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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医卫-第2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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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保眯着眼睛:“太后勿忧,老奴以为长公主大婚之后,自然就会明白很多事情,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朱尧媖这才猛地回过神,慌里慌张的下拜:“儿臣叩见母后母后万福金安!”
李太后这才回嗔作喜,想想女儿就要出嫁,自己给予她的关爱却委实有限,终究有那么一点儿愧疚之情,便柔声道:“孩儿平身。母后为你挑的驸马梁公子,刚才你和他照了面,母后的眼光还不错吧?这位梁公子模样俊俏,又饱读诗书,看样子脾气也柔软,将来断断不会委屈了我儿……”
“母后,母后……”朱尧媖走上前两步,双膝跪下,一脸哀恳地看着李太后。
冯保心头打了个突,他晓得梁邦端和秦林不对付,看这样子,莫非是以前秦林在长公主跟前下了蛆?
李太后皱了皱眉头:“我儿,你有什么话说?”
朱尧媖鼓足了勇气,期期艾艾地道:“儿臣、儿臣谁也不嫁,这辈子就陪着母后……”
“傻孩子说的什么傻话呀?”李太后摇了摇头,伸手摩挲着女儿的头顶,把这当作了小女孩的傻话。如果是普通人家的母亲,早已发觉了女儿的异常,但李太后全副心思都在两个儿子和未出生的孙子身上,哪儿顾得了朱尧姚?
冯保唯恐朱尧媖说出别的话来赶紧道:“长公主孝心可嘉,肯定舍不得离开太后,不过宫中有陛下、娘娘和游王陪伴太后将来还会有皇子皇孙,长公主也不必担心太后会孤独寂寞何况下嫁之后,仍是在宫中居住,随时都可享天伦之乐。”
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不过重点还在皇子皇孙四字,李太后一听立马想起王宫人肚子里的孙子,便不再和女儿多说,即刻传旨:“好了好了,尧媖不要再闹一来呀,封我儿朱尧媖为永宁长公主,按制赐食邑、赏银,即刻准备大婚!”
朱尧媖失魂落魄的离开慈宁宫,只觉两只脚像踩在棉花堆上,轻飘飘的不着力。
大部分宫女还以为公主是大婚之前的紧张,唯独容嬷嬷眼睛骨碌碌一转,笑嘻嘻地凑上来,压低的声音却透着股子狠劲儿:“长公主,闹闹小性子也就罢了,拧着劲儿违逆了太后、得罪了驸马爷,您这又是何必呢?将来你们小两口还得过一辈子,生儿子、生孙子,白头到老……老身觉着吧,万一要是被他听到点什么风声,嘿嘿!”
朱尧媖听得不寒而栗,想到要和梁邦端这人过一辈子,就已心如死灰,更别堤容嬷嬷隐合的威胁之意了,更叫她恨不得即刻死去。
“哈、哈、哈!”容嬷嫉干笑三声,自以为拿捏住了长公主,分外得意。
“容嬷嬷是吧,家叔请您过去一趟。”都知监少监张小阳公公带着一群小太监走过来。
容嬷嬷虽然靠上了冯保这棵大树,但也不敢得罪司礼监秉笔太监兼御用监掌印张诚啊,赶紧应承着过去,离开之前还给两个心腹宫女打个眼色,让她们盯住长公主。
张小阳呵着腰:“长公主,奴有件事给您说说,能不能叫左右稍退?”
宫女们互相看看,立马知趣的走远了,容嬷嬷尚且不敢得罪张小公公,何况她们。
朱尧姚心中正在纳罕,就见那群小太监当中,一个冲自己吐了吐舌头,一个挤了挤眼睛,那副惫懒的样子,正是朝思暮想的那家伙。
第721章 包在我身上
“姐……姐姐……姐夫!”朱尧媖喜从天降,刚刚大声喊了两句,又赶紧掩住嘴巴,心虚的四下看看。
好在长公主的“大声”喊,也就比蚊子哼哼的声音稍微大那么一点点而已,除了张小阳和几名心腹小太监之外,并没有别人听见。
“嘘……”秦林伸出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亮晶晶的眼睛叫朱尧媖耳根子晓得绯红,赶紧低下了头。
长公主的胸膛里,像装了只咚咚乱跳的小鹿:完了完了,我这么个没人疼的小丫头写封信,秦姐夫竟然真的回来了!怎么解释突然写信叫他回来呢?他……他不会什么都知道了吧?
徐辛夷抢上一步,抓着表妹瘦削的肩膀:“尧媖,什么都不用说了,梁邦端那浑球,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叫他下辈子再做驸马梦吧!”
朱尧娥睁着水蒙蒙的大眼睛,先是讶然,接着就长长的松了口气,亏得有梁邦端选上驸马这件事,姐姐、姐夫还以为是她预先听到了风声,才急召秦林回来“救命”呢。
果然秦林就拍着胸脯大包大榄:“长公主您放心,收拾梁邦端这家伙,姐夫我是癞痢头上打苍蝇……百发百中!”
“扑哧”一声,朱尧媖抿着小嘴儿直乐,红着脸儿小声道:“梁……梁邦端虽然讨厌,不过姐夫将他比作苍蝇……”
秦林嘻嘻坏笑:“不是苍蝇,那就是蚊子了,他不惹别人,专门来惹表妹你,正好撞我枪口上,那就叫做蚊子找蜘蛛……自投罗网!”
“你……你才是蜘蛛精呢!”朱尧媖双手槎着衣角,不知怎的,在秦林面前似乎一切烦恼都没有了,这位平日里害羞内向的长公主,说的话也多了不少。
徐辛夷悄悄掐了秦林一把,“你当皇宫大内是自己家呀,还和尧媖表妹开起玩笑来了,说正事!”
秦林干笑一声,直截了当地告诉朱尧媖,“这几天不必着急、更不要做什么傻事儿,姐姐姐夫想点办法,总能把姓梁的好事给搅和黄了。”
“不过,表妹你究竟喜欢哪样的夫婿啊?”徐辛夷忍不住追问:“就算这次不嫁姓梁的,将来总要嫁人哪,最多拖到十八岁也不能再拖了吧,你有没有中意的?”
朱尧媖抬起头,弱弱地看了看姐姐,又看了看姐夫,最后低下头去,轻轻地摇了摇。
“要不,让姐夫替你挑?”徐辛夷试探着问道,又把秦林肩膀拍了拍,很自豪地说:“这家伙眼光毒得很,他替你挑的夫婿啊,绝对没错!”
“啊?”长公主顿时红了脸儿,小巧的鼻尖上浸出汗水,半晌才迟疑着点了点头。
“秦林,尧媖表妹的亲事,可得着落在你身上啦!”徐辛夷义着小蛮腰哈哈大笑。
“有锦衣卫北镇抚司出马,天下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秦林也拍着胸脯夸下海口:“长公主瞧上谁,那是谁的福分,谁敢敬酒不吃吃罚酒?一切包在姐夫身上,到时候就算绑,也得把表妹喜欢的人绑了来!”
“真的吗?这可是你答应的哦!”朱尧媖抿着小嘴儿笑得更欢了,水润的大眼睛闪着亮晶晶的小星星。
见到了秦姐夫,得到了他的亲口允诺,长公主今晚睡得很香。
秦林本身就是宫里常来常往的锦衣卫大员,徐辛夷也是经常进宫的丶又有张小阳打掩护,很轻松就再次出宫。
选驸马之事涉及宫闱机密,而且不像扶植郑桢那样对双方都有利,张家叔侄纯粹是看在秦林面子上才帮忙的,秦林也知情识趣,不把他们拖进来太深,以出了东华门就和张小阳告辞。
私密回京,当然不好住自己府邸,侍剑已在灯市口外青云客栈订了两间上房,然后等在东安门外,秦林、徐辛夷出来会合之后一块儿去了客栈。
小二送上茶水点心,秦林随手打赏一小块纹银,让他没事就不必过来。
客栈小二是极有眼色的,出去时顺手就关上门,里头这位爷带了两位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一个长腿的够劲够辣,另一个也像画上的美人儿,接下来要做什么不是很清楚吗?
在店小二心目中正大享艳福的秦林,却在皱着眉头思村,慢慢地道:“梁邦端这厮,其实没什么大本事,要对付他也容易,只是一时半会儿无从下手,偏偏李太后定的婚期又太近了,怎么拖一拖才好,否则尧媖表妹一旦下嫁,那就再难转圜。”
“要不,我去把梁邦端打个不能自理,让他在病床上躺个把月?”徐大小姐咧着嘴,非常“狰狞”地冷笑。
“噗”的一声,侍剑先笑喷了,自家这位大小姐的思路,还真是简单直接啊!
“笑什么笑?”徐辛夷嘟着嘴,把侍剑瞪了一眼。
泰林摆摆手:“不妥,这样做太没道理,而且都知道大小姐你跟着我下江南了,突然跑去把梁邦端打一顿,别人肯定怀疑我是不是也回来了……不行,办这件事,咱们俩都不能公开露面。”
如今的朝局,虽是江陵党一家独大,但秦林也不能真的肆无忌惮,万历想玩恩威并施的帝王心术,憋着劲儿想打磨打磨他,秦林的性子却又是占便宜不嫌多、吃亏半点不肯的,连装委屈都不大愿意,叫陛下憋得够呛呢。
如果钦差大臣擅离职守,悄悄潜回京师的事情曝光,那秦林就纯粹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了。
徐辛夷杏核眼滴溜溜一转,又笑嘻嘻地道:“要不,你去找找那位炙手可热的郑淑嫔?离京之前,就听说她宠冠六宫,不日将升妃子了,嘻嘻,你和她的交情不浅嘛。”
“呃,这算某种试探吗?”秦林摸了摸鼻子,想起和郑桢的最后一次会面,就很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当即正色道:“别胡说,她未发迹的时候,我帮了她几个小忙而已,之后就谈不上什么交情了,你看为夫像那种市恩卖好的小人吗?”
“像,太像了!”徐辛夷和侍剑都不约而同地点头。
“你们、你们啊……”秦林呼哧呼哧吹了两口气,无论如何,这次都不想找郑桢帮忙,那女人太奸,又恰好记恨着王宫人肚里的龙种,如果把她拉进来,万历、王皇后、李太后、冯保围绕未出生的小皇子搅和成一团,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但可以肯定的是,事情只会变得更加复杂、更加难以掌控。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么办嘛?”徐辛夷嘟嘟囔囔的抱怨。
侍剑也抓了抓头:“想推迟婚期,嗯,皇家的规矩婢子不晓得,但是民间的话,如果尊长生了重病……”
“我还知道死了父母要守孝三年呢!”徐辛夷翻了翻白眼,觉得侍剑说的纯属废话,朱尧媖的父亲是隆庆老皇帝,十年前就已龙驭上宾,她母亲是李太后,难不成为了推迟婚期。去向李太后下毒,叫她生场重病?
哪知就在此时,秦林的眼睛突然就变得亮闪闪的,嘴角浮出了那种熟悉的坏笑。
当夜,没人注意的时候,武清伯府来了位不速之客,看样子像是个身段婀娜的女子,蒙着脸,声称有机密书信要交给老伯爷或者季高李指探。
听这口气,武清伯府的奴仆们不敢怠慢,当下从她手中接过了书信,还没来得及问她是从哪家府邸出来的,女子转身就走,很快就没了影儿。
远处阴影之中,侍剑取下面纱:“长官、大小姐,信送过去了,能行吗?”
“哈哈,十拿九稳!”秦林满脸坏笑。
徐辛夷忍不住把他拍了一巴掌:“你这家伙,就知道捉弄武清伯老爷子。”
是啊,谁叫他两爷子贪财贪小便宜呢?秦林在清明上河图失窃案中,就拿武清伯当枪使,可这次故伎重施,他料定武清伯仍会重蹈覆辙。
那可不是,武清伯府的仆人们很快把信送到了大管事手上,大管事一看那信背后的纹样,就赶紧交给了武清伯李伟,而老爷子接到信之后,也立刻招来了儿子季高商量。
“秦姑爷的信,哈哈,咱父子又要发财啦!”李伟的小圆脸写满了兴奋,白胡子一抖一抖的,眼睛亮得活像灯泡。
清明上河图事件之后,秦林和李伟、季高父子逐渐谙熟,晓得这父子俩是市井生意人的脾气,现在更是借李太后的势力做了皇商,秦林就帮带着他们做点生意,让漕帮给低价运货啊,请五峰海商按成本价供应海外珍奇什么的,那是再容易不过了。
李伟大钱没赚着,弄点小钱也乐呵,便将秦林视为平生第一个知己,还屡次请他想想主意,说有什么大生意,不妨大伙儿一起做。
果不其然,这次秦林奉旨巡视闽浙海贸,大生意就送到武清伯府上来啦!
季高将信看了看,有些拿不定主意:“如果真能成,咱们家绝对能赚得盘满钵满,可张相公能答应吗?”
“这……不试试怎么知道?”李伟探了探手,又笑起来:“就算不成,借这个由头,也能弄点别的好处嘛。”
“父亲大人英明啊!”季高也笑得合不拢嘴。
第722章 妙计延婚期
“岂有此理!”文渊阁密阁禁地,中极殿大学士太师左柱国张居正将桌子重重一拍,丹凤眼中精芒闪现:“谁鼓动武清伯上的本章,谁告诉他要新开商埠?”
难怪张太师生气,秦林走之前,刚商议了闽浙沿海除已开的杭城、月港两处之外,又新开三处商港,作为全面放开海禁的最后一步,这是比较机密的消息,只有内阁大学士和王国光、曾省吾、张学颜等人知道。
现在,武清伯李伟的本章却是要求以皇商身份,在新开的宁波港享有海贸专营权!
消息走漏是其一,李伟的要求更和张居正的施政策略背道而驰,本就是准备全面开放海禁以鼓励民间商业、增加关税收入,偏偏李伟还要独占一座海港的专营权,张居正看到这本章,真是被气乐了。
还好老太师不知道,这就是他那新科女婿秦长官撺掇出来的……
次辅张四维神色微动,声色俱厉地附和道:“如今这些皇亲国戚,越发不知道收敛,武清伯累年所得赏赐已经极多,还在索求无厌,真是欲壑难填!学生赞成张老先生的意见,这次一定狠狠给他顶回去,否则将来你求宁波,我求月港,开海之利尽入巨室之手,朝廷公用依然匮乏。”
张居正捋着胡须微微颔首,对张四维的建议深以为然,只不过他是一切从公心出发,根本没有察觉到副手眼底闪过的一丝奸诈。
李太后虽然尽力约束娘家人,叫他们不敢胡作非为,但终究是李伟的女儿、李高的妹妹,如果张居正的驳斥过于严厉、不留情面,李伟会怎么想,李太后又会怎么想?
这分明是给李太后、张居正、冯保的铁三角打楔子啊!
三辅申时行却是个老好人,也没想那么多,听到张居正、张四维要严词驳回,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微微弯腰,笑道:“太岳老先生,凤磐老先生,学生以为凡事总讲个以和为贵,武清伯市井出身,素来贪财爱货,这又不是头一次了。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李太后既对亲族约束甚好,咱们似乎大可不必……”
张居正想了想,笑起来:“汝默贤弟,你真是个好好先生!罢了,既是如此,便由贤弟你来票拟吧。”
申时行接过本章,字斟句酌的想着票拟词句,他这人别的本事没有,论词气委婉那是满朝第一。
张四维甚为失望,但事已至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否则被张居正察觉了他的用心,那就万劫不复了……
申时行的票拟口气放得很缓,意思却很明白,本就要放开海禁、鼓励商业出口,来征收关税以供朝廷所用的,今天武清伯乞一港,如果答应了,明天定国公、成国公乃至荆王楚王也来乞请,到时候答不答应呢?陛下您的内帑银子,有不少来自海贸呀!
万历亲政不久,内廷政务还多数掌握在司礼监掌印冯保手中,冯督公看了这本章和票拟,大概也就猜到怎么回事儿,吊梢眉微微扬起,摇着头苦笑了一下,吩咐左右送去请陛下圣裁。
李伟贪财爱占便宜,这是满朝文武都知道的,冯保就算长了八个心眼,也只说李伟又要捞点好处,万万想不到这道本章背后还有秦林的影子啊!
万历接到本章时,正在和郑桢郑淑嫔在后花园垂钓玩乐。
“呀,上钩了,上钩了!”郑桢天真的拍着巴掌,红红的嘴唇微微翘起。
身边的万历早已色授魂与,抚着她的玉背,低声调笑:“爱妃,你才是朕此生所获的美人鱼哩。”
郑桢微微偏着头,倚着万历肩膀娇羞无限,嘴角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谁钓谁?哼哼……
“皇爷,冯大伴有本章请圣裁。”小太监用金丝木盘托着本章呈上。
万历不耐烦地翻了翻本章,就皱起了眉头,他一点不傻,甚至精明过头了,看到这折子的反应可想而知……银子与其送给亲戚,不如自己用更爽快呀!外公真是越老越糊涂了,要钱的话,问朕、问太后娘娘要不就得了,你乞请宁波港,无异于给皇亲国戚开了道大口子,将来一个个都来乞请,朕怎么应付得来?
“什么本章,叫我的皇爷这么为难?”郑桢吃吃娇笑,纤纤玉指拈着本章看了看,顿时眼睛眯了起来。
李太后护着怀孕的王宫人,叫郑桢气得几乎发狂,连带着把李伟父子也恨上了,斗不赢李太后,难道还不能给李伟父子使点坏?眼珠一转,郑桢就攀着万历肩头,柔声道:“皇爷,照说李老伯爷是太后的父亲,应该多照顾照顾,可陛下直接赏他金银财宝就行了嘛,宁波港离京师这么远,老伯爷和舅舅都是闲不住的,办皇商也总是亲力亲为,这千里迢迢的,万一路上有个闪失,岂不追悔莫及?”
“对、对,还是爱妃想得周全!”万历正琢磨怎么回绝呢,郑桢就替他想到借口了,真是贴心啊。
比起乞请一座大港口的专营权,平日赏赐的那点金银珠宝,简直就是毛毛雨啦啊……
万历很高兴的批红,完全同意了内阁票拟的意思,并且说明自己不予批准,乃是顾虑武清伯年纪老迈,不希望他一大把年纪还操心商贾之事。
嗨,这不屁话吗,李伟就是做些锱铢必较的事情才快活,让他不做生意、不赚钱,那简直比打他还难受呢。
很快,消息就传到了秦林的耳中,侍剑推开门送进书札的时候,隐隐约约看到趴在床上的徐大小姐浑身香汗淋漓,房间里充满了旖旎的气味,便脸色发红,逃也似的回了自己房间。
秦林、徐辛夷这两天哪儿也不用去,整天待在客栈的上房里头胡天胡地,周易参同契神功果然了得,次次把丰腴健康的长腿美女杀得丢盔弃甲,连声告饶才罢休。
书札是张小阳送来的,他叔叔是司礼监秉笔,所有奏章都从司礼监过,消息格外灵通。
秦林拆开看了看,正如自己所料,李伟上了乞请本章、张居正把持的内阁就毫无意外的批驳了、万历和冯保的反应也在意料之中……他哈哈大笑着,往徐辛夷挺翘的臀瓣上拍了一巴掌,准备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又……又要啊?”趴着大睡的徐辛夷,迷迷糊糊的嘟哝着,费力的撑起大长腿,翘起了诱人的臀瓣,小蛮腰塌下去,上次欢好的汗水还没干透,又是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秦林喉咙口像是火烧起来了,哪里还管得了别的?将书札随意一扔,双手箍住油光水滑的小蛮腰,从后面来了一记狠狠的冲刺……
……
武清伯府,气氛就完全不同了,老伯爷李伟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阖府上下人等都知道,老伯爷的生意没做成,那是比杀了他都还难受。
李高也好不到哪儿去,苦着脸对父亲道:“张太师不容情就罢了,陛下……陛下竟然也不卖这面子,真是过分,说到底他还是您的外孙哪!”
“这……这……这位陛下……”李伟忍了又忍,总算顾忌皇家制度,没敢把小兔崽子四个字骂出来,但也憋得脸发青了,“竟然说怕我操心生意,岂有此理!且不说可以派你去,就算我这把老骨头也还硬朗得很,往南方走一趟,有什么关系?”
李高讪讪地道:“爹,看来这次,您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否则谁都不把您这国丈放在眼里了。”
李伟、李高父子俩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看来,得出无敌必杀绝招了!
武清伯咬了咬牙,吹胡子瞪眼睛,突然闪身往后一跳,托的一声倒在床上,然后扯床单蒙住脑袋,瓮声瓮气地道:“告诉你妹妹,就说她爹病了,病得很重,要不要来看最后一眼,就随她便吧。”
装病,这就是咱们武清伯老大人屡试不爽的绝招呀!
李高立马兴高采烈的出门,去向妹妹李太后报告老爹重病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李太后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听冯保说了这件事的大概,自然知道老父亲又在玩装病的把戏了,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
但身为太后,一国之母,能不尽孝道吗?更何况就算李伟没病,用到装病的法子,也肯定是心里面不舒服,做女儿的能不去开解开解吗?
只不过这趟出宫,朱尧媖也要求跟着一块儿去,外孙女看看生病的外公,人之常情嘛。
李太后看到父亲直挺挺倒在床上,用被单蒙住脸装死的样子,心头就是哭笑不得,只好柔声劝慰。
李伟中气十足地喊道:“爹病了,真的病了,只怕活不了几天,太后娘娘万金之躯,别来看我这将死之人。”
“外公真的病得很重呀!”朱尧媖老实得不能再老实了,看见外公这个样子,眼睛里泪水直打转。
李高想笑又不敢笑:“长公主,武清伯这次委实病得很重,只怕、只怕……唉!”
朱尧媖珠泪成串落下,跪下抽噎道:“外公病得这么严重,做外孙女的还能欢欢喜喜出嫁么,那不是禽兽不如了吗?母后,请把婚期推迟吧!”
“啊?”李太后、李伟、李高全都傻了眼,因为太后娘娘探视生病的武清伯,潞王、成国公、定国公等等皇亲国戚都有女眷过来探视,就站在屋里屋外呢,难道能当着这么多人告诉朱尧媖,她外公其实是在装病?为了乞请港口没得逞装病?
大伙儿心知肚明是一回事,自己亲口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啊!
外面各家贵戚女眷嘈嘈切切的议论声已经响了起来:“长公主孝心尤嘉,不愧为天家贵女……”
“就是,纯孝之心,尤为可佩……”
李太后无可奈何,看了看单纯得像一张白纸的女儿,叹口气:“既如此,就把婚期延后吧,看什么时候你外公能病愈。”
最后这句,已经带着点抱怨了,叫装病的李伟和李高都有点不自在,两爷子都哭笑不得,怎么摊上这么位听风就是雨、说啥就信啥的长公主哟。
殊不知,肩膀一抽一抽似乎不停抽噎的永宁长公主朱尧媖,其实是在偷偷直乐,心说秦姐夫的法子,还真是绝了!
第723章 士可杀不可辱
永宁长公主至诚纯孝,因外公武清伯李伟病重,不顾钦天监算定的吉日临近,毅然推迟了婚期,这一仁孝之举立刻轰传京师,街谈巷议都赞一声好个孝心可嘉的长公主,士林清流更是挥动如椽大笔,盛赞我皇明以仁德抚育天下,永宁长公主堪为天家贵女之表率。
京师的张公鱼、黄嘉善、萧良有,南京的王世贞和众弟子,都先后为这件事写了佳作传世,就连顾宪成顾大才子也骈四俪六的写了一篇,什么“本朝妇德远迈汉唐,是以无馆陶之横,无太平之骄……公主懿德布于闺阁,今之贵室骄女而不守妇道者,闻之宁无愧乎?”
得,话里话外透着股酸劲儿,所谓不守妇道的贵室骄女,当然是暗指徐大小姐啰!话说徐辛夷把顾宪成揍得满脸花,他这股怨念还能小得了?
可怜,顾宪成也就敢笔头子上扯点淡,连徐大小姐的名字都不敢点出来,更可怜的是,他还不知道长公主推迟婚期的幕后黑手,其实就是他做梦也又怕又恨的秦林和徐辛夷。
这天文人雅士们又在醉仙楼雅聚,谈论得最多的就是梁邦端梁公子和永宁长公主的婚事,对这位刚选上驸马的朋友,众人言谈中不无羡慕。
顾宪成板着脸,正言厉色地道:“吾不羡梁贤弟攀龙附凤娶得公主,吾羡他娶得大义纯孝之妻!”
好个顾解元,说的果然妙极,有进士出身当然不羡慕做那空壳驸马啰,人家羡慕的是品德,哈哈,登时把你们这些俗人压了一头吧?
众位朋友对顾宪成的仰慕之情,顿时如滔滔长江绵绵不绝,又好像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只可惜品德不能当饭吃,到了会账的时候,众位文人雅士抠摸着干瘪瘪的钱包,对梁邦端的怀念就越发热烈。
“对了,有几天没看见梁贤弟了。”
刘廷兰一边摸出两钱碎银子,一边自言自语。
孟化鲤把十三个大钱整整齐齐的排出来,闻言就连连点头:“就是,梁贤弟自从选上驸马,就没露过面,想是在家里准备大婚?”
孙稚绳冷面热心,起哄道:“如今他婚期延后,正是百无聊赖之时,咱们干脆去贺他一贺!”
众人齐声道好,说是去贺梁邦端,每人无非是写两个斗方、提几句诗词,不花什么本钱,梁家却必定会留饭,走的时候说不定还会送几两谢步银子呢。
说走就走,一行人出了崇文门,笑嘻嘻地来到崇北坊梁府。
梁家极为富有,房舍占地极为宽广,粉墙青瓦、庭院深深,院墙内尽是鳞次皆比的房舍,就是灯市口纱帽胡同张居正的太师府,气象森严或有过之,富丽堂皇却不如它了。
门口的奴仆老远看见这群人过来,两个进去通传,剩下的迎出来,满脸堆笑的和公子爷的朋友们打招呼:“各位老爷、公子请少待,已经去通知我家公子了……”
顾宪成这伙人是梁府常来常往的,众人闻言就笑道:“要什么通传?咱们直接进去吧!”
“哎哎哎……”奴仆们面面相觑,终究不敢拦这伙文曲星。
顾宪成等人进去,熟门熟路的就朝梁邦端住处走,忽然老远听得里面几声咳嗽,声音破擦擦的,孙稚绳心直口快,不禁奇道:“梁兄的咳嗽还没好?婚期将近,庆典上咳起来未免不好看,依我说,就该去请南京李老神医来瞧瞧,他梁家又不差这两个钱。”
孟化鲤把孙稚绳衣襟拉了拉,摇头示意他不要胡说八道,低声道:“梁贤弟的咳嗽病,这几年也不知请了多少医生,吃了多少斤人参,到现在好像还更严重了。他这个样子,怎么选上的驸马,恐怕里头也很有些说道吧,咱再当面提及,恐怕叫他尴尬。”
孙稚绳恍然大悟,继而浓眉皱起,似乎很不高兴,看了看众人不以为然的样子,终于欲言又止。
听得众人吵吵嚷嚷,梁邦端终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只见他脸色红润,神采焕发,看上去倒不像有病的样子,笑眯眯地朝众人拱手:“今天什么风,把众位大贤吹到了陋宅?真是蓬荜生辉了。”
“好你个梁贤弟,做了驸马,就躲在家里等吉期?”
孟化鲤笑着和他打趣。
刘廷兰也故作惊讶:“只听说娶了公主便不能纳妾、不能流连青楼楚馆,可从没说过连朋友会面也不准啊!”
众人哄堂大笑,魏允中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忍不住拍了拍梁邦端的肩膀。
这两巴掌就了不得,梁邦端身子狠狠地晃了两下,几乎要摔倒在地,勉力支撑才没有摔倒,然而脸色已是煞白。
众人都觉诧异,刘廷兰把魏允中扯了一下,“你这么用劲儿干啥?谁不知道你老魏是练家子啊?”
“我、我……”
魏允中莫名其妙地看了看自己手掌。
“梁老弟刚午觉起来吧,连站都站不稳了。”
顾宪成摇摇头,叹口气:“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好羡慕梁贤弟高眠不起啊。”
梁邦端舒了口气:“就是、就是,小弟刚刚睡醒,脚步尚有些踉跄。”
众人嘻嘻哈哈的逗趣,恭喜梁邦端做了驸马,又夸永宁长公主不但传说她容貌极美,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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