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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花禽兽-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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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女,头胎养闺女是大福。来日方长,总能生到胖小子的,慢慢生。”
“你还准备要几个?”舒兰快吓死了。
“越多越好。”任天慢条斯理地:“老子又不是养不活。一个是养,十个也是养,又是小子又是丫头,闹哄哄,多带劲!”
舒兰真的萌生死意,面色灰败:“我要跳崖……”
“可是你自己说要跟着老子的,老子没逼你,你也别逼老子断子绝孙。”任天抱住她,做结束语:“只要你生,甭管生男生女,老子今后一定不会亏待你!”
“老婆就是用来生孩子的吗?”舒兰满心抵触:“我不是母猪,我不下崽,除非我自己愿意下,我是我自己的,是我自己的!”
任天松开怀抱,怎么跟这娘们就是说不通呢?是他的表达能力有问题,还是她的理解能力太差?怎么简单的问题一到她那儿总是变复杂呢?她的脑子一定比别人多几道弯:“你到底是不是我老婆?生个娃而已,至于闹这么大动静?”
“你根本不尊重我!”舒兰发现他们之间的分歧比爱大多了,这真是令人头痛,接受爱,得连带着把这份爱的主人的一切承接过来,包括他的缺点,她最不能容忍的地方。
“老子……”任天因那个字犹豫了一下,一想,妈的,多大的事啊,一个字都不敢说,算什么大老爷们:“老子爱你,怎么会不尊重你?!”
舒兰顿时愣住,只因自己尚且又所顾及,从不提那个字,他倒是一点也不吝啬,随随便便就说出口。只是,这么容易说爱,是不是真爱呢?人总是有一点儿贱,越容易到手的东西,越是不稀罕。她从一开始就拥有他的爱,她瞧不上,因而轻视,觉得是包袱,若不是那次救了她,她还以为那是世上最讨厌对可怕的东西。对了,他不顾自己的性命,救了她,可见任何东西都没他的心真。他应该是真的,他绝对是真的……可为什么他只顾自己,不顾她的感受?他当然可以看出来,她满心的不愿意,为什么他就不问问原因,何她好好谈谈,而是独断专行地下命令?
连早已准备好的通篇的腹稿都不想说了,他这样的态度,说了也是白说。
“慢慢生,生的多了也就习惯了。”任天轻描淡写地,跟自己已经生过十个八个似的,极有把握:“别怕,有老子在,出不了什么事。”
第 13 章
舒兰经常思考他们的未来,每念及此,眼前总是一片白茫茫荒野,云雾缭绕,寸草不生。这个画面令她担忧,也为肚子里的不为人知的孩子担忧。任天大概不知道什么是稳定吧?他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刺激是唯一的追求。他从中得到快乐,却不想想跟着他的人从中得到什么,不但不问,还只会要求别人付出,急了,就撂下一句:嫁鸡随鸡。人毕竟是人,何况她是女人,他为什么不想想,他的快乐,未必是别人的快乐,有时候,甚至是痛苦。
女人最在乎的,是什么?安定,永远是安定。有了前者,才能谈爱,爱精贵着呢,没有保暖安逸的支撑,便摇摇欲坠,早晚要落下,摔得粉身碎骨。
舒兰叹息一声,下床穿了鞋,站在屋子中央,愣神的时候,想起母亲。
他们对她不坏,可也不算顶好,女孩儿嘛,早晚是别人家的,付出那么多精力,有什么用?到时不过便宜外人,且无人感激。他们有儿子,一个大儿子,早已成家,去外省为官。一个小儿子,比舒兰小十岁,正式调皮捣蛋活泼可爱的年纪。他们才是父母的重心,剩下的爱,才是舒兰的,不过那已足够,他们不可能为她做更多。闺女,越精贵着养,以后越能找个精贵的人家。他们细致地养她,她没受过一天委屈,她的愿望基本能够实现,上天眷顾她,又给了她美貌。她明白自己在父母心中的重量,绝比不过兄弟,所以知足常乐,这美好的待字闺中的岁月,过得很是舒心。
如果他们知道自己现在过的什么日子,会心疼吗?母亲……女儿最无助的时候,总会想起母亲,即使想一想,也是种安慰。
到底怎样才能把肚子里的东西拿掉呢?舒兰想到摔一跤,这个万无一失,可是……疼啊,且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个没摔好,孩子是掉了,也把自己摔死了呢?这个行不通。拿棍子打?妈呀,当即吓得一抖,打死也下不去这个手。一番冥思苦想,最后,她决定蹦。多蹦几下,重重地蹦,狠狠地蹦,一累,孩子就自己掉下来啦!
舒兰于是蹦,一下,两下,三下……记不清多少下,累得气喘吁吁,头晕眼花,实在支持不住,只好停了下来。痛,真痛,不是肚子痛,而是脚底板!龇牙咧嘴地跑到床边坐下,这几十年没走几里地的小脚啊,痛得都麻了,待会一定得肿,要命的是肚子一点反应也没有。哇呜,多行不义果然没有好下场。
周存道路过任天的屋子,突然想起任天让他带的话,便敲了敲门。门很快就开了,舒兰见是他,愣了一下,笑道:“稀客。”
“任天让你打扮一下,出去见客。”
又是见客,烦都烦死了。舒兰皱眉,任天的坏毛病不是一般的多,最大的毛病就是爱炫耀。初来时,他总是要她每天傍晚陪他散步,好让整座山的人都看见他的漂亮老婆。舒兰当然不愿意,又不是宠物,哪有一天一遛的道理,为此他威逼利诱,极尽恐吓之能事,也没使她屈服,才就此作罢。如今舒兰是自愿跟着他了,他的种种恶习又有了外冒的趋势,只要那些狐朋狗友,道上同道一来,那是绝少不了请她去,她倒是什么都不用做,只消被他搂在怀里,使他享受或羡慕或妒忌或觊觎的目光,那张嘴直能咧到天上去。
“我不舒服。”舒兰道:“让他别来烦我。”
周存道比任天高明多了,向来不战而屈人之兵:“也行,反正这次是女客,见你的兴趣估计不大。”
“女客?”舒兰本欲关门,闻言立即全身戒备:“什么样的女客?”
“金刀的妹子,来找他哥,谁知道他哥早去闽南了。”周存道淡淡地:“是个绝色美人,不过你大概和她一样,对见彼此没什么兴趣。”
舒兰咬了咬唇:“她和任天很熟吗?”
“比他哥熟,他们很早就认识。”
舒兰立即把门一摔,连打扮都忘了,拉着周存道就走:“他们在哪里?快带我去!”
周存道哪里见过这样的舒兰,打仗也似,被她的小手拉着,手背顿时一阵滑腻,心中一荡,连忙抽手:“放心,抢不了!”
“谁说我担心他被人抢走?”舒兰梗着脖子,违心地。
这本是周存道情急之下随口一说,手回来了,轻松许多:“任天要是喜欢她,也不会有你了,明白吗?”
“如果你以为我在嫉妒,那你就错了。”
一路多话,不知不觉到了地方。聚义厅内,酒香与肉香扑鼻,众人早已乐在一处,有人举着坛子斗酒,有人划拳,有人一面让人家多喝一面拼命灌自己,有人“咣”一声,醉倒在酒桌上,醉态不一而足。舒兰一进门,最先关注的却是任天。一看过去,小脸立即耷拉下来,乖乖,看他乐成什么样了?一手执杯,一手比划着,与身边坐着的美女不知道说什么,那一连阵笑啊,比发了笔横财还高兴。舒兰不禁冷哼,你,任天,一个有家室的男人,是不可以和一个美女如此谈笑风生的,明白否?你不知道,我可以给你上一课。免费哦!
“相公。”舒兰一步一摇,步步生莲,颤巍巍上前,娇声道:“怎么来客也不告诉妾身一声?哎呀,这就是金姑娘吧?真是美人儿呀!”
任天一愣,平时死催活催,才肯姗姗而来,为何今天如此积极?对她的迅速到来还在意外,后面的话更加令他摸不着头脑。不是老子让你来的?老子不说,你咋知道,咋能这么颤啊颤的来了?
金姸起身,干净利落,丝毫没有舒兰的娇态:“久仰,任夫人。”
“彼此彼此。”舒兰完美地笑,对这声“任夫人”还是极其受用的,顺势坐在任天身边:“我家天哥就是不爱我抛头露面,成天看得我紧紧的,好烦呦。若不是素来慕‘金雁子’之名,今天也不得来见呢。”
任天翻眼,打死都不明白自己啥时候成天哥了,杀了他也不明白,舒兰又为什么突然小鸟依人。看向周存道,只见他坐得老远,一脸幸灾乐祸,向自己举杯,任天瞪他一眼,不予理会。
“今日得见嫂子,总算知道什么叫兰心慧质。”金姸对任天一笑,那笑容,分明有些苦涩:“天哥哥和兰姐姐,一对壁人,天生佳偶。”
舒兰维持着微笑,心里却是惊雷密布,嘛嘛咪!居然比老娘多一个字,天哥哥,呕!肉麻得要死,真搞不懂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女人怎么说出口的!兰姐姐?咦,她怎么知道?
“天哥连我的名讳也跟你说了?”舒兰靠着任天肩膀,娇羞无限。
金姸笑道:“天哥哥一直跟我提起你。”
老公再破,也不容人抢夺,任天是讨厌,可也不能随便贴上别人的标签啊。东西是她的,有人来夺,怎么着也不会拱手让人,哪怕再一文不值,收回去摔烂也不能给人!看他们的样子,不是青梅竹马,也是同道中人,红颜知已。她那么美,连舒兰那么自负的人,都不得不承认自己没她那份天然气韵。她简直是女人中的翘楚,任何庸脂俗粉见了她,都要自惭形秽。胭脂铺的老板怕是最恨这种人了,世上女子若都生得这样,他们非得喝西北风不可,珠宝商人也会望而却步,因为她本身,就是最亮丽的珠宝。不,不是绝色,她让人觉得一定有比她更漂亮的,只因她没有霸气,可见了她,你便会觉得美貌不是那么重要了。
最难得的,是她不张扬,她就是那么淡淡地坐着,非得你去发现她,一看,眼睛又怎么舍得离开?
任天怎么会认识这种人?又怎么没和她成就好事?她看他的眼神,分明带着爱意,可他看她,永远像在看周存道——哥们。据说他们早就认识,难道任天一直对佳人熟视无睹?会吗?他又不是瞎子。舒兰的心又开始悬着,周存道说任天要是喜欢她,如今也不会有你舒兰。金姸要是成功,任天早就是她的,即使今天她出现,任天也还是你的。
这些她都懂,可是一看见他们谈笑风生,她还是难受得要死。
舒兰内心盘算,思考怎么撵走这女人,念头转了无数个,总是做不到不着痕迹。太过明显,自然不好,任天极爱面子,撵走他的客人,会让他颜面尽失,回去一定没好果子吃。舒兰气恼,非常气恼,关键时候,脑子怎么就不够用了呢……哎呀不好!他给她夹菜了!她冲他笑。哎呀呀!他也在笑。笑来笑去,就笑到一起去啦!危险!!
来不急慢慢琢磨了,保住老公要紧,舒兰一狠心,凑过去,与任天耳语一番,话音刚落,任天又惊又喜,连声问:“真的?你确定?”舒兰肯定地点头:“不会错!”任天仰天大笑,突然起身,大声道:“都给老子停下!”众人不知发生什么事,顿时安静下来,眼巴巴看着他,只听任天喜悦之极地宣布:“老子有儿子啦!”
“恭喜大当家……大当家贵人贵命……恭喜大当家后继有人……”众人七嘴八舌,纷纷道喜。
任天叉着舒兰的肩,提起她,反复念叨着刚才的话:“有儿子啦,儿子……”说着,觉得不过瘾,忽而一把抄起,来了个横抱,大笑着一路往爱巢而去:“有儿子啦……老婆生儿子啦!”
舒兰目的达到,一劳永逸,又因怀孕之事还是让他知道了,懊恼不已。环境逼人啊,不付出代价,连本都要蚀了,再说流产计划毫无效果,过个十天半月,肚子大起来,他早晚要发现。间接赶走了情敌,倒是特大收获,以后的麻烦,以后再说吧。
任天一进爱巢,门也不关,将她放在床上,就是一阵狂亲,舒兰实在受不了窒息的亲吻,挣扎着:“关门,关门呀!”
“就是要让人看见,都知道才好。”任天又亲了几下,才放过舒兰的小脸:“老婆,好样的!”
舒兰估计他不会再回去,于是摘下贤惠的面具,还原本来面貌,眼角眉梢皆是骄纵之气:“真谦虚,怎么不夸夸自己?”
“功劳主要在你嘛。”任天狂喜之下,没觉出她在讽刺。
“不敢当。”舒兰冷冷地:“还是魅力十足的任寨主的恩典。”
任天莫名其妙了一下,恍然大悟,这娘们原来是在嫉妒,居然是在嫉妒!她肯吃醋,她居然肯为我吃醋!说明什么?他在乎我啊。转了转念头,任天决定好好享受一下美妙滋味:“你说金刀他妹?”
“看着我,觉得我被比下去了吧?”舒兰知道自己的美多少带点儿俗气,脾气又不好,致命缺点:“人家多十全十美啊,名声比他哥大,又是自己闯出来的,多有本事……”
“那倒是,人家从不无理取闹,待人可亲近了。”任天笑嘻嘻。
舒兰捂脸大哭:“你去吧,你去吧,去陪她吧。别管我!”
任天笑不可抑,捉弄她真好玩,她也真不经逗,一逗就炸锅,哭的稀里哗啦,好不可怜:“那我去啦。”
“滚!”舒兰扔一个枕头,可惜没砸中。
“哭成小花狗了。”任天拾起枕头,上前擦了擦她的泪,他的手几乎和她的脸一样大,几下就抹干净了:“儿子都有了,还像小孩子,你说你惭不惭愧?”
“不惭愧!”舒兰知道他故意开玩笑,却也不放心:“不许去!”
任天苦笑,女人啊,摆在最前的爱美之心,其次就是妒忌心了,她们小偷和强盗的结合体,先偷再抢,毫不留情,男人的心只要稍稍软一点,立马万劫不复。女人啊,就没有手软的。
说起来,这样冒冒失失地回来,把金姸丢在那里,实在不算尊重。不过也没事,金姸一定不介意,认识了这么多年,她大度着呢,哪像舒兰,一点小事就能吵一天。金姸是懂事的,也是惹人喜爱的,其实冷眼看去,她比舒兰可爱多了,那是种韵味,年轻女人很难拥有的味道,她却有。男人是迷恋这种韵味的,任天也承认自己喜欢她。有什么地方不对呢?也许没有,是他自己的问题。他对她永远只是好感,很难再进一步。她暗示他,他也尝试,可就是举步维艰。她那么优秀,他知道自己若是娶了她,成个家,这个家一定让他省心,可只要一想到这里,他的脑海中就蹦出两个字:无聊。
人多犯贱,没有历经一番周折,好事多磨,到手的东西永远不会珍惜,何况没有到手——放在他手边,就是懒得拿。
“不去不去。”反之,任天一看到舒兰就满心雀跃,兴奋不已,或调笑或蹂躏,总是有滋有味:“老婆好,老婆妙,老婆是宝呦。”
舒兰的心一被填满,就转骄气为柔情,悠悠地道:“夫君,我要……”
“要什么?”任天见她犹豫的样子,笑道:“你要什么还不就是一句话。”
“要你陪我。”舒兰滚在他怀里。
任天一笑,拍着她的腰际:“简单呦,世上最简单的事!”
第 14 章
有身孕的第二个月,舒兰开始呕吐,每每翻江倒海,苦胆都吐了出来。吃了吐,吐了吃,其痛苦程度不亚于去死,不,比死更惨,那至少是一时的,可这简直是慢性残杀啊!
人一不舒服,精神就不好,脾气自然也坏了,舒兰的脾气本来顶坏,这下更是发挥到极致,立刻把自己变为世上最可怜的人,也最该发脾气,稍有不如意就歇斯底里,摔盆砸碗。特殊时期,要求自然也高了,吃的穿的,都拣好的使,哪能样样都合上心意呢?免不了使性子发邪火,任天就成了最大受害者。
“稀里哗啦”,舒兰又吐了,难受得直哼哼,任天连忙跑来,拍着她的背,用手帕帮她擦嘴,又倒了杯水,给她漱口,伺候完了,扶她躺下,听她抱怨。
“糊涂油蒙了心,生什么孩子,孩子没生出来,倒把自己累死了。自私鬼,你这个自私鬼,你害的我好惨,好惨啊……”
“省点力气,待会还要吐呢。”任天替她掖被角:“今晚想吃什么?”
舒兰眼角滑下一颗晶莹的泪珠:“什么都不想吃。”
吐了这么多天,就是龙肉也不想吃了,仍然不断的吃了吐,还不是为了孩子。任天知道她一定会吃的,不过是在使性子,笑道:“不吃正好,老子也不用陪你忌口。鹿姑娘呢?牵出来,烤了让众弟兄大吃一顿!”
“哎呀,你还在打她的注意?!”舒兰吓坏了,小鹿好不容易逃过一劫,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正准备过几天放回山里去呢,没想到还是被禽兽惦记了:“不行!敢动她一根鹿毛,我跟你拼命!”
任天掏耳朵,说她虚弱吧,嚷起来比谁都大声:“好,留着吧。”
“你还是有人性的。”舒兰夸道。
任天掏另一只耳朵:“养大了再吃。”
舒兰倒床不起。
日子渐长,现怀以后的舒兰的脾气越发坏了,同时滋生的还有强烈不危机感,几乎时时刻刻处于焦虑与恐慌中,生怕哪天官军攻上来,任天出个什么事,自己和孩子岂非也保不住?即使自己不死,可怜的孩子也是没爹的娃了。其实这个问题,从打定主意跟着任天,就已经赤裸裸地蹦到了她的面前,因此,她不要孩子。虽然任天向他保证,这种情况一定不会发生,可舒兰不信,在她看来,土匪就是亡命天涯,四处为家的行当,一人吃饱全家不愁,任天可以让自己活得滋润,可是,他可以负责妻子与孩子的保暖安逸吗?舒兰对他没信心。
严重缺乏安全感的舒兰最近又生出一个毛病,早晨醒来第一件事,先睡眼惺忪地找任天,任天必须第一时间抱住她,持续一炷香的时间,才可以干别的事,否则她会郁闷一整天。这天早上舒兰提前醒来,坐在床上,看了一圈,没有任天的影子,心里顿时空落落的,带着哭音呼唤他,须臾,任天两手湿漉漉地一路小跑而来,到了跟前不做别的,先抱抱,让舒兰哼唧一番。
“你去哪了?”
“洗衣裳啊。”
“早上吃什么?”
“馒头啊。”
舒兰扭动:“不要馒头。”
任天问她想吃什么,她沉思片刻,突发奇想:“从前在家里,吃过一种野菜包的饺子,特别香……”任天问她是不是荠菜,舒兰点头,又撒娇:“咱们就吃这个嘛……”任天拍拍她:“衣裳洗好就给你做哈。”舒兰的肚子叫了两声:“快一点嘛。”
自从怀有了伟大的身孕,舒兰从此再没干过一样活。从前她是只洗自己的衣裳,只保持床上的整洁,其他一概不管,所以任天和屋子,依然是脏乱差的状态,与没有她时一样。世事无常,现在的情况发生了逆转,任天包揽起了一切家务。大男人干这些,凭良心说,任天宁愿脏死也不愿动一根手指头,可自己脏死无关紧要,总不能让舒兰一个孕妇成天邋遢吧?她又不能端个木盆去河边弯腰撅屁股地洗洗涮涮。特殊时期,只有自己来了。她又说,屋子这么乱,一看心情就不好。任天困惑啊,真想问,那从前您老人家又是怎么忍受的呢?而且这屋子里难道只有我住?您没来之前,东西少,虽然脏吧,可想乱也乱不起来,自从您移驾到此,放眼望去,哪里没有您留下的痕迹?您又酷爱买东西,东西不断增多,屋子都快搁不下了,难道这些完全与我无关的杂物,也都归我收拾?您……好吧,您是孕妇,您老大,您别跟我吵了,一说您的生活习惯不好您就跟我吵,说我嫌弃您,一准闹翻天。得,我干,我都干,您就瞧好吧,包您满意!
认识舒兰之前,任天没有别的女人,更不曾有接触孕妇的经验。在他看来,女人只要一怀孕,那就什么也不能做,最好手指头也别动一下,就这样等十个月之后,孩子自己蹦下来。舒兰更是不知道怀孕是怎么回事,印象中只看过一次嫂子的大肚子,惊叹之余,只觉得好丑,别无他想。
两个纯洁的灵魂,就这样相濡以沫,当然,任天的沫明显多些。
饺子做好了,热腾腾地端上来,舒兰的脖子已经等得老长,张着嘴,如嗷嗷待哺的雏鸟。任天小心翼翼地扔进去一只,舒兰嚼了嚼,明显失望的表情:“不是这个味。”
碗里的饺子有的破了,绿色的菜叶飘浮着,这还不是最主要的,舒兰家里的饺子,秀气着呢,一只比大拇指差不了多少,哪里像任天的,榔头那么大,险些把她噎死。
“老子又不是厨子……”如此掷地有声的话,被任天虎头蛇尾。
舒兰勉强吃了几个饺子,便不要了:“周存道是南方人吗?”
“他家在长白山附近。”任天问:“怎么突然说起他?”
“难怪,饺子做得这样差。”舒兰抿嘴一笑。
任天接过她的碗,呼啦呼啦,把剩下的连汤解决掉,用袖子擦了擦嘴,打了个饱嗝,不紧不慢地:“是老子做的。”
舒兰小吃一惊:“哦?没想到你是个多才多艺的土匪。”
“小意思。”任天知道舒兰说的是反话,不过他会自我欣赏的:“老子的优点多着呢,保管你接都来不急。”
“是目不暇接吧?”
“呃——”任天挥手,掩饰白丁的尴尬:“就是那个接都来不及嘛。”
舒兰恶寒了一会儿,闲着没事,只有借动动上下嘴唇打发时间:“哎,周存道如此人才,怎会落草为寇?”
“人才?”任天瞥嘴,心里老大不是滋味。他是人才,老子就不是啦?看她嗲兮兮的样儿!女人真是浅薄:“他是神经病。”
舒兰以为他在玩笑,顺嘴说道:“你才是神经病!”
一时口快,任天有些后悔,大笑道:“老子是疯子,你就是疯婆子!”
“啊,那我们的儿子岂不成了小疯子?”舒兰与他相视而笑了一会儿,锲而不舍地继续上一个话题:“周存道不像你们这些人,他为什么甘心同你们混在一起?”
任天侧目:“跟老子混委屈他啦?你去问问他,他委屈不,要是说个‘是’,老子立马恭送他下山。”
“你怎么听不懂人话?”舒兰白她一眼。
任天想了想,跟她说也没关系。本来没什么,让她觉得他有什么刻意隐瞒,反倒惹她多心:“他是老子亲戚。堂弟。”
“你当我傻子?”舒兰刮着脸蛋,示意他不害臊:“连姓也忘了的。”
任天淡淡地:“老子和娘姓。”
“你爹呢?”舒兰眨着纯真的大眼睛。
“天打雷劈了。”
舒兰不明所以,看他的神情,只有盛怒之下才会如此,鼻翼一动一动,牙齿噶嘎作响,像要吃人。他一定恨他的爹吧?他爹对他不好?还是不要他了?他爹还活着吗?舒兰进行判断,结论是依然存活。如果死了,他一定不会吃亏不说:“你娘呢?”
“她……走了。”任天的眼神突然温和,语气也惆怅起来。
“去哪啦?”
任天好似走得好好的突然被绊了一下,看着舒兰,哭笑不得:“地下。”
舒兰脸红,这顿臊啊,这死任天,不知道把话说清楚啊?为缓解尴尬,又扯到可怜的周存道身上:“你堂弟是读书人吧?”
“瞎读一气,啥也没捞着。”任天一向认为读书就是为了做官,居然有只为读书而读书的,一直以来,特别不理解周存道的一切举动。
舒兰侧头想了想:“就是因为这样,你才带他干这个?”
“他是让人带的人啊?”任天冷笑:“再说我们不是一块长大,成年后才认识的,他没把我当哥,我也没把他当弟。也就是搭个伙,做个伴吧。”
不见得,舒兰回忆周存道对任天的关心,和任天生活琐事上对周的依赖,两个嘴硬的家伙,还以为彼此是对方的伙伴吗?只怕行单影孤时,分外空虚:“其实周存道人还行,就是老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他以前不这样。”任天打开话匣子:“老子也不晓得他怎么变成这样,以前是什么都爱操心,现在是什么都不操心,即使操心了也装作没操心。”
舒兰分析:“该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吧?”
“刺激……肯定是有的。”任天含含糊糊地。
“说嘛!”舒兰娇声。
男人在女人面前,很难保住另一个男人的秘密。任天摸着她亦喜亦嗔的小脸,过一会儿道:“他有病。”
“身体不好?看不出来呀。”舒兰不解。
任天指了指脑袋:“这儿。”
“胡说。”舒兰没劲了,他总是忽悠自己:“去去去,打桶水来,帮我洗头。”
“骗你干嘛?”任天急了,全盘托出:“知道他喜欢谁吗?表妹,他的表妹!”
舒兰一笑:“那又怎样。”
“知道她表妹多大?”任天低声:“十二岁,十二岁!喜欢她的那年,他二十五,她刚满十岁!你能想到吗?老子做梦都想不到,他们才见过几次啊?认识她没几天,周存道就向他姨母提亲。妈的,这世界,这他妈的世界!”
舒兰着实一惊,倒吸一口冷气:“天那……”
“所以我说他脑子有病。”任天对他当日不听自己的劝告,还是有些记恨的:“活该,被人当成疯子被涂抹淹死都是活该!老子才不管,老子吃饱了撑的管他的破事!”
这他妈的世界,非疯即傻,非傻即痴,这世界啊,就没个正常的时候。
第 15 章
黑亮的长发丝般漂浮于水中,像片巨大的水草。任天挑起一把捧在手中,只觉柔得出奇,亮到心里,不禁轻声:“像我母亲的头发……”
舒兰咯咯笑:“快洗,嘟囔什么呢。”
“和她一样。”任天自言自语,那一束头发握在手里,人的心跟着柔起来。
“神神鬼鬼的。”舒兰伸手,淡黄的槐花落在掌心,痒痒的,风吹来,四处清香。院中除了他们,空无一人,只有鸟儿被他们奇特的举动吸引,叽叽喳喳地靠拢了来。
任天突然回到现实:“妈的,是要快点,弟兄们看见老子给女人洗头,还不传遍了。”
“那又怎样。”舒兰夺过他手中的手巾,自己擦了头发,快速挽了个松髻,只把木梳带走,剩下的交给他收拾:“你呀,就是放不下面子。有什么啊?是大丈夫怎么着都是,不是就不是,顶天立地的人,和女人亲近,还怕别人说三道四?”
说这娘们白痴吧,说的还头头是道,让人无从辩驳,说她明智吧,有时做出来的事又让人哭笑不得。任天挠挠头,不语。
“我爱你,我就是爱你,那又怎样。”舒兰本来也不是干脆人,还不是被任天气的:“承认了少一块肉?少一块肉我也要承认!”
人天看着她英气勃勃的面孔,被震撼的同时,涌出一股感动:“老婆……”
“受教了吧?”舒兰得意洋洋:“学着点儿。”
人天忙不迭表示敬佩:“是是是……”话音未落,只见头顶一束白光冲天而起,同一时间,院外充满了七嘴八舌的议论声。有人叫道:“大当家,不好了,官兵打上来啦!”有人的声音像尿了裤子:“大当家,好几千人啊,到了山门口了!”有人干脆道:“大家快逃啊。”
把受惊的舒兰推进屋子,出了院门,外边已经乱成一团,任天大吼一声:“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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