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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 三戒大師-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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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定之后,彼总督张经,全无引咎之词!反倒处处以统帅自居,俨然此役首功,班师途中令百姓黄土垫道,杀鸡宰羊;更令官绅跪迎跪送、奉献程仪,所收金银堆集如山,盈屋充栋,至少百万两以上!百姓官绅俱皆苦不堪言。
臣上书时,彼总督张经必亦上书,陛下可观其自吹自擂,与前度之畏敌怯战,不特大相矛盾,亦且判若天渊。其真乃颠倒是非,荧惑圣听,廉耻丧尽,恬不为怪!败坏纲纪
为甚!
“军兴以来,督抚抗命不战者皆获重谴,彼总督张经置圣旨连连于不顾,畏缩经年,怠战养寇,方酿成东南之祸,岂宜逍遥法外?应请旨即将张经革职拿问,敕下九卿会同刑部议罪,以肃国法军纪而昭炯戒。或有以大捷之功为其辩护,臣却以为,更显张某人欺诞不忠……明明我强敌弱,战必胜之,为何闻缇骑方有仓皇一战?陛下英明果决,定然可明察于秋毫之末,辨此獠之鬼蜮用心!”
“臣职分所在,例应纠参,不敢因事涉己身而芶且迁就。是否有当,伏乞皇上圣鉴训示。谨附片具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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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不到两千字,却字字如刀,将张经污蔑的面目全非!在他严东楼的文章中,张总督已经成为了‘荧惑圣听,败坏纲纪’还‘莫此为甚’的大逆不道之人!言外之意,谁要是再敢回护此人,谁就是存心要跟皇帝,跟纲常过不去!
并指出对其革职、拿问、议罪,是‘肃军纪国法而昭炯戒’之举。话说得大义凛然,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我这篇参奏可完全是出于公心,谁要是反对我,谁就是不想肃军纪,不想昭炯戒,不想让东南安生下来!
但这还不是最绝,最能体现严世蕃大师级构陷水平的,乃是他在文中所说的每一件事,都是从那份捷报和赵文华原先的书信中看来的,件件属实,不怕查证……张经严禁部队出城是真!赵文华和胡宗宪反复催促出兵是真!张经和李天宠时常宴饮、责打部下也是真!甚至连赵文华遗重金请瓦氏夫人出兵迎战还是真的!至于对战局地描述,也基本上属实……只是隐去了张经的筹划之功,事情地结果,便完全的颠倒了黑白。
懋卿咬牙写完最后一个字,将笔一搁,才发下自己已是浑身冷汗,双手也忍不住微微发抖,心中忍不住的狂喊道:‘他不是人,他是魔鬼,他是魔鬼啊!’
直到严世蕃不耐烦的咳嗽一声,他才满是畏惧的看他一眼,小声嗫喏道:“写完了……”
严世蕃哼一声,转身对父亲道:“爹,您看这样行吗?”
严嵩嘴角扯出一丝淡淡的笑,轻声道:“很好……只是你能保证无懈可击吗?”
“咱们说的都是实情啊,没有一点是孩儿凭空杜撰出来地。”严世蕃自信道:“不信就派钦差去察呀,看看那件事跟我说的不一样。”
懋卿心说:‘是啊,可这删节版地战报,却比凭空污蔑要可怕一万倍。’
严嵩缓缓点头道:“就算先前得知战报,可听了你这到奏折后,爹爹都要深信不是文华的功劳了。”闭目寻思一会儿,又问道:“万一张经也把奏折写出花,感动了陛下怎么办?”
“不可能!”严世蕃略略提高声调,赶紧轻抽自己一个嘴巴道:“真没记性。”见老爹没有怪罪,这才继续道:“张经这家伙半年来饱受责难,竟然不上一道奏章自辩,而是闷头憋出一场大胜,显然是想狠狠扇他的政敌一个耳光,可见此人是多么的傲慢自矜!殊不知这一巴掌连咱们那位极好面子的陛下也一起打了,您说他不是找死还是怎地?”说着冷笑连连道:“这个笨蛋以为打赢了这一仗,终于到了大吐苦水,道尽委屈的时候了,殊不知只要梅村兄这道苦情的奏章一上,他就是越描越黑,让陛下更加厌恶、憎恨、杀之而后快了……”
。卿赶紧拍马屁道:“万无一失,万无一失啊,这下从张经到徐阶,是一个也跑不了了!”
却听严世蕃又冒出一句道:“现在唯一所虑,是陆炳!这事儿瞒得了谁,也瞒不了他,如果这家伙脑子一热,把事情给捅上去,我们就得丢卒保车、鸡飞蛋打了。”。卿只好硬生生打住,闷头对文书进行造旧。
严嵩却不以为意的笑笑道:“这个不难,老夫去点一下他的哑穴便可。”
第一九五章 都督和经历官
阁老是当朝侍奉皇帝最久的大臣,久沐圣恩、便殿召侍、夜分始退。起先寓居城西四里,每遇皇上宣召,来不及乘轿,便‘单骑疾驰’以赴。为了能够最及时地应召入见,后来他特在靠近西苑的西长安街营建宅第,以便趋入。
从他家到西苑门,不过半刻钟的时间,严阁老都是在卯时前一刻出门,到了宫门前等上半刻正好开门,既不耽误时间,也显得诚心可嘉。
今日虽然有点事情要操作,严阁老却不肯破例,这就是所谓的宰相风度。大门在卯时前一刻准时打开,八抬暖轿便不疾不徐的向北行去,半刻钟后轿子落下,轿夫与护卫们便肃立在周围,一点声响不发出。
跟着老爷进宫的老人严年,轻轻敲一下轿子的窗户,示意老爷已经到了。
严嵩并不应声,老人就是耐性好,不急不躁的等了不知多久,就听外面严年低低唤一声道:“老爷,门开了。”
坐在轿子里的阁老打开一条缝隙,见外面点着灯笼仍然伸手不见五指,低声吩咐一句道:“等陆都督出来了,一声。”严年应下后,严嵩便合上轿帘,不再说话。
这回没等多久,便听严年略提高嗓门道:“太保大人,我家老夫人今晨做了栗子桂花粥,惦记着您最好这口,特意让我家老爷给您捎一罐。”说着陪笑道:“老奴这就给您拿。”
“还是老夫最好啊,”便听一个爽朗的笑声道:“还是我自己跟阁老讨要吧。”
听到这个声音,严嵩命人将轿门开,一个身材魁梧,相貌堂堂的大汉便出现他~面前,滴水成冰的季节里,这只穿一件红色的武士服……竟然跟皇帝一样不畏寒暑,当然嘉靖那是嗑药所致,这位却靠得是精纯的内力。
位正是有着一串炫目头衔的皇帝头号亲信,锦衣卫大都督,陆炳陆文明……但在严嵩严阁老地面前,陆都督还是要低头拱手,满面笑容的问好。
严嵩深深看他一眼。低声道:“拜托了。”便将一个陶罐子递给他。
陆炳道后便提着罐子上马离开了。严嵩地轿子也缓缓起驾。驶进宫门而去。
与此同时。一匹快马从刚刚开启地永定门外疾驰而至。驶向位于西苑对面地通政司衙门。小半个时辰后。又一匹快马从永定门驶进。向西华门外地锦衣卫衙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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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皇帝地左膀右臂。进行这次短暂而重大地接触时。嘉靖本人也从睡梦中准时醒来。做一套龙虎山陶真人传授地功课。待浑身汗起。面色红润之后。这才在太监地服侍下洗漱更衣。吃一点早饭。再服食一些丹药。然后会到万寿宫中。会见他地内阁大臣。看看他地帝国又发生了什么闹心地事……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一点好消息了。以至于一想到吃完饭就要自寻烦恼。他就没有一点食欲。
面对着满桌子地御膳。嘉靖几乎没有吃一口。便推下碗筷恹恹道:“服丹吧。”边上侍立地黄锦赶紧捧上檀香木丹药盒。打开高举着跪在皇帝面前。嘉靖帝伸出修长地手指。捻一颗鸽蛋大小地通红丹药。就着水吞服下去。顿时一股暖流全身游遍全身。让他精神一振。容光焕发起来。不由赞道:“陶天师炼地丹药果然还是最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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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用膳的时候,陆炳也回到了他的衙门,在签押房里吃饭,面对着严夫人亲手熬制的栗子桂花粥,这位皇帝的奶兄弟,跟嘉靖一样,也吃不下饭去。
桌上摆着一张纸片,乃是从那陶罐底下取出来地,也是陆都督吃不下饭的原因所在。
与他同桌而食的,还有一个身穿品官服,面色黝黑的中年官员,他虽然脸色阴得出水,却大口大口的吃饭,看来属于心情越坏,胃口越好地那种。
看着这家伙吃得那么香,陆炳哭笑不得道:“青霞兄,别光顾着吃,倒是帮着想个办法呀?”
青霞是沈炼的号,这官员便是锦衣卫经历官沈炼沈纯甫,他好像被噎住了,使劲拍拍胸膛,吐出一口浊气道:“严嵩要张经,让大人您帮着说话……”
“不是说话。”陆炳苦笑道:“是保持沉默。”
“都是帮凶,没有区别。”虽然比在绍兴时老了许多,但沈炼地脾气没有一点改变,只听他硬邦邦道:“您要是再帮他,身后的名声就彻底完了,说不得还会累及子孙。”
有道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陆
面前官威极重,脾气颇大,但偏偏就吃沈炼这一不恼,还一日比一日尊重。
闻言苦恼地揉着额头道:“他娘的,这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你当初夏言那个老倔驴,怎么就那么犟呢?”
陆炳说地是一段有名的公案……当年夏言在任时,有御史掌握了他陆都督指使手下时常绑票富户、勒索赎金的证据,准备一举扳倒这位大特务头子。虽然那时陆炳已经是权势滔天的锦衣卫指挥使了,但他还是不敢与内阁首辅对抗……惊慌失措间,只好带了银子上门求情。
但夏言见到他和他带来的东西,只说了两个字:“请回。”情急之下,陆炳只好痛哭流涕,下跪求饶,后来夏言虽然原谅了他,却狠狠的教训他一顿,并说再有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陆炳回来后被严世蕃逮个正着,三说两说,便把他弄得此仇不报非君子,答应了严蕃请求,放出了关在诏狱中的仇鸾。就像昨夜那样,严世蕃写了一封告状信,由仇鸾递交给皇帝,扳倒了支持‘复套’的三边总督曾铣。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是其中十分不起眼的四个字——‘结交近侍’。
夏言乃是坚定支持曾铣一派,立刻被皇帝对号入座,将夏言法办。夏言也成为大明朝开国以来唯一被判死刑的首辅,因为严东楼的那四个字——意思是边将结交近臣,意味着图谋。不管你是元老还是勋臣,只要触动了那至高的皇权,除了死,没有别的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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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炳虽然不是个好人,但不是严世蕃那种坏透了的王八蛋,多少次午夜梦回,他都梦见夏言向自己索命,几年来都被锥心刺骨的自责,弄得苦不堪言……所以他喜欢沈炼骂自己,不仅不生气,反而越骂越舒坦,这不是贱骨头,这是自虐求解脱。
当然仅限沈炼一人,如果别人敢骂一句,老虎凳辣椒水的伺候!
因为沈炼用他的博学正直、坦荡襟,已经征服了这位时常自相矛盾的大都督。无形中,陆炳不自觉的将他当成自己的良师益友,也早把这段心结讲与他听。
以听到陆炳仍然在埋怨夏言时,沈炼声音不善道:“夏首辅虽然貌似古板,上胸怀宽广,心存仁义,一个不折不扣的好人……被这种好人教训几句,比让严世蕃那种恶棍奉承一百句,也要受用一万倍。”
陆炳举双手投:道:“我的沈先生啊,我已经知道错了,您就别抓住不放了,关键是现在该怎么办?”
“简单。”沈沉声道:“凭良心说话。”
陆炳沉默半晌,摇头苦涩道:“谈何容易啊?自从被严世蕃拉下水,我这些年来又自甘堕落,与他早已经瓜葛不清,被人视为‘严党’了。”说着无力道:“别的不说,就凭严世蕃那手写告状信的本事,我就根本受不了。”
“我就这一个主意,不听算完!”沈炼冷笑道:“反正你陆都督名下已经有了夏言和曾铣的冤魂,多上徐阶、张经、李天宠乃至汤克宽等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了!”陆炳懊恼的使劲揉搓着头发,生气道:“夏言那次,我尚且可以自我安慰是自保!可徐阶这次,我要是干了,这辈子就别想再睡稳觉了。”
两个人都气呼呼的,谁也不理谁。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人敲门道:“督公,东南急件!”
陆炳没好气道:“谁的急件?”
“浙江巡察使沈默,呈送陛下的浙江军情总报。”
“什么巡察使?”陆了好一会,才恍然道:“是先生你的那位爱徒吧。”
沈炼的脸一下子拉下来,低声骂道:“臭小子,这时候淌什么混水?”他真想把那玩意儿抢过来撕了。
陆炳见他面色狰狞,笑着安慰道:“先生别担心,咱们先拿进来看看,要是有什么不妥,帮他改改就是了。”说着呵呵笑道:“管保他不会倒霉,反倒还加官进爵。”变造文书对锦衣卫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现在陆炳又决定着张经的命运,这样说一点都夸张。
“拿进来吧。”
第一九六章 君前奏对
陆炳打开那厚厚一摞的报告,不由感叹道:“都是但他现在不想看什么敌我形势、倭情深究,他只想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这小子是如何描述王江泾一战的……在吃饭以前,他已经得到了张经战报的副本,虽然那是送往通政司的,但在陆都督的英明领导下,锦衣卫已经成为了最为可怕的情报机器,但凡京城里有什么风吹草动,他总是第一个知道,这次也不例外。
出于对严世蕃颠倒黑白本事的了解,他自然相信张经的说法。但若是皇帝问起来,他可万万不敢这样说,因为严世蕃代赵文华拟的那篇奏章太绝了,简直是指鹿为马、登峰造极,不仅把张经咬得死死地,而且不留任何把柄,让人无从反咬,更别说扯到严家父子身上了。
早在夏言倒台后,陆炳便得出一个结论,除非有十二分的把握,否则严世蕃是绝对不能得罪的。所以他不可能采用张经的说法……又着实不想再给姓严的当帮凶,这就是陆都督的纠结所在。
胡思乱想间,陆炳翻到了最后几页,漫不经心的看几眼,便呆住了,他反复看了几遍,不由喃喃道:“我的娘来,这才是真正的高手啊!”沈炼凑过去一看,面色变了数变,低骂一声道:“没了我的管教,这臭小子果然本性毕露啊!”但面上却是掩不住的欣慰之色。
陆炳又看了数遍,放声哈哈大笑道:“想不到这位小师弟,帮了去了一大心病啊!”
“大人叫他什么?”
“小师弟啊?”陆炳呵笑道:“先生觉着我还不够资格给他当师兄吗?”
“是我不够资格给你当老。”
“那哪能呢,要咱们摆香案,我给你磕头吧……”
“我受不起……”
两人正在拌嘴。便听到外面又有步声。这次更急切。连门都没敲便在外面大声道:“督公。陛下让您赶紧去万寿宫。好象有要事相询。”
“知道了。”陆炳沉声道:“我就去。”朝沈炼呲牙笑笑道:“我说地是真地。先生再考虑考虑。等我回来再说。”
沈炼无奈地点点。目送他风风火火地离去。
不一会儿却又回来。不好意思地朝炼笑道:“忘了拿那救命地东西。”
沈~把沈默地那份报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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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退两刻钟,嘉靖皇帝驾临万寿宫,准备批阅今日的奏章。
当严嵩率领着徐阶及三位阁臣迈入万寿宫时,便看到一个神采奕奕、飘若仙,脸上还残留着嗑药后的红晕的皇帝陛下。
叩拜之后,阁臣在侍立,当然严嵩是坐着的。皇帝地下首边,则立着司礼监掌印李芳,还有四大秉笔,皆穿着大红的蟒衣,各抱着一摞奏章……他们的身份是皇帝地私人秘书。
嘉靖帝看一看左右,轻声道:“说说吧,有什么倒灶事儿,朕听着就是。”
严嵩赶紧起身笑道:“陛下,今儿可是好日子,有个顶好的消息。”说着便磕头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东南大捷啊……我军一下消灭了五千倭寇啊!”自古只有夸大战功的,严世蕃却授意他老爹将歼敌数减半,这样必然会给皇帝造成赵文华实在可信,张经却浮夸造假的影响。
嘉靖本来弓着身子,半倚在御案上,闻言一下直起身子,两眼放光道:“真地吗?”这话却是问向李芳。
“千真万确。”李芳赶紧出列道:“消息今天早晨才进宫,当时正是主子爷的功课时间,奴婢怕影响了您的修行,所以才斗胆现在才送上来。”
“你个老狗都白了毛,还不知道轻重缓急,”嘉靖笑骂道:“快快把奏章拿上来。
”
李芳便看一眼身后,首席秉笔太监陈洪便捧着两份奏章上去,跪着奉上御案。
跪在地上的严嵩,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直到看见陈洪转身时,若无其事的看了自己一眼,这才稍稍放松下来,偷偷抬眼瞄向高踞御案后的陛下,但见他面色阴晴不定,终于确信陈洪是先把自己那份给递上去了……不由暗暗擦汗,心说这五千两银子花得值了。
除了他和陈洪之外,所有人都不知道,为了能让赵文华地奏折搁在张经的上面,严阁老是花了五千两雪花银地,而且他老人家还没觉着亏……因为如果让皇帝先看了张经的,可能事情就要向反方向发展了。
五千两没有白花,皇帝看完第一份后,果然一脸地阴骛,完全没有了起初的兴奋,他手指无疑是滑动着奏折,喃喃道:“惟中看过了吗?”
严嵩点点头道:“微臣过了。”
“众卿呢?”帝又看向徐阶四个。
四人一起摇头道:“消息刚到内阁,我们只听阁老说
,尚未来得及看过。”在这事儿上,徐阶确实很被>;首辅,也没有那么强地实力,也不可能有一道单独的八百里加急,加之又整日在西苑值庐,确实是天亮后才知道消息的…而且严嵩还不给他看原文。
“怎么不给他们看呢?”皇帝微微皱眉,面色捉摸不定道。
“微臣以为此事事关重大,陛下应该先知道。”严嵩一脸坚定道:“不应该受到臣下意见的影响。”
嘉靖点点头,算是接受了他的说法,轻哼一声道:“算你懂事。”轻轻拿起第一份奏章,第二份便出现在眼前,赫然写着‘臣东南总督张经启奏’,嘉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面无表情的打开一看,看着看着胸口便开始起伏,待坚持看下来,便将那奏章重重一拍,怒喝一声道:“票拟!”
徐阶赶紧端过纸笔,跪在地上准备写字。
“张经着实可恶,文华劾,方一战!”听到这话,徐阶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这是怎么了?”一边让太监太医将徐阁老背去偏殿诊治,嘉靖一边奇怪道。
“也许是因为:吃早饭吧。”徐阶平时为人极好,所以李本、张治等人纷纷道。
虽然不敢得罪严阁老,但说一句话,为徐阶消一点无妄灾,还是没问题的。
果然严嵩准备好的污词用不上了,好在大局已定,说不说都无所谓,他也没有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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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意外地一乱,让嘉靖皇帝被怒火冲昏的头脑,稍稍冷静下来。虽然吃了很多丹药,但他脑子还很灵光,突然就对赵文华那份无懈可击地奏章产生了一丝疑问……这还是朕知道那个庸才赵文华吗?难道去祭了趟海就被于少保附体了?虽然迷信鬼神,但在国家大事上,他还是不敢轻忽的。
严世蕃虽然是构陷的大宗师,但也可能做到万无一失,将赵文华塑造的过于完美,以至于脱离了往日的形象,便是他地一个小失误。好在他预先埋伏了后手,有人可以帮他圆场……
皇帝觉着自己不能太草率了,必须再找人印证一下,便垂下眼皮道:“把陆炳找来,你们都出去候着吧。”
阁臣和太监们哪敢多,乖乖行礼退下,在大殿外等候。过不多久,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美髯飘飘、身着坐蟒袍,腰缠白玉带的中年男子便匆匆赶来,朝着众位大人点点头,说一声:“不能多礼了。”就赶紧进去大殿。
大殿里只有这君臣、主仆、甚至是朋友、兄弟俩,嘉靖脸上的表情终于生动了些,笑着说他两,便把那两份奏折给陆炳看。
在陆炳看地时候,皇帝状若不经意道:“栗子桂花粥还好喝吧?”
听了这话,陆炳的后背飕飕直进冷风,任他多高的功力,顿觉浑身冰凉。他知道这是皇帝在警告自己,便坦然笑道:“什么桂花粥,是严阁老想让我帮他说说话。”
“说么?”皇帝面色不虞道。
“他想提拔那个胡宗宪,让他来统筹抗倭。”陆炳心说,好在我备好说了,便放松下来道:“但此人现在才是七品巡按,一下子超擢起来,严阁老怕反对声太大。”
“所以他就给你送礼了?”嘉靖的眉目终于舒展开了,笑骂道:“这个小气鬼,凭着一罐子桂花粥,就想让朕地奶哥哥帮忙;,忒得一毛不拔了吧。”
陆炳呵呵笑道:“他知道金银我也不敢要,还不如送点人情份儿呢。”
“很好。”嘉靖吐出两个来,也不知道具体指得什么,便笑道:“继续看吧。”
陆炳这才暗暗松口气,他便是严世蕃的后手,在东楼大师的设计中,这位皇帝无比信任之人,可以帮他把所有可能的漏洞补上。
这设想原本是没错的,然而就算他智比诸葛也料想不到,一个千里之外、没品没级的芝麻官,竟然让陆炳改变了主意。
过一会儿,他对皇帝笑道:“看完了,陛下。”
“你锦衣卫有没有确切消息啊?”嘉靖问道:“是不是尽如赵文华所说啊?”
“微臣知道地也差不多。”陆炳含糊道,在皇帝发作之前,他献宝似的拿出沈默那份报告来,笑道:“但这里有份亲历现场地~告,应该是最中立的,请陛下过目。”
第一九七章 第三次激动
谁的报告?”嘉靖有兴趣道。
“陛下您钦命的浙江备倭巡察使,沈默沈拙言的。”陆炳恭声道。
“什么?沈默?”嘉靖帝已经淡忘了自己心血来潮时的任命,但那次与严阁老闹的那个‘什么沈默’的笑话,却让他记忆犹新,所以一听名字就什么都想起来了,微微颔首道:“朕让他写一份东南军情的禀报,就这么点小事,怎么到现在才呈上来?”
陆炳心里对沈默有了想法,自然要帮他解释一番:“陛下乃是天下之主,心怀山河,在您眼里的小事儿,在臣子们眼里可就是了不得的大事了。”
“哼,那就好了。
”嘉靖帝眉毛抖道:“若非满朝皆是阳奉阴违、尸位素餐之辈,我大明何至于被小小的倭寇,给弄得焦头烂额?”
陆炳脸上一阵发臊,他觉自己就是其中的代表,赶紧岔过话题道:“微臣来时翻了一下,厚厚的一摞呢,起码有十几万字,写得是井井有条,深入浅出,尤为可贵的是,无论写到哪个方面,都有相关的文武签字用印。这至少说明,其一,他确实把浙江走遍了;其二,他的说法确实可信,不然也不可能有那么多文武作证;其三,”说着呵呵一笑道:“恭喜陛下,这真是个实心用事的大才子啊。”
他说话的时,嘉靖皇帝在翻动沈默的报告,闻言虽不置可否,但不由认真起来,一看果然与往常看到的那种模棱两可的奏报大为不同,十分的精确简明,让他可以不费心思的明白作者想要表达的意思。
而且沈默知这时代的人,普遍对数字不敏感,以至于很多官方文章上,不时出现什么‘河宽千丈、楼高百丈’之类的笑话,便特意用一些简单易懂地图表,将那些数量关系表示出来,使嘉靖略略一翻,就感觉对东南了解的透彻了许多。
嘉靖不是陆炳,对自江山的关心,远远胜过什么张经、李天宠的死活,严徐阶的暗斗之类,所以他没有急着去找什么王江泾大捷,而是仔细从头看这篇报告。
沈默说原来东南地卫所早在成年间就已经烂透了。现在在战斗地部队。都是官员们从浙江等地招募来地民兵。想把这些人练出来也确实需要时间;原来倭寇地领导者和主要力量。是一些数典忘祖地本国人。铤而走险与日本人勾结。这才造成了十数万人地大倭患……看来不是我大明奈何不了小日本。而是本国地不法之徒在其中作樂啊。嘉靖帝如是想道。
沈默还用一系列战力对比。指出明军:前地战斗力正处于恢复阶段。想要达到倭寇地水平。需要至少一两年地时间。而且重点介绍了倭寇以海岛为基地、来去自如地行动特点。还客观地分析了倭寇地来源构成。十分隐晦地暗示皇帝。想要彻底将其剿灭是十分困难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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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里针落可闻。皇帝翻动纸张地沙沙声。听起来十清晰。
过了很久很久。嘉靖才缓缓抬起头来。揉一揉发涩地眼睛……连午膳都没顾上吃。他终于看完了长长地十几万字。东南沿海地一切。仿佛都活灵活现地展现在皇帝地眼前。虽然还是满眼地疮痍。但他地内心却前所未有地平静下来……之前长时间地暴躁不安。归根结底都源于他对这个国家地失控。且怎么也找不到解决之道。对于一个控制欲极强、自视极高地皇帝来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容忍地。
但是现在。他借着这篇有条不紊地禀报。终于把一团乱麻地东南局势。理出了一些头绪。相信再研究研究。心里终究会敞亮起来地。想到这里。那种可以掌握地力量感终于回来了!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地感觉。可真爽啊。
嘉靖缓缓的闭上眼,感受着内心地激动……这种感觉自他登基以来共有三次,除了这次外,一次是三十年前,张>;上了那‘虽圣人复生亦不能驳’的《大礼疏》,拉开了轰轰烈烈、旷日持久地大礼议,结果当然是好的不得了。虽然时间比较久远了,但每次想起来还是十分愉悦,甚至比陶天师地丹药还要过瘾。
第二次是六年前三边总曾铣,为了彻底解决蒙古边患,上的那份《重论复河套疏》,乃是一劳永逸之策,万世社稷所赖也。嘉靖当时也很动,摩拳
脸红脖子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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