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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医卫-第2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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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1章 让靴子招供?

蝼蚁尚且贪生,吴刚听到有机会减轻处罚,顿时喉结动了两下,把脸转向妹妹吴氏。毕竟他是个瞎子,周德兴很瞧不起他,平时态度非常恶劣,有什么事情也绝对不会和这瞎子大舅哥说。

事关兄长性命,吴氏搜肠刮肚的回想起来,可周德兴对她非打即骂,眼里根本就没这个任他凌辱的老婆,也不会轻易把秘密告诉她呀!

徐辛夷在旁边看得干着急,毕竟有上国家法度,下有秦林刚才做出叫吴家兄妹立功赎罪的决定,要是吴氏真想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秦林恐怕不好自食其言吧?

秦林抓了抓头皮,踱着步子想了想,走到吴氏身前循循善诱的做着提示:“你好好想一想,前几天周德兴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尤其昨天下午,有没有和你见过面,说过什么话?”

“昨天下午他到娘家来找过我……”吴氏眉头拧成了疙瘩,绞尽脑汁地回忆着,忽然眼睛一眨,大声叫起来:“对,我想起来了!”

周德兴最近一段时间很倒霉,先是为虎作伥,替荀长风追杀齐赛花、习东胜,结果被秦林当场捉住,这条罪名不小;接着叫他戴罪立功,又找不到白莲教的线索,被张紫萱下令责打,扎扎实实的挨了三十大板,打得他皮开肉绽。

平时这家伙就对吴氏非打即骂,这下回到家心里有邪火,就更是把老婆当作了出气筒,打得吴氏死去活来,吴氏被逼得没办法,只好带着儿子回娘家躲避,对外还得强装笑脸说是归宁。

亏得秦林勒令周德兴立功赎罪。等于悬了把刀子在他头上,随时有可能落下来要他的命,周德兴不得不拼尽全力去打听白莲教的消息,见老婆跑回了娘家,也没工夫去理会,才叫吴氏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就在昨天下午。算算时间大约就在周德兴去府衙求见之前,他从城外匆忙赶往城内,经过了吴氏娘家门前。

正巧吴氏带着儿子出门,周德兴一头撞见这娘儿俩,就恶狠狠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怒道:“贱妇,老子挨了打,你也不在家照顾,以为躲到娘家老子就奈不何你了?老子这下要咸鱼翻身,待会儿见了秦钦差,非但戴罪立功、还要飞黄腾达,你就等着接休书吧!”

吴氏被丈夫虐待怕了,根本不敢争辩,赶紧护着哇哇大哭的儿子躲开,心里委屈之极。想到为了儿子、为了这个家苦苦忍受虐待,到头来仍免不了一纸休书,真恨不得一根绳子吊死算了,又舍不得可爱的儿子。

等吴刚从铁匠铺回来,发觉了妹妹的异常,一问之下顿时怒火中烧,悄悄拿走了周德兴家的钥匙,摸到周家埋伏下来。

结果周德兴没有见到秦林,而是见到了面罩寒霜的张紫萱,他权衡之下没有说出那个可能让他飞黄腾达的秘密,不料回到家的时候,等候他的是愤怒的吴刚,和沉重的铁锤与锋利的尖刀……

吴氏说完这些,最后补充道:“民妇熟知丈夫的秉性。他这人是半壶水响叮当,总是自以为了不起。我看他当时的神色举止,一定是刚刚发现了什么秘密,钦差大老爷跟着查下去,说不定能有什么发现呢。”

秦林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问道:“我记得你娘家在东门外住,是吧?你见到周德兴的时候,他是步行还是骑马,当时看样子累不累?”

“民妇娘家就在东门外。”吴氏点了点头,又仔细想了想才思索着答道:“丈夫当时是步行,走得很匆忙,初春天气还冷,他脑袋上就热气腾腾的,两鬓有汗水流下来,看样子精神还好……钦差大老爷,民妇说的这些,有没有用啊?”

“有用,太有用了!”秦林哈哈大笑。

昨天只知道周德兴要见秦林,结果张紫萱出面接见,这厮扯了几句淡就闪人,但不知道他有什么话要对秦林说。

有了吴氏提供的信息,秦林立马可以肯定,周德兴是有了关于白莲教的情报,所以才会说“不仅戴罪立功,还要飞黄腾达”这种话。

不仅如此,根据周德兴的语言动作表情,还可以进一步推定,他和吴氏见面的时候,距离发现白莲教线索的时间并不久,或者说就是在之前一段时间,他刚刚弄到了什么秘密!

听秦林说线索有用,吴氏大喜过望,眼巴巴的瞧着他,吴刚也心头一松,静静地等着宣判。

秦林将袍子下摆一掀,重新走回公座坐下,不徐不疾地道:“周德兴被杀,吴氏虽犯了知情不报的错,毕竟是替亲兄隐瞒,符合亲亲相隐,何况她长期被周德兴毒打虐待,实在情有可原,本官判她当场释放,好生抚育儿子长大成人!”

吴氏听判之后心中一喜,朝秦林磕了个头,又带着焦急地看了看哥哥吴刚,毕竟他才是杀人的主凶。

吴刚听得妹妹无罪释放,神情就松弛了许多,想想接下来就是自己了吧。

“吴刚听判!”秦林一声断喝,声色俱厉:“周德兴固然有取死之道,你不该擅自杀害,即便吴氏替你立功赎罪,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来人呐,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本应发配三千里外,念你是个盲人,姑且饶你,就在本府服三年徒刑!本官断案,你兄妹认罪服判吗?”

“服判,服判!”吴家兄妹跪在地上,朝着秦林连连磕头,两人齐声叫道:“钦差秦少保明镜高悬,待罪人恩重如山!”

不仅免了吴刚一死,还把三千里偏远流放改成本府之内的徒刑,这已是难得的法外施恩了,否则吴刚双目已瞎,流放到几千里外,这千里迢迢的走路都难挨过去。

吴刚锁拿入监牢,等着打板子,吴氏当场释放,她可以慢慢把儿子拉扯大,吴刚在本府服刑,就近照顾也方便,兄妹俩对秦林真是感激涕零。

接下来秦林就该办自己的事情了,白莲教可不像吴刚这么好对付。

陆远志是说干就干的性子,转身就要往外走:“秦哥,还说什么呢?咱这就去东门外大事搜索,一定要找到白莲教的线索!”

“等等!”秦林叫住胖子:“你急个啥?现在就急着出去,大规模搜索,就不怕打草惊蛇吗?到时候别没有摸到白莲教的影子,反而碰一鼻子灰!”

陆远志讪笑着挠了挠头皮,想想也是,谁知道白莲教在东门外的哪里?谁知道周德兴是在什么地方,通过什么人得到的线索?你这会儿过去,没头苍蝇似的,恐怕打草惊蛇的可能性远比找到线索更高吧。

徐辛夷撇撇嘴,正想反驳秦林,见了他嘴角微微翘起来,就呀的一声惊呼:“秦林,你又想到什么鬼主意了,快说快说,不要吊胃口呀!”

这急性子的大小姐,还真是比秦林还要着急呢。

秦林嘿嘿一笑:“还记得我问了吴氏,周德兴和她碰面时的状态吗?”

“状态?”徐辛夷稍微想了一下,她得父兄传授兵法,顿时就想通了,惊讶地指着秦林:“呀,原来你早就想到了!”

那可不是吗,秦林早有打算了。

周德兴是马快,他骑术还算过得去,出城却并没有骑马,说明他发现秘密的地方离城不是太远,为了隐蔽行踪、为了打探消息方便,他就舍弃了马而选择步行,以一般的想法进行估计,这个地方和兖州城的距离应该不会超过二十里,步行时间在一个时辰以内,否则周德兴宁愿骑马过去,等快到地方再把马藏起来,然后步行接近打探了。

同时,因为吴氏看到周德兴的时候,这家伙走得热气腾腾,脑袋上直留汗水,以现在初春天气乍暖还寒来看,也不会是只走了三五里路的样子。

那么周德兴打探到白莲教消息的地方,大致范围就可以划下来,基本上是从兖州城东门出去,五里以外、二十里以内。

比起漫无目的的大搜索,这样划定了范围,就要轻松多了,陆胖子又嚷嚷着要带上校尉弟兄去搜索。

孰料秦林再次摇摇手:“且慢,也许我们能把范围进一步缩小,甚至一击必中呢!”

怎么办?难道秦林是开了天眼的,能看到周德兴死前几个时辰去了哪儿?

就连徐辛夷也眨巴眨巴杏核眼,觉得不敢置信。

“看本官的手段!”秦林嘿嘿笑着,领着众人来到殓房。

周德兴的尸体就停在这里,因为天气还比较冷,倒也没有太臭,只是阴森森地叫人脊背发凉。

秦林这次却没去管尸首本身,而是把它脚上穿的两只靴子脱了下来。

身为马快捕头,周德兴的马靴质量不错,是小牛皮的鞋帮子,带花纹防滑的鞋底。

“太好了!”秦林拿着靴子嘿嘿直乐,心说这趟咱的运气还不错。

从陆远志到徐大小姐都莫名其妙,不懂秦林抱着死人的两只官靴笑个啥,难道靴子还能开口说话?

第712章 教主驾到

“也许靴子能招出它主人的行踪呢!”秦林仔细观察着靴子底部,很快就发现了目标,用力从防滑牛皮鞋底的花纹里抠出小小的一粒玩意儿:“各位请看,这是什么东西?”

砖红色的小石头,只有绿豆那么大点,拿出阴森的殓房,放在阳光底下细看,既不是普通的泥土,也不是砖块的碎粒,而是自然形成的不规则砾石。

秦林把陆远志后背一拍:“不要声张,悄悄带兖州府的老成捕过来辨认,究竟这玩意儿是什么?”

很快几名老捕快被带了过来,他们个个吃了二十年以上的公门饭,对兖州府治下十里八乡每一寸土地都熟得很,看到这小块的砾石就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为首的便朝秦林禀道:“启禀钦差大老爷,我们兖州府有这种砖红色砾石的地方总共有五处,其中四处都在各县,离府城比较远,唯独城东沿着官道走十里,朝北一条小路再走上三里,有座不高不矮的小丘,半边山都是这种砾石。”

徐辛夷、陆远志、牛大力听到这里,顿时喜形于色,都知道这下子算是十拿九稳了。

秦林说过,根据周德兴没有骑马、步行又不算太累的情况,推定他发现线索的地方在城东五里外到二十里之间,现在加上砖红色砾石的补充,已经能确定周德兴就是在哪座小丘附近发现的情况!

“我说靴子能招供嘛,哈哈!”秦林嘿嘿一笑,昨天出现场时就观察到周德兴穿的是鞋底带防滑糟的马靴,靴底缝隙留点什么太方便了,要是死者穿了光板鞋底的布鞋,秦林还没这么轻松呢。

事不宜迟,秦林立刻发布命令,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各项工作一张密不透风的无形之网罩向了兖州城东面……

三日后,砾石小丘的背阴面,一群乡农赶着耕牛,带着铁耙铁犁,三三两两的散布在田间地头,一年之计在于春,对庄户人家来说,这春耕最是耽误不得。

“胖子,你真该减肥了。”牛背上的一人微微掀起斗坐竟是钦差大臣泰林秦少保。

牛大力就坐在旁边一块凸出的圆石上,冲着挥汗如雨的陆远志呵呵直乐。

陆胖子牵着头老黄牛耙地,他从来没做过这种事,牛怎么的就是不听话,累得他呼哧呼哧喘气嘟嘟囔囔的抱怨:“这笨牛畜生,胖爷不会喂猪牵牛,却会杀猪杀牛,再不老实耙地,胖爷给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毕竟出身屠户,胖子身上好歹也有那么点儿杀气,老黄牛像是听懂了他的话,竟老老实实地拖动铁耙,不像开始那么闹别捏了。

“陆千户对付畜生到底还是有两手啊!”三三两两散在田间地头的“农夫”见状就忍不住地笑。

不用说,他们根本就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精锐官校,在秦林率领下伪装成春耕的农夫来到这里,目标则是不到一里远的那座神秘庄院。

秦林通过盘查吴氏和辨认周德兴鞋底嵌着的砾石,把侦查范围缩小到城东这座砾石小丘附近,很快那座看上去不起眼的庄院就进入了锦衣官校的视线。

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军北镇抚司又是精锐中的精锐,没花多大工夫就查到这座庄院有种种可疑之处。

进一步私密调查发现,这座庄院的主人说是在南京行商,却多半只是个幌子,这里是白莲教私密据点的可能性很高。

并且最近一段时间这里有许多反常之处附近的村民看见庄院里新到了不少年轻侍女庄院主人则花重金采购一些初春时还不容易弄到的时新果品,从府城里以远高过市价的价钱买了上等的酸山楂和蜜百合,又买了很多昙花香味的线香毗。

秦林接到私密调查的报告立刻想起了那位神秘莫测的白莲教主,她在镇水观音庵喝下蜜枣和合茶看来很喜欢酸酸甜甜的东西,同时她身上总带着淡淡的昙花香味儿。

再联想到白莲教奉圣左使高天龙出现在济南府,东昌镖局出殡当日,曾经威胁说教主圣驾亲临,敢和白莲教为敌的人全都要死,那么这座庄院精心准备迎接的究竟是谁,答案已呼之欲出。

于是秦林率领手下,化妆成春耕的农夫。守在了一里之外的砾石小丘,同时也布下了密密层层的天罗地网……

“干活就要有干活的样子嘛!”秦林穿件打着补丁的薄棉袄,头戴着斗坐,扮成了牧童,打横骑在一头牛背上,用柳枝轻轻抽打:“老牛啊老牛,你说咱们这次是不是很顺利啊?”

泰林一语双关,回答他的当然不是耕牛,而是锦衣卫千户牛大力,老牛伸出棒槌般的手指头抓了抓头皮:“好像,是有点,顺利得有点不对头。”

“喂、喂!”陆远志扔下耕牛,很不服气的走过来,反正田野宽广,几里内都是自己人,他说话也就大声了:“秦哥,老牛,你们说什么话?难道咱们不是费尽了周折,才找到这里的吗?”

秦林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但是,周德兴之死完全和白莲教无关,对东昌镖局灭门一案来说,可以说只是个意外,刨去这一层……”

陆远志想了想,神色也郑重起来。

正如秦林所说,周德兴因虐待妻子吴氏,被大舅哥吴刚一怒而杀,这起案子在东昌镖局案中就是个意外,其实完全可以刨去而对案情没有本质影响。

那么重新分析东昌镖局灭门惨案,从金盒的托运,半路遇劫,胡秃子诈尸还魂,荀知府徇私枉法,东昌镖局满门被害,知情人黄秀才被毒杀,这一连串罪行都环环相扣,干脆利落,显得布置极为周密。

但是后面发生的事情,则叫人难以理解。

高天龙为什么要在济南府东昌镖局出殡时公然现身,还射杀了一个无辜的卖烧饼老头,接着中了秦林的埋伏,又钻入地道逃生整个过程虎头蛇尾、莫名其妙。

然后是在兖州,秦林以真假影形图的亓策试图引蛇出洞,却没有明显的效果,偏偏马快头子周德兴查探到了白莲教的线索,只是因为虐待妻子,而“意外”被害,使得秦林费了番周折才找到此地。

“如果周德兴没有遇害,而是把消息说了出来,我们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找到这里。”秦林思忖着又缓缓道:“并且奇怪的是,我们为了引蛇出洞,用了真假影形图的计策,周德兴手里拿的是徐辛夷画的劣质影形图,他怎么就先一步找到这里呢?”

周德兴根本就没机会看到那份秦林和青黛绘制的正版影形图拿着徐大小姐画的四不像影形图,就算是神仙,恐怕也没办法找到胡秃子,跟踪到这里来吧?

“也许他是地头蛇,有别的门路呢?”陆远志提出了解释。

秦林摇摇头:“三班衙役、六房书办、乡约地保,哪个不是地头蛇?我们自己锦衣官校的本事也不差,怎么偏偏就是被我们揍了屁股的周德兴发现了线索?他运气就有这么好?”

陆远志、牛大力悚然动容,确实这件事透着某种难以言明的诡异,和以前的种种案件相比感觉有种刻意营造的味道。

“难道、难道是白莲教故意放出风来……”陆远志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看了看空旷的田野,打了个寒噤。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秦林摸了摸鼻子,“如果是白莲教故意让我冉得知消息……也不对劲儿,他们没有实力和咱们硬拼。”

白莲教虽然高手如云锦衣卫倚靠大明朝廷,更是鹰犬众多,何况还能调动朝廷官军,铁骑强弓、长枪大戟,就算是天下无敌的高手也无法匹敌。

“来了,来了!”

一名官校低声捉醒着同僚众人齐齐打点精神时不时朝一里之外的小路看几眼。

那是一支商队,七长八短的人物,男男女女各色人等都有看起来似乎和平时官道上行走的商队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如果在近处细看便能看见商队的里面很有几位太阳穴高高鼓起,双眸精光四射的高手,而商队老掌柜生得面如锅底,矮瘦的身体宛如钢浇铁铸,不是应劫右使艾苦禅还是哪个?

“恭迎大小姐!”几名管事模样的人从庄园里迎出来,人人把腰弯得低低的,看样子还真像大户人家出来的管家。

一辆马车里,身穿白布裙、头戴面纱的小姐款款走下,由丫鬟搀扶着走路,每一步都像弱柳扶风,分明是位娇娇怯怯的千金小姐。

但走进了庄院,关上了大门,她摘下面纱之后,露出那美丽绝伦的容颜,就和之前大不相同了,莹润如水的眸子罩着一层严霜,眼底隐藏着若有若无的寒意,正是无生老母在现世的投影、光明圣王三十六莲花化身之一、天下无敌的白莲教主白霜华!

无论随同前来的艾苦禅、三堂主,还是扮成管家外出相迎的高天龙、诸长老,纷纷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属下参见神功盛德光明至大圣教主!”

“诸位兄弟姐妹都请起来吧!”白莲教主微微颔首,粉脸依旧罩着寒霜,眉梢却稍稍添出了几分暖意,冲着高天龙道:“本教主出塞弘法,高左使留守教中,办理各项教务都井井有条,实在劳苦功高。”

飞天蜈王高天龙在外何等嚣张,此时却也恭顺得很:“圣教主谬赞,属下愧不敢当,教主在塞外弘法,想必又替本教度化了不少兄弟姐妹。”

白莲教主眉头微皱,直言不讳地道:“本教主这次铩羽而归,难道高左使还不知道吗?前番与威德法王比拼内劲,这老秃驴竟把密宗大手印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本教主一时不察,受了点内伤,只好匆匆南归。”

胡云鹏等留守的众长老只知道教主从草原回来就去了南京,想不到她素称天下无敌,竟败于扎论金顶寺威德法王,心下惊讶不已,原本就有点不服气的心思,也越发活动开来。

高天龙就有几分自得,你这小丫头,不是自说自话什么天下无敌吗,怎么这次就铩羽而归了呢?当然面子上他仍是诚惶诚恐,做出十分气愤的样子:“威德老秃驴竟敢如此,属下什么时候杀到扎论金顶寺,叫这伙秃驴全都死在追瑰夺命化血钉之下!”

应劫右使艾苦禅就把高天龙看了一下,这话似乎就有点僭越了,圣教主尚且铩羽而归,你就能杀光扎论金顶寺,岂不是说你比圣教主还厉害?不过高天龙是激愤之下说出来的,一片赤诚的忠义之心,艾苦禅也不好说什么。

白莲教主摆摆手,英挺的创眉微微皱起:“本教主中了威德法王的密宗九字大手印,那内劲分阴阳两重,冰火交攻邪毒无比,只好赶到南京汤山,借温泉之力化去冰火两重毒性,现在已恢复如初了。只是请高左使从速将供在唐教主神庙的白玉莲花送到南京,怎么迟迟未到,又横生枝节?”

原来白莲教的两大圣物,是白玉莲花和混沌之球,当年混沌之球失落在元朝宫廷,只有白玉莲花还在掌握之中,但没有混沌之球的配合,也就只有宗教象征意义,没什么实在用处了。

唐赛儿唐教主起兵反明,战败伯爵都督一员,斩都指摔使、指摔使以下将官不计其数,乃是白莲教韩林儿韩教主之后的中兴之主,后来白莲教便在山东唐赛儿起事之地不远处,私密建造了供奉她的神庙,并将白玉莲花供奉庙中,成为名义上的总坛,由历代仅次于教主的奉圣左使坐镇看守,也掌管教中各项庶务。

这次白莲教主得到了混沌之球,却在塞外中了威德法王的密宗大手印掌力,这老秃驴的功夫非常邪门,阴阳交攻、冰火邪毒,饶是白莲教主神功盖世,初时以内力压制,越往后越觉得难以抵受,回到关内便走旱路,从山西、河南一路直奔南京,先化名去找大明神医李时珍开了疗伤的药物,然后利用汤山温泉逼出余毒。

然后她就命令山东的奉圣左使高天龙速速将白玉莲花送来,配合混沌之球使用,将来杀上扎论金顶寺,找威德法王报一箭之仇。

不料在南京一等不来,二等也不来,白莲教主等得心焦,最后却从山东飞鸽传书,传来了非常不利的消息,她赶紧率众高手星夜北上,来到了兖州。

刚见面,白莲教主最关心的仍是白玉莲花,立马就追着问高天龙要。

可高天龙哪里拿得出来?

当年白莲教主夜观天象,发现天道改易、天命变幻,有神器易鼎的征兆,并且应运之人将会出现在荆湖之地,并且将来与白莲教有颇多关系,就是白玉莲花也极其罕见地出现了露珠,有呼应主人的迹象。

高天龙就动了心思,他的大儿子高豺羽生性聪明,虽然武功不高,却极有领导才能,还有精于相面的人说他气运变幻非世人可测,高天龙便让高豺羽携带白玉莲花前往荆湖,利用圣物引发天道改换之力,将来说不定打江山、坐龙廷的就是高豺羽了呢!

谁知朝廷在荆湖大事搜捕,高豺羽一去不回,这么些年杳无音信,连白玉莲花也不知下落……

就算高天龙想把白玉莲花交出来,他也没有啊,供在唐赛儿神庙的金匣,早就空空如也!

这件事,身为奉圣左使的高天龙绝对不能说出去,否则失落圣物的罪名就足以让他万劫不复,要知道他这么多年来自恃是教中老人。在白莲教安插亲信、排斥异己,白莲教主看在眼里暂时没有发难而已,要是爆出失落白玉莲花的事情,教主还会跟他客气吗?

于是,左右为难的高左使,想到了另外的法子……

高天龙诚惶诚恐地道:“圣教主,前段日子朝廷搜捕极为严厉,咱们唯恐路途上失落了白玉莲花,便想了个主意,让东昌镖局替咱们送到南京……”

这个主意,倒也有些道理,朝廷严捕白莲教,如果高天龙、胡云鹏等人在路上暴露了身份,人和白玉莲花都走不脱;但叫镖局运送。就算朝廷检查货物,打开盒子也只看到一枚白玉制作的晶莹别透的莲花,看上去就和普通珠宝没什么两样,还以为是发钗或者珠冠的装饰品呢,怎么想得到这是白莲教的圣物?

“没想到,实在没想到,东昌镖局认出胡兄弟,竟然勾结朝廷,想把咱们一网打尽!”高天龙咬牙切齿,愤愤地道:“所以我们在途中演了劫道的好戏,把东昌镖局这伙勾结朝廷的王八蛋杀个精光,然后在济南府灭他满门。叫山东道的江湖人物都知道,咱们圣教绝不是好惹的!”

“如此说来,东昌镖局是该死了?”白莲教主冷冷地道,又轻轻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只是老弱妇孺毕竟无辜,高左使又何必痛下杀手?”

高天龙将牙关一咬:“前代教主早有宝训,对敌须狠,斩草除根,男女老幼,不留一人!”

第713章 混战

“罢罢罢……”白莲教主闻言苦笑,将白嫩的手往前一伸:“罢了,既然杀了就算了吧,只是山东道上咱们魔教的名声更响亮了……白玉莲花,高左使现在交给本教主吧。”

白白嫩嫩的手掌,伸向高天龙身前,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只手上,骨肉匀称修长、肌肤白皙红润,指甲不涂蔻丹而红艳光泽,单单一只手便十分的美丽动人。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手比高天龙的百毒蜈蚣手还要可怕,以白莲朝日神功第八品莲台的内力催动,随手一挥就比宝刀利剑更加厉害,除了一招惜败于扎论金顶寺位威德法王,敢问世间还有谁堪匹敌?

高天龙的所作所为,他自己的心腹不消说了,就算是随同白莲教尖过来的应劫右使艾苦禅、青阳堂主紫寒烟、白阳堂主萧云天、红阳堂主练辟尘这几位,也看出高天龙推脱搪塞,似乎并不甘心交出白玉莲花。

下一刻究竟会发生什么?

人们情不自禁的暗中提起了功力。

高天龙后背冷汗直冒,他偷眼看了看窗外,如果那个姓秦的锦衣卫北镇抚司掌印官还不发动,下一刻……

与此同时,外面早已准备妥当的秦林,也躲在一棵树后面,用望远镜观察着对面庄院的情况,装扮成农夫的锦衣官校们,已从柴垛、牛背和草丛等隐蔽处取出了绣春刀,取出了掣电铳,随时可以向那座庄院发动强袭。

“白莲教主,左右使者,三堂堂主,好几名长老……”秦林喃喃地道:“如果这次得手,白莲教就算彻底完蛋啦,不过老子的运气有这么好?”

“秦哥你的运气一直很好!”陆远志也趴在旁边,很有自信的替秦林作出了回答。

那好吧,秦林缓缓举起手,当他手落下的时间,锦衣官校就会发动全面进攻,排枪扫射,然后绣春刀入墙而进……

“咦,那是什么?”一名锦衣官校惊讶地看了看天空。

顺着这个季节从东南面吹来的风,天空中一支风筝被吹着飞了过来,那只风等做莲花造型绿色的茎叶、红色的荷花非常显眼,一共有三朵红艳艳的荷花在空中绽放。

“我靠,咱们中了埋伏!”秦林第一个反应过来。

这个风筝,绝对是白莲教用来传讯的,他们公然放在天上是给什么人发讯息呢?

联想到整个案情的诡异处,唯一符合逻辑的结论就是,白莲教故意露出破绽,让锦衣卫方面查知他们在充州的这处秘密据点,调遣兵力予以围捕,同时白莲教又在外围布置大批力量,来个螳螂捕婵黄雀在后,给锦衣卫方面致命打击!

“怪不得,怪不得!还是用从我手里偷走的那只金匣做诱饵,白莲教主,你狠!”秦林从望远镜里瞧过去的眼神,万分“幽怨”。

那可不是嘛,只要用乌尔温也力的金匣交给东昌镖局托运,出现了案件,一定能引起秦林的关注最终将他引到此地。

不怪秦林会想岔了,他就算抠破脑袋,也想不到同样的金匣有两只,一只装着乌尔温也力也就是混沌之球,另一只是装白玉莲花的呀!

秦林这边着慌,望远镜那一端的白莲教主和高天龙也好不到哪儿去。

莲花风筝是白莲教告警所用,普通警讯画一朵红色荷花,紧急警讯画两朵极为致命的弊讯画三朵,这里有三朵荷花表示被示警的教中兄弟姐妹已处于极度危险当中。

白莲教主不仅知道这些,她还知道那莲花风筝出自谁的手笔,那人是绝对不会骗自己的,瞧着荷花上传来的弊讯,她运起目力,朝窗外远眺,顿时发现了端倪。

此时锦衣官校已在做出击前的最后准备,不少伪装已经去掉了,白莲教主一看大惊:“高左使,你这地方被鹰爪孙盯上了,咱们今天怕要杀出重围!”

高天龙也郁闷得不行,的确是他故意引秦林来这里,无论白教主还是秦某人谁打死谁都行,秦某人被打死,他就把白玉莲花推脱到他身上,说是他在东昌镖局把白玉莲花拿走了,自己只找回一个空的金盒子,如果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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