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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医卫-第2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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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张紫萱故作吃惊,纤纤玉手捂住了红唇:“今晚……今晚不是她陪秦兄……那么你也?”
青黛是个老实丫头,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反而有点奇怪张紫萱的反应:“张姐姐不知道吗?嘻嘻,你不看医书嘛,来,《洞玄子》、《玄女经》,都有二阴一阳的法门呢!”
说着青黛就从枕箱中取出了几本医书递给张紫董,甚至不厌其烦地向她介绍那些知识。
“天哪!”张紫萱以手加额,医书上有,不等于就要照做吧,青黛究竟是天真,还是……她难道不懂医书上写着是一回事,真正照做又是另外一回事?秦林娶到青黛,还真是运气好到爆啊!
相府千金并不知道,某年某月某日,青黛初嫁秦林时,秦长官一副大尾巴狼的嘴脸,哄哄梭梭地骗着小丫头:“来来来,看看这些。都是医书上有的,咱们照样做一遍,不过分吧?”
她更加不知道,青黛还曾经把书送给那位神秘莫测的白莲教主,并且两本书现在都还静静躺在神功盛德光明至大圣教主的枕箱之中……
第716章 南京
秦林从济宁州重入京杭大运河,一路顺着运河南下再没有遇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但他有种强烈的预感,白莲教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那位神秘莫测的教主一定会卷土重来的。
自己并没有要求白莲教交出乌尔温也力,为什么高天龙会突然掷下那只空的金匣?联系前后的各种反常情况,是不是他私吞了乌尔温也力,然后将空的金盒掷下,哄骗白莲教主?
不得不说,秦林的分析距离事实真相似乎只有一步之遥了,却又谬之千里,因为他抓破脑袋也想不到,同样的金匣实有两只,一只装着乌尔温也力也即是混沌之球,另一只原本应该装着白玉莲花。
他想弄回的乌尔温也力,现在落入白莲教主手里,白莲教主想要夺回的白玉莲花,还真的就在秦林手中,只是他自己都想不到当年在蕲州山林,从高豺羽手中夺到白玉莲花,竟是白莲教的两件圣物之一。
沿着京杭大运河南下,越往南走越是地气和暖,正月初从京师出发时还是银装素裹大雪纷飞,到了谁扬间已是人间二月天,春暖花开,蝴蝶飞飞。
本来视察闽浙开海事宜,可以从扬州过长江,经镇江的江南运河一路南下直抵杭州、宁波,但秦林并不着急丶扬州入长江之后没有南渡镇江,而是拐了弯往西去南京。
六朝金粉,金陵繁华,秦林这一趟又是另外的感悟,颇有些好山好水看不足的意思。
陆远志、牛大力更是唏嘘感慨,秦林升官之快实在罕见,他初到南京的时候,只是个刂、小的锦衣卫百户,离开南京时已做到锦衣卫指抨佥事协掌南镇抚司,到现在再次故地重游官职已经是柱国、太子少保、锦衣卫都指摔使、北镇抚司掌印官。
这不是吗,洲州拐入秦谁河,离水西门还远着呢,当地官员和亲朋故旧就在水西门外等得密密匝匝,应天府尹王世贞穿大红官服,笑容可掬地站在前列,魏国公府小公爷徐维志、怀远侯府小侯爷常胤绪、庚字所百户韩飞廉、王世贞儿子王士骐、庚字所老滑头游拐子等等老朋友都在。
遥遥看见秦林所乘的官船沿着秦谁河过来,游拐子唾沫横飞的给新晋弟兄们吹嘘着秦长官当年事迹:“你们不知道,秦长官真的有霸王之勇,当年有个不识相的鹿耳钥和他作对几十号人为看上去,他老人家左一拳,打翻七八个人,右一腿,踢飞五六个人打得那叫个落花流水……”
“后来呢,后来那个鹿耳钥怎么样了?游长官,您别卖关子啊!”有年轻的军余听得兴起,见他顿住卖关子,立马急得抓耳挠腮。
游拐子哈哈一笑:“后来,后来就没有了,得罪了秦长官,还能咋的?”
说到这里,秦林刚刚从船甲板走下码头遥遥冲着欢迎人群抱拳施礼:“王府尹,徐兄、常兄、王兄,有劳各位相迎,秦某真正惭愧!”
“谁是来迎你的?”徐维志眼睛一翻,没好气地道:“我是来迎妹子的。”
常胤绪也呵呵直乐,唯恐天下不乱跟着起哄:“对、对,我也是来迎徐姑奶奶的!”
“小常,你闹什么呢?三天不打,你皮痒痒了?”徐辛夷挽着张紫萱、青黛,从官舱缓缓走出。
一见这幕徐维志立马干瞪眼他大张旗鼓的过来迎妹妹,就是知道秦林新娶了相府千金张紫萱,想那江陵相国张太师在京师何等威风、何等权柄他女儿岂肯让人?而且在南京时,张紫萱就和徐辛夷明争暗斗现在也一定是那样吧!
所以,徐维志就过来给妹子镇场面,无论如何到了南京,还是咱魏国公府最牛气的,家里也摆设铺陈好了,一等一的华丽,好好的给妹妹撑撑面子。
哪烧得徐辛夷竟和张紫萱手挽手的出来,这可叫徐维志纳闷了,难道咱这妹子改了脾气?
直到她说出常胤绪皮痒痒一句话,徐维志才出口气,好嘛,还是那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妹子,如假包换。
别人都把秦林看着,肚子里觉得好笑,徐大小姐当初和女医仙二女同事一夫,就已传为佳话,秦林这厮又把相府千金拐了来,还真是够厉害的。
徐辛夷迈着大长腿得意洋洋的走下船,她对常胤绪不客气,和哥哥徐维志说话还是很有礼貌的:“妹妹见过大哥,父母亲老大人安好?”
“安好……”徐维志大声答道,又挤了挤眼睛,小声道:“不大好,尤其是听说秦林把相府千金也拐到了手。”
可不是嘛,魏国公徐邦瑞费了老鼻子劲儿,才近水楼台先得月,把徐辛夷嫁出去了,听说张老儿竟然也厚着脸皮让女儿下嫁,老两口就着急了,咱们女儿心直口快有一说一的,能是那七巧玲珑心的相府千金对手?
徐辛夷听了就脸色微红,大大咧咧地道:“才不是呢,我和张家妹妹好得很,对吧?”
“见过徐兄!”张紫萱浅笑盈盈,“家父在京师,常说令尊乃国朝东南柱石,今日一见,徐兄豪迈颇有乃父之风。”
徐维志早听说张紫萱有她父亲的真传,可不敢和她嬉皮笑脸,何况人家话里话外都点着呢,有些东西啊,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秦林和王世贞父子打招呼,寒暄几句,当年王世贞是应天府尹、文坛领袖,看秦林还有点长辈看后生小辈的意思,可现在不仅是分庭抗礼,王世贞还隐隐带着谄媚讨好之意,说前些日子替秦少保递过帖子的毕懋康,颇有真才实学,秦少保慧眼识英才,不愧为当世伯乐,为江南文坛又添栋梁。
有这句话,毕懋康通过乡试拿个举人,那是妥妥的了,王世贞什么人啊?响当当的七子之首、文坛领袖,江南的文坛就捏在他掌心里呢。
常胤绪笑呵呵的挤到了前头,抬手想抽秦林一下看他穿的江牙海水蟒袍,这一下就悬在半空落不下去。
“老常,你的发型很有派嘛,想来和高小姐是琴瑟和谐了?”秦林用力拍着常胤绪的肩膀,哈哈大笑。
“琴瑟?”常胤绪挠挠头:“她会弹琴、鼓瑟,可我不会呀!”
我倒,秦林这才想起来,常小侯爷是个大老粗,根本不懂琴瑟和谐是夫妻和睦的意思,只好换了浅显的词儿问他。
“嗨,是问这个呀,老婆对我可好啦!”常胤绪探着手,口沫横飞,忽然就声音低了下来:“秦老弟,有没有办法劝劝她?每天逼着我认字,都快疯掉啦!”
这可真是对欢喜冤家,高小姐父亲乃是翰林编修,她文采华章不逊于张紫萱,偏偏嫁给常胤绪这家伙,两个人要闹多少笑话也就不说了。
话说,高小姐和常胤绪的红线,还是喜林与白莲教大战燕子矶时给欠下的呢!
“这个,我好像没什么办法。”秦林哭笑不得的摇摇头:“常兄,将来继承爵位,要做都督的,不通文墨怎么行呢?”
“唉,我不见你很能哄老婆嘛!”常胤绪把手一摊,秦林这个优点啊,那是绝对得到公认的。
秦林又和韩飞廉、游拐子等老部下打招呼,这些弟兄听到秦长官念出自己名字,顿时激动得热泪盈眶,难得秦长官做到太子少保、柱国,还没忘记咱们哪!
李建方也在人群之中,他只是个太医院院使,五品杂职官,根本不敢挤在众位大员群中,最后才缩着头挨到前面:“秦哥儿,家父在家里等着你和大小姐哩,要不,您这会儿先去魏国公府盘桓……”
秦林想了想,笑道:“别让爷爷等急了。我们先回去一趟,再去魏国公府吧。”
李建方心头纳罕,不见徐大小姐叽叽喳喳闹着要见父亲,先去见老爷子,她能答应?
没想到徐辛夷哈哈一笑,“好啊,我先陪你们,待会儿你们也得陪我!”
这才是夫唱妇随呢,徐大小姐几时有这么温柔体贴过?王世贞等早年被她祸害过的南京官员,全都松了口气,从今往后啊,这位大魔头算是彻底被秦林收服,不会再为害南京官场啦。
“我差不多知道琴瑟和谐是什么意思了。”常胤绪这样对徐维志说。
“秦林,有你这个妹夫,我感觉鸭梨很大!”徐维志眼睛里闪动着泪花,对秦林是赤裸裸的羡慕嫉妒恨。
秦林一声道别,带着众人直奔南京的宅院。
老神医李时珍等在正堂,茶水换了几遍,老爷子也不肯离开去干别的事儿。
儿媳妇沈氏和几个仆妇下人嚼着舌头:“老爷子忒地死心眼,秦哥儿如今做了大官,多少大官大府轮着请不够,这会儿能巴巴的赶回来?”
无论如何,想到李建方丢下正五品太医院使不做,千里迢迢的回到南京陪着老爷子修治本草纲目增补,沈氏就打心眼里不痛快,只是毕竟礼节所在,不大表现出来而已,背地里却少不得嘀嘀咕咕。
而且,老爷子的脸色也不大好,铁青着脸,呼哧呼哧吹着白胡子,看样子很生气。
切,秦哥儿做到太子少保,还能听你老头子生气?待会儿别说僵了,人家转身就走,看你怎么下得来台?
不想得罪秦林,更不想断了秦林这门贵不可言的亲戚,沈氏歇歇别别地走上去,堆着笑脸儿:“爹爹,张家姑娘和秦哥儿本来就有情,这件事您生个什么气啊,没得气坏了身子,叫建方看了也心疼……”
“悬壶济世、治病救人,怎么能施恩图报?不能坏了这老祖宗的规矩!”李时珍吹了吹雪白的胡须,一点儿也不肯让步。
罢罢罢,让你去碰钉子吧!
沈氏碰一鼻子灰,嘟着嘴自己走了。
外面人喊马嘶,秦林带着三位夫人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南京家中,青黛一看见爷爷,就咯咯笑着去抓老神医的胡子,惹得李时珍直笑:“这小丫头,都嫁人了还是这般顽小……”
张紫萱、徐辛夷左右看看,都是百感交集。
徐辛夷是在这里和秦林拜堂成亲的,但是直到离开这里,也没有做上真正大妻,直到京师才……回想起来,自有一番感慨。
张紫萱呢,在南京的时候也经常借口找青黛,跑到秦林家里来,这里是常来常往的,后来去了京师,得知秦林同日迎娶两位夫人,自觉今生再无缘,一曲悲歌好生凄婉,却没想到此生竟以女主人的身份再次踏足此地。
“爷爷,孙女婿秦林给您磕头了!”秦林笑嘻嘻地,头戴无翅乌纱、身穿蟒袍,就要朝李时珍磕头。
秦哥儿毕竟不忘本嘛!李建方两口儿和几个丫鬟仆妇都觉欣慰,照说起来,女婿是不必给岳父岳母老泰山磕头的。
他们可不知道,秦林在京师是有名的只给老泰山磕头,冯保冯督公都顾忌这一层,没有女儿能嫁给秦林,只好从最开始就不让他磕头,张居正张老太师呢,才叫秦林磕了一次头,就被他把女儿拐走了……
“难为你还记得老朽。”李时珍没好气的甩了甩袖子,气呼呼的直吹白胡子:“还以为你去了京师繁华之地,纸醉金迷,把早年的人和事都忘记了呢。”
秦林也不恼,笑眯眯地道:“孙婿像是那种忘本的人吗?爷爷您又是听了什么谗言,这就委屈忠良啦?”
“张小姐,老朽可不是针对你。”李时珍先朝着张紫萱笑了笑,转向秦林就神色严厉了:“咱们医者父母心,又所谓医者有割股之心,悬壶济世、治病救人,哪里就能拿捏患者?如果借着人家生病,就想方设法的榨取钱财或者别的,那和拦路抢劫又有什么区别?”
秦林心头一块石头落地,顿时晓得李时珍究竟为啥生气了,和张紫萱互相看看。
相府千金轻轻划着脸皮:不羞、不羞!你这家伙从来都是占便宜不嫌多,吃亏半点不肯,哈哈,现而今也有被老神医误会吃瘪的时候!
第717章 公主要出嫁
没奈何,秦林只好厚着脸皮对李时珍道:“爷爷,孙婿是您说的那种人吗?这件事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等孙婿慢慢给您解释……”
老神医把雪白的胡子吹了吹,眼睛一瞪:“你这家伙,十句话有九句扯谎,还想蒙骗老夫吗?我们行医之人,医术固然着紧,然而医德更为重要,秦少保挟恩图报,逼娶相府千金,此事天下纷传,从今往后,老夫不敢再认你是蕲州李氏医馆的出身了!”
怪不得老爷子这么生气,他为人正直无私,一辈子悬壶济世,每逢大灾大疫更是不计报酬的义诊、施药赈灾,这次听说秦林趁着救治张居正的机会,竟然言语中拿捏挤对,变相强娶了张太师的掌上明珠,老爷子心头这一气呀,真正是非同小可。
秦林被训一通也不着恼,就接二连三的朝张紫萱使眼色,这时候啊,当然是她亲口解释,最能叫李时珍相信啰。
张紫萱深邃迷人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嘴角微微翘起来,任凭秦林屈着食中二指做告饶状,就是不替他分辨,看他抓耳挠腮的样子吃吃直笑。
徐辛夷也乐得心花怒放,秦林这家伙,你也有今天哪!
“两位姐姐就爱和秦哥哥开玩笑。”
青黛嘻嘻笑着,走到李时珍身边,拉着爷爷的手低低说了几句,老神医的脸色就慢慢和缓下来。
还是青黛最好啊!若不是这会儿人多,秦林真想把小青黛搂在怀里狠狠啃上几嘴。
“原来是这么回事,是老夫冤枉贤孙婿了呢!”
李时珍回嗔作喜,对秦林点点头表示谅解,又站起来冲着张紫萱拱手:“张小姐勿怪,老夫对这孙婿是爱之深责之切,一时情急,得罪则个。”
张紫萱粉脸羞红,她心有九窍,当然知道为啥李时珍错怪了秦林,却要向自己道歉,因为形格势禁,青黛不得不把她和父亲做下的局,告诉了李时珍嘛。
“老神医言重了,您是善善恶恶的君子,杏林里的性情中人,也是您的教诲,才有秦林的今日啊!”
张紫萱很诚恳地说道。
李时珍拈着胡须微微颔首,显然老怀甚慰。
秦林和徐辛夷却笑得肚子痛,徐大小姐忍不住把张紫萱掐了一下,这位相府千金说话太有意思了,李时珍刚才还说秦林“十句有九句扯谎”张紫萱便说亏得您的教诲才有他今日,偏偏老神医还一无所觉。
论医术,李时珍独步天下,论心计,还得是张居正、张紫萱父女登峰造极。
李时珍却不曾察觉,笑眯眯地问道:“令尊张太师身体还好吧?当年老夫在京师也曾和他相识,好生仰慕这位了不起的湖北老乡,前些天听到他突发心疾被秦林治好,老夫便有些不肯信,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令尊心若渊海而纳百川,并不容易气郁于心,一般不会得心疾的。”
那可不是,听到这里张紫萱的脸儿又红了,确实父亲张居正不曾得过心疾,都是为了她装出来的呀!
张居正太师之尊,肯为了女儿演这出戏,可怜天下父母心。
李时珍又道:“阔别京师多年,二十年前老夫曾为令尊把脉,知他身体健旺、先天阳气充盈,只要清静无为、节食节欲,一定能享高寿呢!”
张紫萱闻言一怔,知父莫如女,她很清楚张居正成天操劳国事,和清静无为差得太远,节食节欲也根本谈不上。
但做女儿的能说父亲的不是,说他大权独揽、事必躬亲,说他放纵欲望以排遣压力吗?
想了想,她灵机一动:“李老神医的本草纲目已经收尾了吧?家父很喜欢这部书,当年便曾经为它题写序言,最近又提到要把这部书进呈御览,到时候老神医一定要进京面圣哦。”
昔年张紫萱曾应秦林所请,以父亲张居正的名义为本草纲目题写序言,此时再次提起李时珍当然居之不疑,睁大了眼睛,嘴巴乐得合不拢来:“真的,令尊张太师这么说过?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我这匹老马,也总算遇到伯乐了!”
不是李时珍贪慕权势,而是这时候一部书要大行于世,进呈御览之后得到朝廷认可,那就完全不同于平常的书籍,相当于得到国家最高权威承认了。
秦林颇为诧异地瞧了瞧张紫萱,他可记得很清楚,当初就是这位相府千金以父亲名义为本草纲目代写序言的,而张居正身为宰辅日理万机,你不主动提醒,他哪里想得到要把一本目前还不算很有名的医书进呈御览?
张紫萱偷偷朝他挤了挤眼睛,这就是相府千金打的小算盘了,将本草纲目进呈御览,李时珍得偿所愿,必定会赴京师面圣,到时候请这位大明药王为张居正好好诊疗一番,排除掉隐患,做女儿的也好放心些嘛。
秦林嘿嘿一笑,张紫萱的心思真是千灵百巧,这办法既替她父亲诊治条理,又叫李时珍得偿所愿,一举两得。
李时珍把《本草纲目》看得比自己性命还要重些,听说要进呈御览,连带着对张紫萱态度都好的不得了,惹得青黛在旁边咯咯笑,这下连亲孙女都不如紫萱姐姐了呢。
接下来还要去魏国公府,秦林和三位夫人离开家的时候,李时珍还沉浸在喜悦之中,白胡子一抖一抖的,像个得到心爱玩具的老顽童。
魏国公府,排场就比秦林自己家大了许多,姑爷回门国公府大开中门,四名指挥使、两名锦衣卫千户率领众家将两边雁翅排开,人人身穿簇新的官服,徐邦瑞、吴氏两口儿等在中堂,徐维志做儿子的连个座位都没有,站在父亲身后。
“爹、娘!”
徐辛夷迈着大长腿,飞快地跑了进去,一头扑进吴氏怀里。
“我的儿!”
吴氏心肝肉的乱喊,眼睛里泪水滚滚的,女儿在家的时候,总愁着这假小子嫁不出去,真嫁出去了,随着秦林出了远门,心里头又挂念得很。
徐邦瑞揪着一把黝黑发亮的大胡子,把女儿看了又看,他还要端国公架子,咳嗽两声:“哭什么哭?这不好好的吗?辛夷如今也是柱国夫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秦林断案有功,破例请了两妻并封,所以他官职提升,青黛和徐辛夷也跟着水涨船高,独独亏了后面才嫁过来的张紫萱,不过朝中有张太师做主,着急什么?
吴氏只管抱着徐辛夷,把丈夫瞪了一眼:“我疼我女儿,和你有什么关系?十月怀胎,又是我辛苦把她带大的!”
徐邦瑞怕老婆是出名的,笑了笑不敢争执,对青黛道:“李家小姐好久没来了,令祖在南京编书,闲来悬壶济世,真是杏林国手!令尊又到云南做官吗?”
青黛点了点头,颇为自豪地道:“是呀,爹爹因为政绩优异,从四川蓬溪知县,升了云南永昌府通判。青黛好想阿爹、阿娘,可惜他们在任上,不能随便回来哩。”
徐邦瑞听了却叹口气,颇为责备地看了看秦林,知县正七品,通判正六品,升是升了,却从四川调到云南,越调越偏远,这是举人出身地方官的正常升迁,明显秦林没有从中出力。
秦林苦笑,身为柱国、太子少保,又和当朝太师张居正有亲,要升调一个区区六品通判还不容易?可那位素未谋面的岳父大人,脾气和李时珍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绝不肯让女婿替他谋取官职;青黛呢,尽管很想父母亲,却从不在这方面对秦林提出要求。
徐邦瑞察言观色就知道了大概,越发敬佩李时珍父子,嗟叹一番,又笑容可掬的朝张紫萱道:“令尊在京师持正柄衡、调理阴阳,朝野议论皆称其能,大明朝两百年,令尊不愧第一人!”
张紫萱抿嘴微笑,盈盈道了个万福:“国公爷一语之褒胜于华衮,家父也常说尊府乃国朝东南柱石,要顶江南半边天呢。”
“太岳先生过奖、过奖了!”
徐邦瑞揪着胡子大喜,心说张老儿目无余子,竟肯这么品评本国公,总算极给面子了。
殊不知张居正在家里,说的是“徐家世镇南京,这一代国公行事荒唐,父子俩都是纨绔习气,好在世家将门,总算带兵还有那么三分韬略……”
亏得张紫萱没直说,要不然肯定把徐邦瑞气得摔个大马趴!
徐辛夷却不懂,睁着杏核眼:“咦,张太师什么时候这样赞过爹爹,怎么我不知道?”
徐维志嘴都歪了,妹妹呀,你就不能扯个顺风旗?
秦林连忙打圆场:“有的、有的,小婿也听太师这么说过。”
“就是嘛,你女儿家家的懂什么?咱们徐家世受国恩,为父乃是国朝东南柱石!”
徐邦瑞也猜到大概了,赶紧自卖自夸顺便堵住女儿的嘴,这位国公爷的脸皮啊,和秦林比也不遑多让。
“对了,既然你们到了南京,那就多准备点礼物带回京师吧。”
吴氏摩挲着徐辛夷的后背,笑盈盈地道:“慈圣李太后和武清伯是不能短的,定国公府和咱们是一个祖宗的亲戚,你尧媖表妹出嫁,这贺礼也不能太寒酸哪……”
朱尧媖要出嫁,咱们怎么不知道?秦林、徐辛夷都睁大了眼睛,青黛和张紫萱也颇觉诧异。
第718章 容嬷嬷的野望
“你们还不知道啊?”魏国公夫人吴氏取出一封书信,递给众人看。
这是武清伯李伟以朱尧媖外公身份写给魏国公徐邦瑞的信,说长公主朱尧媖年方二八,应择佳婿出嫁了,托魏国公两口儿在南京找找,看看有没有品貌俱佳的驸马人选,另外令婿秦少保神目如电,可趁他在闽浙办差,帮忙辨查这些青年才俊的人品性情,落款日期在半月之前。
算日子,秦林那时候正忙着在兖州惩奸除恶,武清伯府的信使则走大运河一路到了南京,正好擦肩而过。
看到这封信,秦林恍惚间生出几分唏嘘,想当初见到朱尧媖的时候,她还是个没长开的丫头片子,柔柔弱弱的极为惹人怜惜,一晃眼两年过去,她也到该出嫁的二八芳龄了。
“喂、喂,你怎么啦?”徐辛夷伸手在秦林眼前晃了两下,嘟嘟囔囔地道:“发什么呆啊,没有合适的人选就算了嘛,摆出这幅苦巴巴的嘴脸,至于吗?”
秦林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道:“啊,不是,我在想、在想……”
是因为没有合适的人选吗?张紫萱修眉微微一挑,叹口气:“长公主温柔可人,才气相貌都是一等一的,要找位能配得上她的驸马,又要文采风流,又要品貌俱佳,只怕不容易呀!”
咦?青黛娇媚的脸蛋儿写满了不解:“常听说皇帝女儿不愁嫁,尧媖妹妹是大明朝的长公主,怎么还不好找驸马呢?”
徐邦瑞、吴氏和徐辛夷都笑起来,青黛真是天真可爱,如果世间人都像她这样,那该多好啊。
张紫萱臻首轻轻摇了摇,搂着青黛的腰肢:“好妹妹,不是你这么想的呀,譬如今天我们看到那位王士骐王公子,可称得上才气高妙、风流儒雅了吧?”
当年的金陵四公子里面,王士骐家世最好、才气最高、模样也最标志,不像刘戡之偏于阴柔,而确确实实算得上美男子,所以张紫萱拿他举例。
咳咳,秦林干咳两声,挺了挺胸脯,表示你们不能无视我的存在啊。
青黛明净的眼睛忽闪忽闪:“王公子吗,确实才貌双全,不过青黛觉得嘛,就是十个王公子,也比不上秦哥哥呢。”
哎哟妈呀,秦林心头美得都冒泡啦!
“好、好,当然比不上咱们家这捣蛋鬼……”张紫萱扑哧一笑,又道:“可你说说,如果王公子还未婚娶,他愿不愿意娶尧媖长公主?”
青黛不假思索地道:“那肯定求之不得啊,尧媖表妹那么温柔,那么漂亮,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谁娶了她,睡觉都会笑醒呢!”
魏国公两口儿听到这里,互相看了看,同时唉声叹气直摇头,徐辛夷也脸臭臭的,高兴不起来。
“唉,可惜王公子绝对不会和青黛妹妹一样想法的。”张紫萱苦笑,然后闷闷地道:“就算金山银山送给王公子,甚至武清伯亲自上门去恳求,他也绝对不肯娶尧媖长公主的!”
“啊,怎么会这样?”青黛吃惊的捂住了小嘴,怎么也不敢相信,直到秦林也点了点头,小丫头心目中那些公主和驸马的浪漫故事,才瞬间崩塌。
大明朝祖制,名义上已经出嫁的公主,实际上只在公主府里度过大婚的当夜,便要搬回后宫专设的殿宇居住,空荡荡的公主府里便只住着驸马一人,如果公主与驸马要见面谈情说爱的话,驸马必须赶进宫去与她见面。
公主驸马的鹊桥会,不比天上的牛郎织女来得容易,宫里负责服侍教养公主的老太监和老女官,最羡慕嫉妒恨的当然就是公主与驸马之间卿卿我我的场面。因此,驸马想要入宫去与公主相会享受夫妻之情,就必须拿出大堆真金白银出来行贿。
见老婆一面还需要行贿,这做丈夫的也够悲催了,另外他还不能纳妾,只能“从一而终”,如果公主身边的管事太监和老嬷嬷从中作梗,他就只能在空荡荡的驸马府空虚寂寞冷。
如果只是这些,似乎还可以忍受,但更厉害的一条来了,一旦某家的子弟被选为驸马,近亲中便不能再出仕为官,即使已经做着官的也得退休回家,原因据说是为了不让王公贵族及大小臣工,借皇家姻亲的身份为非作歹,出现唐朝那样的公主干政,危害朝廷体制。
像王士骐这样的官宦世家子吧,如果做了所谓的驸马仪宾,自己不过是得到一个领干俸的虚职,考进士、做部堂大员封疆大吏、进而入阁拜相的光辉前途一概堵死,凡有志于仕途的青年才俊,谁又会愿意做这样一个混吃等死的角色?
更何况,王世贞是文坛领袖,已做到正三品应天府尹,入京即是部堂大员,外放则封疆大吏,如果儿子王士骐选了驸马,老爹的政治前途就全完了,只能致仕回家。
这且不算,王氏一族都得受牵累,王士骐诗书传家,叔伯长辈、堂兄堂弟多有考上秀才举人的,他一人做驸马,大家都别在官场上玩了!
所以,如果谁告诉王士骐,叫他去做驸马,他一定会吓得当场晕过去!
同样的道理,民间的世家大族、书香门第都视与皇家结亲为畏途,就算寒门士子也想“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凭真才实学做有实权的官,一展平生抱负,而不是做被圈养的驸马。
皇帝女儿最愁嫁,要找品貌双全的驸马,实比登天还难。
“这么说,尧媖表妹的婚事怕是不容易了。”徐辛夷挠了挠头,笑着摇了摇母亲的肩膀:“娘,你和爹爹怎么商量的,要不要替尧媖表妹找位江南才子?”
吴氏没好气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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