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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医卫-第2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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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别的估计和事实稍有差异,借着皎洁月光的照耀,点着灯球火把,黄台吉麾下大将豁耳只统带着整支精锐千人队朝这边过来,他的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儿郎们加快速度哈哈,崔先生果然智计无双,姓秦的真来汪那古部查访了,正好咱们乘此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他们事先做了非常详尽的准备工作,查明三娘子的军队全部都在营中没有出去,又了解到明军绝不会深入到这里的草原腹地,才派出军队,确保万无一失的将朝廷钦差秦林和整个汪那古部一起铲除。

神不知鬼不觉,就算朝廷怪罪下来,草原上只怕大局已定,而且还有狼群的事情打掩护,就推诿是狼群把钦差一行吃掉了,谁还能真来查验哪坨狼粪是秦林的肉?

想到这些,豁耳只就忍不住放声大笑:“哈哈哈哈……”

汪那古部的牧民面对如此灭顶之灾,都吓得慌乱起来,乱纷纷的收拾东西,小孩哭、女人安抚着孩子,老年人的神情带着苦涩,青壮年则勇敢的拿起了武器。

整个部族的只有千把人,有战斗力的青壮还不到三百,根本不可能战胜一个精锐的千人队,战斗将是一边倒的屠杀。

合罕满嘴苦涩的朝秦林跪了下去:“我们替钦差打掩护,全族在这里战死,只求钦差回去之后发来天兵,替咱们报仇雪恨。”

“你汉话说的确实不错。”秦林笑了起来。

合罕莫名其妙,钦差这话什么意思?

秦林又道:“所以你不会死,你的部族也将好好地活下去。”

合罕更加满头雾水,且不论汉话说得好和活下去之间有啥关系,就是钦差大臣为什么能有这么大的底气?他可只带了三十几个官兵哪,就算人人是钢浇铁铸,又能打几根钉?

“来啊,点起灯球火把,该老朋友们亮相啦!”秦林一声吩咐,顿时官校们点燃灯火,照耀如同白昼。

合罕急得满头汗,夜晚里点火把照亮,不是给敌人当活靶子吗?

不料对方前锋本已拉开的弓,忽然就松了下去,甚至队形都混乱起来。

第670章 牵线木偶

“不能射啊!”一名什长哭丧着脸,朝秦林那边指了指:“那是咱把秃部的老祖宗,对他老人家无礼,爹娘都不认咱哩!”

另一位蒙古百户从后面赶上来:“放屁,什么老祖宗?啊,这不是咱们部族的,明……明……那颜千户明安大人?!”

“满都台吉也在这里巴图见过台吉大人”这位蒙古武士干脆弃弓于地,连连朝对面磕头。

额礼图、明安、满都台吉……十多名蒙古诸部的贵族齐齐掀开风帽,在灯火照耀之下,他们的相貌叫蒙古武士们看得清清楚楚。

豁耳只心底大叫一声苦也,暗道秦林怎么把这群祖宗带在身边?现在的局面就麻烦了呀。

这个千人队的军官和士兵,足有一半来自漠南诸部,额礼图等贵族不是他们的族长,就是他们原来的主人,借个熊心豹子胆,他们也不敢朝对面射出一箭哪。

豁耳只把牙关一咬,冲上前去,大声道:“对面是化了妆骗咱的,杀……”

杀字刚吐出一半儿,左边那名百户凶光毕露的盯着他,豁耳只突然想起来,这家伙的母亲是明安的妹妹,他是明安的亲外甥;右边的一位什长也将大汗弯刀拔出来,只不过寒光闪闪的刀锋却是冲着自己的主帅,豁耳只猛然记起,这人来自把秃部,曾经说过小时候遇到雪灾,是族长额礼图用一碗红糖水救了他的命。

单个蒙古贵族,绝对无法和黄台吉对抗,可当漠南十多个中小部族的首领站到了一起,别说黄台吉,就是已死的俺答汗,以及号称黄金家族嫡系、蒙古大汗的图门汗,都必须给他们足够的面子。

亏得这豁耳只见机快,立马转了口:“杀、杀不得呀!诸位尊贵的族长,怎么到了这儿?哈哈,稀客稀客!”

不仅说着,他还将武器挂在马背上,空手跳了下来。

这时候,背上那种如有实质地道道杀意才变得淡薄,明安的外甥垂下了目光,来自把秃部的什长弯刀入鞘,更多的蒙古武士也松了口气。

豁耳只悬到嗓子眼的心脏终于归了位,只觉后背凉飕飕的,早已被冷汗浸湿,刚才稍有不慎,只怕整支军队都得哗变。

合罕也才醒悟过来,刚才看秦钦差带的这些人就觉得有点面熟,因为他们做朝廷官校装扮,加上黑夜里没看清楚,这会儿才发觉,都是老熟人哪。

秦钦差这一手,可真够奸诈的。

面对整支千人队,秦林悠闲的踱着步子,笑嘻嘻地道:“豁耳只,你老兄来做什么啊?刀刀枪枪的,想对本钦差不利吗?”

豁耳只很想说我就是要来宰了你,可形势已经如此,再耍横无济于事,只得赔着笑脸:“是、是台吉大人听说钦差出巡,害怕又有野狼来袭,派咱们前来保护的。”

“真的吗?”秦林故作不知,探询的目光往诸位蒙古武士脸上扫了一道。

“是啊、是啊!”所有的蒙古武士都附和着,总不能当着众位族长说咱们是来杀你们的吧,大不了等会儿私底下把真相告诉他们。

“那好啊!”秦林老实不客气指挥他们:“你们把汪那古部的牧民吓坏啦,现在先帮他们收拾整理一下,等会儿再护送本钦差回归化城吧。”

“啊?”蒙古武士们吃了一惊,却见各位族长、贵族都在点头,只好哭笑不得的跳下马,真个去帮汪那古部的牧民们整理营地。

眼见前一刻还杀气腾腾来进攻的强敌,转眼就变成了牧民子弟兵,汪那古部的牧民们如坠云雾之中。

“佩服、佩服!”合罕朝着秦林弯腰、手按在胸口致敬,“钦差大臣您实在是厉害,不动声色便救了咱们全部族上下千余口,您的恩德将被汪那古部永远铭记!”

“铭不铭记都不重要,关键是有没有漂亮妹妹以身相许?”秦林坏笑着嘀咕,却忘了合罕的汉话水平真的不错。

合罕立刻呆住了,然后转身就走,看样子真准备去挑选美女进献给秦钦差。

秦林绝倒:“喂喂,我开开玩笑而已,其实我更想问问关于海曼的事情。”

“海曼?”合罕还不知道把汉那吉遇害的事情,就会错了意,非常抱歉地道:“海曼确实是最漂亮的美人,可惜钦差您晚了点,早在三年前她就被献给了大成台吉,不过……听说她没有得到宠幸而是被发配去牧羊,如果您向大成台吉提出要求,应该能得到她。”

“向大成台吉提出要求?那得到阴曹地府里去才行啊!”秦林感叹道。

合罕大惊:“什么,大成台吉死了?他、他的死不会和海曼有关吧?”

听了整件事的详细介绍,合罕也说出了他所知道的。

蒙古诸部本来是信萨满教的,后来渐渐改信佛教,但一些中小部族仍有萨满教的残余,海曼就是萨满巫师的女儿。

但由于乌斯藏佛教的冲击,萨满教是越来越式微了,海曼的父亲也混不下去,就带着老婆孩子去青海,说要改投佛教,学习佛教的精髓。

五年前海曼由一支商队护送,只身从青海回来,说父母都已经死在了异乡,她回来投靠叔伯。

可想而知,海曼这种孤女不会有太好的待遇,出落得越水灵就越多人打她的主意,又过了两年,海曼不堪其扰,干脆自愿作为部族每年的进献,送给了管辖这一片草原的大成台吉。

所以对于海曼的事情,汪那古部所知的其实不多,合罕非常抱歉地道:“实在对不住,秦钦差,恐怕咱们提供的线索对您不是很有用。”

陆胖子等官校弟兄都有点失望,因为海曼在汪那古部留下的生活轨迹并不多,好像没有什么高价值的线索。

“青海,学习佛教,难道包含的信息还不够丰富吗?”秦林笑起来,又问道:“你们的萨满巫师,是怎么表演戏法,或者说施展法术的?还有没有人干这行?”

合罕非常抱歉的摇摇头:“现在人们都相信佛爷,没有人拜萨满了……不过,海曼父亲有一箱法器留给她的叔叔,因为觉得这些东西有驱邪的用处,到现在还留着呢。”

“那太好了!”秦林立刻要求去查看。

合罕把他们带到了海曼叔叔家,“阿尔巴特,把你哥哥留下来的那箱东西,给钦差大臣看看。”

一位身材粗壮的蒙古牧民把那口大箱子搬了出来,带着点谄媚地道:“这些东西可以驱邪,所以这么些年游牧迁徙,我也没舍得丢掉。”

翻译把话翻给秦林,秦林唔了声算是答应,心思都放在箱子里的东西上面。

打开箱盖儿,就看见一副铜做的铙钹,上面已经生起了一层绿锈,旁边摆着一只铜铃,又有两副花里胡哨的凶神面具,是萨满巫师跳大神的时候戴在脸上的,诸如此类奇奇怪怪的东西还有好几样。

秦林每样都拿起来看看,然后放在旁边,终于翻到了箱子底部,他惊喜的发现了两只比较大的牵线木偶。

“这个东西,也是巫师用的吗?”秦林冲着合罕问道。

合罕很干脆的回答:“是啊,我们这里的萨满巫师,在降灵做法的时候都会用傀儡招引灵魂,海曼的父亲尤其会做这种法术,木偶简直像活了似的他还会模仿灵魂的声音,几乎和那被招灵的死人一模一样,比演戏还好看。”

因为早已改信了乌斯藏佛教,不再相信萨满巫师那一套,所以合罕说的很直接,甚至带着一点儿轻蔑。

牵线木偶和口技,萨满巫师地看家本领秦林终于长长地吁了口气,至此终于明白了把汉那吉被杀案的作案手法。

“咱们回归化城。”秦林走出去,又朝豁耳只指了指:“你,带上兵马,替本钦差前头开路!”

好嘛,本来是杀秦林来了,这下反要替他开路,豁耳只顿觉嘴里生生吃进一只苍蝇。

关键是,他还得硬着头皮,把苍蝇硬生生吞下去各部首领,额礼图、明安等十几位蒙古贵族,都幸灾乐祸地看着他呢。

“传令,全军替秦钦差开路!”豁耳只含羞忍辱,真的远远跑到最前面去开路,他实在受不了秦林啦,宁愿买块豆腐一头碰死,也不要和他待在一起。

陆远志和校尉弟兄们差点没把肚子笑痛,咱们秦长官真会使唤人,使唤豁耳只像使唤自家养的大黄狗,实在够损。

归化城,入夜,黄台吉和他的亲信们在帐中彻夜未眠,等待着好消息。

“报……”瞭望手飞快地跑进来,“趁着月光,遥遥望见豁耳只将军率军归来,旗帜完整,兵马并无损失”

成了黄台吉得意地狂笑着,率众亲信迎了出去,他们要亲眼看见秦林的人头才甘心,黄台吉甚至琢磨着,要不要学崔先生说的三国演义里的曹操,对着秦某人的脑袋来句“秦钦差别来无恙否?”他奶奶的,那就太拽了哦!

兴冲冲的奔出营,却见豁耳只遥遥而来,脸上一点儿喜色都没有,活像死了亲爹似的。

黄台吉兴奋之下也没多想,问道:“秦林的人头呢?”

“在这里,还牢牢的安在脖子上呢!”不远处,秦林笑嘻嘻地回答,“至少比你的脑袋更牢靠。”

“啊?”黄台吉惊得张口结舌,只好把豁耳只瞧着。

可怜的豁耳只,一脸的苦相,他被秦林耍得团团转,和汪那古部萨满巫师的牵线木偶,又有什么区别?

第671章 你只是个演员

“台吉大人,您的盛情咱们永远难忘啊!”额礼图马背上朝黄台吉做了个弯腰按胸致敬的动作,只不过冷冰冰的板着脸,哪儿有半点感激的意思?

黄台吉眼尖,一下子就看见了除了额礼图,还有明安、合罕、满都台吉等蒙古贵族,全都做朝廷官校装扮,他立马明白大势已去,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抖了两下。

遥想当初,诸部贵族对他毕恭毕敬,在他面前大气儿不敢喘一下,可现在呢?这些贵族公然站到了秦林那边,根本不把他黄台吉放在眼里。

也难怪啊,以前黄台吉有能力决定诸部的盛衰兴亡,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各部贵族当然要看他脸色行事,但时移势易,现在四路明军出塞,漠南诸部是在明军刀口底下讨生活,他们便不敢对秦林稍有违逆。

更何况,咱们秦长官恩威并施,还能抛出增加互市额度的杀手锏呢?

崔献策同样目瞪口呆,他做梦也想不到,秦林居然会让蒙古诸部的贵族化装成锦衣官校,跟着一块儿行动,面对各部的族长和那颜千户,蒙古武士们根本不会射出一支箭矢啊!

秦林骑在照夜玉狮子背上,朝崔献策投来戏谑的一瞥,莫说你丫的,就是中行说复生,张弘范诈尸,老子照样叫他去吃屎!

崔献策也确实和吃屎差不多,原本还有点翻盘的希望,现而今贵族首领们要不气哼哼地,要不就连连冷笑,分明是出自各部的蒙古武士私底下把真相告诉了各自的族长,黄台吉一伙的阴谋,也就更加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不仅诸部贵族越发识破了黄台吉等人的险恶用心,今天的事情更说明,他们已毫无保留的站到了秦林这边!

大势已去,大势已去!崔献策心乱如麻,亏他自诩智谋百出,此时竟一个点子也想不出来。

三娘子、徐文长、威灵法王率留在归化城的诸部贵族尽数迎出,齐声道:“恭迎钦差秦将军!”

秦林一提缰绳昂然直入,朗声笑道:“现在已到了揭开谜底的时候,诸位就看本官怎么让案情真相大白吧!”

……

草原的黎明静悄悄,清爽的风吹过青草,带来了泥土的芳香,营地一片静谧,人和牲畜都在沉睡。

“海曼,海曼!”熟悉的呼声在耳畔响起。

熟睡的海曼突然就绷紧了身体,飞快地摘下头顶银钗握在掌心,那发钗的尖锋闪着寒芒,而刚才的睡美人就变得像一张拉开的弓,随时可以射出夺人性命的利箭。

“海曼!”脱脱从帐外再次发出了呼唤。

当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海曼立刻松弛下来,这个迷恋她的青年,不,或者说大男孩,她完全有把握叫他乖乖地听话。

她换上了关切又焦急的语气:“你、你怎么来了?这里很危险,别管我,你先逃走吧,否则他们会杀了你的!”

外面安静了一会儿,海曼嘴角忽然露出了得意的微笑,果然蒙古包下面的布帷一阵晃动,脱脱拔掉固定布幔的钉子,从底下钻了进来。

“你……你这个傻瓜,为什么不跑?”海曼揉了揉眼睛,大滴大滴的泪水滚落,下一刻便小鸟依人般扑进了脱脱的怀抱:“方才我好担心你,若是他们把你捉走,想来我也活不下去。昨天晚上,我连做梦也梦到那些可怕的事情,心里真真乱得像团麻,私心想着干脆一死了之,倒也不负你的这份情谊……”

“我不能丢下你,你是为了我才……才……”脱脱哽咽着,像往常那样将海曼拥入怀中,海曼伏在他的肩头,尽管眼角还挂着泪花,脸上却露出几分奸计得逞的笑意。

她并没有注意到,脱脱脸上的肌肉抖了两下。

“我带你走!”脱脱斩钉截铁地道。

海曼的身体一僵,无辜的大眼睛看着脱脱:“走?到哪儿去?我们还有路可走吗?”

“去汉地,我会说点汉话,阿力哥替我做好了准备,我们可以顶替坂升城逃籍汉人的身份,拿着路引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不会有人怀疑的……”脱脱说着,竟真的沉浸在憧憬之中:“我这里还有母亲给的零花钱,积攒下来也有三十多两银子,我们买一所房子,我们有手有脚什么事情都能做,一定能生活得很好!”

听到脱脱的计划,海曼非常勉强地笑了笑,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满腹心事。不过当脱脱的目光转到她脸上的时候,立刻换上了一种毅然决然的神色:“好,我跟你走!”

在这瞬间,脱脱的神色有那么一丝难以察觉的变化,他的心也动摇了,开始怀疑自己这么做究竟对不对,甚至暗骂自己不该听人那么一说,就怀疑海曼的忠诚。

“事不宜迟,咱们快走!”海曼见脱脱迟疑,以为他改变了主意,反而催促起来。

脱脱咬了咬牙,从掀开的布帷底下钻了出去,海曼紧跟着也钻过去。

果真阿力哥已经做好了准备,外面连一名看守都没有,反而有匹枣红马,海曼认识它,脱脱每天下午就是骑着它跑上一个时辰,来到驻牧点和她见面,只能待很短的时间,就得又花上一个时辰赶回归化城,有时候他们也会骑这匹马。

但现在,海曼上马之前有些犹豫,这一走就意味着今后她不再是草原上的花朵,不会有做哈屯、享受荣华富贵的机会,将变成中原汉地的一名普普通通的农妇。

的确,脱脱很爱她,但为了树木就舍弃整片森林,值得吗?

“海曼,你怎么了?”马背上的脱脱有些不解,弯腰朝她伸出了双手。

“没……没什么……”海曼终于让脱脱抓住了自己的手,顺势一拉,坐上了马背,从后面环住了脱脱的腰。

在那瞬间,脱脱甚至对自己的判断感到了极度的失望,多么好的女孩子,而我竟会怀疑她的忠诚!天哪,脱脱你昏了头吗?不、待会儿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保护她……

他并不知道,身后的海曼正在东张西望,神色十分的焦急。

枣红马轻轻地走着,马蹄踏在土地上悄无声息,没有一点儿声响,驮着两人神不知鬼不觉的走向营外。

就在海曼几乎绝望的时候,借着蒙蒙亮的天光,她终于看见了黄台吉帐下的豁耳只将军带着整支百人队的蒙古武士,从东面逶迤而来。

黄台吉大人果然早有准备!海曼万分欣喜。

脱脱的声音有些发颤:“你……你坐稳了,千万别乱动。”

“好!”海曼回答着,眼神中凶光一闪,忽然猛地用力抱住脱脱往左一晃。

脱脱猝不及防,被她这一下就掀翻下马,而海曼轻盈的飞身而下,拔脚朝豁耳只跑去,尖声叫道:“豁耳只将军!脱脱他劫持我想要逃跑,快……快杀了他!”

尖叫的同时,海曼脸上不无得意,台吉大人多半正愁着此事久拖不决吧,现在却是个极好的机会,快刀斩乱麻,以劫持人质逃跑为借口,公然斩杀脱脱,那么大成台吉之位也就只能由渥尔其特继承了。

黄台吉大人承诺,得到汗位之后,除了赢取三娘子,海曼就将是他的第二哈屯,以海曼的手段,也许用不了多久就能取代三娘子……

“不怕黄台吉不兑现诺言,嘻嘻,比起脱脱这个大成比齐卵翼下的傻瓜,渥尔其特恐怕更好控制……”海曼美美的想着,因为她以女人敏锐的直觉,知道渥尔其特看着自己的目光也带着贪婪的欲望。

都怪脱脱这个笨蛋,什么事情都听他母亲的,有大成比齐在,海曼永远没法光明正大的嫁给脱脱,末了这家伙还提出什么逃到汉地去当农夫的馊主意!海曼叹口气,本来脱脱作为大成台吉的继承人,也是很好的选择呢,只可惜自己在这件事上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打点起精神,海曼让自己不再胡思乱想,不过叫她奇怪的是,豁耳只没有任何动静。

豁耳只你这笨蛋,难道不明白这是光明正大的杀死脱脱,拥立渥尔其特成为大成台吉,实现黄台吉大人野心的极好机会?

海曼气不打一处来,怒气冲冲地走过去:“豁耳只,你傻了吗?快动手!”

豁耳只仍然呆在那里,看上去就像个牵线木偶,死板板的脸上毫无生气,好像根本没听到一样。

“你这蠢货……”海曼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因为她看见豁耳只侧后的两名武士,各持着一柄雪亮的弯刀,顶在豁耳只的后腰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海曼头一次惊慌无比,本能地回头往后看。

她看到的是脱脱沉痛而扭曲的脸,恋人背叛的巨大痛苦让这个单纯的少年几乎无法承受,同时也多亏了痛苦的刺激,才能让他继续站在这里。

“真是一出好戏!”蒙古武士的队列中有人鼓掌,那是作蒙古装束的钦差大臣秦林,他啪啪啪地拍着巴掌,很诚恳地告诉海曼:“其实,你是个很好的演员,不过很可惜,因为我是影帝。”

第672章 导演威武

秦林不仅是影帝,还是导演,而今天的最佳男主角则属于脱脱。

海曼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大男孩,被欺骗的愤怒在她美丽的眼睛里燃烧,而绝望更让她诱人的容颜扭曲变形。

“你……你竟然怀疑我!”海曼觉得不可思议,从来都是她骗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骗她?这让她心底甚至生出一种无名的委屈。

脱脱扭过头,根本不屑于看她,那不是失恋的痛苦,而是某种决断,他决定不让自己为这个女人流下一滴泪水,因为不值得。

几乎就在一瞬间,这个单纯的少年长大了。

海曼的心沉到了谷底,但她还没有绝望,她朝四下张望着,黄台吉,和脱脱这只没出窝的雏鹰相比,那才是真正的雄鹰,草原上的枭雄,她愿意像藤蔓一样紧紧缠绕的参天大树。

黄台吉来了,古尔革台吉、崔献策、威德法王等亲信仍旧追随在他身边,这让海曼松了口气,甚至示威地瞪了秦林一眼,不过很快她的心情就再次低落到了谷底,因为她发现黄台吉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是的,黄台吉之所以姗姗来迟,是众位蒙古贵族拖住了他,如果说额礼图这些老狐狸的态度还是软中带硬,那么来自鄂尔多斯部的含昂济农和土尔扈特部的长兔台吉,则到了几乎拔刀相向的地步。

长兔台吉是德玛夫人的堂兄,德玛死后土尔扈特部什么也没说,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长兔甚至采取中立而偏向黄台吉的立场……草原上,只有生存,没有道义。

但当局势变得对黄台吉不利的时候,尤其是哲别不知道对他说了些什么,长兔台吉立刻改变了态度,重新提起了德玛夫人之死,连带着和他有儿女亲家关系的含昂济农同时倒向了三娘子一方。

压抑在心底的仇恨终于爆发,长兔台吉的态度,比别的蒙古贵族更加激烈。

草原上就是这样,当猛兽张牙舞爪威震四方的时候,所有的野兽都向它臣服,匍匐于地不敢稍有违碍;可一旦伤病衰朽降临,猛兽露出了衰败之象,豺狼狐狸就会纷纷叛离乃至反咬一口,而秃鹫则成群的守在它身边,等着分享死亡之后的盛宴。

更何况黄台吉这头猛兽除了伤病衰朽之外,还有另外两头猛兽对他虎视眈眈,威望过人的三娘子和挟胜利余威的天朝钦差大臣秦林,那么豺狼狐狸们纷纷改变阵营,也就完全在情理之中了。

“台吉大人!”海曼期期艾艾地叫了一声,极尽哀婉之能事。

可惜黄台吉此时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里还有余力去帮海曼?只是扭过头,冷声对秦林道:“秦钦差好心机,好手段!”

“承蒙夸奖,愧不敢当。”秦林居然朝黄台吉拱拱手,一脸的坏笑,憋得黄台吉暗生内伤。

大成比齐、阿力哥、三娘子、徐文长等人纷纷赶到,渥尔其特和巴特尔也兴冲冲的赶来,只不过一看这阵势,心下就觉得悬了。

秦林朝脱脱做了个手势,“好吧,脱脱你现在可以老老实实说出那晚上的事情了吧?”

“那一晚,我根本没见到我的父亲!”脱脱斩钉截铁地说道。

众人一阵喧哗,就算是站在秦林那边的蒙古贵族也觉得不相信,足足有十几双眼睛看见脱脱出现在黄台吉的营帐呢。

秦林挥手止住众人:“本官早就说过,眼见不一定为实,所以请少安毋躁,听脱脱说完。”

“那一夜,我喝了不少酒,因为我心里面很烦……”脱脱的语声已非常平静,就像在说一个和自己完全无关的故事。

他当然很烦,因为父亲把汉那吉无意中将当年自己的悲剧,在儿子身上再次重演。

就像俺答汗夺走把汉那吉订婚的三娘子一样,把汉那吉看中的海曼,正是脱脱的心上人,在离席而起的最后一刻,脱脱投向海曼的眼神不是仇恨,而是深切的绝望。

母亲大成比齐同样不舒服,她并不知道儿子的心事,而是为了自己又多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者而感到不快。

母子俩对坐喝了不少酒,酒量较差的大成比齐彻底醉倒过去,脱脱则迷迷糊糊的,痛苦像毒蛇一样咬着他的心,却没有勇气向母亲说明一切,更知道父亲得知此事之后,最有可能的反应不是让出海曼,而是更加对两个年轻人不利……

不过,酒精和痛苦在胸腔里燃烧,脱脱少年人的血性终于占据了上风,他决定冲到父亲的蒙古包里面,将一切都说出来,宁愿和父亲反目,也在所不惜!

就在他下定决心的时候,两座蒙古包之间的门帘被掀开,露出了海曼梨花带雨的容颜。

这一刻,什么大成台吉的宝座,什么荣华富贵,在脱脱心目中都不重要了,为了她,可以抛弃一切!

“对不起,我、我……”脱脱冲过去,握住了海曼的手,惭愧得无以复加,不过他很快就鼓起勇气:“我们走,离开这里,走到天涯海角!”

海曼笑了:“你父亲喝了太多的酒,进帐就醉倒啦,所以他并没有……”

脱脱心中欢喜得几乎要跳起来:“那么,我去和他说明一切,如果他肯让步,他将是我永远尊重的父亲,否则我只好不做他的儿子啦!”

“不,你们的关系并不好,你的嘴巴又很笨拙,所以还是让我亲口求他吧!”海曼推了推脱脱:“从布幔底下钻出去,把你的马牵来,就算他不肯让步,我们也可以趁他酒醉不能起身,尽快逃走。”

脱脱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不行,我要保护你!”

“傻瓜!”海曼朝他嫣然一笑,拔出他腰间的弯刀:“如果你父亲不肯让步,我就把刀架在脖子上,告诉他只能得到一具尸体……好吧,你不用担心,我只是吓唬吓唬他,并不会真的自杀。”

尽管脱脱仍在犹豫、担心,却拗不过海曼,终于同意了这个方案,悄悄从布幔底下溜出去,牵来了枣红马,等在蒙古包的后面,心情焦急地等待着,可惜蒙古包里面烛台是摆在靠后的位置,能把室内的人影投到正面布幔上,从后面看却是一片烛光,什么也看不到。

突然帐中冲着这边一声低吼:“脱脱,你要干什么?”

脱脱心下暗道不好,这是父亲不肯答应了,立刻有些着慌,就想冲进去抢走海曼。

正当此时,布幔撕拉一声被割开,露出海曼惊惶得发白的俏脸,她的眼神就像无辜的小鹿,低声告诉他:“不好啦,把汉那吉要冲出来杀你,正好撞上了我的刀尖,你……你快走吧,再迟疑就来不及啦!”

脱脱正要说带海曼一起走,就听得蒙古包正面守卫的武士们发喊,海曼忙把他推了一把:“枣红马坐两个人可跑不快,别管我,你先走!”说罢就合上了布幔。

脱脱已经心乱如麻,根本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好依言骑上枣红马朝营外跑去,而身后就有许多蒙古武士大呼小叫着追上来。

他一路跑了出去,枣红马跑得很快,渐渐甩开了蒙古武士。

这时候他逐渐清醒过来,暗骂自己愚蠢,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一走了之呢?丢下海曼不管,那是绝对不行的,还有父亲到底怎么样了也不知道……

脱脱脑筋并不灵敏,他也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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