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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医卫-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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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林的眼睛眯了起来,咔咔冷笑两声,虎躯一震,顿时滚滚杀意滔天,龙盘虎踞的金陵王气为之一敛,贪狼、破军、七杀三星光华灿然,紫微宫帝星飘摇……

“咦……娘亲,怎么这人不停抖啊抖的?”一位天真可爱的小朋友问着母亲。

“可能是打摆子吧,离他远点。”母亲拉着儿子快速离开。

秦林一个趔趄差点从码头栽进江中,赶紧把脸一蒙:我遁!

这天晚上夜幕降临,金陵城大大小小的酒楼茶社在飞檐四角挂起了明角灯,秦淮河上画舫往来流光溢彩,悠扬动听的丝竹之声宛如天籁。

醉凤楼的大红灯笼依旧大放光明,骚人墨客和富商巨贾往来不歇,几个龟奴满脸堆笑。

“胡公子,里边请,新来的南戏班子,小嘴儿小脚,小的知道您就好的这口!”

“咦,不是说有那啥二杆子百户要来搅闹吗?他这会儿可走红呢,你们别撞枪口上。”

“他个锦衣百户,就算运气好立了点微末功劳,能匹敌咱家耿都堂?您放心,借他只豹子胆,也不敢来!”

几个龟奴嘴里呵呵地笑,那秦百户嘴里吹得厉害,哪儿敢真来?耿都堂一句话就能把他吓死!

话犹未了,正点头哈腰的龟奴就发觉气氛变了,刚才还兴冲冲朝里面走的胡公子,忽然脸色一变,迈着小碎步就开溜:“额,下次再来吧,好像有点尿急。”

胡公子不是尿急,是害怕池鱼之殃。

远处,一群身穿鸳鸯战袄的锦衣军余,提着木棍铁尺等物,在陆胖子、牛大力率领下气势汹汹的冲过来,秦林则和韩飞廉站在后面,当然少不了再次被拉出来示众的鹿耳翎。

“站、站住!”龟奴张开双臂迎了上去:“我家都堂老爷……”

都你个头啊!秦林抄起棍子就砸他脑袋上了:“你个开青楼的乌龟,敢拿都堂耿老先生乱说,该死!”

说罢他冷着脸,朝众位兄弟一挥手:“给我砸!”

三四十个如狼似虎的军余蜂拥而入,见龟奴、大茶壶、保镖就打,见妓女嫖客就关到一边,什么花梨木的桌子、景德镇的花瓶、古画、插屏,通通砸个稀巴烂。

而秦林、陆远志等有正式身份的官校则背着手闲庭信步,好像完全局外人一样,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打砸。

耿府出面打理醉凤楼的老都管,一边提着裤子一边急匆匆地跑了出来,脸上还带着红唇印子:“这是耿都堂的产业,你们可不能……”

“放屁!”秦林一个耳刮子扇到这老不修的脸上,“笑话,耿都堂是有名的清流,怎么会开起青楼来?那不成了‘浊流’了吗?分明就是你招摇撞骗!”

陆胖子、牛大力和众军余全都哈哈大笑,‘浊流’的说法倒是新鲜的很。

秦林使个眼色,军余们立刻把这老不害臊的拖翻在地,拳脚齐下,登时打了个满堂彩。

第148章 金樱姬的图谋

军余们把醉凤楼砸了个稀巴烂,秦林并没有离开的意思,皱着眉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陆胖子拍了拍脑门,在近乎垃圾堆的破烂里面掏腾半天,终于找出一把还没彻底散架的红木椅子,屁颠屁颠地端到花厅正中间摆下。

秦林仰天大笑,好整以暇地坐到椅子上。

“还不给我家长官端茶倒水?”陆胖子眼睛一瞪。

青楼里面的莺莺燕燕们吓得战战兢兢,好在也见过不少场面了,老鸨带着几位姑娘出来奉茶。

哪怕是千金一笑的头牌红姑娘,平日里见了什么才子、富商还要端端架子,胡诌什么卖艺不卖身,此时也抖抖索索的捧着茶,把那盖碗茶的托子、茶碗和盖儿碰的叮叮直响,脸上的笑容实在比对着最亲近的恩客还要谄媚几分。

“还是这位秦长官牛啊,上次那什么狗屁四公子来,花宝宝只在二楼弹了曲琵琶,现在却满脸堆笑的出来奉茶,啧啧……”

嫖客们赞叹不已,对秦林羡慕至极。

秦林当然不是来听这些无聊话儿的,甚至前段时间红遍秦淮河的头牌花宝宝自荐枕席,他也无动于衷,一张脸板得像生铁所铸。

旁人倒也罢了,牛大力、陆远志是习惯他老人家笑嘻嘻没个正行的,现在摆出这副样子,都觉得好笑。

终于秦林要等的人来了。

巡城御史周吾正铁青着脸,率领五城兵马司的官兵冲进了醉凤楼。

周吾正身上只穿着低级文官的青色袍服,胸前补服是七品文官的紫鸳鸯,但和别的官员不同的是,他头顶带着的不是乌纱帽,而是獬豸冠……獬豸乃执法神兽,辨忠奸、断曲直、公正不阿,故明代监察御史戴獬豸冠,以示办案秉公明断。

御史虽然只是七品官员,权力却很大,可以风闻言事弹劾朝廷大员,往往以小制大;外放就是十三道巡按,也即民间传说中的“八府巡按”,代天巡狩;像周吾正这种巡城御史,则是在南北两京设置,带领五城兵马司巡逻京城地面,弹纠不法。

御史隶属于都察院,周吾正是南京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耿定向的门生,这便是他如此迅速赶到醉凤楼来的原因。

看到秦林身穿飞鱼服,大模大样地坐在厅堂正中间的椅子上,周吾正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还没见过这么不把巡城御史放在眼里的锦衣百户呢!

周吾正气冲冲地走上去,指着秦林的鼻子就要开骂。

孰料秦林倒先站起来,气愤愤地道:“这位御史来得好!你看看这些开青楼的,实在太不像话了,竟然说醉凤楼是耿都堂开的……天底下有这个道理吗?耿都堂可是清流领袖,像他这么污蔑,耿老先生岂不成了乌龟、大茶壶?岂有此理!”

噗……陆胖子正往嘴里灌茶,听了这话一口喷了出来,秦林指桑骂槐的把堂堂副都御史耿定向骂成了乌龟,真叫个解气!

嫖客们此时也知道秦某人不是冲自己来的了,心情便宽松了许多,闻言有几个不怕事的就跟着起哄。

陆胖子把嘴边的茶水擦干,腆着胖嘟嘟的脸走过去,笑眯眯地道:“秦长官这话不对,耿老先生怎么会做乌龟?他老人家戴的乌纱帽,并没有换成绿头巾嘛!”

周吾正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他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大胆的人,大人先生们的事情都是底下随便做,到台面上就一个个冠冕堂皇了,怎么如此直截了当的掀人家老底?这姓秦的愣头青,完全不顾官场规矩呀!

哆嗦着用手指着秦林、陆远志,周吾正怒道:“你们,你们敢污蔑朝廷大臣!我周某人一定要揭参你们!”

秦林笑嘻嘻地把他手拨开,语带揶揄:“耶,周御史,我们可没骂耿老先生哦,是那老不修胡说的,我们是驳斥他呢,你可得听清楚了,千万别胡思乱想哦。”

“老不修!”一语双关,既可以指地上躺着哼哼的老都管,也可以指耿定向本人。

这一次,连锦衣军余们都笑了起来。

周吾正本来气得有些昏了头,但他毕竟是两榜出身的官场好手,在笑声中反而冷静下来,心头咯噔一下:

大明朝所谓的清流中间,其实有许多能说不能做的事情,也有许多能做不能说的事情,像银钱上人人都要假撇清,说什么视钱财如粪土,但暗地里个个都想尽办法弄钱,像用家仆出头开妓院、赌档、酒楼这种事情并不罕见,别人都这么干,不过要是公开传扬出去,耿定向几十年清流的名声就算毁了,笨蛋会指责耿定向地道德,而聪明人则会这样讥笑!

……“身为副都御史,连开设妓院这种芝麻绿豆的事情都压不平,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清流”?

“周御史,这醉凤楼究竟是不是耿老先生开的呀?”秦林皮笑肉不笑地问着。

周吾正赶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斩钉截铁地道:“不是。”

“那么,这老不修就是污蔑朝廷大臣了?”秦林笑着指了指瘫在地上哼哼唧唧的老都管。

“当然……”周吾正眼中闪过一抹厉色,知道只有用这种办法才能帮老师耿定向了:“来人呐,这老东西敢污蔑朝廷大臣,把嘴掌起来!”

老都管吓得浑身一哆嗦,周吾正手下那群五城兵马司的兵丁可管不得许多,把这老东西一架起来就开抽,噼噼啪啪的耳光子直往脸上摔,不一会儿就把他打得口鼻流血晕死过去。

“污蔑朝廷大臣的本官将依律治罪……”周吾正的声音冷了下来,眯着眼睛打量秦林:“不过,身为天子亲军,半夜跑到秦楼楚馆来放肆,行凶打人,砸烂东西,又该当何罪?”

秦林早有准备,掏了张驾贴出来:“锦衣卫奉旨办事,到此搜捕白莲教余孽,打坏桌子嘛,质量太差不小心碰坏了而已,至于打伤人嘛,刚才他们不放我们进去缉拿钦犯,我这些军余弟兄都没受过正规训练,心急之下一推搡,带点伤也难免嘛。”

“军余,小小百户所要这么多军余做什么?”周吾正也知道今天找不到秦林的毛病,只好认栽,没好气地道:“无论如何,打人砸东西的罪行一定要惩办,今天你要是不惩办这些肇事者,本官就要把他们抓回巡城察院!”

秦林装成很为难的样子:“要怎么惩办?”

“革除军余职分!”周吾正恶狠狠地道。

锦衣卫这些军余,全仗着这身老虎皮才能在达官显贵云集的金陵城弄点常例银子,要是把他们革除出去,就意味着断了生活来源,非得穷困潦倒不可……对军余来说,比打他一百军棍还可怕。

秦林挠了挠头皮,狡猾的一笑:“好啊,就按周御史说的,这些军余全都革除职分。”

周吾正听了稍觉出了口气,不过让他奇怪的是,往年看到军余被革除职分,一个个都哭得昏天黑地,今天却奇哉怪也,这些军余和没事人似的。

“弟兄们,咱们走!”秦林招呼一声。

他一甩长袖,振了振飞鱼服,非常嚣张的笑着走出了醉凤楼,在他身后好几十名军余簇拥着,真是威风凛凛。

“对了……”秦林回过头来对周御史说:“本官怀疑这座青楼是白莲教妖匪接头联络的地方,明天、后天,都要来搜查哦……”

还要来?周吾正气得快要疯掉了,而瘫在地上的老都管,本来刚刚悠悠醒转,听到这句又一口气喘不上来,晕了。

秦林哈哈大笑,惹得路人纷纷侧目。

军余们交头接耳,不停地嗤笑:“如果那姓周的御史知道咱们是怎么被开革的,一定会气歪了鼻子!”

“今天大家伙儿都辛苦了,让秦长官请咱们去天香阁走走,怎么样?”陆胖子笑着煽动大伙儿。

这群狼崽子!秦林暗骂一声,不过还是带他们去了天香阁。

和上次不同的是,陆胖子、牛大力、韩飞廉都和弟兄们在厢房那边吃酒,鹿耳翎也陪着小心服服帖帖地跟着普通校尉、军余们,就秦林一个人被引到了河房二楼的雅间……各位兄弟都笑着撺掇他和那金樱姬“秉烛夜谈”。

谈个鬼呀!秦林坐在靠窗的位置,欣赏着极其富有古典韵味的金陵万家灯火。

金樱姬的闺房,柔弱的高丽美女对着镜子,把一片涂了玫瑰花汁的纸片含在唇瓣中间,轻轻一抿,唇瓣就像红樱桃那样诱人。

“龟板武夫,你说那姓秦的百户,刚刚砸了耿定向的醉凤楼?”金樱姬的声音冷静而幽婉,带着某种毅然决然的力量,绝非像平时表现出来得那么柔弱。

被称为龟板武夫的矮壮男人身穿套头黑衣,只露出两只眼睛,闻言把头往下一点:“哈伊!”

“好,好,这么说的话,还真有点儿意思。”金樱姬用修长的手指点着额头,若有所思,清冷的月光照在她美丽清瘦的脸上,这时候脸部的轮廓才显出了灯光下看不出的坚毅,那种犹如飞蛾扑火的无怨无悔。

“主人,真的要那么做吗?”龟板武夫生涩的汉语带着颤音。

金樱姬把龟板武夫盯着瞧了半晌,忽然放肆的笑起来,花枝乱颤,变得妖媚中带着三分邪气:“怎么,你不放心我?哈哈哈哈……”

第149章 百花迷春酒

秦林枯坐窗边欣赏秦淮河的夜景,起初看那画舫往来流光溢彩,丝竹之声悠扬动听,只觉津津有味;可到了月上中天,整个金陵城笼罩在一层朦胧的月色之下,外面喝酒行令的呼声和女子的咯咯娇笑远远传到耳中,他就有些无聊起来。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梳着双丫髻的小婢女探头探脑的,看见秦林就朝他甜甜的一笑:“秦公子吗?我家小姐请您上楼谈谈,我们有好吃的桔饼、炒年糕和蜂蜜打糕哦。”

这小婢女只有十来岁,模样十分俏皮,秦林被她逗得哈哈直笑,把她脑袋轻轻一拍:“金樱姬吗?嗯,就冲着好吃的蜂蜜打糕,我也得拜会拜会你家小姐了。”

金樱姬已是天香阁的头牌清倌人,一曲伽倻琴名动秦淮,色艺双绝,又是新鲜神秘的高丽美女,因此艳名高炽,多少王孙公子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河房上搂着妓女调笑的客人,开始看见秦林独自一人走进雅间,嗣后老鸨鲁翠花并没安排一个姑娘进去,都笑他是个雏儿,连青楼里的规矩都不懂;待看见常在金樱姬身边的那名小婢去找了他,才觉得有点意思。

这会儿见小婢女引着他出来,径直下楼往金樱姬居住的小楼去了,众客人全都张口结舌:那位高丽美女性子可傲得很哪,一直是卖艺不卖身,多少王孙公子捧着大把银子,等闲也见不到她一面,现在这位老兄是什么人,金樱姬竟然派了婢女来邀请他?

直到秦林的身影转过一丛湘妃竹,看不见了,客人们才如梦初醒的拍着大腿:看来是这小子拔得头筹了,真正艳福不浅呐!金樱姬那间小屋,可从来没有谁能进去过呢。

那一大丛湘妃竹后面,就是金樱姬单独居住的小屋。

这座小屋是朝鲜样式,地上铺着榻榻米,正中间摆着一只矮矮的小方桌,果然有桔饼、打糕等物,墙角陈设有高丽青瓷的花瓶,稀稀疏疏的插着鲜花,墙上挂着的画风格也与中原迥异。

金樱姬跪坐在小方桌旁边,她穿着雪白的高丽样式丝绵袍,宽敞的领口露出一截粉颈,欺霜赛雪。

见秦林到来,她站起来相迎,眼波就像秦淮河水一样迷离,清脆的声音则比最高明的丝竹还有动听,轻轻柔柔地道:

“公子来了。”

这位高丽美人眼波幽怨迷离,声音如泣如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已把她的寂寞和思念表露无遗。

秦林干笑两声:“不知在下何德何能,可得美人青目?多少王孙公子想千金买一笑而不可得,在下一介武夫……”

秦林说不下去了,因为金樱姬的手指已温柔的按在了他的唇上。

这位高丽美女身材瘦削,手指分外修长,白皙的肌肤下隐约透出血管的淡青色,似乎晶莹剔透一般,而她指尖的温度冰冰凉凉,神情又那么的楚楚可怜,便是秦林也忍不住心跳稍快。

金樱姬秀眉含颦,眼带波光,幽怨婉转地看了看秦林:“高山流水、知音难觅,秦公子既能听琴音而辨心声,奴家又如何不能做巨眼识英雄的张出尘、梁红玉?”

这就是明明要把终身相托了,换成别人固然求之不得,秦林却没那么容易动摇心神,轻轻把她的手指拨开,“小姐想做张出尘、梁红玉,在下却并非李卫公、韩蕲王呢!”

金樱姬眼珠一转,掩口吃吃地笑:“秦兄不做李卫公、韩蕲王,难不成还要学赵大、李二、刘三?”

咳咳……秦林被呛到了,赵匡胤是家里老大,李世民在兄弟中排第二,刘邦则行三,呃……

“蛮夷无知!”秦林撇撇嘴,转到墙边借着欣赏那幅画掩饰尴尬。

画面上是一处海港,岸上有许多中国式样的房屋,码头排列的船只整整齐齐,直刺青天的桅杆像森林一样,红日东升,海浪汹涌,旌旗迎风招展,这些船只虽未出港,已有乘长风破万里浪的气概。

船上、岸边有许许多多的水手,其中不少中华衣冠,也有穿高丽、日本服装的,最大那艘船甲板上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中国人穿着绯袍玉带,头上打着金顶五檐黄伞,众多待卫皆金甲银盔,有许多戴斗笠穿高丽袍的朝鲜人和许多穿和服踩木屐的日本武士朝着上面跪拜,那中国人大马金刀地坐着,威风凛凛,有枭雄睥睨之态。

画上题着“五峰先生踏波蹈海图”,落款是“织田上总介顿首百拜”,这织田上总介的名字分明就是个日本人,但五峰先生是谁,秦林就不知道了。

金樱姬见秦林注意那幅画,不禁有些吃惊:“怎么,公子对书画也甚为精通吗?奴家这画儿是东洋人的风俗画,想必不入中原方家法眼。”

秦林挠头笑笑,“其实我就是看看画的内容,这东洋画的好坏,却看不出来……不过画上这中国人能让许多高丽人、日本人朝着他磕头,定是位了不起的豪杰。”

金樱姬闻言眉梢带喜,欲言又止。

秦林突然想到和白莲教勾结的那些倭寇,心想何不向这金樱姬打听消息?便问道:“对了,姑娘既然从朝鲜来,想是走的海路?戚大帅平倭十余年,现在这海上还有倭寇吗?”

金樱姬眨眨眼睛:“公子说笑了,现在哪儿还有倭寇?就宁波一带也只是在中国和日本之间走私的商人,那海贸有数倍的利益,何必为寇……对了,公子请坐下,如此清风明月,便陪奴家小酌一杯以酬知己吧。”

那小婢出去,不一会儿天香阁的老鸨鲁翠花就亲自端了酒菜送过来,朝着秦林笑得分外谄媚,放下就把小婢带了出去,还顺手把门关上。

对鲁翠花的谄媚态度,秦林一开始就有些诧异,但也没想太多,这天香阁是致仕的南京礼部尚书秦鸣雷的产业,还能有什么古怪?

酒是醇厚绵长的高丽清酒,肴馔则是江南的精致菜品,胭脂红的绯羊肉、雪白的蒸江鱼、黄亮亮的果木烤鸭,还有一碗喷香扑鼻的火腿冬笋汤。

秦林有心要问海外见闻,金樱姬则问一答十,两人相谈甚欢。

金樱姬把高丽清酒不停地劝,秦淮河上清风徐来,明月皎洁如玉盘,又有美人相伴,秦林一时兴起,酒到杯干,不知不觉已喝了七八杯下肚。

高丽清酒的度数偏低,用的杯子也不大,秦林自觉没有什么问题,不料坐了一会儿,脑中晕晕乎乎的感觉就上来了,心脏咚咚地跳,太阳穴有些发胀。

秦林迷迷糊糊的,还以为是高丽酒后劲儿特别大,倒也没往别处想,可再坐得一小会儿,小腹处忽然升起一团热气,心脏每跳动一下,那团热气就变大变热,温度越来越高……

秦林面色赤红,眼睛里渐渐起了血丝,身体像发烧一样变得火烫,小腹处滞涨无比,似乎有一股精力不得不发泄,看着金樱姬的眼神也充斥着毫不掩饰的欲念。

金樱姬笑笑,在秦林爆发之前起身把墙上挂的画儿卷起来,收进了橱柜中,然后温温热热的坐到了秦林身边,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炙热,娇躯微微一颤,但仍然依偎过去,将臻首一偏,靠在他的肩头。

秦林苦苦压抑着欲念,知道这金樱姬没安好心,便咬着牙强忍,憋得满脸通红,额头青筋暴起。

“你、你搞什么?你给我下药?”秦林怒斥着,伸手把金樱姬推开。

“奴家可没下药,刚才公子喝的是天香阁的秘制百花回春酒呢!”金樱姬吃吃地笑着又贴了上来,满头青丝在秦林胸前轻轻磨蹭。

那秘制百花回春酒是给那些浪荡公子哥预备的,哪怕是条鼻涕虫,喝了也能成金刚杵,饮下之后如不几时发泄,会全身火烫、小腹奇胀无比,甚至神志迷乱。

此时金樱姬依偎到秦林怀中,只见她容貌秀丽清婉,月光斜照更增三分迷人之色,身材虽然消瘦,却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雪白的脸蛋带上了几分酒后的嫣红,柔若无骨的斜倚在秦林胸口,瓜子脸上烟波迷离的双眸蒙上了一层水雾,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越是这种柔弱、楚楚可怜的样子,越能激起男性心底某些压抑着的东西,秦林渐渐有些把持不住了,左手推拒着金樱姬,右手却不由自主地抚上了她纤弱而娇嫩的脊背。

金樱姬咬着嘴唇,凑到秦林耳朵边,伸出丁香小舌轻轻一舔。

秦林只觉心头一团火焰轰的一下就被引燃了,再也把持不住,将金樱姬横抱着放在腿上,咬牙切齿地发出了最后警告:“这可是你自找的,等会受不了,莫怪我霸王硬上弓!”

金樱姬小嘴一嘟,眨了眨含着水雾的眼睛,盈盈欲泣地道:“奴家是第一次,还望公子怜惜。”

秦林心跳已如擂鼓一般,神智也渐渐模糊,再也顾不得许多,伸手就把金樱姬那件高丽裙子的领口扯开,毫不客气地握住了嫩滑可爱的胸乳。

被秦林大力抓痛,金樱姬低低地呼了一声,却没有躲开,反而挺起了胸膛,任君采撷……

第150章 徐辛夷:作茧自缚

天香阁老鸨鲁翠花把酒菜送进房间之后,就兴冲冲地离开了,她找到跑得最快的一位龟奴:“快,告诉徐大小姐,姓秦的已经上钩啦,要怎么办咱们都听她吩咐!”

魏国公府,徐辛夷睡眼惺忪的爬起来,嘟嘟囔囔地道:“怎么啦,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我正做好梦,当了大将军……”

侍剑低着头,绞着手,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天、天香阁那边说,秦林那家伙已经上钩了。”

啊?徐辛夷睡意全无,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小嘴张得正好含住一只宁波大汤圆。

起初,她一厢情愿的要撮合李青黛和朱由樊,没想到秦林中间插一杠子把青黛“抢走”了,朱由樊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徐辛夷却发誓要替“可怜的朱由樊”报仇,一定要整治秦林。

“这家伙一定是花言巧语骗了青黛,我要揭破他的真面目!”徐大小姐如是说。

得知秦林调到南京任职,咱们的徐大小姐就和狗头军师侍剑商量了主意:

先吩咐千户所的雷公腾,叫他安排秦林去管庚字所;这庚字所不是正好管辖秦淮河吗?这样一来,无论收常例,还是别的什么应酬,秦林都免不了和各处青楼打交道。

这事还有个附带效果:雷公腾不晓得徐大小姐要怎么整治秦林,为了避免殃及池鱼,他暗中严令丙字所的校尉不得去和庚字所争地盘,所以这么长时间丙字所和庚字所两个老冤家再没有打过群架。

徐辛夷则想的是秦淮河花花世界、纸醉金迷,年轻人到了这里还有不目眩神摇的?等秦林迷上哪家的头牌姑娘,传得满城沸沸扬扬了,再把事情告诉青黛,让她认清这家伙的真面目,不就把小姐妹救出虎口了吗?说不定到那时秦林被青楼女子迷惑,还不肯要青黛了呢!

喔哈哈哈哈……徐辛夷对这个计谋分外的得意。

如果这家伙太过狡猾,坚决不上当,怎么办?徐大小姐还有后招,那就是……下药!

满南京没有不怕这刁蛮小姐的,她派人去和天香阁说了,鲁翠花晓得这位大小姐是不讲道理的,也只能答应她等秦林来,就态度极好的招待,再派出头牌红姑娘,不择手段一定要把秦某人迷住。

鲁翠花甚至建议徐辛夷可以带女兵来“捉奸”,拿住秦林的把柄,所以这次才急匆匆地派人前来报告,是讨好徐大小姐,邀功请赏的意思。

可现在的徐辛夷,已经不想整秦林了呀!究竟如何相处,她自己也没想清楚。

“总之肯定不应该让那些青楼的狐狸精迷惑他,否则……否则也太对不起青黛妹妹了吧!”徐辛夷为自己莫名其妙地紧张寻找着理由,未免有点自欺欺人。

她着急上火地问着侍剑:“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安排人告诉天香阁,不办这件事了吗?”

侍剑嘴一瘪,急得眼泪直流:“我、我忘了……”

前段时间燕子矶大案爆发,女兵姐妹们叽叽喳喳说的都是这件事,侍剑就把通知天香阁的事情给忘在了脑后。

嗨!徐辛夷跺了跺脚,把大氅往身上一披,“叫人,快叫人,咱们去救秦林!”

魏国公府的西门连夜打开,徐辛夷一马当先,众女兵随后,泼拉拉打马直奔天香阁。

天香阁正是纸醉金迷的时节,年轻女子的欢歌笑语伴随着客人放肆的大笑,青纱灯笼的光线分外朦胧,到处都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蹄声飞快地由远及近,门外迎客的龟奴突然叫起来:“哎、哎,你们这是……”

然后所有的客人、姑娘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几十号人马径直从大门冲了进来,一群娇滴滴的女兵尽皆横眉立目,骑着的高头大马横冲直撞,把精心布置的花盆、屏风、立瓶等物撞得稀里哗啦,好好一座销金窟顿时成了赛马场。

“我的姑奶奶诶,这是怎么回事?”鲁翠花捶胸顿足的迎了上去。

徐辛夷急得跟什么似的,连珠炮般问道:“秦林在哪儿?快带我去,要迟了一刻,我拆了你这天香阁!”

鲁翠花是识趣的人,二话不说就朝着大丛湘妃竹后面的朝鲜式小屋一指。

徐辛夷更不答话,啪的一鞭子抽到马屁股上,那照夜玉狮子小跑了几步就呼的往前一跃,从湘妃竹丛上跳了过去,直接冲到了小屋前面,众女兵也策马跟了过去。

天香阁的姑娘和客人都看得呆了,天底下除了徐大小姐,还有那位闺秀会带着一大群女兵,骑着马拿着刀刀枪枪冲到妓院来找人?

“好凶的大老婆啊,都跑到妓院来抓老公了,啧啧……”一位外地口音的嫖客连声赞叹着,对那位娶了恶婆娘的丈夫深表同情,做丈夫的偶尔嫖院,大老婆居然要带着兵马来抓,这也太可怜了吧!

旁边几位南京的朋友听了这话,却吓得脸青面黑,忙不迭地把他嘴捉住,拖到外面老远才压低了声音告诫他:“嘘……不要胡说!那是魏国公府的大小姐,金陵城头一号的女魔头,你不要命了?”

心有余悸的嫖客们赶紧四散而走,都觉得徐大小姐未免太会管老公了。

天香阁空了下来,几位正当红的姑娘,都是瘦瘦小小、肩膀低削的扬州瘦马,一边剥着瓜子一边议论:“那徐大小姐长相凶神恶煞的,身段可真不错,胸大腿长屁股翘,床上功夫一定厉害,怪不得这么会管老公。”

“终究是一双大脚,长得又太高了些,男人娶了她铁定夫纲不振!”一位细眉细眼的姑娘得意地说着,她的脚就是标准的三寸金莲。

鲁翠花气急败坏地叫着:“全都各回各房,今天的事情谁要敢乱说半个字,老娘撕了她的嘴!”

红姑娘们没好气地答应着,懒洋洋各回各屋。

朝鲜小屋外面,徐辛夷的脚步停了下来,她害怕出现最不愿看到的一幕,挥挥手让女兵们在小屋外五丈远布成圈子,不许任何人进来。

砰的一声,徐辛夷鼓起勇气踢开了房门。

秦林正抱着金樱姬乱啃,他脸色赤红,额头青筋暴起,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听到门被砸开也没有回头,显然早已神志迷乱。

金樱姬的上衣从领口处撕开,露出了半截光洁幼嫩的娇躯,被破门声惊吓,她回头诧异地看着徐辛夷,神色羞怒交加。

无论是谁,无论事前下定了多么大的决心,做这种事情总是有些不好意思的,金樱姬也是妙龄少女,被秦林抱着乱啃也有些情动,正在节骨眼上被另一位年轻女子闯入,她就像被挑衅了的雌兽,本能的对徐辛夷生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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