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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医卫-第2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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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提万历新钱要折半,就算是发嘉靖通宝,也要在原数上打点折。

“孩子,你爹爹领了饷银,妈这就去买糖买肉给你吃!”随军女眷们欢欣鼓舞,摩挲着自家孩子的头顶。

可不是嘛,哪怕日头偏西,营门外卖菜的、卖米的商贩挤得满满当当,都等着做浙兵的生意,胡屠户更是新杀了两头大肥猪,割好了等着浙兵来买。

马文英高声道:“弟兄们,秦少保待咱真是没得说了,可惜咱的饷归浙江都司管,一辈子是后娘养的,被人家卡着脖子!”

浙兵属于营兵,由镇守浙江总兵官指挥。但粮饷后勤仍归浙江布政使司和浙江都指挥使司负责,浙江都司的亲儿子当然是卫所制的各指挥使司、千户所、百户所,而浙兵不管怎么能打仗,也只能算拖油瓶,浙江都司宁愿把钱粮器械送给各卫所脑满肠肥的千户百户们,也不肯额外拨给浙兵半个铜子儿。

想当初有倭寇侵袭,胡宗宪胡大帅开府闽浙,浙兵粮饷器械自然是有保障的,后来倭寇被肃清,胡宗宪、戚继光等将帅星落云散,浙兵就成了没娘疼的孩子,苦巴巴的熬着日子,颇有点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辛酸。

马文英这么一叫,官兵们顿时就乱哄哄地闹成一片,说:“现在亏得有秦少保,要是秦少保走了,谁又肯来理会咱们?”

“唉……要是咱们归秦少保管,那就好了呀!”刘廷用故意重重地叹了口气。

“对对对,要是能归到秦少保魔下,咱流血流汗都心甘情愿!”众浙兵弟兄的心思,立刻就活络起来。

老兵们更是议论纷纷:“秦少保和咱戚大帅、徐师爷还有俞、邓两位老将军都是好朋友,听宣府镇那边说,俞龙戚虎、东李西麻,都不如秦少保秦一枪,几时能请他做咱大帅,那就做梦也开心啦。”

马文英和刘廷用相顾一笑,军队归属绝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但大伙儿心里存着这个念头,将来说不定……

第742章 钱之惑

钦差行辕,太阳照上了三杆,秦林和三位夫人外加金宣慰使还躲在房里不出来,房门也紧紧地闭着。

甲乙丙丁四位女兵红装素裹,佩剑持弓来到后院,女兵甲不由得吃惊起来:“咦,大小姐不是说今天出去围猎吗,怎么还没出来呢?”

侍剑在回廊上朝着她们招招手,伸指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哇!”女兵乙和女兵丙就挤眉弄眼的偷笑。

“四个、整整四个,都可以凑一桌麻将了!”小丁咬着手指头,眼睛里冒着小星星,满脸的不敢置信。

“男人嘛,都这样。”阿沙溜着狗,老气横秋的来这么一句,惹得四女扑上去,哈哈笑着把她的头发抓成了鸡窝。

秦林躲在室内,既没有打麻将,也没干比打麻将更邪恶的事情,他左手捏着枚万历通宝,右手举着枚嘉靖通宝,一会儿在石头上磨磨,一会儿又从窗口对着太阳光看。

这是从布政使府库中取来的钱,秦林研究两种铜钱究竟有什么不同,导致了价格的悬殊。

张紫萱翻查着廷寄和从布政使司弄来的《浙江财赋黄册》、《万历会计录》等书,斜飞入鬓的修眉轻轻拧着,即使在家中,她也腰背挺拔身姿端正,颇有大家风范,一目十行,将书翻得飞快。

金樱姬趴在枕头上,一页一页慢慢翻着用防水油纸和漆墨写成的航海账册,柔软的水蛇腰塌了下来,慵懒中带着魅惑,加上修长的身材,真像一条迷死人不赔命的蛇妖。

青黛坐在桌子边,双手托着略带婴儿肥的香腮,明净如水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好奇地看着徐辛夷。

徐大小姐咬牙切齿地,正把一枚铜钱放在嘴里咬:“我就不信了,这万历通宝和嘉靖通宝有什么区别?同样的钱,大小重量铜色都不差,偏要便宜一半,简直不可理喻!”

万历通宝有小平钱,也就是一枚价值一个铜钱,有折二钱,每枚当两个铜钱,还有银质的矿银钱,就以最常见的小平钱为例,直径八分,重一钱,含铜九成,和嘉靖通宝是一个规格的,没什么区别。

“我翻了近年来的廷寄和黄册,都没有提到万历通宝在江南价值低廉的原因。”张紫萱合上书册,揉了揉有点发胀的太阳穴。

“奴家也不知道为什么呢。”金樱姬声音甜得腻人,媚媚的瞧着秦林:“小冤家,你还真遇到怪事了,奴家的船队到日本和倭人做生意,万历钱在东瀛都值钱得很,偏偏在江南只能折半,真是莫名其妙。”

秦林放下铜钱,眉头往上剔起:“日本也用咱们的钱?”

“呀!”金樱姬察觉说漏了嘴,别转脑袋悄悄吐了吐舌头,连忙媚笑道:“是啊,倭人不会铸钱,所以只能换咱们的钱去使,日本现在连唐宋的钱都还通用呢!”

事实上日本人也会铸造铜钱,但日本工匠擅长于慢工细活的玩意儿,比如倭刀,短于大规模批量生产,制造铜钱费工费时,一直以来产量低、造价高,铸钱对日本幕府和各地大名来说都是得不偿失的事情,于是他们自己只少量铸造,而大量进口中国铜钱。

秦林却察觉到她说话不尽不实,走过去把五峰船主摁在枕头上,伸手去呵她的水蛇腰:“嗯嗯,唐宋的钱都还在用,那么嘉靖万历的钱就更不少了,金船主你有没有把中国钱运去日本啊?”

金樱姬被挠得奇痒,没口子的笑:“嘻嘻、哈哈,别挠了,是,奴家是在做这个生意,用铜钱换倭人的银子……”

“好哇,原来家父铸的钱,都被你运到日本去了!”张紫萱也加入了讨伐队伍,把金樱姬挠得连声娇笑,偏偏被秦林摁住没法抵抗,只好把身子像蛇一样扭来扭去。

外边院子的侍剑、甲乙丙丁等女听到屋里传来的“浪笑”,顿时闹了个面红耳赤,加快脚步远远躲开。

“太、太荒淫无道了,白日宣淫啊!还是一对四!”小丁把指甲咬得咯咯响,小脸写满了惊骇。

这次三位姐姐都深表同意,秦长官实在是太胡作非为啦。

片刻之后,房中的笑声平息下来。

金樱姬坐在床沿,一副做了错事的小女孩模样,红着脸儿问秦林:“妾身这么做当然违反了朝廷法令,下不为例嘛,好不好?”

张紫萱又呵了她两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你这个走私犯!”

“不,这生意做的对,将来还应该继续做下去!”秦林突然说道。

“啊?”众女都没想到他会这么决定,张紫萱头一个秀眉微颦:“秦兄,你说什么呢,朝廷为防止铜钱外流,曾下令严禁铜钱输出,你为什么知法犯法?”

“因为令尊江陵相公执行了一条鞭法啊!”秦林笑着眨了眨眼睛。

张紫萱稍微想了一会儿:“你是说,以银代铜吗?不过……哦,好像小妹有点明白了。”

不愧为张居正的女儿,深得相爷真传,这么快就理解了秦林的意思。

以前吧,禁止铜钱输出,是因为历朝都实行铜钱本位,铜钱是流通货币,如果大量外流就会引起货币供应不足,以致市面萧条,像宋朝时候就因为社会经济发达导致铜钱供应不足,生生逼出了人类史上第一张纸币,那还不是没办法,只好用纸来代替铜钱了,如果铜钱还大批外流,情况就更加不堪设想。

但到了万历年间,张居正实行一条鞭法,货币制度从本质上由铜钱本位转为银本位,银子成为了基准货币,事情就大不相同了。

打个比方,中国市面上本有一万两白银,张居正又铸造一万贯铜钱作为补充(每贯是一千文),中国每贯钱值一两银,于是市面上就有价值两万白银的银子和铜钱参与流通。

但在日本,铜钱价高,每贯值二两纹银,金樱姬就把这一万贯钱运去日本,换回了二万两白银,加上中国原来就有的一万两,市面流通的白银就有了三万两。

张居正实行一条鞭法,因中国缺乏富银矿,正愁市面上缺银子,这下岂不是正中下怀?

“而且,铜钱可以随时新铸,源源不断地从日本换回更多的银子!”张紫萱说着说着面露喜色,最后很不好意思的攀着金樱姬肩头:“金姐姐,这铜钱换银的生意,你做得越多越好哩。”

金樱姬大大地松口气,伸指在相府千金饱满光洁的额头上轻轻一点:“你呀你,不说姐姐是走私犯了?”

怪不得金樱姬能随时拿出五万两现银子,原来她的银子很多是用铜钱从日本换来的,想想日本人的银子被她利用垄断贸易地位廉价换走,运到中国给打过倭寇的浙兵发饷,真是战场上被浙兵打败,商战上又被金樱姬打败。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从五峰海商到后来的郑氏集团,东亚的海洋一直就属于中国海商,日本人只能靠边站,西洋人也不敢像在南洋那么放肆。

用钱向日本换白银,就要在中国大批收购铜钱,只会抬高铜钱价格,而且据金樱姬说,日本人也不管你什么嘉靖通宝、万历通宝,哪怕唐朝的开元通宝呢,只要是铜钱就一概照单全收,所以最近她都让属下收购廉价的万历通宝了。

“哦,那么你收购了很多万历通宝啰?”秦林笑起来。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通过金樱姬的大量收购,也许能发现某些端倪。

金樱姬瓜子脸微红,因为走私铜钱是违背朝廷法令的,她开始可没告诉秦林……五峰海商的仓库,位置在杭州城外,杭州湾喇叭口的嘴儿上,一长排高大结实的青砖房子。

权正银在前头点头哈腰的带路,走过了一个又一个库房,每座库房都堆满了棉花、丝绸、瓷器等各色货物,也有从海外运来的硝石、珍珠、人参、绒布,堆积如山。

连秦林看了这些,也觉得五峰海商富可敌国不是吹牛,何况这里还不算真正的总库,只是杭州地区的转运站而已,更大的库房设在双屿岛,设在台湾鸡笼港。

“秦少保,这里就是铜钱库房了。”权正银殷勤地打开了库门。

如果以前不知道什么叫做铜臭味,现在秦林和张紫萱、徐辛夷算是明白了,刚刚开门,铜钱特有的味道扑面而来,再打开一些,就看见库房里面满满的,堆着数不清的铜钱,青油油的光泽充斥整个视野。

“朝廷万历年间铸造的钱,恐怕这里就有十分之一!”张紫萱惊叹着摇了摇头,虽然用铜钱换银子有利于国计民生,可心下总有那么点怪怪的感觉。

秦林笑道:“日本通行中国钱,是好事情嘛,最好将来全世界都通行咱们白勺钱,那咱大明就威风的紧了。”

铜钱带着万历、嘉靖等年号字样,代表一国主权,列国凡是肯通行中国钱,就等于将铸币权拱手相让。

秦林的目光扫来扫去,终于蹲下,在一堆铜钱里面翻找起来……

第743章 制假的动机

“咦,这枚铜钱有古怪!”秦林捡起一枚泛着青光的铜钱,借着天窗透进的光亮仔细观察。

好奇心最强的徐辛夷立马凑上前,她把杏核眼睁得溜圆,看了大半天仍不知就里,嘟哝道:“明明是一样的嘛……”

“再仔细看看。”秦林将铜钱捏在食中二指之间,迎着天光不断的变化角度。

徐辛夷终于看出来了,张紫萱、金樱姬也都瞧出了端倪,这枚万历通宝的铜色,要比别的钱稍微浅淡那么一点儿。

难道是假钱?

秦林将铜钱摆在地面,拔出七星宝剑随手斩落,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叮当一响,铜钱已被斩为两半。

徐辛夷迫不及待的捡起铜钱,仔细一看就惊叫起来:“呀,这钱是假的!”

如果说铜钱表面带着氧化层,还有鱼目混珠的可能,刚切出来的崭新茬口,就把它的真实身份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真正的万历通宝铜钱切开也应该是黄铜色,这枚钱的茬口却比较泛白,明显是铸造过程中添加了过多的铅、锡等金属,导致含铜量不足。

市面上不信任新铸的万历通宝,背后果然是有原因的,而坊间传言新钱含铜不足,也绝非空穴来风。

秦林挠挠头,他前面犯了一个想当然的低级错误,那就是从布政使司庠房调来各个版本的铜钱进行比对,布政使司库房的钱都是官方铸造的新钱,当然出问题的可能性比较小嘛!要查明万历通宝价值折半的原因,还得从市场上流通的铜钱中寻找。

“这算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吗?”张紫萱抿着嘴儿微笑,难得有可以打趣秦林的机会。

徐辛夷徐大小姐则握着拳头用力一挥:“怪不得万历通宝只能折半使用,原来是有人在铸造假币,喂,金小妖,你的人收购这么多铜钱就没发现假币吗?”

金樱姬掩口吃吃地笑:“那些日本人见铜钱就照单全收,我何必管铜钱是真是假?”

“是啊是啊。”权正银点头哈腰地道:“金宣慰说得很对,因为日本人是见钱眼开的,所以{“文}小的们收{“人}购铜钱也{“书}就从来不{“屋}辨真假,再说这一收就是几千上万贯,咱也没法一枚一枚去检验哪,如果不是秦少保突然查起来,连我们亦不知道还有假的万历通宝呢。”

岂止不辨真假,因为接货的下家日本人是见钱就收的,只要假万历通宝比真货便宜,恐怕五峰海商知道之后,还要专门去买假钱来出售给日本人呢。

秦林倒没注意他们的对答,而是摸着下巴自言自语:“因为有人制造假钱,所以万历通宝的价值被大幅压低?这个结论……”

“假钱多了百姓不愿用,价格自然就低了嘛!”徐辛夷撇撇嘴,觉得这么显而易见的结论,秦林还会有什么问题呢。

“恐怕秦林是想的另外一面,也就是造假的动机吧”张紫萱微微一笑,深邃如天空的眸子闪烁着华彩。

秦林点点头,坏笑道:“几位夫人当中,还是紫萱最聪明。”

徐辛夷咬牙切齿,金樱姬却忍俊不禁,她不在三位夫人当中,这次终于幸免中枪。

秦林观察这枚铜钱,发现它的外观还比较新,没有长期流通使用形成的污垢,以及铜钱暴露在江南沿海的咸湿空气中字体缝隙处必定会长出来的绿锈,这就说明假钱是近期新铸造出来的。

这就和目前的市场情况形成了矛盾。

制假需要成本,铜钱的成本尤其大。

如果是纸币,制假者付出的直接成本也就是一点点油墨和纸张,和犯罪所得相比成本完全微不足道。

铜钱就不同了真钱本身就价值低、成本大,以至于日本人都不愿自己铸造,宁愿用中国钱。

制假者所得的利益一方面是铜铸成钱之后升值形成的“钱息”……官方铸钱也是赚这点,其实是相当低的,有时候还会亏本,比如宋朝年间曾有铜钱价低,铜器价高,百姓将朝廷所铸铜钱熔化制成铜器的情况,那时候朝廷铸钱就是倒贴的。

另一方面就是降低铜含量,扣下价高的铜,多加价低的铅、锡,这要算制假者的主要利益了。

可是,降低铜含量也不是无限的,扣个三四成已是极致,否则就假得太厉害,被人一眼看穿,谁还会用这假钱呢?

所以通算下来,正规铸钱本应享有的钱息,加上制假者偷工减料扣下铜的价值,私铸钱的利润大概就在翻番的样子,用半文的成本,制造出一文假钱。

只要量大,私铸还是很有赚头的,历朝历代,私铸铜钱的事情都屡禁不止,很多时候官府不能禁绝,民间也肯流通使用,所以万历通宝被私铸,实在是一点也不奇怪。

奇怪的是,现在万历通宝只能折半使用了,制假者用半文的成本,制造出一文假钱,结果这枚铜钱却只能按半文使用,那么制假者岂不是瞎子点灯一白费蜡?他干嘛要冒着风险搞私铸呢?

如果说最初万历通宝没有跌价,私铸者制造了许多,导致它跌到折半的价格,那么这时候私铸者将无利可图,他就不应该继续制造了呀,偏偏秦林手上拿的这枚铜钱,又分明是近期新铸的。

对这个问题,秦林挠着头皮想不出原因,总不可能这私铸者是活雷锋,帮朝廷增加货币流通来的吧。

张紫萱和金樱姬也冥思苦想,即使是精明的五峰船主和睿智的相府千金,对这种明显无利可图的事情,也始终百思不得其解。

徐大小姐撇撇嘴:“嗨,你们想那么多干嘛呢,抓住私铸铜钱的家伙,问他不就得了!”

这话有理,破案本来就不可能按部就班,很多时候茫然不可解的难题,在接下来的阶段忽然就迎刃而解。你猜了半天的犯罪动机,结果抓到嫌疑人一审讯,他却是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原因,这种事情在刑侦中是屡见不鲜的。

权正银很积极的出谋划策:“秦少保,这堆铜钱是从温州府收来的,是不是说明私铸铜钱的罪犯就在温州那边?”

“那可不一定,铜钱流通极广,完全可以是从别处流通过去的”秦林摇了摇头。

听了这话,众人都觉为难,只要有大办模的私铸,假钱就会大范围的流通,很快各个地方都将出现私铸假钱。

有了第一枚假钱作为参照,徐辛夷、张紫萱和金樱姬分别从另外的钱堆里找到了假钱,根据五峰海商的登记账册,这些钱来自绍兴、宁波、台州、金华、嘉兴,几乎浙江全省各地都有。

怎么查找假钱的源头呢?

“我倒是有个办法,可就是太麻烦了!”张紫萱皱着修眉,“在来自各地的铜钱堆里找假钱,哪里出的假钱最多,多半就是私铸者所在的地方。”

“天哪!”徐辛夷瞧着满仓库堆积如山的铜钱,吓得直吐舌头,要找出全部的假钱,恐怕再调一百个人来,数上三天三夜,看能不能够做到。

这次连权正银都不主动请缨了,高丽人讪讪的笑着,颇有退缩之意。

秦林笑道:“哪里用得着那么麻烦?权先生,你去取一架天平。”

“哦?”权正银立刻明白了秦林的意思,屁颠屁颠去把最好的一架天平秤取来了。

“既然铜、锡、铅的配比不相同,私铸钱和官钱的重量恐怕很难做到完全一致。”秦林解释着,手上也不停,灵巧的手上下翻飞,很快就称出了铜钱的重量差。

官钱放在天平右端,私铸钱放在左端,开始天平还能保持平衡,但很快右端就开始缓慢的下沉,左端则抬高了起来。

私铸钱比官钱轻那么一点点!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从五峰海商的库丁中调了五十名壮汉,用大抬秤称量来自全省各地的铜钱,每杆秤一次就能称五十贯,也即是五万枚铜钱,然后把重量记录下来。

没用到半个时辰,结果就出来了,五峰海商收购的铜钱,平均重量最轻的既不来自金华,也不来自宁波,而是杭州以西,位于钱塘江上游的严州、衢州!

严州、衢州与江西和南直隶相邻,属于浙西山区,山多田少,相比杭州、宁波的自然条件要差得多,众人都没想到,有人会选择那里进行私铸,毕竟杭州宁波等地商贸发达,私铸钱更容易出手一些嘛。

查到这里,秦林在杭州进行的调查工作就算差不多了,他召见了锦衣卫浙江千户所的千户,命令浙江锦衣卫秘密调查私铸钱的源头。

身为锦衣卫都指挥使、北镇抚司长官,并不是所有事情都得亲力亲为的,锦衣卫有数万官校,各千户所百户所遍及全国各地,由本地锦衣卫去查找线索必能事半功倍。

秦林唯一没想到的是,他在耐心等待消息的时候,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权正银急吼吼的跑到钦差行辕,上气不接下气的报告:“小的派到衢州收购铜钱的一位老掌柜,突然死在了龙游县!小的觉得这事也许和私铸钱的案子有关,特来禀知秦少保。”

第744章 关闭的窗户

“什么?”金樱姬正在花窗外,弯着腰陪青黛照料几株药草,闻言霍地一下站直了,瓜子脸罩了寒霜:“杜掌柜死了?是谁,是谁敢动咱们的人?!”

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前一刻还是精心照料花草的小妻子,后一刻就变成了纵横四海的五峰船主。

“喂喂,这变化也太快了?”秦林笑嘻嘻地望着她,神色间颇有揶揄之意。

金樱姬立刻忸怩起来,香腮红了半边,捏着衣角细声细气地道:“奴家、奴家是可怜那杜掌柜,他今年都六十多岁了……”

“噗!”权正银差点没把自己舌头咬掉,定了定心神,等急促的呼吸略为平静,神色谦恭地道:“启禀秦少保、金宣慰,属下也是刚刚接到杜掌柜的死讯。据报信的伙计说,杜掌柜是突发急病,缠绵病榻几天之后才去世的,但属下以为,不久前秦少保查到私铸铜钱来自严州、衢州,咱们派去的老掌柜就突然死去,里头恐怕另有别情,所以特地前来禀报。”

秦林脑袋轻轻点了一下:“不错,你做得很好。”

权正银的心情立刻变得极好,比起自家那位五峰船主,这位秦少保的夸奖还要更金贵些,这不,金樱姬一双媚眼就弯成了月牙儿,颇为满意属下的表现。

秦林身为钦差大臣,办事不必知会浙江官场,即刻收拾行装,率领陆远志、牛大力和众锦衣官校前往衢州龙游县。

龙游县位于浙西山区,群山环抱的金金华衢衢州盆地之中,蜿蜒曲折的衢江流过县境,两岸丘陵状的地貌起伏不定,远处四面群山颇有奇险之处,灵山、龙丘山、烂柯山连绵不绝。

丘陵地区高低起伏的官道之,众锦衣官校鲜衣怒马,鞭花儿甩得啪啪直响,马儿跑得浑身汗津津的,时不时打个响鼻……

“秦少保,前面就是龙游县城!”一名浙省本地的锦衣官校手指前方,高声叫道。

“好!”秦林一抖缰绳,扬鞭遥指远方:“弟兄们加把劲,到龙游县城吃晚饭,管饱!”

得嘞!众官校把鞭花甩得更勤了,有精神一振,朝陆远志打趣:“陆爷,秦少保请客,您得拿出肚量来,吃穷秦少保!”

陆远志却嘟哝起来:“这家伙的性子,哼哼,待会儿有的吃就不错了……”

“咋的,我又不是曹操,难道还望梅止渴?”秦林坏笑着瞥了胖子一眼。

咱们秦林秦长官确实不是曹孟德,不作兴骗人的,到了龙游县果真请大伙儿吃了晚饭……龙游发糕、糯米猪肠、豆腐花,都是当地特色小吃,直接在街买的,从开始吃到撂下碗还没花到一炷香的时间,随便就把肚子糊弄住了。

“怎么样,本官不曾失言,弟兄们都吃饱了吗?”秦林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然后很真诚地问道。

众官校弟兄顿时对秦长官佩服之至,尤其是浙省本地的官校,可不是嘛,秦少保确实不算望梅止渴,可他给大伙儿画了个西瓜,结果给了颗樱桃,就算吃得最快的,也只有五六分饱。

倒是陆远志牛大力和几个老弟兄安慰大伙儿,我家秦长官就是这么个人,有事摆在前头,啃馒头下凉水都行,等到大功告成,自会请大家山珍海味。

哈哈一笑,秦林率众直奔县衙。

大群缇骑前来龙游县,自有地保、土兵去告诉知县,秦林还没走到县衙门口,就有位白脸八字胡的七品官从八字墙里面迎出来,笑容满面的作揖:“钦差秦少保大驾光临,弊县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下官罗东岩,拜见秦少保。”

秦林抬眼一瞧,顿时心知肚明,罗东岩的态度既没有诚惶诚恐,也没有多大真诚,算得外热内冷,带着点敷衍的味道。毕竟秦林是锦衣武臣,管不到他文官知县,钦差巡视东南开海事宜,这龙游县位于浙西山区,开海也开不到他这里来。

于是秦林也不和他客套了,直截了当地告诉他,瀛洲宣慰使司派来龙游县的一位杜掌柜,死在了客栈里面,自己就是为此前来的。

“啊,本官也晓得此事,那位杜掌柜,不是病死的吗?”罗东岩不解的眨了眨眼睛。

作为地方官,有牧民之责任,无论如何都不希望发生命案的,有了案方官没能完成道德教化的任务,破不了案昏聩无能……“到底是不是病死的,还难说的很!”秦林一点不客气,立刻命罗东岩派遣熟悉本地情况的捕快、差役配合办案。

岂止配合,既然秦林说此事背后可能另有别情,罗东岩也没法坐得住,只好跟在秦林身后,自觉的充当了小跟班。

杜掌柜生前住在城里的顺兴客栈,还带着一群伙计,现在他突然死掉,那群伙计分了两个人回杭州报信,其余的人嫌顺兴客栈不古利,在城里另选了一家客栈居住,而杜掌柜的棺材则停在城隍庙。

秦林派人去找那群伙计,又命本地捕快带官校弟兄去城隍庙守住杜掌柜的尸身,自己则带陆远志、牛大力,直奔顺兴客栈。

这家客栈二楼临街有一溜儿五间房,窗户外面临着大街,房门开在内侧,由一条走廊连通,楼梯通向底楼,杜掌柜生前就住在二楼正中间的房。

有本县大老爷和捕快差役们在,客栈老板、掌柜和当日端茶送水的小二等等一千人等,都很快被找到了。

秦林让小二打开房间的门,顿时一种陈腐的味道扑面而来,想到这是死过人的房间,说不定就是死亡的气息,众人的脸色都变得有点不好看。

罗东岩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两下,立马神经质的浑身一抖。

“别担心,只是房间被关了几夭,有点霉味儿而已。”秦林笑容可掬,神色坦然自若。

又不是尸体腐烂变质,只是江南的梅雨季节,房间门窗关闭受潮发霉。

“咦,秦哥你看这窗子!”陆远志指着紧闭的窗户,嘟嘟囔囔地道:“一个病人,又是梅雨季节,把窗户紧紧关着,他就不嫌气闷?”

秦林点点头,冷电般的目光将客栈众人扫了一遍:“从杜掌柜死后,这间房间有没有住别的客人,你们有没有动房间里的东西?”

客栈老板姓崔,是个瘦高个儿,闻言就跪在地,哎哟皇夭地叫苦:“钦差大老爷,小人冤枉得很!开间客栈只图赚点钱,没想到那外地来的杜掌柜得了重病,死在了房间里面,人人都说小的客栈不吉利,这几天连鬼都不上门,哪里有新客人肯住进刚死了人的房间?钦差大老爷,您可得替小民做主……”

做主,做什么主?难道秦林还能替你招徕顾客?无非是这人以进为退,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叫苦叫冤,趁便把自己摘干净。

客栈掌柜的也跪下,一脸苦相的禀道:“好叫钦差大老爷晓得,自打死了人,除了杜掌柜自己的伙计抬尸出来,就再没有谁进去收拾过,反正住不了新客人,谁肯费那劲儿?咱也嫌晦气得很。”

秦林笑笑,也没去管他那么多,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后,他摸着下巴思忖道:“这是梅雨季节的江南,关窗户房间里就有个霉味儿,哼哼……”

难道真的是他杀?陆远志和牛大力对视一眼,两人都很有些兴奋。

可接下来询问杜掌柜手下那群伙计,得到的口供却并不支持这个结论。

五峰海商留在这里的伙计有四个人,随后就被找了来,为首一个粗手大脚的汉子叫蒋潮生,第二个白脸秀气小伙子叫沈浪飞,第三个矮壮汉子叫韩海舟,最后一个黄脸中年人叫杨波平。

秦林和五峰船主的关系完全是公开的秘密,这四个伙计见面就扎扎实实的磕了三记响头,为首的蒋潮生是个大嗓门,爬起来还不等秦林问,就先说道:“秦少保,您老怎的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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