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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王 海市蜃楼-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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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自踏入展馆看到第一幅作品之后便开始想能够成就如此佳作的名家会是怎样一个人,却没想到,现在他本尊就出现在面前!
  “呵呵,是啊!就是这孩子。”重新遇到海蜃,伊势青川看起来心情十分好。
  “啊?居然还是个这么小的孩子啊!”云上忍不住叫了出来,看着海蜃,脸上尽是惊讶的表情,从那幅画的表现力和感染力看来,她根本没猜到是出自这么一个小女孩的手。
  不过,再看了看,面前这两人不就是刚才跟幸村在一起参观的人么?
  猛然记起这一点,云上立刻扭头看向幸村。而幸村则是微微一笑,说:“老师,我刚才跟你提起过认识一个画风跟那副画很接近的人,说的就是她啊!”
  “什么?就是她?可是你说……”伊势青川眉头轻皱一下,干脆直接盯着海蜃问道,“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突然袭来的问话压迫感十足,让海蜃条件反射地就开口回答道,“叫柳生海蜃。”
  “柳、生、海、蜃!”伊势青川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来,然后眉头皱得更紧,问道,“这里面哪一个是‘洛’字?”
  “啊?”海蜃已经忘记了上回相遇的时候她随手丢给伊势青川的答案,一时被问住了。
  “丫头,欺骗老人家是不对的呀!”伊势青川顿时摆出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说道,“亏我一直想着‘洛洛啊洛洛啊你在哪里呀’,结果你一出现居然跟我说你叫柳、生、海、蜃!”
  看着伊势青川生动的表情,海蜃眨了眨眼,似是一下子无法接受就是面前这个人画出了宏壮如《富士山下》,惊艳如《早樱》那样的作品。
  果然,理想跟现实是有差距的。
  见她不语,伊势青川竟然在其他人愕然的目光中直接捉起海蜃将她拉到那幅《记得当时还年少》面前,指着画上的那个“洛”字说:“我当初问你这是不是你的名字你点了头的!”
  海蜃这才记起来她曾经做过些什么,只是,这个问题已经不再是重点了。重要的是——
  “为什么……这幅画会挂在这里?”这个是伊势青川和他弟子的画展吧!为什么她随手而就的寥寥数笔也会放在这上面?!
  “这个……”伊势青川被问得一窒,“咳……不是重点!你不要给我转移话题!”
  海蜃再次眨了眨眼——现在,到底转移话题的是谁呀?
  但是,关于这个名字的问题,该怎么回答呢?当时想说只是萍水相逢,又满脑子被过往的回忆占据,就不自觉地点头说是了。谁能料到世界这么小,世事这么巧,居然能让他们再次遇上,而且对方还是个国宝级的人物呢?
  但是先作出回答的竟是云上,她不以为意地笑笑说:“老师,这有什么好惊奇的?现在很多人发表作品都喜欢用笔名的啊!我画廊里卖的画上面署的名字又有几个是真名呢?你的徒弟里也有好几个不是用真名作画的啊!熊本不就是嫌自己的名字不够艺术,非要安个‘潇湘’的矫情名字!”
  听到云上这么说,伊势青川眼睛一眯,转向海蜃用正常语调问道:“这么说,这个洛是你画画用的笔名?”
  顿了顿,海蜃没有肯定,只是说:“不算笔名,只是画画时……习惯了署这个名字。”
  听到她的回答,幸村和真田却飞快地对望了一眼,但都没有说什么。
  伊势青川也并未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而是将目光移到海蜃的画上,说:“丫头,你别说我把这画擅自摆出来了。我也不过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你而已。谁叫你那天跑那么快!”
  ……若能知道送副画给个小女孩都能惹来这样的麻烦,当初就不应该答应才是。
  但是,人生没有回头路可走。所以,看着就那么孤零零地自成一角的那张笔记本纸页,海蜃也不得不忍住上去将它撕下来的冲动,对伊势问道:“大师找我……有什么事吗?”
  伊势青川又是“呵呵”一笑,说:“也没什么,就只是单纯地想再见见你罢了。”
  只是想见她?海蜃的眉心已不自觉地轻轻蹙起,对这位大师的做法很是不解。
  果然,天才的想法都是常人无法看透的。鬼才的思维就更加扑朔迷离了。
  云上上前一步,对海蜃友善地笑道:“老师想见你,是因为小妹妹的画画得好吧!老师就是这样子的,看到有才华的人,总是忍不住去接近。”
  “去去去,曦丫头怎么把我说得像个变态老头似的!”伊势青川给了弟子一个白眼,再次对上海蜃的时候,表情竟然已经在瞬间变得无比的正常,甚至带上了文人的气息,用长辈和鉴赏者的语气说,“小姑娘,你的画,很有灵气。”
  无法适应他突如其来的转变,海蜃愣愣地回答道:“呃……谢谢……”
  “但是,画画,光是有灵气是不够的。”伊势青川目光灼灼,仿佛能直接看进人的内心一样,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海蜃,你的画笔,到底为了什么而拿起,这个问题,你自己心里也没有答案吧!”
  不带任何修饰的话,直接击中红心。海蜃一时哑口,无言以对。
  幸村看着伊势青川变得正经的脸色,又看到海蜃被问得说不出话的样子,却终究没有多说什么。
  “作为画者,拿起画笔,下手便应追随自己心之所向。”伊势青川摇摇头,状似叹息地说,“可是,你的心,似乎也是一团迷雾啊!”
  海蜃不自觉地咬咬下唇,依旧没有说什么。
  伊势青川的语调缓和下来,说:“丫头,你也别怪我老头子见面没多久就在这里挑三挑四指手划脚的,但是,你是真的很有潜质。我也希望你的才华,不要被心中的浑沌所蒙蔽才好。”
  过了半晌,海蜃才轻轻点点头,用平淡的语气说:“谢谢大师指点。”
  这下,连云上也不由得用全新的目光审视眼前这个小女孩了。
  原以为不过是个有些画画天分的孩子,可是她的反应却让她开始好奇起来。以伊势青川的身份,光是跟他攀谈上,就足够让普通人兴奋炫耀上一段时日了。而若是画坛的人,能让伊势青川指点上一二,更无不感激又感动的。但是这个女孩……未完成的画作被选中挂在“画绝青川”的画展上,让日本第一画师费心寻找,现在这样的反应,未免过于冷淡了些。
  伊势青川倒没觉得怎样,反而看向海蜃的眼神里更增添一抹异常的光彩,表情中甚至带着一丝赞赏。然而最后,他却惋惜地轻叹一口气,说:“丫头,我很欣赏你,事实上,我之前甚至想过收你做我的徒弟。”
  伊势青川此话一出,不仅是云上和幸村对他投去略带惊讶的目光,连旁边一直没有作声的真田脸上也闪过惊异了。
  就连真田,也对伊势青川收徒之挑剔略有耳闻。他也知道,即便是幸村,也是跟随他习画有一小段时日,才被他收为正式的弟子的。
  而海蜃对他而言,只有两面之缘,他也只见过她的一幅未完成的作品而已,便已动过收徒的念头了吗?
  海蜃抬起眼,直直地望进伊势青川闪烁着精光的眼眸里,这时候的他,跟之前的形象全然不一,睿智,透彻,正切切实实地符合了那幅《富士山下》给人的感觉。
  只有这种矛盾的人,才能将那种矛盾的风格混合得如此恰到好处,将中式和西式画风都掌握得如此纯熟吧!从前两个展厅走来,哪怕对艺术最挑剔的人,大概也必须心悦诚服地赞叹一句:你可以不喜欢他的画风,可是你不得不说他画得真好!
  这样的一代名师,竟然想过要收她为徒吗?这该是一个许多学画的人企盼一生都无法实现的想望吧!可是,为什么她连一点受宠若惊的感觉都没有?
  果然,画画之于她,就真的只是习惯而已。
  所以,对于这种对画者来说百年难遇的机会,才提不起任何兴奋之情吧!
  但是,既然他说了是“之前”,也就是说,他现在已经打消这个念头了?
  海蜃没有插话,静静地等待伊势青川的下文。
  伊势青川微微一笑,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继续说:“虽然很可惜,但是,现在的你,还不能当我徒弟。”
  听到这句预想中的话,海蜃敛眉说道:“承蒙大师错爱,海蜃的确还不够资格拜于大师门下。”
  摇摇头,伊势青川叹息般地说:“非关资格,只是,海蜃,如我此前所说,绘画当是心之所向,”视线从海蜃脸上转到那幅《记得当时还年少》上面,流畅的线条,清新的风格,温馨却寂寥的意味……最牵动人心的地方偏偏昭示出作者下笔时的游离……“这是我的骄傲,收徒当收有心有才者,然而,天分不足尚可以后天补拙,但心中若没有方向,即便是我,也无法为你指点明路啊!”
  车上
  托腮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海蜃又不自觉地进入了无我状态。
  心之所向……若无心又无向,她的画笔,又该为何而拿起?
  心绪一转,又想起衣服的口袋里还放着一张纸,虽然就其本质而言,是极其普通的纸张,但因为上面有了某人的墨迹,而变得不平凡起来——
  “虽然暂时没有师徒缘,但是很欢迎你随时来找我啊!”伊势青川示意旁边的云上给他纸笔,在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下了一大串字,边说,“这是我的画室地址,没事时都可以来坐坐,如果怕找不到的话,就让精市带着,反正你们之前就认识的不是吗?”
  “嗯。如果海蜃愿意的话,我自然乐意带路。”幸村微笑着回答。
  然后,那张写了画廊地址和电话的纸张就被塞进了海蜃手上。
  想到这里,海蜃从衣袋里拿出那页纸张,上面飞扬的字体无不宣示着主人的豪放大气和不拘小节。这样的一代明师,是她所叹服的。而得到他如此关照,她……其实应该很幸运吧!
  只是……再不拘小节的大师,也不能随随便便把她的画就那么挂在一个正式且引人瞩目的画展上啊!那样的随笔,还是画在笔记本上的,挂在众多佳品当中简直就像是玫瑰园里的一朵野菊花,立于鹤群中的黄毛鸡,叫她——情何以堪!
  可是,正想开口叫伊势青川把画撤走,几个西装革履看起来有些身份的人出现,把他簇拥着走开了,负责人云上自然也跟在旁边。至于幸村,作为伊势青川近年收的最后一个弟子,在跟真田和海蜃说了没两句话之后也被拖上,半小时后只给真田打来一个电话说他还有其他事,要他们别等他了看完后就先行回去。
  所以,她只好咬咬牙,甩头不再去看那幅孤零零轻飘飘地挂着的《记得当时还年少》,跟真田一起走出展馆大门。
  算了,看明天能不能请幸村替她说一下,让伊势青川或是那位云上前辈尽早把这画给拿下来吧!
  轻轻地叹一口气,海蜃对伊势青川的做法实在是无语了。果然鬼才么,是难以掌控的,居然连那样的作品都让人放上去!
  “蜃蜃,想什么这么入神?”旁边清朗的男子声音更让海蜃心中再叹一声。
  来逛一次画展,碰到幸村和真田也就算了,谁能料到,在快出门的时候,还会遇上仁王和丸井这两位呢?
  丸井对艺术还真的没什么兴趣,纯粹是来凑个热闹的,匆匆绕了一圈,听说了展馆内严禁拍摄,就当场没了兴致,悻悻然地把相机收了起来说要走。仁王很自然地说出“回去也是顺路一起走吧”之后便很自然地跟海蜃一起走去车站,再很自然地买了四个人的车票,上车后还很自然地坐到了她旁边的位子上。
  难得的是,丸井这次竟然什么都没说,似乎已经不像以前那般排斥跟海蜃走在一起。而真田也并未多说什么,跟他们走在一起,只是似乎有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蜃蜃?”仁王的声音再一次在身侧响起。
  “没什么,在想刚才看过的画。”海蜃淡淡地回答他。
  仁王却轻轻笑了,说:“是这样啊!我以为你又在发呆了呢!你最近好像特别喜欢发呆。”
  ……她有吗?
  “哦。”想不出该怎么回答,海蜃发出一个无意义的单音字节来应付过去。
  “呵!你居然还承认了哪!”仁王的嘴角扯得更开,车窗外投来的阳光位他的脸覆上一层淡金色,映衬着耀眼的笑容,竟是俊朗如日。
  海蜃也不觉晃了一下神,若是出于艺术的角度,仁王雅治的长相实在是无可挑剔的,流畅的脸部线条,细长却有神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刚醒来时看到的仁王在面对海蜃时像是时时带着小心,但平日在校园里看到的他往往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薄唇不经意地勾起,便透露出三分邪肆七分散漫,却偏偏是最容易让女生心神荡漾的类型。
  莫怪以前的海蜃那么享受跟仁王走在一起时周遭投来的目光。他只消走在路上,便能吸引女性的注意力,引得无数人歆慕万分。
  而现在的仁王,笑得清朗明媚,少了那抹邪气的味道,也不见“欺诈师”的狡诈,只是如同一个单纯的阳光少年,白色的小辫子搭在肩上,温顺无害。
  看到海蜃怔怔的不应声,仁王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打趣地说:“不是吧?跟我说两句话的瞬间就又开始发呆了吗?”
  “呃……对不起……”海蜃回神,立马向仁王道歉。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仁王对她安抚地一笑,接着说,“不过看不出来,你也会喜欢看画展呢!你以前明明觉得画画这种要久久静止不动的活动敬谢不敏的。”
  “……哥哥给我票,就来了。”海蜃答道,“而且,青川大师的作品很值得一看。”
  “嗯,他是幸村的画画老师呢!”仁王笑笑,说道。
  忽然,前面座位上的丸井发出一声大叫——
  “什……什什什么?!真的吗?!副部长你没有在骗我吧!呃……副部长你别瞪我,我当然知道你是不可能骗人的……可是,那怎么可能?!”
  叫完之后,丸井跳起来翻转身子跪在座位上,面对坐在后面的海蜃,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说:“喂柳生,刚才那画展上最后面挂得那幅很奇怪的画……听说是你画的?!”
  ……听到这样的问话,海蜃再一次懊悔自己刚才怎么没有随便找一个在场的工作人员把画拿下来!奇怪的画……这就是正常人看到那幅作品的观感吧!真是在上面多放一分钟都是一种尴尬!
  “文太,你在说什么啊?”看着异常激动的丸井,仁王好笑地问。
  “雅治!你还记不记得刚才的画展,我们走到最后的时候不是看到一幅铅笔画在一张破纸上的画?!”丸井不顾现在还在摇晃行驶中的车上,比手划脚地说着,动作危险得让人都不由得替他抹一把冷汗。
  仁王只觉得他的反应十分奇怪,而没有注意海蜃已经默默地把头别到一边去,说:“记得啊!怎么了?”
  因为在众多色彩鲜艳,装裱完美的系列作品中,最后出现的那副画实在是突兀了些。姑且不算第一、二展厅,光是第三展厅的弟子作品展中,所有画作都是按照作者分区排布,并且旁边会附上作者简介的。只有最后那幅看似草草而就的画,自成一区,只有一个《记得当时还年少》的名字,连作者名称都没有,所以才更让人觉得奇怪,同时也不由得留下深刻印象。连对其他作品只是匆匆浏览的丸井都在那驻足评论了一会儿。可是,怎么会突然又重新提起?
  丸井的声音拔高几度,说:“刚才想部长既然也是那什么画家的弟子肯定认识其他画的作者,就问副部长之前跟部长一起来的时候他有没有说那是怎么回事!结果,副部长竟然跟我说,那幅画——”
  丸井的手指一甩,食指直直地指着已经将视线放在窗外景色的海蜃,大吼道:“居然是她画的!”
  “丸井,坐好!”看着丸井越来越激动,真田终于忍不住低声喝斥了一声。
  丸井却充耳不闻,只是声音自觉地降低了些,朝海蜃问道:“柳生,到底是不是啊?!你的画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啊?!”
  问得真好。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它会出现在那里……被这么直接地问话,海蜃只觉得有些窘迫,却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蜃蜃……”仁王的声音也充满惊异了,“你……会画画?还认识幸村的老师?”
  “之前不认识……”海蜃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到,“那幅画……也只是……机缘巧合罢了。”
  虽然不是自己的问题,可是,那样的一幅画挂在那样的场合,而且还被认识的人知道,还是觉得……十分……让人困扰啊!
  所以说,没事乱涂鸦也就算了,还送出去做什么?!神奈川的海……真是害人啊!
  仁王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高深莫测,闭上嘴巴,什么都没再说。丸井却依然不敢相信,咋呼着说:“喂喂,你不认识幸村老师的话,怎么会有作品出现在他的展览里啊?”
  “我也不知道。”说到这里,海蜃比丸井更想喊……只是她是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来的。但是,这位鬼才大师的作法真是让人不敢苟同。就算是想找到她,也不必非要用这种……震撼的方法啊!
  还有真田……看起来就是个寡言的人,虽然听起来是丸井主动问起的,可是他就不会说句“不知道”,非要那么老实地把事情说出去吗?
  “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难道你之前都不知道他会展出你的东西吗?不大可能吧!”丸井好像已经忘记了此前自己面对海蜃时连一句话都不愿多说,一个劲地问出了自己的全部疑问,一连串的“知道不知道”差点没把人给整晕。
  而真田再次发话了:“丸井,现在在车上,你先坐好!!”这次的声音比上次更加威严,还多了一丝警告的意味。
  相处已久,丸井自然能从真田的声音里听出什么时候该“点到为止见好就收”,虽然还是带着满腹疑问一脸不甘,但还是不敢造次,最后投给海蜃一个古怪的眼神之后便乖乖地坐了回去。
  海蜃这才暗自松一口气,不由得在心里感谢真田的及时出言,不然让丸井这么追问下去,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到这里,她不禁小小地叹服了一下真田对部员的监控能力,光是说句话就能让丸井闭嘴坐好,简直像是严厉的一家之长了……
  但是,这次她却没有办法顺着思绪继续发呆下去,因为,旁边那道视线实在是过于诡异了些,连她这种对外界目光不大在意的人都忍不住感到毛管竖起来了。
  小心翼翼地转过头去,果然迎上了仁王充满深思的眼光。
  阵雨
  对上海蜃的目光,仁王瞬间收回了别有深意的凝视,没事般笑笑道:“蜃蜃,你什么时候开始学画画的?能画出被国宝级大师看上的水平,一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吧!”
  的确,若说她是从发生车祸之后再开始画画的就太假了呢!海蜃垂下眼睛,淡淡地说:“很久以前的事了。”
  久远到……她都记不清母亲是什么时候第一次捉起她的小手,带她握着笔一笔一笔地在白纸上描下线条,绘出图案来了。
  仁王脸上飞快地闪过一抹复杂的神情,似有疑惑,却更有一丝类似愧疚的东西,然而,他只是说:“我……认识你那么久都不知道呢!以前,也从没看过你画画的……”
  他的声音较之前低沉了些,好象还隐约埋藏了一种苦涩。让海蜃也不由得生出一种莫名的负罪感——虽然明知不关自己的事,但听到他用这样的语调说话,还是觉得因为自己的关系让他心情低落了一般。
  还好这样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车子就到站了。下了车以后,丸井还瞪大了眼睛看着海蜃像是想问什么,但是一个很及时的电话打了过来,他接过以后就什么都顾不上问就匆匆告辞走人了。而真田也没再说什么,干脆利落地道了别。
  “我送你回家吧!”仁王说完,还不等海蜃有机会拒绝,就立刻又补上一句,“反正我也想找比吕士,看看赤也那小子的补课成效如何。”
  既然他都这么说,海蜃就再没有回绝的余地,只能跟他一起走在前往柳生家的路上了。
  两个人并肩走着,仁王偶然会说一两句不痛不痒的话,虽然话不多,但海蜃还是会回应他。这种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竟显得意外的和谐。
  忽地,一滴水珠落在海蜃头上,再一滴,两滴,落下的水珠越来越多,抬头一看,原本还挂在空中的太阳不知何时被云层所遮挡,毫不客气地下起午后的阵雨来。
  这下可真麻烦了,出门时是大好的晴天,压根没想过这样的天气也会下雨,所以也没有带雨伞出来呢!
  海蜃还没反应过来,旁边的仁王已经先一步有了动作,他迅速果断地脱下了身上的外套,扬手一挥将外套撑在了两人的头上。
  “仁……”海蜃看着他一气呵成的动作,呆呆地才张嘴吐出一个字,仁王就朝她一笑,说,“蜃蜃,我们跑吧!”
  “啊?”
  “这种雨虽然不大,淋久了很是会湿的哦!这里过去不远的地方不是有家刨冰店吗?我们先跑过去再说!”仁王轻快地说着,完全不顾海蜃答不答应,便叫道,“一、二、三,去啰!”
  喊完,他拔腿就开跑,海蜃下意识之下,也跟着他迈开了脚下的步子。
  很久没试过奔跑的滋味,扑面的凉风,带着神奈川特有的海水咸味,扫得轻柔的发丝尽情地扬散在风中。细小的雨滴袭来,落到了脸上轻轻的,痒痒的,冰冰的,再慢慢滑下。脚大步地迈开,只知道向前奔去,而顾不上路面状况,即便偶然踩到浅洼上,也如同在云间跳舞一般,顺势溅起水花。
  仁王跑在身边,也许是顾及到海蜃的体质,本是运动员的他控制住速度,不快不慢地保持紧跟在她身侧,脚步声却规律有致,高举在头顶的衣服始终遮挡在海蜃头上,为她挡去大部分的雨水。尽管是在奔跑中,长期的体能训练让他依然保持着顺畅平稳的呼吸。不小心瞥过去一眼,竟看到他脸上带着畅快的笑意。
  似乎是察觉到海蜃的目光,仁王边跑着,却也投给她一笑,说:“蜃蜃加油啊!马上就到了呢!”
  轻松的语调,配上惬意甚至称得上享受的表情,仿佛,他们不是在躲雨,而是在参加一场愉快的游戏,跟调皮的雨滴竞逐着,进行一场你追我赶的嬉闹。让海蜃的心情也不自觉地跟随他脸上畅意的笑容而舒爽起来,脚下的步子更加轻快。
  这场意想不到的阵雨,本以为是上天一时兴起的恶作剧,此刻反倒显得像是一场意外的馈赠,唤起了午后的清新。
  终于,跑到了刨冰店外面,由于雨天的关系,摆在外头的白色铁艺桌椅都空空如也,但从铺面上方伸展出来那蓝白相间的棚架正好成了避雨的好地方。
  仁王的气息没有半点紊乱,反而是缺少锻炼的海蜃,小跑了短短一段路呼吸就有些不稳了,站定以后就开始喘着气。前额的发丝不知道是被扑面而来的雨水还是她自己的汗水沾湿粘在额上。但是,除了小腿被自己踩到水洼溅湿了一点,脸庞被迎面飞来的细雨沾染以外,身上倒是没怎么被淋湿——因为仁王举起的外套一直罩在她头顶上方,并没有让过多的雨珠掉落在她身上。
  右手抚在胸上,海蜃轻喘着调整过急的呼吸,甚至顾不上抹去脸上的水珠。忽地,一只手伸到她面前,轻轻拨开她额前的湿发,并且,一方柔软的手帕轻轻地开始擦拭她脸庞上的雨水。
  海蜃一怔,望上去,迎上的是仁王俊朗的脸庞。他依然挂着清爽的笑容,只是比起刚才更多了一抹温柔。由于顾及着海蜃,他自己反倒湿了大半。发尖有水珠滴下,脑后的小辫子也湿了耷拉在肩上,脸上同样被雨水打湿,水珠顺着他的轮廓曲线一直滑落到尖尖的下巴再滴下。刚才用来挡雨的外套此刻被搭在左肩上,而右手,正拿着一条白色的手帕替海蜃擦去脸上的水。
  仁王,居然这么温柔地替她擦着脸,好像对待什么易碎的物品一样小心翼翼。但是,比起这个,更吸引海蜃注意力的是——这条手帕……因为,她认得。
  柳生家的男人们都以绅士的标准约束自己,所以柳生爸爸和柳生哥哥都有随身带手帕的习惯。但是,并不是所有的男生都习惯带手帕,以前的仁王就觉得很多余,从来不会带手帕在身上。而他手上现在这条,是以前的柳生海蜃送给他的,还勒令他要随身携带。有好几次他们吵嘴就是因为仁王忘记把这条手帕带在身上。
  而他现在,却用海蜃送她的这条手帕替她擦脸……其实,虽然分手是由他提出的,但是,仁王雅治,是真的喜欢那时的海蜃的吧!
  可是,她不是她,不是喜欢仁王的海蜃,也不是仁王喜欢的海蜃呀!
  念头转到这里,海蜃脸一侧,躲过了仁王的手,从包包里翻出自己的手帕轻轻地擦干了脸上的水珠,并且说:“仁王学长,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仁王举着的手就这么定在空中,片刻,他才缓缓地收回手,把手帕折好放回兜里。看到他的举动,海蜃张了张嘴,小声地说:“你……你自己也淋湿了。”
  “不要紧的。”虽然海蜃突然躲开,但仁王脸上不见半点尴尬,他用手一把抹过脸上的水珠,帅气地一甩头发,点点晶莹从他发上甩落散开,引得坐在冰室里面的好几个女生都不由得偷偷看出来。
  随意甩去头上的雨水后,仁王开口说道:“对了,反正都到这里了,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了,我们进去坐一下吧!”
  看一下雨势,虽然不大,但的确没有在短时间内停下的样子,海蜃点了点头。
  走进冰室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仁王还没问海蜃想要什么就过去柜台了。
  看着这熟悉而陌生的场景,海蜃一时间有点恍惚,似乎快要分不清回忆和现实了。
  在海蜃的记忆里,这间冰室,就跟网球部选练场一样,充满了她和仁王的回忆。每次约会回来,在仁王快把她送到家的时候,因为不想太快分开,总会在离她家不远的这家冰室里坐下,磨蹭好久好久。窗外就是神奈川一望无际的大海,一片碧波荡漾,说说话,看看过往的人群,海蜃总会对经过的人评头论足,而仁王却也只是纵容地看着她听她说话。
  即便在约会的时候发生不愉快,两人闹僵了,冷战了,在经过这家冰室时,也还是会默默地走进来,而仁王还是会去买来海蜃最喜欢的甜品放在她面前,吃到差不多最后的时候,不管谁错,仁王都会好脾气地叫海蜃别生气了,在出门的时候,两人就又手牵手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那些曾经美好的回忆是那么鲜明,历历在目地展现在眼前,让她一时间难以分清,这仅仅只是“柳生海蜃”的记忆,还是她真的也经历过……
  直到仁王端着东西回来放到她面前,海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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