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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千年之续红线-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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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君的笑容一点点淡下去,仿佛沉浸水中褪了颜色,只剩下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淡淡的,透着疏离。
  “我想……沈庄主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有点误解?无双并没有打算留在这里,或是任何人身边。无双在找一个人……可惜,那个人不是沈庄主。”说完最后一个字,她整个人突然空了,过去的爱恨,所有绑住了她的幸福回忆以及悲哀痛苦,都已空空荡荡。甚至连她自己也分不清,这算是失落,还是轻松。
  次日一早湘无双便不告而别,只留下一封书信,带着自己身边的人离开了臧云山庄。同时出走的,还有臧云山庄的管事大丫头一名。
  大雪接连下了几天几夜,积了厚厚一层。腊月也快过到了尽头,眼见着就是新年,四下里一团忙碌,尤其这种说大不大也称得上繁华的镇子。只是这忙碌,与某些人是无关的。
  正阳客栈二楼的某个房间里,羽君百无聊赖地懒在椅子上,习惯性扒地在窗户上看大街上忙碌的人来人往。
  翠翠和绿绿结了伴从外面一路吵回来的时候看到这一把懒骨头就忍不住翻白眼,“我说姑娘,您倒是也出去走走,天天窝在客栈里,也不怕发霉……”
  “我不去,外头那么冷……”羽君伸手遮着打了个呵欠,随手把窗户关了,继续趴着。
  “姑娘,我们可是特地出来游山玩水的,您这走到哪儿都老呆在客栈里,还游个什么劲啊?”
  “开玩笑……谁大冬天的游山玩水,除了雪什么都没有……”
  “那我们这么大江南北地走,到底出来干吗?”
  “找人。”
  “……”是哦,走到哪儿都往客栈里一窝,住个几天继续上路继续住客栈,这人就蹦出来给你找了?……
  绿绿在一边儿听着两人说话,迟疑了一下,“姑娘,您还在找沈公子啊?”
  “嗯。”
  “沈公子?什么沈公子?”翠翠看看羽君,又看看绿绿……当然不会是她家庄主,庄主不还在庄里呆着么。绿绿答道:“就是你们庄上的沈二公子。”
  “惊涛少爷?怎么姑娘也认识惊涛少爷?”
  绿绿不知内情不知道该怎么答,羽君懒得说明这事儿也说不明白没法答,哼哼唧唧地混了过去。一日不找到惊涛,她的心一日便不能定下来。
  每天一到傍晚和入夜的时候,无论她们住在哪家客栈,总有黑衣人从湘无双房间的窗户出出入入,绿绿却一脸见怪不怪。翠翠这才知道原来湘无双身边还有一种叫做“暗哨”的东西……呃,是人,总算明白为什么她只带了两个丫头,连个保镖都没有就出了远门,不再担心安全问题。
  只是这天傍晚掌柜却突然敲了房门,眼见着过年了,连小二都已经回家去,整个客栈也不过剩下一两拨客人,难为掌柜凡事亲自跑腿。
  “这位姑娘,楼下有位公子,说是您的朋友,您可要下去看看?”
  翠翠正奇怪,想要问羽君什么朋友竟然能找到这里来,却见羽君也是一脸茫然,“掌柜,那位公子可有说他姓名?”
  “不曾,不过看起来挺贵气,仪表堂堂。”
  羽君略略迟疑,难道会是晴暄?但若是他直接找来便好了,怎会劳动掌柜上来传话?
  “掌柜,麻烦您带我下去看看。”
  羽君出了房间,走到楼梯上向下一望,店里站了两三个人,其中的一个尤其显眼,她看清了那人样貌,微微一怔,“香王爷?”
  泓香时抬起头瞧见楼梯上的羽君,眼中瞬间闪过一道奇异的光彩,优雅依然地笑道:“无双姑娘,好久不见……”
  的确是很久没见……她都快要忘记了还有这么一号人物,怎么他会突然找了来?



花散里 第十九章 莫思量1
  掌柜的上了热茶,羽君与泓香时在桌边坐了,纤纤素手缓缓倒茶,似随意问道:“王爷怎么没在京里过年,这个时候出门,家里人不会惦记么……”
  “不妨事的,家里光是自家兄弟就七个,加上堂兄弟妹,少我一个,皇上和老太太也顾不过来。倒是我回到臧云山庄才知道无双姑娘不告而别……没有见到姑娘着实有些失落呢。”
  羽君放下茶壶的手略略顿了顿,微微一笑,只当没听到。这王爷到底肚子里埋的什么心思,她是越发地搞不懂了。
  泓香时也不在这个问题上多言,随口聊道:“无双姑娘这样独自出来,留下花散里那么大的地方无人管理,可以么?”
  “自然会有人替我打理,只是一阵子不在,花散里不会这样短短时间就出乱子。”
  虽然羽君的意思是“蛇头”在花散里的统治也算根深蒂固,她就算一阵子不在也没关系,不过旁边刚过来侍候的绿绿却觉得……就算她一直不在也没啥关系。根本都是香珠儿在替她打理,这个人有跟没有都一个样。
  这也是为什么羽君这一次匆匆跑出来,只带了绿绿,顺便拐了“别人家”的翠翠,却只留了张条子就把花散里丢给了香珠儿。似乎已经可以想见她们回去之后要面对什么脸色。
  羽君自然不会天真地以为王爷是路过这里偶然遇到她的,那么……他便是特地寻来。她的行踪只有花散里的暗哨知道,王爷竟然这么轻易便找了来?年也不过,陪她在这里耗着?
  这个王爷,究竟是在想什么?
  泓香时悠哉地品了一口茶,问:“听说无双姑娘在找人?不知本王有没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不敢劳烦王爷,无双……”
  “罢了,”泓香时浅笑摆摆手,“你那些客套话本王也想得到,虽不知姑娘在找什么人,但找人这一事上本王那些个部下倒是擅长,若真的有需要不妨直说。”
  羽君只笑着点点头,这个她信,若要找人,王爷的情报线大约是最快速而广泛的。但是她能跟王爷说自己要找的人是沈惊涛么?
  纵然已经知道王爷多半是特地寻她而来,但也没料到泓香时堂堂一个王爷也有赖着人不走的时候。旁敲提点他只当没听懂,居然摆着他那张优雅依然的笑脸,同羽君一道上了路,走哪儿跟哪儿。
  不日离开了镇子,羽君乘轿,他骑马在旁,身后拖着一串护卫,一路南行。
  难道,当王爷很闲么?
  新年一到,无论走到哪里一片喜气的红色,热闹的红,冷清的街,倒让羽君觉得跟进了刻意布置的鬼城一样。羽君这个想法让一干人翻了白眼,翠翠毫不客气地拿看怪物的人上上下下看了她一圈,绿绿总算收敛些,只偷偷瞄了几眼。至于泓香时那一串等同隐形的护卫,碍着泓香时在场,总不好意思笑出来。
  虽然是过年,总算也有一两家客栈仍旧开门做生意的,当日里投了宿,屁股还没有坐热,泓香时便敲了门进来。
  “无双,你来瞧瞧,这身衣服看着可喜庆?”
  羽君倒是不知他打哪回起开始直呼她“无双”,幸好那毕竟不是自己的名字,被人叫了也没有被失礼的感觉,只是一回头,被泓香时一身明紫锦缎唬了一跳。
  泓香时此人一直以来给人的印象都是风流儒雅,以当今皇上的亲弟弟这个身份来说算不得张扬,如今一身明紫锦缎竟是富贵逼人一反常态。当她看到他手上拎着的另一套衣服,立时变了脸色。
  她没有想错,那身衣服的确是给她准备的。
  入眼,一团粉紫。粉色的锦缎,看得出与泓香时身上是同一种质地,光泽莹润,而外层一件紫纱外袍半遮着那层光泽,隐隐约约,粉和紫互映着,说不清看进眼里的究竟是粉还是紫。
  这样一件衣服无论对于冷艳的湘无双还是素喜淡雅的朱羽君来说都是不合癖好的,更何况……这一身衣服,隐隐竟与泓香时身上所穿宛若相配。
  泓香时倒好像看不到羽君脸上的表情,热络道:“如今正是过年的时候,四下里都一片喜庆,无双原来这身衣服未免素净了……试试看,这是三十多里外附近最有名的锦缎坊特地赶制的,应该会合身……”
  三十多里?他究竟什么时候去做的?锦缎坊不关门过年么?
  还有……为什么会合身?他怎么知道她的尺码……羽君的眉微微挑了挑,有些微抽筋的冲动。
  纵使如此小半个时辰之后羽君还是一团粉紫地出现在客栈楼下,如果只是换身衣服顺便穿着这身衣服陪人走一圈就可以落个清静,这还是比听完泓香时关于喜庆和素净之间不协调的意见和劝解要容易些的。
  不过她没有忘记发扬朱羽君为人一向的风格,就着衣服颜色不配的理由,硬是让翠翠和绿绿也换了一身粉不啦叽粉得发腻的衣裳。
  这主仆三人一出现,倒的确是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泓香时浅笑着拉她一起出门散步,好似若这里是鬼城,他身边的便是最美的一个女鬼。鞭炮声从傍晚时便不时响了起来,与各家门前的热闹相比,街道上原本几家还开着业的酒店也一个个关起门来,越显空荡。
  “……客倌,我们要打烊了……客倌,客倌!”
  路旁一家狭小的酒店里,小二搀扶着烂泥一般的醉鬼走出来,泓香时虚扶了羽君一把想要拉她离远些,不料小二一个没有扶稳,那醉汉直直向羽君倒来……泓香时眼明手快拉了羽君一把,才避免了那醉汉扑倒在她身上,仅仅是惊了一下,一步之差见着那人倒在她脚下。
  泓香时一贯优雅的脸上显出不快,正要张口喝斥,却突然一顿,令人难以察觉的“啊”了一声。
  羽君略略疑惑,正要顺着泓香时的视线却看地上的醉汉,却听得他惊呼一声:“惊涛!?”



花散里 第二十章 莫思量2
  “惊涛!?”
  那两个字好似在羽君头顶打了一记响雷,一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
  泓香时已经俯下身去翻过那人的身体,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让羽君一时认不出眼前的人是谁。
  这不会是惊涛……她认识了惊涛近二十年,惊涛不会是这般的……
  如寒玉雕琢般的惊涛,不会是这般……
  “无双,来帮我……无双?”泓香时一抬头瞧见羽君的神情,微微一顿,眼中犹疑一闪而过,转瞬却又不着声色。他抬手一挥,原本空荡的街上瞬间多出两条人影,不作声地立刻背起沈惊涛。
  “回去吧,无双。”
  羽君好似听不到他的声音,她脑中猛然闪过无数画面……是了,过去的二十年里朱羽君所熟识的惊涛,始终是沉默隐忍的,笑着陪在她身边,不多说一句不该说的话……但是陆唯羽所见到的那个惊涛,她更不该忘记。
  羽君的神色黯了下来,二十年的青梅竹马,她却从不知道惊涛的心意。
  有谁能说,惊涛就不可以像旁人一样,露出落拓的一面?
  羽君沉默地跟随着回了客栈,看着护卫帮忙着翠翠把惊涛扶到房内换下一身沾了酒污的脏衣,用帕子清洗了头脸安置好。惊涛显然是已经醉得人事不省,她不顾翠翠和王爷的疑惑留了下来,亲自照顾着他。
  床上的人已不复当初温润如玉,他的脸色明显憔悴了,冒出未修整的胡茬,几乎已经成为了一个陌生的人。明明昨日他还是一个与她两小无猜的玩伴,今日却要面对他给的情,还有她给他的痛。
  惊涛对唯羽的用心,对唯羽付出的关怀和感情,陆唯羽看到了,记下了,而那些记忆借着她和陆唯羽共同的身体传达给了她。那些发生在她死后,她本不该看见的东西……那些温柔和感情,与其说是给陆唯羽,更确切地说是为着朱羽君……
  如果当日没有代替陆唯羽答应和惊涛的婚事,那场大火带给惊涛的,也不会是如此沉重的伤痛……
  羽君就那么在床边的椅子上呆呆的坐了一夜,在不远不近,伸手便能够碰触到的地方。
  直到早上的阳光透过眼皮有些过于明亮,沈惊涛才渐渐转醒过来,只轻轻动了动,宿醉后的头痛便搞得人苦不堪言。他用手揉着额头顺便遮了阳光,巍巍的睁开眼来,略显模糊的视线中映入的便是一团粉紫。
  再看去才知道那团粉紫是坐在床边的一个女子,逆光中看不清那女子的样貌,只感觉到她静静看着他的视线,声音温温淡淡,悠然传来:“喝多了酒总是伤身,你也该知道借酒浇愁也不过一时,酒醒了依然没有任何改变……或者,你是想就这么让自己醉死了事?”
  只是一怔,沈惊涛头痛的闭了闭眼,睁开来努力的去看清那女子的脸。
  “请问,姑娘……”
  “这是无双姑娘……花散里的湘无双。”翠翠插进来,抱怨,“惊涛少爷,你怎么搞得这么……这么……”
  沈惊涛乍见翠翠一愣,顾不得问她为什么在这里,就听到翠翠的话,终于看清了面前女人的脸……
  “湘无双!?”
  那一瞬间,羽君在惊涛眼中看到的,是清清楚楚地厌恶。无关憎恨,只是厌恶。
  他忍了一下头痛,便支撑起身体下床来想要离开,翠翠急忙去拦,“惊涛少爷,您醉成这个样子这是要去哪儿?”
  惊涛脚下一停,拉住翠翠看也不看羽君一眼,冷道:“湘姑娘收留之恩沈某会记得,告辞。”说完拉着翠翠就向外走。
  “惊涛少爷!你这是干嘛,太失礼了……”
  惊涛看了她一眼,眉头微蹙,“你不是应该在庄里好好呆着,这么会在这里,还跟湘无双在一起!?”
  翠翠心虚了那么一小下下,掩饰道:“总之是有原因的嘛……少爷你去哪儿?你才刚醒,就在这里休息两天,我们跟姑娘一起也有个照应……”
  “沈某不需要那种冷血无情的女人来照应。”那句话虽是对翠翠说,却是说给羽君听。从方才她就一直坐在原处,淡淡的,没有反应。或者……从惊涛看她第一眼时的眼神,她心里就已经明白,惊涛也许以前就认得湘无双,至少也是见过。而且……对她的印象绝对称不上好。恐怕这是他们最糟糕的相遇。
  翠翠还在惊奇地看看惊涛,看看羽君,不太相信惊涛口中那个“冷血无情的女人”就是眼前这一只。
  羽君缓缓起身,面上看不出什么喜怒,淡淡道:“就算不需要我的照应,也总不该拒绝翠翠来照顾你。这里是客栈,又不是我家,不想见到我,我出去便是了。”
  许是羽君的态度与惊涛见过的湘无双太过不同,他微微一怔,终于将视线移向羽君打量了几眼。也许是属于羽君的那份倦懒淡然缓和了湘无双冷艳的面容,也许是忘记了换下的这身粉紫衣裳遮掩了湘无双冷冽的气质,惊涛的眼中明显现出迟疑,眼前这人,的确与他见过的那个女人太过不同。
  羽君越过他走到门边,停了停,回头问:“你所谓的冷血无情……是因为林菱儿?”
  惊涛的眼中再次出现先前的厌恶,“不只是她一个,还有那天的三十一条人命……我不知道你和他们是有怎样的纠葛,但是那些人都已经受了伤对你构不成威胁,还有林菱儿不过是偶然被卷入的无辜者,你却那样毫不手软,草菅人命!”
  “草菅人命!?”翠翠惊呼了一声,伸手指着羽君,“少爷,您在说她?这人一把骨头都懒得离谱,连只蚊子都懒得去拍,你说她见死不救我还信,她……草菅人命?”他们两个在说的是同一个人么?
  惊涛用一种'你莫不是被她骗了'的眼光看翠翠,翠翠却绕在“见死不救”和“草菅人命”两者的差异间绕不出来。
  羽君基本已经可以确定,惊涛与湘无双并不熟识,但糟糕的是他与湘无双见面的时机……她没法解释什么,原想问问林菱儿和惊涛的关系,想到自己先在顶着湘无双的身份,问这种问题不免唐突,总不好惹得惊涛更讨厌她就没戏唱了。她推门走了出去,回过神的翠翠便推着惊涛按回床上。
  “我说少爷,您这到底是怎么搞的,那家酒店的小二说您已经在那里醉过好几回了,您这么折腾自己,小姐若泉下有知也……”说着自己也说不下去,只是怏怏地瞪着沈惊涛,他浅浅笑笑,眼神却变得深暗。
  他何尝不知自己不能一只落拓下去,然而清醒的时候感觉到的只有万念俱灰,一颗心麻木得分不清是或者还是死了。也只有喝醉的时候才能清清楚楚地痛,得到释放。也许,他是真的想就这样醉死了罢。
  羽君刚回自己的房间还没有来得及换下那一团粉紫的衣裙,绿绿便过来传话……昨个大年夜因为遇到惊涛弄得一团混乱,难得过年大家能聚在一起,今个王爷招呼大家去吃顿年饭。
  羽君刚想着让绿绿去回拒,想到王爷多半也会请惊涛,如今她和惊涛的关系算不得好,能多个借口相处,也多个机会化解。
  “绿绿,你去告诉王爷我收拾一下就来……顺便通知暗哨,都撤了吧。”
  “姑娘,虽然您已经找到沈公子,但毕竟这是外面,身边没带个有武功的人,还是留着暗哨吧……不然,通知雪狐或玉貂过来?”
  羽君轻轻摇了摇头,花散里只有香珠儿在,晴暄虽然可以帮忙,毕竟是个外人,还是留着玉貂还能辅助她一下。至于雪狐……
  “姑娘,您还在生雪狐的气?他年纪小不免有些冲动,他也只是……”
  “我知道,他只是被晴暄怂恿几句,想帮我的忙……但是我现在不能把他留在身边。”一个沈苍澜他都容不下,如今她出来寻找惊涛,这孩子指不定还要闹什么脾气。
  绿绿似懂非懂地退了出去,羽君坐在镜子前面略略上妆遮了一夜未睡的脸色,衣服也没来得及换便下了楼。
泓香时已然派人请了惊涛来,羽君下楼的时候,两人已经落座叙旧,泓香时正宽慰着惊涛。
走下楼来的羽君依然是粉紫的打扮,略略带了点倦容,显得整个人更加柔和。惊涛看着她走来有些怔然,若不是旁人都已清楚告知她就是湘无双本人,他几乎都要以为这不过是一个面容与湘无双相似的女子罢了。这种想法与羽君身上散发的宁静让他的厌恶有些许消散,虽然仍旧不想开口搭话,但也没有显出无礼。
  “无双,昨日劳烦你照顾惊涛,辛苦你了。快来坐……”泓香时的笑容永远都是优雅得体,说的话好像是他麻烦了羽君一般。羽君浅浅笑笑不予置评,这人昨日分明见着了是她执意留下来照顾惊涛,并未隐藏对惊涛的在意,今日他却若无其事当作什么都没看到,不着痕迹地拉远了惊涛和羽君的距离,却拉近了他自己。



花散里 第二十一章 莫思量3
  既然找到了惊涛,羽君已经没有必要继续上路,就此停了脚步。可是她不认为惊涛会跟她一起回去,便随意找了借口留下来,尽量在惊涛身边就近照顾。
  “姑娘,姑娘……”天还未亮,羽君吩咐过她没起身的时候先不要进她的房间,绿绿在门外敲了两下,“姑娘,您醒了吗?”
  “什么事?”
  “方才翠翠说……沈公子一夜未归,她说她先出去找找……”
  羽君轻轻叹了口气,起身下床,“绿绿,你准备一下,我们也出去找。”瞥了眼昨日脱下来的那团粉紫衣裳,不想再穿第二次。寻了平日的衣衫出来穿上,那微凉的冰蓝色完全衬托出湘无双的气质。
  出门的前一刻,她突然脚下一顿,直觉身后的空气有异,空气变得冰冷而苦涩,让她忍不住发抖。羽君猛地回身,赫然见到房间的角落里站着一个细瘦高挑黑衣斗篷的“人”,她不知道该不该称其为人,因为他的身上连一丝活人的气息也无,有的只是从他身上散发的冰冷和苦涩。
  “你是谁!?”
  黑斗篷站在原处,被阴影笼罩着,从窗户照射进来的阳光丝毫照不到他的身上。他一动不动,好似听不到羽君的问话,整张脸都隐在斗篷的帽子之下,看不清面貌。
  房间里似乎变得很冷,羽君感到不安,脑中清楚的知道,他不是人。
  '孽债……'低低而沙哑的声音从斗篷下传来,羽君一怔,这个声音她曾经听到过……胸口隐隐又痛了起来,她盯住前面的人,那声音持续传来,宛若来自寒谭深处,彻骨的冰冷。
  '今生债,今生还……'“是你让我复活的!?你究竟是什么人?”
  “别紧张,他不是什么危险人物。”身旁忽然传来圣月的声音,他不知何时站在羽君身旁,轻轻拍拍她的肩。一颗心稍稍安定下来,似乎胸口也不那么痛,羽君疑惑地看向圣月,圣月美艳倜傥依然,对她笑笑,解释道:“自从上一次我离开之后一直都在查询你复活的原因,然而对于姻缘殿和地府来说这都是个意外,所以,我就想到了他……”圣月看了眼阴影中的黑斗篷,“……忘川的摆渡人。渡过忘川,就算正式进入阴间地府,生前的债便牢牢的背在身上带入轮回……而摆渡人正是生前孽债沉重,并还无可还的人,回不得阳间,也入不得轮回,他需帮助九百九十九个和他同样背负孽债并且来生无处可还的人返回阳间,了却今生孽债,才能够卸下摆渡的责任,重新去投胎。”
  “我的债……是惊涛?”她隐约间感觉到了,她身上的伤,每一次都仿佛在提醒着她,不可忘,不可放弃……反反复复……
  圣月点点头,“湘无双的伤,是林菱儿打的,她本是你死后沈惊涛命里的结缘之人,不料却被湘无双所杀,她死前的执念残留在伤口上,所以你这伤,是无法好全的。湘无双虽杀了林菱儿,但林菱儿也死不瞑目拼着最后一口气重创湘无双乃至身亡,她们之前的人命债就此了结,但湘无双还欠了林菱儿一份姻缘债,而这份债的根源,却在你。”
  “所以这债,由我来还?”
  “对,湘无双的,还有你自己的债……”
  羽君似乎毫不意外,淡然静默,转身出门。“我该去找惊涛了。”
  “朱羽君,”圣月在她身后唤住,“虽然摆渡人放了你回来,但是地府有地府的规矩,该入地府的魂魄,他们是不会放过的,你要当心。”
  羽君不禁回头望了一眼摆渡人,黑色斗篷之下的脸隐藏在一片阴影中,黑洞洞的仿佛无物。很难不去想,究竟是背负了怎样的孽债,让一个灵魂千百年地在忘川河边不停摆渡,寻找着像她这样还不了债的人,不顾阴间法规而在帮助着他们……
  今生债,今生还。错过今生便是欠下了一世的债,这债太重,何苦连累来生?
  想必在遥远的千年后,陆唯羽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纵然丝毫没有她就是自己来生的真实感,也依然不忍破坏。病书生的伤,陆唯羽的痛,吃过的那些苦,她都记得。
  泓香时的护卫陪着翠翠四处去找沈惊涛,羽君却静静站在客栈院中,隐隐之中似乎能够感觉得到惊涛在哪里……那种奇妙的牵系感,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细丝线牵引着她,脚下有了方向,自然好走了过去……
  远远看见惊涛坐在房顶上,看着远处的眼神有几分醉意的涣散,更多的却是漠然,死灰一般,一切的悲伤哀痛都被吞没其中……哀莫大于心死,羽君不禁想起这一句,心口隐隐作痛。
  她提气施展轻功飞身而上,轻轻落在他身旁。
  沈惊涛只淡淡看了她一眼,一眼,目光微顿,一袭蓝色如水的“湘无双”俨然还是那个冷血无情的刽子手。他别开头灌了一口酒,虽然知道她是泓香时所相识之人,仍旧不愿与这样一个凶手有来往。
  羽君不去看他眼中疏离,在他身旁坐下来。
  “这酒,总是让你越想忘的越忘不掉,何苦还这样折腾自己呢?”
  羽君的声音温温淡淡,有着与湘无双截然不符的平和,惊涛不禁想起昨日酒醉醒来时她的话……没有一句温言软语,却直指内心。这样一个冷血的女人,也懂得人情冷暖么?
  “你又怎知,我正是害怕忘记,才更要去想起呢?”
  羽君转头望着惊涛,这个曾经与她两小无猜一起长大,曾经默默守着她十几年不曾多说过一句让她为难的话,甘心站在她身后的人……如今,他就这么让自己一次次地醉,一遍遍想起那痛到彻骨的一场大火,想起那个终究无缘的女子。
  羽君心头一酸,脱口道:“为何你不肯忘!?”忘了,便轻松了,于他于她,这份债,便不那么沉重了不是么?
  惊涛不解为何她的语气突然起伏,却终于肯正视她,“不是不肯……是不敢。湘姑娘……心若死了,会剩下什么?”
  “心不会死!”羽君字字清晰,“人还活着,心便不死。伤得再重,终有一日会忘却,平淡,只要还有相遇,总会遇到别人,也许需要很久,可是总会有那么一个人能够让你的心活动起来……没有谁是唯一,没有谁离开谁会活不下去……”
  惊涛静静看着她,眼神中有些许惊讶,疑惑,渐渐释然……现在的她看起来完全没有了“湘无双”的影子,而只是个经历过,痛过的女孩子……
  “看来你也经历过很多事……那,你已经不再痛了么?”
  羽君微微一怔……“不再痛了么?”曾几何时,她竟忘记了,自己也曾经为姝娴的出现如临地陷,也为着苍澜的背弃便仿佛没了天日……往日的那些痛,过了,便遗忘了吗?倘若不是后来发生的这么多事情,她不也是心如死灰么?
  曾经真切的知道这种伤痛,懂得言语的无力的她,还要用什么话来劝慰惊涛,甚至希望他能够听从劝告?
  那一刻似乎可以没有了芥蒂,惊涛仿佛一瞬间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莫名的东西,可以直达心底。她当真是当日那个连眼神都宛若冻结的女子?是他看错,或是一个女人可以有如此不同的两面。
  若时间可以就此凝固,没有了过去未来,便只有他们两人如此贴近,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彼此,这是否便是同是天涯沦落人……
  “惊涛少爷!”
  翠翠的一声狮吼蓦然将两人唤回,她气冲冲地站在地上,抱怨道:“您倒真悠闲啊!我们围着镇子绕了大半个圈儿,您竟然跑来这里躲清闲,让这些人白操了心,您出门好歹也知会一声!”
  惊涛许久没有领受过翠翠的絮叨,苦笑了下,起身跳了下来。翠翠一靠近便夸张得用手掩了鼻子,“咦~又是一身酒气!您这是要改行当酒鬼啊?快回去喝杯浓茶清清酒啦!”她推了惊涛一把把他打发走,看他进了客栈,才回过身来看着房顶上的羽君笑得二五七八,抬手招了招。
  羽君不知道这丫头在想什么,也跳了下来,走到跟前。
  翠翠很八婆的凑过来,低声笑问:“姑娘,跟我们惊涛少爷谈得可好?我们惊涛少也不错的,又体贴又细心,人又专情,比庄主可是不知好到哪里去哦。虽然现在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点糟糕……那只是一时的,您如果看到惊涛少爷平时的样子绝对不是现在这种糟乱相……”
  羽君淡淡看了翠翠一眼……这丫头要干吗?
  那一日起翠翠便卯足了劲游走在羽君和惊涛之间,就此改行做了红娘。绿绿笑她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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