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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 三戒大師-第4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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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收雨歇,若菡慵懒的靠在他怀里,呢喃道:“好狠的人呐。奴家三个月未经人事,你就不能联系一些。”

    “我不也一样。”沈默舒服的躺着,嘿嘿笑道:“人都说小别胜新婚。又做新娘子的感觉,挺好吧?”

    “死样……”,若菡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呢喃道:“奴家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我做得还很不够。”沈默谦虚道。

    一句话就把好好的气氛破坏了,若菡气得直翻白眼,捏他腋下一把,娇嗔道:“都是当宰相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没正型?”

    “那你像个当娘的吗?”沈默嘿嘿笑道。

    ,“”若菡一时气结,然后夫妻俩笑作一团。

    笑完了。若菡正色道:“说正经的,方才跟你提的阿蛮的事。你要好生考虑考虑”我真觉着,把她留下”咱们一起快乐的过日子,也挺好的。”

    “这事儿就此打住”,见她再次提起,沈默也只好正色道:“虽然她现在如huā似玉、窈窕可人,但在我心里的阿蛮,永远是当年那个奶声奶气、拖着鼻涕的小阿蛮,也许有人有特殊爱好,但我没有!”

    “那你干嘛那么看她?”若菡见他不是作伪,便耍赖道:“能不让人往坏处想吗?”

    “我是觉着”,沈默无奈道:“她还是穿原来的服装更好看,汉家女人的衣服太拘束,把她的灵魂都困住了。”

    若菡听得两眼发直道:“你咋说话老气横秋的呢?”

    “我呀,因为我确实老了啊。”沈默闭上眼,叹息一声道:“江湖岁月催人老,所以你也得叫叔叔。”

    前半段让若菡心疼不已,后半段却差点没背过气去,夫妻俩便又笑闹起来。待又战了一场,若菡又想起件事道:“你没看着柔娘有些不对劲?”

    “没,我眼里只有你。”沈阁老太会说话了。

    “死样,白瞎了人家一片痴心。”若菡虽然高兴,嘴上却道:“我知道她是为了什么。

    “什么?”

    “又一批平反名单出来了。”若菡轻声道:“还是没有曾大帅的名字,现在先帝时获罪的大臣。还没平反的已经不多了。”

    “嗯。”沈默面色郑重起来道:“快了。”

    “快了是什么意思?”若菡虽然从来不问政事。但这次得破例了。

    “徐阁老在面圣请辞时,向皇帝提出了三个要求,其一就是,希望能给他的恩师夏言平反。”谈到政事,沈默那难得的温柔荡然无存,缓缓道:“现在之所以还没有下文,是因为此事关系甚大,要等我回来再议。”说着淡淡道:“如果夏言平反,那曾大帅自然顺理成章。”

    “那太好了”,若菡由衷为柔娘高兴道:“她终于可以一解多年夙愿了。”

    沈默却无声叹息,颇感头痛,只是没让若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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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晨,又与三个小儿女亲昵一阵。到了辰时中,沈默便往前院走去。

    到了前书房,却不见二位先生的踪影,警卫告诉他,府上来了许多客人。二位先生在前面招待呢。

    “怎么不通报?”沈默微微皱眉道。

    “句章先生说,您昨儿才回来,旅途劳顿,就不打扰您了”,警卫道:“只说您什么时候起来,什么时候到前面去就成。”

    看来既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也不是什么生人,沈默点点头,心里有了数。便往前面走去。

    还没到大厅,就听到里面笑声不断,一转过屏风,好家伙,这一屋子人啊。开大会呢。

    外间里那些人,虽然在谈天说地,但许多人都留了几分注意在屏风,一见他的身影出现,便叫道:“师相来了”于是厅里几十号人,纷纷起身向他施礼,一齐道:“学生拜见师相!”

    沈默一阵恶寒,竟也有这样叫自己的了。!~!

第八三零章 名师高徒(中)

    第八三零章名师高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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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明臣原本笑yinyin的坐在那里,见沈默似乎被眼前的景象闹蒙了。连忙起身道:“大人,这都是您的学生啊。他们听说您回来了,一早就过来拜见,我说您今天可能要歇乏,不定什么时候才能起来呢,他们就都在候着,说什么也不肯离去。”

    其实听着那一片诚挚响亮的叫声,看着那一张张满是尊敬孺慕的面孔,沈默是一阵阵的心花怒放,脸上写满笑容道:“我的学生还用你介绍?”便亲热的叫出每个人的名字,每个被他叫到名字的,都是心中一暖;尤其那些当年在府学不甚打眼的,听到老师毫不迟疑的把他们的名字叫出,心中那股粗大的暖流,直接把眼眶都顶红了。

    王寅和沈明臣看了,除了感动于这份师生情深外,更多的是深深震撼,他们可知道苏州府学有多少学生……足足两千人呐!大人竟然能把在场人都认出来,这是人类所为吗?

    其实他们不知道,沈默在南京时,便接见过要应考的举子,事后又批改过他们的卷子,每个人都给与点评。加上他政治家作秀的本能,刻意将这些人的名字都记下来,结果现在就用上,为的就是震撼一下这些菜鸟,给他们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所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沈相公的自留地,也不能长出别人的庄稼。

    当走到一个身材壮实,相貌憨厚的学生面前时,沈默轻拍下胸口,一副老天保佑的样子道:“还好你运气不错,没碰到刁难的考官。”这时有脸来看老师的,必是榜上有名者。

    众学生闻言都笑起来道:“我们也替他捏把汗,好在他方面阔口,生了个福相。”

    原来那学生姓黄,叫金sè……黄金sè啊!这要是碰上那种喜欢挑刺的考官,能被晃瞎了狗眼,直接打落不取。

    黄金sè摸着后脑勺,讪讪笑道:“都和家里说好了,这回要是不中,就回去改名……”

    “现在好了,不用改了。”沈默大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不错不错!”

    一圈走下来,沈默笑的都不会笑了,但到最后一个时,却不由促狭笑道:“你是帮着你叔招待客人呢,还是和他们一起来看我呀?”

    被他取笑的那个是沈明臣的侄子沈一贯,也是一副风流机智的样子,闻言讪讪道:“瞧您说的,事不过三,所以四就过了嘛。”

    “哦,这么说是过了?”沈默笑着坐回去主座,喝口茶润润嗓子道。

    “侥幸,侥幸。”沈一贯嘿嘿笑道。

    见有许多人一脸不解,沈默也是说累了,便对沈一贯道:“看来还有不少人,不了解你的丰功伟绩啊。还不给大家讲讲。”

    众人便起哄道:“讲讲、讲讲。”

    “哎,人都说‘昔日龌龊不足夸’,既然师相有命,学生只好献丑了。”沈一贯收起脸上的嬉笑,道出自己的悲催经历道:“说起来,我是跟师相一年中举的……”此言一出,引得一阵哄笑,众人笑道:“想不到,原来还是个‘老’前辈!”便又是一阵笑。

    因为科场成功一靠天分、二靠造化,所以十几岁早达的也有,六十多暮年登第的也有,肯定不能按照年齿论序,而是以及第的早晚为标准……就是说读书人的年龄,是以金榜题名那天为分界线,之前叫虚度,后面才是真正的人生。这样说也有些道理,毕竟读书就是为了及第,

    如果你八十了还没及第,可不就等于白活了么?

    所以科场论年资与生活中不同,几百年来都是遵循着另一套规矩……除了举人和举人间、进士和进士间,同级比及第时间外;如果对方是进士,而你是举人,那甭管你中举比他早多少年,年纪比他大多少轮,都是人家的晚辈。

    所以虽然沈一贯说,自己和沈默是一年的举人,但没有任何冒犯之意,只是自嘲无能罢了。众人也没觉着有任何不妥,只是觉着好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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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这一生,肯定会遇到难熬的火焰山,熬不过去,它就是你永远不愿提起的梦魇,可一旦跨越过去,就是你一辈子的骄傲,夸夸其谈的资本。别看沈一贯一贯嘻嘻哈哈,但之前从来不提自己的往事。而现在,就算沈默不提,他也要自己痛说家史:“从嘉靖三十五年第一次赴考算起,我一共考过三场,可每次都名落孙山。第一次文章写得正顺溜呢,却偏偏得了肠痈,疼得我头晕眼花打哆嗦,眼看就要背过气去。我一想,不行,功名事xiǎo,生命事大,得先保住命,只能提前jiāo卷,被用篮子吊出去治病。”肠痈就是阑尾炎,能在人生最重要的日子急xing阑尾炎发作,沈一贯也不是一般的悲催。

    但更悲惨的还在后头,就听他接着道:“接下来三年,我除了读书之外,就是锻炼身体,学了气功、练了铁布衫,心说这下总算百病不侵了吧?再次chun闱时,便卷土重来。结果jing力旺盛,身强体壮,把文章做得花团锦簇,感觉这次是没问题了。便拿着卷子反复看,摇头晃脑的默读。结果一不xiǎo心,在jiāo卷前那天夜里,把桌上油灯碰翻了,卷子nong得跟包油条的纸一样,自然又完蛋了……”

    众人方才还笑岔了气,这次却笑不出来了。对于沈一贯的遭遇,他们都感同身受,一点xiǎo失误,就会葬送三年光yin,人一生又有几个三年?

    “这还没完。”然而沈一贯却很看得开,笑道:“当时悲痛yu绝,好在师相开导我,说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我才挺过那一关。”朝沈默感激的笑笑,接着道:“四十四年那场,我是铆足了劲,自感文章在那一年,算是出类拔萃的了,非要夺取头三名不可的!”他无奈地摇摇头道:“谁知老天爷还没让我苦够,考前一个月,家里来了报丧的,说我母亲大人病故了!没法,只得报了丁忧,回去受制二十七个月。”说到这儿,他深深吸口气,一脸感慨道:“三年一考,我连误三次,十年的光yin就这么白白地糟踏了!要是换了别人,可能早就崩溃了。我也几乎没法恢复过来,”说着他满感情的朝沈默一揖道:“是老师在百忙之中,一连给我写了三封信,劝慰我、开导我,鼓励我,才让我走出yin影,学会如何面对挫折……”又对众人道:“所以才有了你们看到的,这个整天不知愁的沈不疑。这次要是再取不中,我也不会再伤心难过了,回去该干啥干啥,三年后再来考就是!”

    听了沈一贯的话,众人都想到了自己。因为这个年代能从层层科举中杀出重围的。好比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岂是那么容易的?不管是世家子弟还是出身贫寒人家,都是老老实实的读书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把辛酸泪,所以他的经历也特别有共鸣。

    于是忍不住,又感念起沈默的好,要不是他花费巨资、延请名师,颁布规章、亲自管理,怎能把把苏州府学打造成超越四大书院的当世第一学府?要不是他打破地域之限,允许苏州以外的生员,也可入苏州府学学习,并享受与本地生员同等的待遇,恐怕在座很多人,就没法享受到最优越的教育资源,也没法考出这么多人来了。

    还有一点,他们也十分感激沈,只是谁也不会说……那就是去年在南京崇正书院,老师出的那道考较题‘麻冕,礼也’,稍微有些脑子的考生都会明白,身为内阁大学士的老师,在考前出的模拟题,绝对是有指向xing的。回去后自然会反复推敲,再联系沈默的批语,也是要求他们尽量保守,心里便会隐约猜到点什么。

    在这个一篇制艺定终身的时代,考生对于猜题的狂热和执着,那是不可想象的,既然有了线索,便去按图索骥呗。当时有可能出任主考、又是这种调调的,只有一位,那就是李chun芳,当然也不排除老师担当主考,然后出这种调调的题目。

    但无论如何,只要把李chun芳的旧作习文都吃透,这两种可能就都涵盖进去了。

    结果进场一看,主考官果然是李chun芳,便把心放在肚子里,按照李chun芳的调调行文,成功的可能xing自然大增。

    至少这次在场的诸位,全都研究过李chun芳的文章。也成绩也相当不错,会元田一俊,以至罗万化、张位、陈于陛、沈一贯这五经魁中,在场的就有三位……福建田一俊、浙江罗万化和沈一贯。其余诸人也全都在一百五十名之前。

    这当然主要是他们自己十年寒窗的结果,但谁也不能否认,文章符合考官口味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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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是自发的,众位新科贡士一起起身,给沈默行大礼致谢。

    沈默心里欣慰,嘴上却道:“起来,起来,这是干什么呢?殿试还没举行呢,你们来坐坐也就罢了,可千万别拜我,还是留着拜座师吧。”用闽南话说,他这是典型的‘假仙’。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不拜您拜谁?”众人却坚持道:“就是,我们就认您这一个老师。”

    “不要luàn了官场的规矩。”沈默板下脸来,摆手道:“要是不知好歹,就把你们轰出去。”

    “老师言而无信,”这时一个年长些,叫王家屏的学生突兀道。

    “哦,这又怎么说?”沈默奇道。他对这个王家屏十分看重。在他看来,此人老陈稳重,有宰辅之器,是个可托付国事之人。

    “您当初在崇正书院时许诺过,要在北京给我们接风。”王家屏道:“为了您这句话,咱们苏州府学来的考生,不管中没中,都没有离开北京呢。”

    “哎呀,我是说过……”沈默一听,跌足道:“竟然把这事儿忘死了。”其实他根本没忘,而是年前一直处于胡宗宪案的yin影下,根本不合适宴请;年后则去了徽州送葬,昨天才回来,但已然是不合适宴请了……这时候请客,难免会给人抢李chun芳买卖的印象,不是沈默平素的风格。

    “不瞒老师说我们。”会元田一俊,自然是此刻最有脸的,便笑道:“我们来前,已经包下了整座状元楼,咱们来的这二三十个,只是请您过去赴宴的代表,就算为我们壮行,讨个彩头,也请您破回例吧!”

    “是啊老师,您就去吧……”学生们纷纷恳请道。

    “盛情难却,”沈明臣也出声道:“别伤了学生们的心。”

    连王寅也慢悠悠的道:“去又何妨?”

    “好!”沈默终于下定决心道:“同去!同去!”若是以前,他是不大可能答应这种孟làng之举的,然而在天马山上,他悟出了道理,看清了自己的道路。虽然这样做,难免会给人截李chun芳胡的感觉。

    既然不打算让自己的学生,给任何人当干儿子。沈默便要拿出些霸气来!李chun芳不敢怨自己,别人也只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而已,以他现在的地位,做了就做了,谁还能说什么不成?就算说了,区区几口口水,能奈他若何?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大抵就是这个意思吧。

    学生们顿时欢声一片,簇拥着老师便出了府。外面停着个八抬大轿,二话不说,便把沈默推进轿里,也不用轿夫,他们亲自上阵,抬着老师往状元楼去了。

    无论如何,这都是桩雅事。

    ………分割………

    多谢拔刀相助,我只能把故事写好报答你们了。

    字数够了,说个真人真事:

    我念书的时候有个同学,学习巨好,属于重点线以上水平,平时也很自信。结果在考试前去洗海澡,回来后发高烧住院,弃考。复读一年,此次不容有失,他妈妈给他使劲补充营养,结果因为吃了五加皮过敏,住院,弃考。又复读一年,考上了清华的物理系,现在美国麻省理工读博,快要毕业。

    可见人啊,不要被眼前的挫折和失败吓到,坚持住,笑到最后才灿烂。所以,我要坚持当我的xiǎo郎君,现在检查你们的票仓,还有的就掏出来,俺要回第八!

第八三零章 名师高徒(下)

    第八三零章 名师高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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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状元楼在京城以高档餐饮著称庙右街,此街从街头到街尾,清一sè都是各具特sè的高级食府,达官贵人多半在此燕饮饷客,其价位也自然令人高山仰止。

    平时在庙右街就算高档的状元楼,在这个大比之时,自然深受想讨彩头、又不差钱的举子们的热捧,一桌席面已经从平时的三两银子,涨到了十两。但你还别嫌贵,自从去年,应试的举子6续抵京后,这里便日日满座,一桌难求,为了能得偿所愿,举子们竞价出到百两一桌的情况也屡见不鲜。不过包下整座状元楼,这样的大手笔,还是多少年来头一遭!

    三层的大酒楼,包一天得多少钱?老板没有透1ù,但以状元楼的桌数算,早晚开两席,差不多就得六千两。就算有优惠,也不会少于五千两,江浙举子的不差钱,令京城百姓瞠目结舌。

    楼上楼下,整整三十多桌丰馔,三百三十多个举子或者贡生,也不是来自一省,有南直的、有浙江的、有福建的、甚至还有江西的,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出自苏州府学,这也是其今日能共聚一堂的原因。

    被众星捧月般坐在主位上,沈默笑眯眯的看着楼上楼下,觥筹jiao错、说笑打诨、串席敬酒,还有提耳罚灌的亲近弟子们。终于体会到了,唐太宗李世民说那句‘天下英雄尽入我毂中’的豪情与得意。

    有道是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恐当年他还是苏州知府之时,力主教育改革,打破大明官学系统的论资排辈、虚应公事、地域mén户、师资薄弱的四大痼疾,加大资金投入、延请名师大儒、对廪生实行考核淘汰、向非苏州籍生员开放入学并一视同仁时,也没想到仅仅过了十年,自己就迎来了累累硕果的收获季节,怎叫人不喜出望外,浮一大白?

    不过他也没有得意忘形,知道自己是占了个先优势,才能把东南菁英荟萃一堂。但他很清楚,这是不可复制的,因为当年全国也只有苏州府学一家,不惜成本、致力于培养优秀应试人才的学院。至于其余省份的官学,不过都是生员们挂名食廪,教授们hún口饭吃的地方而已。而那些著名的书院,则深受阳明心血的影响,大都摒弃了对理学的传授,整日清谈无关社稷苍生的玄理空论,或者变成抨击朝政、抒己见的真谛,就是不治举业。

    那些用功读书,渴望以科举进入仕途的莘莘学子,是多么渴望能有一所指点他们学问、帮助他们应试的专mén学校啊!

    一面是强烈的教育需求,一面是不能提供合格教育的官学、书院,这之间巨大的供求矛盾,使得横空出世的苏州府学,一下子就变成了巨大的磁石,吸引着天南地北的学子负笈而来,拜在他的mén下。

    当时,东南各省对于本省生员外出游学,是一百个支持的……因为秀才在官学念书是不hua钱的,而且官府还得给口粮,这就是所谓的‘食廪’……洪武二年十月,朱元璋下令在全国各府县建府学、县学,赐学粮,增加师生廪膳。自此,凡入府学县学的学生,一律由国家负担费用,并免生员一家赋税。当时国朝初创,人才匮乏,故太祖高皇帝历年增加廪膳生员名额并给予殊恩优抚。至宣德三年,有感于廪膳生员设置太多太滥,已成各府县之负担,始创定额,一时削减了不少生员数额。此项改革得罪了不少人,只要一有机会,这些人就鼓捣着恢复旧制。

    景泰元年,新皇帝登极,为收揽人心,又将生员定额取消。后来成化三年,生员再次定额。正德十年又再次放开生员编制,从此一而不可收。许多人削尖脑袋往府学县学里钻,因为一入学校,穿上了宽袖皂边的五sè绢布遥溃偷扔谔肆鷐én。哪怕一辈子考不上举人进士,但只要占着生员名额,照样优免课赋,享受朝廷配给的廪膳。

    时至如今,庞大臃肿的生员队伍,已经成为困扰大明财政的‘三冗’之一……另外两个是‘官吏冗员’和‘宗室冗人’。为了减轻沉重的财政负担,官府纷纷规定,廪米每月必须本人领取,不得代领,过时不候。对于当时深受抗倭之苦、财政普遍紧张的各级官府来说,本学那些生员们,愿意去苏州游学,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了。

    沈默却借着苏州开埠带来的巨大收益,以及自己在‘粮食危机’之后,树立的不二威望,强力在苏州推行这项改革,把人家不愿背得包袱自己背,而苏州本地的廪生,只要考核不达标的,却统统开除。这在当时,引起了巨大的反对声,那些被开除的生员骂他,说他‘吃里扒外,不配做本府父母官’,南直的学台也上疏参他,说他‘肆意妄为、破坏祖制’,引来了礼部的申斥。

    若非他当时‘六状元’的光环还未褪去,皇帝和内阁要树立一个读书人的典范,没有追究此事,只是让他稍加收敛的话,恐怕苏州府学的改革,早就半道夭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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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和当时的情况大不一样了,随着东南各省重获安宁,海量白银涌入,大户富得流油、官府也变得有钱,在看到苏州府学取代的巨大成功后,自然不再希望本省的学子流失……虽然他们的籍贯仍是本省,但深受苏州教养之恩,感情上会偏哪一边,还真不好说。

    虽然沈默的目标,是把苏州府学建成全国第一所真正的大学,然而他从未有继续垄断下去的想法,因为士子们的学籍都是与户籍绑定,必须回原籍应试。所以如果各省不想继续让学子流失,他们会有无数种办法达到目的,就算是他也没法阻止。

    所以去年在南京时,他便主动向那些大家主们提出,希望他们都能大力兴办学校,像培养本族子弟一样,培养本乡本省的人才。虽然当时各大家未必放在心上,但沈默在会试还未举行时有言在先,就不会被认为是闷声大财的吃独食。

    现在,会试的结果肯定已经传遍了东南各省,苏州府学以三百三十人应试,九十七人登第的优异成绩,占据了南榜的三分之二。无论是考中率,还是名次,都远远领先全国。必然会让那些人眼红地跟兔子似的。

    其实今日,他之所以不再避讳和这种师生关系,除了要截李net芳的胡之外,还有个重要的目的,就是让那些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家伙知道,mén生和座主的关系之上,还有另一种更真挚牢固师生关系!从而下定兴办学校的决心。

    正在胡思1uan想间,沈默听到学生们叫他,回过神来一看,原来是xiao二送上一盘冰糖甲鱼。只见那盘中青黄相映,油汁紧裹鱼块,甲鱼头高高的翘着……沈默是过来人,自然认得这道状元楼名菜‘独占鳌头’!

    独占鳌头者,状元也。读书人焉能抵御这个彩头的youhuo?但是状元每科只有一个,要是每人一份鳌头,这彩头也就没意思了。所以状元楼的规矩,无论人多人少,只要是一起吃饭的,就只上一只冰糖甲鱼,举子们自会用各种方式,来争抢这个‘鳌头’!

    正因为加入了竞争的元素,一心想得这个彩头的举子们,自然会使劲浑身解数,往往jīng彩纷呈,一些特别jīng彩的,还会传为佳话,成为状元楼魅力的一部分。所以来这儿的人都知道,每当这盘甲鱼端上来之时,酒席气氛的最高netbsp;   按例,应该由席间最尊贵的一位,来决定这个鳌头归谁。当然了,这是个难以抉择的问题,就那一个鳖头,给谁不给谁,都会得罪一大片人,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出题比试,胜者独占!

    但这次的情况比较特殊,毕竟还有大半在座的,是没有中第的……这些人就算能想到答案也不会出声,毕竟连贡士都没考上,又有啥脸面抢这个鳌头?

    必须要照顾到这些人的感受,最好还得拔拔高,有些教育意义,这才能体现他这个老师的品格……毕竟以利聚,不如以义合,不趁着这些还未入官场的家伙犹有热血的时候灌输,更待何时?

    沈默略微一想,脑海中突然蹦出那么一副对联,再一想,也没有更好地了,便无耻道:“我这有个上联,大家可以对一下。”

    学生们便全都屏息凝神,楼上的也全都趴到扶栏边,唯恐漏听了一个字。

    “这个上联是……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沈默说完自己都有些脸红,好在喝了点酒,xiao脸本就红扑扑的。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举子们开始寻思起来,这是个所谓的叠字重字对,但并不复杂,对于爱好此道者,可以说并无难度。然而沈默昔年所对那些绝对,早就成了脍炙人口的传说,在江南广为流传,所以没人以为这位‘对中圣手’是马失前蹄,而是都认为他另有深意。

    然而他到底什么意思?这就不好猜了。可不能冷场啊,于是学生们纷纷抛砖引yù……

    会元田一俊对的是:‘山sè、水sè、烟霞sè、sèsè皆空’。

    沈一贯对的是:‘松鸣、竹鸣、钟磬鸣、鸣鸣有道’。

    此外还有七八个人对了出来,但都不甚欣喜,因为他们自己都觉着,这并不合老师的心意,也不合上联的意境。

    这时沈默的同乡mén生罗万化,又对出了一个下联道‘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顿时赢得满堂喝彩,众人都说,正解出来了,不必再对了。

    但究竟是不是,还得老师说了算,于是众人都望向沈默,便安静听他缓缓道:“对的都很不错,但是我辈读书人,学的是圣人之学,怀的是济世之心。yín诗作对不过雕虫xiao技,作一娱乐耳,焉能比出才学高低?”便又话锋一转道:“但我个人最属意一甫所对,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说着目光扫过场中众人道:“这也是我对诸位的期许!”

    听到老师的话严肃起来,学生们也都收起笑容,聚jīng会神听他道:“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是从xiao就寒窗苦读至今,经历了数不清的辛苦磨难。这么辛苦读书,又是为了什么呢?”

    短暂的安静后,有人轻声道:“金榜题名……”

    “我听不见。”沈默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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