说过可是……”不由叹口气道:“可是谁让我摊上了呢?”

    沈贺却笑骂道:“看把你委屈的!满绍兴城,人家殷家小姐长得貌若天仙不说,还以一介女流,把偌大的家业打理的红红火火,”说着一脸佩服道:“更难得的是,人家还有颗菩萨心肠……就拿宝通源出事那次说吧,床上近二百名死难,她竟然一个人赔两千两银子,那就是四十万两白银啊。”

    “四十万两啊。咱们绍兴府一年地税赋。折成现银也不过八十万两而已。她一下就要拿出一半来。就算殷家家大业大。一下也没有这么多现银。殷小姐最后亏本出卖了十几处田产店铺。才凑齐这些钱。”只见沈贺一脸唏嘘道:“现在地生意有多难做。我是知道地。况且那次是倭寇作祟。也没人问他们家要这个钱。可殷小姐就咬着牙把所有人都赔上了……这不是假仁假义。而是真仁义啊!”

    老头子最后总结道:“如果能有这样地儿媳妇。爹爹脸上就太有光了。”想了想。给沈默一个直观地比较道:“比当县太爷还有光。”

    ~~~~~~~~~~~~~~~~~~~~~~~~~~~~~~~~~~~~~~~

    “想不到老爹你还挺满意。”沈默苦笑道:“可您老人家把事情办成这样。咱们怎么收拾?”

    “既然是殷小姐。老爹我就豁上这张老脸不要。也得把这一局挽回来。”沈贺一拍桌子。豪气干云道:“反正还差了三书三礼。咱们干脆不和他们玩了!”

    “哪有那么简单?人家已经造出势去了。全绍兴人都以为是咱们沈家巴巴求着人家。现在除非是吕家自己不答应了。不然咱们还真没法反悔。”要是反悔地话。在旁人眼里便成了拿婚姻大事当儿戏。恐怕再没有人会把闺女嫁给他家了。

    往更深里讲,沈默现在也算是官场中人了,那士林风评就变得无比重要。若是落下个‘荒唐’、‘轻浮’、‘言而无信’的恶名,以后的日子可怎么混?

    沈贺气急败坏道:“是谁先想结亲家的?我,我找他们说清楚去!”

    “还是算了吧。”沈默苦着脸道:“现在咱们是黄泥巴掉到裤裆里,根本说不清了。”

    这爷俩已是骑虎难下……

    ~~~~~~~~~~~~~~~~~~~~~~~~

    到了腊月二十九这天,沈默正在家里愁,便听到外面一阵鸡飞狗跳,接着是亲兵们的低呼声:“这位姑娘,你不能进去。”

    “我不进去,那叫你家大人出来!”听到那带着愤恨的声音,沈默不由轻声道:‘画屏!’便想从后窗翻出去。动作做出一半,却又停下道:“已经对不起人家,再逃跑的话就太没品了。”

    暗暗给自己鼓了鼓劲儿,沈默终于提起嗓门道:“让她进来,你们都离远点。

    ”

    外面传来亲兵稍显古怪地答应声,过不一会儿,帘子掀开,一脸怒气的画屏姑娘便出现在沈默面前。

    半年不见,她更加清瘦,也更加有女人味了。

    只看了沈默一眼,画屏便赶紧低下头去,质问的语气也变了味:“你……真的要娶吕家小姐吗?”

    沈默却轻声道:“你瘦了……”

    一句话便把画屏惹得眼圈通红起来,朱唇也轻微的颤抖起来,心里一下子有

    想要对他讲,但说出口时却变成一句话:“你……要姐于何地?”显然殷小姐已经对这位闺中密友,讲了当日地事情。

    沈默轻声道:“这话不该你来问……”

    “我不问谁问?”画屏一下子愤怒起来,杏眼圆睁的瞪着沈默道:“你、你、你……始乱终弃,你不是好人,你这是要逼死我家小姐啊?!”说着便数落起他来:“你知道我家小姐为什么豁出去砸锅卖铁,也要把那一船二百多人全赔上吗?是为了让良心上安宁些?不是!她是不想给你抹黑!不想让人家说你娶了个只认钱,不认人的冷血商人!”

    “可怜她还没怎地呢,一颗心就开始为你着想!你却倒好,前头说的好好的,到后面却又攀上高枝了!我们小姐知道了,五天五夜没有吃下饭去,后来又大病了一场,险些就香消玉殒了!”一想到当时小姐痛不欲生的凄惨模样,画屏便气得柳眉倒竖,粉脸通红道:“你伤透了我家小姐的心不说,还让我家老爷又急又气,旧病复。你这个陈世美,真是害人不浅啊!”

    听到这,沈默断她的话道:“什么都别说了,带我去负荆请罪吧。”

    “已经太晚了!你早干什么去了!”画屏气苦道:“我家小姐已经出家了。”

    “出嫁还是出家?”沈默瞪大眼睛问道。

    “呸……”画屏啐一口道:“她穿得是衣不是嫁衣,你说是出嫁还是出家?”

    “什么?怎会如此想不开呢?”沈默难以置信道。

    “我家小姐是冰清玉洁的好女子!”画屏气坏了,压低声音怒道:“被你那般轻薄过,怎么还能嫁人?她又不屑于以此要挟你,便遁入了空门……”

    “她在哪个庵里修行?”沈默沉声道。

    “这你管不着!”画屏瞪眼道:“我是来给你送信的,自己看看吧。

    ”说着便从袖中掏出一封素色信笺。

    沈默抽出一看,只见一张薛涛笺写着数行娟丽地小字,乃是一诗道: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尔相决绝。

    往昔不堪事,今日休再提;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请君莫介意,嫁娶不须乞。愿君得一有情人,白头不相离。”

    ~~~~~~~~~~~~~~~~~~~~~~~~~~~~~~~~~~~~~~~~

    干脆利索的一诀别诗,只是告诉他两人没有一点关系了,既没有一点责备,也没有一点幽怨。就像一个骄傲的公主一样,不需要同情,不需要施舍。

    可越是这样,沈默心里越像刀割过一样,他现在真是恨透了那混账加三斤的吕县令,当然还有他自己,若是当初早些对老爹说明,也就不会有今天的这些狗屁倒灶。

    待他回过神来,准备给殷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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