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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 三戒大師-第5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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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张居正才出手,见正好两人从他身边跑过,一把拽住殷士瞻的胳膊,@和稀泥道:“万事好商量,打架成何体统?”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少管闲事!”,殷士瞻一口痰啐道他脸上,大骂道:,“滚远点,要不连你一起揍!”所幸这时候给事中们也回过神来,一拥而上,把殷士瞻按住,好歹让高拱逃出生天。
这一年,高拱六十岁,殷士瞻五十六岁……大明人口平均寿限,不到五十岁。至于这次注定载入史册的“宰相打架事圌件”的结果,虽然高拱大丢面子,但殷士瞻回家之后,不等人家来弹圌劾,就自己上疏请辞,收拾东西回老家了。
沈默虽然早就知道内阁发生了“宰相打架事圌件”,但具体细节却不清楚,现在听沈明臣绘声绘色讲出来,早就笑得捂住肚子。
笑一阵,王寅正色道:“这件事,说大不大,但却特别能体现高拱现在的地位,和他的性格缺陷,大人常常说,性格决定命运,高新郑这样的性格,也只能见容于当今这样的皇帝,还是因为他们情若父子;现在皇帝病危,最该担心的是他,而不是我们。”顿一下,他沉声道:,“高拱这个人,虽然性格糟糕,但头脑无比清圌醒,该打击谁,该团结谁,他是不会弄错的。所以属下判断,大人此番回京,不会像很多人想象的那样,四面楚歌,备受打圌压,反而会得到隆重的欢迎……高拱需要和大人联手,以防当今一旦殡天,当然如果龙体能康复,又另当别论,不过现在,您还算是抢手。”
“那将来呢?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沈明臣问道:“如果皇帝痊愈了,我们还得跟高拱撕圌破脸。”
“高拱的性格缺陷太明显,得罪的人又太多,之所以谁也斗不过他,只不过是他圣眷太强。”,王寅却不在意的轻摇羽扇道:“而这一点, 大人丝毫不比他差,所以在别人看来无法战胜的高新郑,却不是大人的对手。”他伸出三拇指头道:“我随时都有三种法子,能拔了他的老虎牙。”说着他的面色却渐渐阴沉下来:“高拱并不可虑,我担心的却是其他人……”
“什么人?”沈默缓缓问道。
“准确的说,是三个人。”王寅道:“张居正,冯保,还有……徐阶。”
“他们?”,沈明臣大惑不解道:“他们有那个能耐吗?”在他看来,能动得了沈默的,除了皇帝,就只有高拱,其余人不足虑尔。
第八六六章 气象(下)
第八六六章气象下
为什么沈明臣会这样想,因为这三个人,一个很乖,一个很矬,一个很惨……
很乖的是小正。张居正这些年,切实秉承了高调做事、低调做人的原则,除了在财税改革上大刀阔斧之外,其余时候都是小心翼翼,对高拱更是千依百顺,如秘书般小心shì奉。可以说,张居正已经完全收敛了他的锋芒,一副与世无争,一心一意干好工作的样子。
但王寅说,这样的张居正才更可怕,因为他没有破绽,让你无处下手。但他无为,不代表真的无yù无求,此人xìng情极其坚韧,不会甘于永远屈居人下,现在不动,只是在静待时机而已。
很锉的那个是阿保,那个富有文艺气息太监冯保,却说冯保这几年,似乎也得了张居正的真传,再不像原先那样张牙舞爪,而是不显山不lù水,一心一意地shì奉起太子来,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但是王寅说,这个太监绝非善类,而且其最恨的人,正是高拱!作为皇帝十分宠信的裕邸太监,当初隆庆一登极,就想把他安排进司礼监去,却被高拱阻止,于是冯保只能在乾清宫当管事太监。后来孟冲和滕祥出事,高拱又在老家教书,冯保才一步登天,成为司礼监首席秉笔兼东厂提督太监,成为仅次于老总管陈宏的太监第二人。
紧接着没两年,陈宏生病死了,掌印太监的大位空出来了。这时候放眼大内,无论是比职务、排资历、还是论能力,都应该是冯保接任,然而他却在众望所归中落选了,因为高拱回来了。
虽然同属裕邸旧人,但高拱对冯保的评价极差,认为此人貌似忠厚、实则jiān诈,若让他掌握了权柄,肯定要祸国殃民的。更何况,司礼监掌印号称内相,在皇帝懒惰怠政的情况下,实际上掌握着极为重要的批红权……票拟加批红,这就是大明朝最重要的决策权。
所以高拱为了少有掣肘,也得弄个好对付的掌印太监上去,像冯保这种危险分子,绝对要排除在外。最后高拱在二十四监看了一圈,把御用监的管事太监扶上了宝座,原因很简单,这个人也是潜邸旧人,出了名的胆小怕事,要不怎么能被发配去管仓库?
世上最大的仇恨,莫过于夺女、断人财路……文武双全、德高望重的冯公公,竟然被一个管仓库的加了塞,冯保不恨高拱才怪。不过冯保也是经过风雨的人了,知道胳膊拗不过大tuǐ,不能跟高拱对着干。但以他在宫中的人脉和威望,对付个根基浅薄、谁都瞧不起的掌印太监,还是很轻松的。
于是坚持了几个月,那太监实在受不了,主动要求去给皇帝修吉壤,把位子又空了出来。冯保心说,这下总该轮到我了吧?
然而高拱看穿了他的把戏,又一次出手干涉,推荐了尚膳监的管事太监接任总管太监。尚膳监,就是给皇帝和嫔妃们做饭的地方,换言之,这位孟公公,其实是个管伙房的……这简直太离谱了,把堂堂内相当成什么了?要知道,想成为既要协助皇帝处理政务,又得管着宫里二十四衙门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向来必须先在乾清宫、御马监、内官监之类的重要岗位上锻炼过,然后再在司礼监里慢慢熬资历,才能在媳fù熬成婆的时候,成为合格的首领太监。
现在高拱竟然把一个厨子直接提拔为掌印太监,让冯保还能怎么想?这简直是人格的侮辱!相信冯保在气得死去活来之际,一定会明白一个道理,只要高拱在一天,他永远都没有出头之日。但以冯保的智商和手腕,想要搞倒高拱,还是痴人说梦,所以他必须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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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情报,最近一年来,冯保的管家徐爵,频频约请张居正的管家游七花天酒地,并送给他大量的珠宝田产。王寅说,有理由判断,冯保是在求助张居正,希望找到对付高拱的办法。而张居正显然没有拒绝冯保伸出的橄榄枝,因为在表面的一团和气下,他与高拱的裂痕已经越来越深。
在和高拱共事的过程中,张居正已经很努力的控制自己,凡是高拱主张的绝不反对,凡是高拱反对的绝不支持。但有一件事,他实在无法与高拱完全一致,那就是对待徐阁老的态度上……
至于很惨的那个,自然是老徐。如果能料到自己致仕后,竟发生这么多的是非,徐阶一定会咬牙坚持,绝不轻易放弃权位。但这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所以徐阶虽然做了周密的安排,也确实还有一票批徒子徒孙。可是从高拱起复的那一天,就注定了徐阁老‘人为刀殂,我为鱼肉’的悲惨命运……
当然,首先得怨他自己,因为在致仕之初,徐阶的声望之隆,堪比伊尹,天下人都在说他的好话。那种情况下,如果高拱贸然动手的话,八成会偷鸡不成蚀把米,没把徐阶怎么着,先把自己搞臭了。
但徐阁老没有管教好侄子族人在先,抵制清丈田亩国策在后,怎能不被时任应天巡抚的海瑞好一个收拾?海瑞查出徐家大量侵吞民田,其子勾结官府、草菅人命。皆都证据确凿,不容辩驳。知道这个消息后,高拱喜出望外,他知道,报仇的时间终于到了!
海瑞是朝野公认的无sī公正之人,不存在被任何人收买的可能。所以如果海瑞说徐阶有问题,那就一定是有问题,而不是自己栽赃陷害了。高拱自然对海瑞的行为大加支持,很快批示要求‘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潜台词就是,希望海瑞不要留情,把徐阶玩死算完。
然而海瑞并非如世人想的那样不知变通。在徐阶表态,愿意退出全部侵占的田地后,海瑞认为问题已经得到了圆满解决,可以遵照承诺,不追究徐阶的几个儿子……不仅是为了昔日的情分,更是因为他知道,徐阶其实还有很强的实力,只是因为在道义上站不住脚,才会如此被动。一旦逼迫太过,舆论很可能会反转,到时候还不知他会怎么报复呢!
但高拱不愿就此放过徐阶。隆庆五年七月,在沈默终于松口,调海瑞任南京都察院右都御史之后,他给苏松派去了一位叫蔡国熙的新巡抚……这个人选的确定,尽显高拱的狠辣。首先这位蔡大人曾以讲学受知于徐阶,被徐阁老收为入室弟子,亲重程度要高于一般门生,也就比张居正稍差点。
隆庆元年时,蔡国熙曾担任苏州知府,在任上廉洁爱民,多行善政,官声颇佳。当时徐府家丁在苏松一代横行霸道,但信奉心学的蔡国熙知行合一,丝毫不给徐家面子,双方关系十分紧张。一次,徐家派奴仆前往其府衙办事,该奴仆甚为骄矜无礼,触怒了蔡知府,愤怒地将其责打一顿。稍后蔡知府出差路过松江,徐府一群家丁竟驾驶数十艘小艇,将其所乘坐官船牢牢围住,鼓噪辱骂,致使其寸步难行;直到松江知府亲自前来调停,徐府家人方才罢休。
此事被朝内巴结徐阶的御史得知,便多次弹劾于他,蔡国熙不得已,只好乞休返乡,双方就此结怨。其实上次海瑞被群起而攻之时,高拱便想用蔡国熙代替,只不过因为沈默反对才作罢,这次巡抚位子终于空出来,高阁老终于得偿所愿……为什么一定要用蔡国熙,原因很简单,如果用自己的人,大臣们一望即知,必定会去帮徐阶。但蔡国熙是徐阶的学生,我把学生派给他,总没有人能说什么了吧?如果再发生什么事,也没我什么责任了。
不出高拱所料,蔡巡抚此番走马上任,秉承了他一贯的强硬刚直作风,把海瑞压下的案子重新开审,很快就取得了突破,仅可坐实的罪名足以重治——蔡巡抚也不客气,将徐阶的弟弟徐陟、徐阶的四个儿子,统统革去功名,更拟判徐阶三子、幺子充军发配,二弟、长子、次子削籍为民。至于被判处充军的徐府奴仆,更是达几十人。
事情彻底闹大了,徐阶的两个儿子被抓去充军,家里的所有田产都被没收,连他们家的宅子也被一群来历不明的恶徒烧掉了,徐阁老只能连夜逃往外地,以免杀身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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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阶罹此大难,儿孙被整治得昏天黑地,牵着他的衣襟号泣。徐阶仰天长叹:“我不过勉强逃过一死,哪里还能保你们活啊!”悲惨之状,如坠地狱,据说甚至几度自杀,好在被儿孙及时发现,才不致死。
徐阶一代首相,有功于社稷、有恩于百官,晚景如此凄惨,不能不引起时人同情,高拱也因而感到舆论的压力。这时,徐阶门客吕方之子吕光,武艺高强,交际广泛,号称‘吕大侠’者,携带徐阶书信,前往京中拜谒张居正,在他家中嚎啕大哭,请他救救徐阁老。张居正心下不忍,且不想寒了人心,于是答应下来,并受了吕光所赠的三万两银票。
但这件事,转天就被人告发了,高拱一见到张居正,状若无意的问道:“听说你昨天发了笔财,可要请客哦。”张居正听了非常不安,连忙解释,吕光是想通过自己拜见您老,至于那些钱,也是准备送给您的。我知道您素来廉洁,一定不会收,但总得请示了您老之后,才能处理。
高拱暗暗埋怨自己太着急开口,结果让张居正圆了过去,只能一笑了之道:“既然你答应了,那就让他来见见我吧。”然而,这次事件过后,二人心中已埋下互不信任的种子。
至今年初,二人之间的裂痕愈来愈深。这其实是个恶xìng循环,因为高拱不信任张居正,自然不会再像从前那样言听计从,反而觉着张居正说什么都是别有目的。他又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很快下面人便察知了这种变化。于是自以为猜到了老座主心意的高拱爪牙,纷纷弹劾与张居正关系亲密的潘晟、潘季驯、王国光等官员。高拱也顺水推舟,把这些人或是撵出京师,或是调离原职,想通过这种方法剪除张居正的羽翼。不过为了改革大计,高拱还是尽量避免正面冲突的。
但三月里,高拱遭到了意想不到的猛烈攻击。尚宝卿刘奋庸上疏条陈五事,请隆庆总大权,以免大权旁落。又说当朝权jiān蔽壅,‘权jiān’二字所指为何,不言而喻。更猛的还在后头,给事中曹大埜上疏劾高拱不忠十事,直接列举了他十大罪状!
高拱自从入阁以来,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猛烈的攻击。曹大埜上疏弹劾的那些内容虽然算不上什么大事,但全是事实,这令高拱感到十分震惊。按照惯例,首辅只要是受到了哪怕只有一个大臣的弹劾,也要立即上一个辞呈,所以高拱不得不想对策。
于是,他的部下立即应战,给事中涂梦桂劾刘奋庸动摇国是;给事中程文再劾奋庸、大埜‘渐构jiān谋,倾陷元辅,罪不可胜诛’。结果刘奋庸谪兴国知州,曹大埜谪乾州判官。
起先,由于刘奋庸和曹大野平常和张居正的来往并不多,所以高拱也没有想到这件事和他有什么关系。但后来经过门生韩楫的提醒,他相信很可能张居正在曹、刘二人背后暗中操纵。
度过危机之后,高拱立刻开始反击,他的门生和近党上了一系列的奏章,指斥张居正内结阉人,犯了为臣子的大忌!
这些指控很快就在朝臣中流传开来,引起了一片争论,但很快戛然而止,因为隆庆皇帝的健康又一次恶化,而沈默也在这时候回到了京城。
众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转到这两件事上来了。
分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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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六七章 寡人有疾(上)
下午时分回到京城,早有太监守在城门处,确认这一行人马,确实是沈阁老的队伍后,便传了上谕:,沈师傅劳苦功高,今日无需拜见,明日早朝,朕率百官相迎,赴太庙,彰沈师傅功。,沈默恭敬行礼,称接旨,起身让人赏了那太监,便往棋盘街而去,回家后即闭门谢客,与妻女阔别经年,自然有一番苦辣酸甜,外人不得而知。
第二天一早,各处城楼五更鼓敲,沈默已径洗漱完毕,换上崭新的朝服”乘轿前往皇城早朝。一路上,大小各sè官轿一乘接一乘的汇集到街衢纸上,但见到沈默的轿子后,全都自觉的跟随在后面,无论是青呢大轿”还是蓝呢小轿,没有一乘敢与他并行的。远远看上去,就像头雁领着它越聚越多的部下,往长安门而去。
到了左安门前”沈默下轿”发现一众官员早已经落轿在那里等候,待他站定,众官员便一起躬身施礼道:“拜见阁老……”
沈默微微一笑,抱拳道:“诸位久违了。”声音一如三年前那般柔和温暖,他和每一个向自己问好的官员亲切的说着话,并主动问候那些比自己年长的官员,很快便将和众人之间”因多年不见而生出的陌生感一扫而空。
不知怎地,一看见他,众官员就油然生出亲切感,而脑海里那个,从其功劳官位中想象出来的危险的权臣,也一下子模糊掉了。
很多人还暗暗自我批评,怎么能那样去想这位可亲的阁老呢?
必须承认,这世上就是有这样一种人,这种人走到哪里都会很受欢迎,只要一见到他”你就会不由自主的亲近他、信任他,把他当成自己的朋友而狠不下心去伤害他甚至把以前的成见抛到九霄云外。
这就是魅力,没法解释、不能复制,没有的人无法强求,拥有的人却挥之不去,是天底下最没有道理可讲的东西。有的人仅凭着这种特质,就会青云直上,飞黄腾达”而这只是处在初级阶段的。一旦这种魅力和不同凡响的外貌,非同一般的能力,令人仰望的地位结合在一起那就真正的不得了了,会使人一见倾心,为之死心塌地的吃苦卖命,直到自己死了”还会嘴角含笑”觉得一生都值了。
沈默虽然还没到百官一见、纳头便拜的地步,但先天的素质加后天的修炼”使他身上具备了强大的亲和力与信赖感,只要他站在那里你就很难很难生出敌意……
一“一“一凵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凵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凵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威严的钟鼓声在一重重红墙碧瓦间跌宕回响。参加朝见的文武百官,在鸿胪寺官员的带领下,穿过长安街,来到午门外序班站好。卯时一到”各处宫门大开,官员们便鱼贯而入”但进去皇宫后却不急着往前走”而是站定了,稍稍朝向东面会极门方向,恭候诸位阁老到来。
此时旭日未升、天光已亮”东方卫路鱼肚白就在这晨光中,三位阁臣从会极门走出”大步向百官的队伍行来。细心的官员能发现”阁老们走路的速度,要比往日快上不少,显然因为沈阁老也在队伍中让他们不能怠慢。
内阁首辅高拱走在最前面”一把huā白的胡子在晨风中稍显凌乱”但他毫不在意远远地就抱起拳”朝着站在对首的沈默拱了两拱要不是皇宫之中不能喧哗,估计他的大嗓门早就响起来了。两位张阁老也跟着抱拳微笑。
沈默赶紧走出队伍,快步迎了过去,在高拱面前三尺处停下,深施一礼道:“元辅……”,”,“江南!”高拱抢上一步”一把扶住他”动情道:“一别三秋”想煞我也!”
“下官也十分想念元辅。”沈默紧紧握着高拱的手道。
这时候张居正和张四维也上来见礼,沈默一一与他们抱拳道:“太岳兄!”“子维……”不管之前有多严姐梧”多年不见的,还真有些想念。
“百官还在等着呢,我们先上朝吧。”高拱一看张居正跟沈默“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样子,就觉着腻味,不待他们说完话,便道:“有什么话,待下朝后,回文渊阁再说。”
人只好打住话头,同时伸手延请道:起来,沈默和二张是一种风范,干净体面、温文尔雅。愈发显得不修边幅的高胡子邋里邋遢。
“江南,你跟我并肩走。。”见沈默要跟在后面,高拱拉他一下道:“你是正一品,岂能跟在别人后面。”
“一个虚衔而已”,沈默笑笑道:“元辅修要取笑。”话虽如此,他还是和高拱并肩前行”张居正和张四维跟在后面,四人汇合了百官,往皇极门方向行去。高沈二人走在前列,前者压低声音道:“这是皇上三个月来第一次视朝,专门为了你。”
“……”沈默沉默片刻,轻声问道:“圣躬现可安好?”
“嗯,一直在好转。”高拱点点头,轻叹一声道:“但愿天估大明………
沈默也点点头,说话间,便过了皇极门”威严的皇极殿在望了”二人也不出声,肃容往前走去。谁知这时候,前方传来一阵喧哗之声,众臣一齐循声望去”便见一顶明黄sè的乘舆停在御道旁“那自然是隆庆皇帝的座轿,顿时无不惊诧。这时候,皇帝应该在皇极殿后小憩,等待大臣列班,怎么跑到殿前来了。
再一看,皇帝并不在辇中”而是远远的站在一旁,愤怒地指手划脚,仿佛在发脾气。周围的太监宫人跪了一圈,似乎在苦劝他回辇中坐定。
“好像出事了。”见到此景,高拱登时笑容全无道。
沈默点点头,面sè凝重的望着远处的皇帝,只见他指指点点,嘴巴一张一合,仿佛在训斥人,但他所指的方向”分明什么都没有。
“我们过去看看。”高拱用他典型的命令式语气回头看一眼张居正道:“你们候在这里不要喧哗!”听起来,像是对百官说的”可他的眼睛只盯着张居正。
两人便离开队伍走过去,跟着高拱走近了,沈默看清楚隆庆皇帝的样子,心中不由咯噔一声……这位皇帝与自己同岁,今年都是三十六岁,按说是正值盛年,整个人却身形干瘦、面容枯黄,大有未老先衰之态。这会儿只见他满脸怒气,目光却明显呆滞,身上虽然穿着上朝的章服,但冠冕歪在一边,串缀上面的珠玉乱摇,显出他正处在一种混乱状态。
“陛下!”高拱大声喊了一句,跪下磕头。沈默也跟着跪了下去,宫人们看到他俩,如见救星,赶紧让开左右隆庆皇帝被高拱的一声叫吓了一跳,愤怒的转过头来,看到是高拱,面sè稍雾”声音含浑道:“你来了,来了就好,我告诉你我气死了,气死我了,要气死了……”皇帝嘴里恨恨不休地唠叨半天,才发现高拱边上还跪着个人,盯着他问道:“你是谁怎么敢跪在朕的眼前?”说着高声道:“金吾卫何在,给我拿下!”
有那么一瞬间,沈默心头升起个荒谬的念头,莫不是皇帝要装疯把我铲除了?当然一转念,他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就算皇帝装疯难道所有人都要装疯配合?
“皇上,他是您整日念叨的沈师傅,沈默啊!”果然高拱出声阻止道:“怎么,三年不见您不认识他了吗?”
“沈默,沈师傅“”,隆庆表情一阵mí茫,然后恍然道:“果然是我的沈师傅!朕都老成这样了”你怎么没变样啊!”
沈默的眼圈登时红了,哽咽道:“微臣沈默,恭请圣安!”
“你可算回来了”,隆庆艰难的迈着步子,走到他的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想要说话,却哽住出不了声,只是紧紧抓着沈默的胳膊,泪水扑簌而下。
因为隆庆一直没有让起”所以沈默和高拱还一直跪在那里,十分的尴尬。好在紧跟在皇帝边上的乾清宫太监李全小声道:“皇上”还没让二位阁老起来呢。”
“哦”,隆庆连忙道“快起来,跪着干什么。”手却一直攥着沈默的衣角没松开。
高拱站起来,看到皇帝似乎恢复了正常”便轻声:“皇上,早朝的时间到了,百官还在那候着。”
“早朝,什么早朝?”隆庆皇帝看看他”摇头道:“朕不上早朝。”
高拱也觉着,皇帝神情恍恍惚惚,强撑着上朝的话,说不定会出什么事儿呢,便顺着隆庆道:“皇上不早朝,那就回宫歇息吧?”
“朕不想回宫了。”隆庆缓缓摇头,神情极为落寞。
“皇上不会宫要去哪?臣以为皇上还是回宫吧。”高拱却不相让道。
和他对视了片刻,许是多年师生、情若父子养成的习惯,隆庆最后还是妥协了,点了点头。
“快请皇上上轿。”高拱如释重负,李全也如释重负,两人几乎同时发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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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辇抬来了,隆庆皇帝却依然紧紧拉着沈默的手腕,不放开。这让沈默未免有些尴尬,轻声道:“皇上,上轿吧。”说着微微抖一下被抓住右手,意思是,放开我吧……
“膜不坐轿!”隆庆却不撤手道:“你送我。”
沈默看看高拱,高拱点点头,意思是,赶紧把皇帝糊弄回去再说。
“臣送皇上。”沈默只好微微躬身,扶着皇帝”往回走去。高拱和李全跟在后面。
走了几步,隆庆松开了抓住沈默手腕,又抓住他的手掌,揭开自己的袖子lù出左臂,白sè的一段皮肤上,有**个红肿的疮疤,十分鲜艳。他对沈默小声道:“你看,我身上的疮至今还没有落疤!”
沈默看了,心中不禁酸楚”道:“皇上要好生休养,过了这个夏天,定能复原。”
“谁的身体谁知道”,隆庆却心灰道:“我这病从正月里开始,时好时坏,身子却一日不如一日了。”说到这,又掉下泪来,沈默连忙轻声安慰。
高拱跟在后面,低声问李全道:“皇上这是怎么了?”
“早上一直好好的,起chuáng穿衣、洗漱用膳,都好好的。”李全同样一头雾水,小声道:“谁知一出乾清宫,刚坐上轿舆,就嚷着要下来。然后不知为何气呼呼的,一口气走到这里来了,然后便开始对着空地说话……六后面的话,显然不是臣下能出口的”但李全还是给高拱一个提示,发了个开口音。
“huā……”高拱一下明白了,不再理这茬,叹口气问道:“皇上身上的疮好了吗?”
“没”,李全声音愈低道:“这几日愈发厉害了。”
“不是把李时珍叫来了吗?”高拱道:“这都一个月了,还不见好转?”
“唉……”李全又叹口气”显然又是不能为外臣道哉的话。
这时候,前面的皇帝和沈默已经上了金台,隆庆仰头望着皇极殿那金碧辉煌的巍峨殿顶,忽然跺了一下脚,恨恨道:“祖宗二百年天下,以至今日。国家有长君,是社稷之福!可是太子还太小,这可如何是好!”一连说了数次,说一次就跺一下脚,然后握一下沈默的手,十分焦躁不安。
“皇上万寿无疆,何出此言?”沈默听得心惊肉跳,赶紧安慰道:“您春秋正盛”不过是偶然小疾,安心调养一阵子,也就好了。”
后面的高拱也听到了,赶紧让李全不要跟过来,自己走到皇帝身边道:“皇上,你不要胡思乱想”说些不吉利的话。”
隆庆闻言漠然不语,两眼死死地盯着他俩。忽然把他们拉到一边,低声耳语道:“你们都是朕的老师,也是朕一手提拔的辅臣,现在有人欺负朕,你们到底管还是不管?”
“是什么人敢欺负皇上?”高拱小心翼翼的问道。
“什么人……”隆庆愣了一下,然后紧紧皱眉,含糊道:“宫里,宫里……”,声音渐小,然后渐高道:“奴儿huāhuā,奴儿huāhuā,你们把奴儿huāhuā藏到哪里去了?”
“这……”高拱一时语塞。@。
第八六七章 寡人有疾(中)
那奴儿huāhuā是什么人?却要从méng古封贡说起。所谓封贡者,册封、朝贡是也。
朝廷册封了méng古王爷,王爷们就要定期朝贡。但是草原上物资贫乏,拿什么送给***皇帝呢?黄台吉们可就犯了难,便找人一打听”原来隆庆皇帝既不爱钟鼓馔玉,也不爱华服美食,就是有寡人之疾。这下就好办了,于是台吉们四处搜罗,一下子进贡了十个异族美女,有鞑靶的、有bō斯的、有回回的,总之跟汉家女儿迥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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