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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医卫-第2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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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上表朝廷的时候发生了争执,三娘子与俺答汗同受朝廷册封,叫做“忠顺夫人”她要求表文上列名第一,黄台吉则认为自己作为汗王继承人,应当列名第一。
其实背后地道道说来并不复杂,三娘子列名居前,意味着将来即使黄台吉做了顺义王,她仍按后母身份,母在子前嘛;如果黄台吉名列第一,那就是说将要按旧俗迎娶三娘子,两人便是夫妻,当然丈夫要排在妻子前面。
双方各有一群支持者,为此事争执不休,三娘子绝不肯下嫁,而黄台吉则寸步不让。
以三娘子的威望和众多归附她部众,要是不下嫁黄台吉,试问黄台吉睡觉能安心吗?
三娘子也决不让步,一定要借着黄台吉急于继承王位的关口,在表文上把先后次序……也就是以后双方究竟按母子身份、还是按夫妻身份的问题明确下来。
这时候黄台吉就耍了个花招,假装商量表文,暗中令豁耳只倍道兼程赶往京师,这道表文上根本不玩什么第一第二了,干脆就只有他一个人的名字。
只要朝廷册封圣旨一到,上面根本没有三娘子,只有他黄台吉,那么意味着什么?黄台吉正可借此名正言顺的继承顺义王之位,然后按旧俗迎娶三娘子。
到那时候三娘子要是不嫁,就是上违背朝廷旨意,下不遵草原旧俗,不识大体、不顾大局……
黄台吉一伙也知道这件事在朝廷方面绝对不能捅破,否则难免生变,所以豁耳只最近几天才这么着急。
可惜机关算尽,最后还是被秦林识破,只等了三天,三娘子方面发觉上当,哲别也日夜兼程赶到了京师,带来了草原上真实的情况。
“好,干得好,辛苦了!”秦林拍着哲别的肩膀宽慰,又做了一番安排,然后招呼陆远志、牛大力:“走,回家吃鱼。”
“啊?!”两位弟兄有点吃惊,现在咱们长官还有心吃鱼?
“估计有段时间吃不到青黛做的鲜鱼啦……”秦林寻思着,这趟该出远门了。
第638章 钧旨大甩卖
秦林和两位夫人品尝酸辣鱼的时候,威灵法王的房间里也大摆宴席,空青子抓着红烧猪蹄大快朵颐,汤汤水水都淋在胸口,云华子捧着烧鸡直啃,肥油把僧袍袖口染得亮晃晃的。
乌斯藏佛教虽不禁吃荤,但要是别人看见空青子、云华子的这副吃相,绝对会怀疑他们不是佛门高僧,而是饿死鬼投的胎。
威灵法王气不打一处来:“夯货,蠢材,跟着为师这么久,连为师的半点风范都没学会,气煞道爷了……”
空青子嘴里塞满了肉,含含糊糊地道:“明明是佛门高僧,偏偏一口一个道爷,师父你也够呛。”
“咱们可不想您老人家,整天在宫里吃御宴,啧啧,要有御宴吃,徒儿就不啃烧鸡了……”云华子说罢,又用嘴奋力撕下一块鸡肉。
威灵法王气得干瞪眼,心中又暗叫侥幸,亏得这些天秦林替他看住两个笨徒弟,要是让他俩跟到宫里去,估计要不了半个时辰就被泄了底儿。
“咳咳,几位老兄,这菜的味道还过得去吧?!”秦林已陪着两位夫人用过了晚饭,笑眯眯地走过来。
空青子、云华子塞了满嘴食物,把脑袋像打桩似的直点:“好吃、太好吃了!”
秦林贼兮兮的坏笑着,比南城市集上的奸商还要奸:“那么,想不想尝尝烤全羊、手扒肉、奶酪、炒米和姜黄饼啊?!”
“想、想得很!”两个傻蛋嘴巴大张着,口水哗啦啦直流。
“不想,不想”威灵法王脑袋像得了羊痫风一样乱摇,他已经猜到秦林打的什么主意了。
在京师混得风生水起,动不动就入宫弘法,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成国公朱应桢等众多达官显贵也向他请教佛法,敬奉的香火银子都快把两口大木箱装满了,哪儿舍得就此离开,去那偏远的塞外?
秦林前一刻还笑容满面,闻言就把笑脸一收,冷冰冰地问道:“真不想?”
“不、呃,想去、想去!”威灵法王哭丧着脸,简直如丧考妣。
这样才乖嘛,秦林表示很满意,又道:“法王啊,看来你比两个徒弟也聪明不到哪儿去,京师有趋奉你的达官显贵,难道草原上还少得了迷信的蒙古贵族?”
哎呀不错威灵法王恍然大悟,这些年颠沛流离,骤然在京师混出了场面,就好比刘备刚做了东吴女婿,被锦衣玉食所迷,有点不思进取的味道了。
京师的达官显贵和草原上的蒙古贵族都有金银珠宝,可京师这些人见多识广,与其说是真正信他,不如说是想趋奉李太后,给的香火银子也是有数的;草原上的蒙古贵族就不同了,遇到信仰坚定的善男信女,把家底抖出来也不稀奇啊!
“嗨,真是越老越糊涂啦!”威灵法王轻轻打了自己的脸,讪笑道:“秦长官,您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哪。”
“早做准备吧,你那几手神通说不定还用得上……”秦林往外走了两步,忽然又回头:“说不定,你可以做真的法王哩。”
“啊?!”威灵法王的老眼一下子精光闪闪,虽然他对金银财宝非常贪婪,但到了这把年纪,身外之物终究要看得淡些,更想着开宗立派、名传后世之类的东西。
虽然威灵法王是骗子,可人家好歹也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骗子,否则做人没有理想,和咸鱼又有什么区别呢?!
在京师仗着李太后的迷信,充其量受朝廷册封,敕建一座庙送给他就算顶天了,可要是到了草原上,得到众蒙古贵族拥戴,焉知不是第二个莲花生、第二个宗喀巴?
“喂、喂,师父怎么啦?别中了邪啊!”空青子和云华子两个傻蛋大眼瞪小眼,惊讶的发现师父豁着嘴巴,口水从嘴角流下来……
第二天,哲别带着忠顺夫人的表文上奏朝廷,表文中三娘子以遗孀身份为顺义王俺答请典恤,同时声讨黄台吉不孝,请朝廷下旨切责。
张居正立刻在朝议上讨论此事,大部分官员都还没明白这件事的关窍,朝议说什么的都有。
毕竟目前看起来是黄台吉占了上风,按照传统,他是俺答的长子,继承王位无可厚非,如果朝廷这次站在三娘子一边,将来黄台吉承袭汗位,会不会对朝廷离心离德?
张居正微微一笑,也没多说什么,当天下午管家游七神不知鬼不觉走后门进了秦林府邸……
哲别立马在礼部兵部衙门所在的棋盘街演了出哭灵报丧的好戏,几十个蒙古汉子站在大明门外面,哭得稀里哗啦,声音惊得各衙门官吏都出来看。
什么,黄台吉逼娶后母,岂不是禽兽不如?
浸淫儒学多年的官员们,听得那叫个义愤填膺,纷纷朝地上吐唾沫,表示对黄台吉的极大愤慨,不少过路的读书士子更是言辞激烈。
虽然不少官员知道蒙古子娶父妾的传统,但有什么用呢?!舆论已经形成了,谁要是支持黄台吉,谁就禽兽不如,谁就是名教罪人。
兵部衙门口,武选清吏司主事顾宪成瞧着这一幕目瞪口呆,转身就回了衙署里头,抓起公案上一本《请速立顺义王嫡子承继王位以安边境疏》,直接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咬着笔头子重新写,落笔就是《请旨严责黄台吉忤逆伦常以振纲纪疏》,洋洋洒洒写道: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将不国……
这一回是张居正派游七来,直接把秦林请进了太师府。
秦林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太师首辅还坐在紫檀木椅子上假寐,脸色蜡黄中带着点儿红,嘴唇也有些焦干。
为了北方草原的事情,他这段时间费了不少心力,与兵部曾省吾等官连番商议,又召曾经守边的方逢时、吴兑等官员咨询情况,比秦林还忙。
秦林也不知该叫醒他还是再等会儿,站在门口徘徊不前。
正在犹豫,身后张紫萱脚步轻轻地走来,吃吃笑着打趣:“秦将军何故犹豫,是怀中藏有七宝刀,欲效曹操之行刺乎?”
张居正假寐而已,闻声便睁开眼睛,大笑道:“秦小贼奸雄不亚曹孟德,但张太师丹心赤诚,不是篡权乱政的董太师”
正是熟不拘礼,秦林笑着一记长揖,走入书房。
刚进去就看见桌上一只茶碗盖儿揭开,碗中殷红、气味微觉腥甜,秦林听张紫萱提到过,便知道是鹿血。
再看看张居正的眼白有点发黄,秦林好言劝道:“太师,补药虽好,乃大热之物,若是进补太多恐怕内热积蓄不出,便会体燥口干,神思烦乱……小侄之妻叔李建方,现任太医院院使,乃荆湖神医李时珍之子,太师不妨请他看看,用些中正平和的滋阴补肾之方,胜过人参、鹿血。”
张居正脸色微红,他也有常人的欲望,日理万机公务繁忙压力很大,便以声色来排解,纳波斯美女阿古丽、布丽雅,并时常服食大补之药,戚继光就常从蓟镇送海狗肾到相府,人参、鹿茸更是不计其数。
所以秦林以为张居正服药只为提神,便直言不讳,张太师却不愿意当着女儿谈这些事情,摇手笑道:“老夫身体甚为旺健,脸色红润如少年,严冬不戴貂帽暖耳,雪天只穿薄棉衣,并非衰朽老者,不劳秦将军记挂。”
秦林心说这才不好呢,分明是你大补之药吃太多,搞得虚火旺盛,不病则已,一病就是大病!
正待再劝,张紫萱从后面拉了拉他衣角,小嘴微翘,粉面含羞:傻蛋,这种事情咱们小辈怎好多嘴?
秦林摇头苦笑,罢罢罢,相府哪里的名医请不到,再者张居正身体看上去还很硬朗,就有病也没什么大碍吧。
“咳咳,还是说正事吧……”张居正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拿起桌子上的一叠文牍:“你搞得好戏,可是把老夫架在火上烤啊!”
张居正前头同意帮秦林拖了豁耳只三天,也是希望后面有喜讯传来,比如三娘子大展神威,已将黄台吉擒下之类的,这样朝廷就不战而胜了。
或者,黄台吉直接取得胜利,三娘子同意下嫁,这样也不必再考虑什么。
偏偏哲别带来的消息,仍是双方僵持的状态,就轮到朝廷费心思了,无论立长立嫡立“贤”。当然是对蒙古人而言的贤,黄台吉继位当之无愧,可三娘子那方也很有道理,论起来张居正当然希望能让三娘子上位了。
正在僵持不下,秦林授意哲别玩了出好戏,直接让朝廷没有了别的选择。
“世叔玩笑了,恐怕您想的,和小侄所想本来就完全相同吧?!”秦林笑笑,目光直视张居正。
老太师哈哈大笑:“好、好小子算你猜对了,且看看这是何物?”
一道五彩丝线织成的册封圣旨,照说并无出奇之处,可展开一看,莫说张紫萱檀口张开,连秦林都吃惊不小:这道圣旨已经盖上了玉玺,连那些册封时通用的字句比如“敬天顺命”、“保境安民”也写上去了,唯独名字是空着的!
都晓得张居正会灵活变通,可没想到他老人家有这么狠!
怎么样,小子见识老夫手段了吧?!张居正微有得意的捋了捋胡须,将圣旨塞到秦林手里,嘱咐他四个字:“随机应变。”
“不行,父亲你这样做,才是把秦兄架在火上烤啊……”张紫萱一迭声地叫起来,摇着张太师的肩膀:“爹爹,爹爹呀,你交给他这么重的担子,总得给他些便宜行事的权力吧……”
“册封钦差难道不算?”张居正装傻充愣。
张紫萱嘟着嘴儿撒娇:“至少……至少也得写几道手札,边关督抚大帅只认爹爹的书札,哪儿理会一个册封钦差呀!”
张居正将胡须捋了捋,微笑道:“哎呀,爹爹近日批点文牍太多,手腕有些儿疼。”
“女儿替您写嘛……”张紫萱搬过一只锦墩坐下,模仿父亲笔迹,提笔就写手札,“嗯,宣大总督是一定要的,宣府巡抚、大同巡抚,还有征西前将军、镇朔将军两处……”
刷刷刷,张紫萱一口气儿写了七八道手札,都落张居正的名字,这就是一道道相府钧旨。
张居正看看一旁偷笑的秦林,又看看奋笔疾书的女儿,直摇头:“女大不中留,女大不中留啊!”
第639章 宣抚钦差
秦林向青黛、徐辛夷两位夫人道别,紧锣密鼓的准备奔赴塞外草原,与此同时也收到了北镇抚司探子的密报,顾宪成为首的三元会又在勾勾搭搭,严清、刘守有、张鲸府邸的管家也来回跑了几趟,恐怕明日朝会将起波折。
我还怕那几个不成器的家伙?秦林根本不放在心上。
徐文长捋了捋山羊胡须:“秦将军,你年纪太轻,又不是科举正途,骤然担任钦差大臣,难免有人说三道四,倒是不可不防呢!”
秦林奸笑不已,叫徐老头子附耳过来……
翌日早朝上六部九卿廷推,朝廷决定派员以宣抚蛮夷为名出使漠北,明着对俺答亡故表示慰问,实则查探三娘子与黄台吉双方情况,相机行事。
提到出使钦差人选的时候,张居正看了看御座上的万历皇帝,故意向群臣问道:“众位同僚,此正举贤荐能之时,列位臣工大可畅所欲言,为国家分忧嘛!”
不用问就知道人选铁定是秦林,张太师故作姿态而已。
站在武臣班次中的秦林就寻思,这次把自己的大名提出来的,是曾省吾还是王国光抑或张学颜?
都不是,正当几位大佬交换着眼神,准备由哪位出班启奏的时候,兵部武选清吏司主事顾宪成从文臣班次的后排闪身而出:“微臣以为,此次宣抚北虏责任重大,当选择久历边事、老成持重之大臣前往,方能万无一失。”
呃?
秦林眼睛眯了起来,饶有兴致地看了看顾宪成,张居正丹凤眼更是精光一闪,而江陵党诸大臣也心头纳闷。
久历边事,秦林虽然去蓟镇办了起惊天动地的大事,配合戚继光揍得图门汗、董狐狸哭爹叫娘,但严格说起来他确实没有当过一天的守边官员。
老成持重,丫现在年纪多大?哪怕秦长官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把这四个字往自己头顶扣。
御座上的万历,饶有兴致地看看秦林,看看顾宪成,又扫视着群臣,没人能猜透他此时此刻的心思。
顾宪成脸色一本正经,心头那叫个痛快,你秦林不是本事大吗,叫蒙古人在棋盘街演一出哭灵报丧的好戏,害得本官捏着鼻子改奏章来附和你,哈哈,这下你傻眼了吧?!出使是出使,朝议也偏向三娘子,可惜最后钦差使者不是你。
不得不说,顾宪成的提议还是很有道理的,涉及九边是战是和,长城沿线百万军民安危、朝廷与藩属关系的边廷重事,由老成持重、守边经验丰富的大臣来担任钦差,理所应当。
顾宪成帮不少人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其中以严清尤为欢喜,向这个年轻的主事投去了欣赏的目光,老尚书振衣出班,疾言厉色的朝上奏道:“陛下,臣以为顾主事言之有理,军国之事绝非儿戏,应当推举稳重、端严之老臣充任钦差。”
“臣附议……”刘守有也不失时机的蹦出来。
御座旁边的冯保也乐意看看秦林的笑话,将拿着的拂尘从左手交到右手,立刻有更多的官员表示附议。
张居正对老搭档的小动作心知肚明,只是捋着胡须笑而不语,这点儿小把戏就想难住秦林?怕是白费心机吧。
秦林神色丝毫不变,以目示意止住想帮腔的徐文璧、张公鱼等盟友,不慌不忙出班奏道:“陛下,微臣荐举右都御史吴兑出任钦差,吴都堂久历边任、熟知夷情,而且办事稳重得体,派他为钦差,必定不辱使命!”
咦?莫说别的江陵党官员不明所以,连张居正心头也纳闷。
吴兑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做过相当长时间的宣大总督,和三娘子、黄台吉都很熟,为人持重、办事干练。
不过他与左都御史陈炌莫逆之交,和王崇古、方逢时关系也不错,和江陵党就比较一般了,众人并不知道他对此事的态度。
要是吴兑真以为秦林在推荐他,就此答应下来,岂不叫人啼笑皆非?
严清则暗笑秦林愚笨,其实他就是想把吴兑推出来,只是上次他口不择言,差点没把吴兑气死在朝堂上,所以这次就做得隐晦点,免得被吴兑和陈炌一拨人记恨。
秦林现在自己说出来,岂不是正中下怀?
严清、刘守有等人打定主意,就算吴兑谦让,他们也要借此搅和,把秦林的差使彻底弄黄掉。
“微臣愿意出使塞外,为朝廷效犬马之劳!”吴兑慨然出列,袍袖一挥,毅然决然地道:“黄台吉屡屡寇边,可谓狼子野心,子娶父妾,实乃悖逆伦常,真为天地所不容老臣此去,当效祢衡击鼓骂曹,颜常山断舌斥贼,宁可骂贼而死,绝不有辱朝廷纲常……”
我靠,万历本来斜倚在御座上,闻言身子一闪,差点儿摔下来,满脸哭笑不得……这下好了,派吴老先生出使,他要做祢衡、颜杲卿倒也罢了,可朕岂不成了倒霉催的汉献帝、安史之乱的唐玄宗?
便是九五至尊,心头也长叹道:吴兑这些老先生,没一个好对付啊!
严清、刘守有满脸吃了苍蝇的表情,万万没想到吴兑会来这么一手漂亮的,现在谁再推举他,不就等于逼他去死吗?陛下和满朝文武同僚会怎么看你们?
恍惚间,似乎御座上的万历已经把眉头皱起来了。
“吴都堂,吴都堂,您歇歇火,咱们从长计议……”严清一脑门的汗水,急得手忙脚乱。
刘守有也好不到哪儿去,连声道:“吴都堂急公好义,实在叫我等钦佩不已,只是您年高德勋,万一在塞外有什么闪失,那咱们就追悔莫及啦还是稳妥点、稳妥点,让处事圆通的年轻人去吧。”
这下可好,两人自打耳光。
文武朝臣全都暗笑不迭,看严清和刘守有出丑露乖。
有心明眼亮的人则暗自奇怪,吴兑生性公正持重,又勇于任事,这次怎么会用如此刁钻刻薄的办法,把严清和刘守有生生挤对得当众出丑呢?不像他的风格呀!
没人注意到,吴兑悄悄朝秦林眨了眨眼睛:昨晚徐文长来说的事情,老夫替你办得不错吧,呵呵……
唯独张居正和冯保品出味儿来了,瞧瞧还在吹胡子瞪眼睛的吴兑,暗想上次秦林在朝堂上救过他一命,莫非他二人已有默契?
“咳咳……”端坐御座的万历将群臣反应尽收眼底,终于微笑道:“吴爱卿要做祢衡、颜杲卿,朕心甚慰不过朕可不是昏庸的汉献帝、老迈的唐玄宗啊……诸位爱卿,你们还是另举贤能吧。”
说罢,万历就把秦林看着,意思当然不言而喻。
秦林这时候挺身而出,万历和张居正都会认可,不过就这样算了,还是咱们腹黑秦长官吗?
哇咔咔咔……这厮心头一声奸笑,奏道:“微臣以为,刘都督执掌锦衣多年,熟知边情,而且出身名城世家,可谓文武双全,古人云内举不避亲,虽然他是微臣的上司,微臣仍不惧媚上之讥,就此举荐刘都督担任钦差!”
我靠了!刘守有顿时脸拉得比马还长,心说老子当钦差,这一去几个月,不是要把锦衣卫交给你执掌?秦某人好一招李代桃僵之计!
“陛下,微臣衙门事务繁忙,实在丢不开手啊,不如让秦将军去吧,他最能抚夷!”刘守有苦着脸,憋着没法,只好举荐秦林。
“不行不行,我年纪轻轻,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嘛……”秦林脑袋直摇,又盯上了严清:“严老尚书曾经巡抚四川、贵州,恩威并济,很能治理蛮夷,又是极为老成持重,臣改为举荐他担任钦差吧。”
严清傻了,一双老花眼差点没从眼眶子里掉出来,我的妈呀,这把年纪去漠北,别把命丢在草原上!
“陛下明鉴,老臣衰朽无能、年老昏聩,实在不能担此重任啊!”严清嘶声叫着,心下一横,拼着不要老脸也得把差使推走,忙不迭地道:“锦衣秦将军少年老成,智虑深远非常人能及,老臣以全副身家性命保举他担任钦差大臣!”
对对对,刘守有也不停地点头附议,表示愿拿项上人头担保秦林绝对不辱使命。
满朝文武都傻了眼,尤其是张公鱼,一张鲤鱼嘴合不拢来:刘守有和严清愿拿身家性命保举秦林?太阳这是从哪边出来了?
始作俑者顾宪成早早缩回了文官队伍的尾巴上,尽管没人搭理他,心下却羞愧难当,平白跳出来做了小丑,脸上火辣辣的。
御座上的万历被笑意憋得肚子生疼,对年轻的皇帝来说,看见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秦林,把两个老家伙耍得团团转,无疑他是很开心的。
“好了好了,既然严老尚书和刘都督两位爱卿都保举秦爱卿,朕便派他为钦差大臣宣抚塞北,也有劳威灵法王替顺义王俺答超度亡魂,聊表朝廷宣慰之意……”万历本来已经说完,顿了顿,又堆起笑容:“太师张先生,觉得如何?”
“臣附议……”张居正的回答简单干脆。
数日之后,京师北面德胜门,一队队官校身穿飞鱼服、鸳鸯战袍排得齐齐整整,飞虎旗、帅字旗、冲锋旗迎风招展,宣抚钦差大臣的倚仗威风凛凛。
秦林穿大红色江牙海水蟒袍,戴展脚幞头,系九龙玉带,跨一匹照夜玉狮子马,神采飞扬。
青黛坐紫罗小轿,徐辛夷骑踏雪乌骓,两位夫人送至城门。
“秦哥哥,要快些回来哦,我煮鱼给你吃!”青黛甜甜的笑着,明净的眼眶里蓄着一滴晶莹的泪花。
徐辛夷握着拳头挥了挥,低声威胁:“不准拈花惹草,那什么三娘子……”
切,说的像我很好色似的,秦林撇撇嘴。
另外还有两个人看着远去的队伍,一脸苦相。
“秦某人一定要把事情办好啊……”严清和刘守有不约而同地嘀咕着,都拿项上人头作保了,秦林有个闪失,他俩虽不至于真掉脑袋,估计也没脸在朝中为官了。
“哎呀……”秦林身子一闪,像是要跌下马来。
“将军小心!”严清和刘守有同时抢上几步,伸手要去扶秦林。
没想到这家伙身子摇了摇又坐稳了,回头一笑:“不好意思啊,劳两位挂心,这马鞍稍微硬了点儿……”
呵,敢情好,一个尚书、一个锦衣都督,都快成马夫了。
严清和刘守有的脸色,黑得那叫个浓墨重彩啊!
第640章 敕勒川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丰州、云内和兔毛川一带,就是当年鲜卑牧人放声高歌的敕勒川,这里南临黄河几字型大拐弯最北面的河段,北依巍巍阴山挡住了朔漠吹来的风沙,土地肥沃、水草丰美,正像敕勒歌所唱的那样,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两千年来,无论草原英雄应时而起,还是汉家男儿出塞北征,此乃兵家必争之地,既见证过匈奴单于、突厥可汗的鸣镝声声,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的弯弓射雕,也曾经留下卫青、霍去病大破匈奴封狼居胥的传说,徐达、蓝玉北逐蒙元入朔漠,十五万明军饮马捕鱼儿海的雄姿。
沧海桑田几经变换,昔日庞大的蒙古帝国在明军剑锋所指处土崩瓦解,如今的敕勒川已是蒙古土默特部的牧场,自从俺答汗降明受封顺义王、年年进贡岁岁朝觐,这片草原锋镝潜销,十年不闻羯鼓声。
夏末秋初水肥草美,黄羊和野兔在齐腰深的草丛中奔行,大片洁白的羊群像白云在草原上移动。
牧人自由自在的甩着鞭花,瞧着远处从边市过来的商队,黑红的脸膛就洋溢着笑容:家里铁锅坏了,这就得换一口,女人辛苦了大半年,也该穿件新衣裳……
俺答封贡之后持续十年的和平,中原百姓没有“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的嗟叹,草原牧民也不必悲歌“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
不少牧民涌向了商队,用草原上的特产换取中原汉地过来得好东西,布匹、茶叶、铁锅都是塞外非常行销的货品。
自打二十年前赵全赵横北为俺答汗筑板升城(呼和浩特),迁居塞外的汉人多达十万,商队也就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草原上,而在牧民们看来,对这些商队是又恨又爱。
爱的是他们总能带来急需的货物,恨的是老板们总能想尽办法掏光你口袋里的每一个铜子儿。
不过今天的商队格外好说话,货物的花样既多,价格也比平常便宜,乐得牧民们喜笑开怀,于是商队的伙计和通译一再向他们打听点什么,他们也绝对不会不耐烦地。
几个待嫁的大姑娘就瞧上了商队里领头的那个俊俏后生,故意在他面前转来转去,哟,汉人的小伙子咋长得这么白,这么好看呢?!
甚至有位黑里俏的姑娘弹起了马头琴,热情奔放、歌声嘹亮:“远方来的客人呀,你要到哪里去?雄鹰展翅蓝天,终要归巢歇息,不如留在我的毡房……那里有着甜蜜的马奶酒,和酥香的乳酪……”
商队的掌柜、伙计和保镖们想笑又不敢笑,就是那个满脸苦相、耷拉眉毛的老把头,也忍得极为辛苦,眉头跳了几跳。
俊俏后生没有给黑里俏任何回应,粉面冷若冰霜,鼻子里轻哼一声,秀眉微蹙:“草原女子,怎地如此不知羞耻?”
他、或者应该说她,正是白莲教的神功盛德光明至大圣教主,和众位属下扮成商队来到塞外草原,那张银面具当然不能戴了,便女扮男装当起了少东家。
扮作老把头的艾苦禅忍住笑走过来。
白莲教主微微颔首:“艾右使做得不错,扮成商队这主意很好。”
草原上各部经常兵戎相见,互相抢劫杀戮,但商队却是最安全的,因为任何一个部族都明白,铁器、盐巴、药品、茶叶都是在草原上立足所必需的物资,如果得罪了商队,吓得商人绝足不来,部族就会走向衰落,如果善待商客,商队纷至沓来,部族便蒸蒸日上。
所以蒙古各部对商队的态度都好得不得了,甚至有不成文的规矩,如果商队在哪个部族的地盘被打劫了,该部必须包赔商队的损失。
白莲北宗在秦林打击之下覆灭,少数漏网之鱼逃归总教,北宗从赵全开始就和蒙古各部联系紧密,里头很有几个在塞外常来常往的,这次要往坂升城走一遭,艾苦禅便以他们为向导,扮作商队来到塞外,果然一路顺畅。
“少东家过奖了!”艾苦禅大声应答,然后压低声音:“启禀圣教主,刚才向牧民打听明白,北面三十里就是坂升城,黄台吉和三娘子都在城外扎营。另外探子回报,秦魔头的队伍在咱们东边十五里,和咱们齐头并进。”
白莲教主点了点头,美丽的眸子里几点寒星闪烁:“威灵老贼,上次在京师有朝廷大军保护,本教主只差一步……哼,茫茫塞外草原,便是他埋骨之地!”
艾苦禅赞道:“圣教主英明老贼装神弄鬼,咱们叫他有来无去。”
秦林虽然下令陆远志、甲乙丙丁等知情人不要泄露威灵法王的底儿,但难不倒机灵的阿沙,三下五除二就套了话,弄清这厮的底细。
原来所谓的威灵法王,堂堂措嘉达瓦尔品第,号称雪域高原仅次于威德法王的第二高手,根本就不会武功!
艾苦禅想了想,又道:“圣教主,属下有一事不明,既然威灵法王九成是个江湖骗子,咱们又何必千里追杀?”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咱们上秦魔头的当还少吗?要是威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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