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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医卫-第2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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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道眼神之中,唯独两道来自万历身边的,惋惜之中总算含着三两分真挚。

那是郑桢,她淡扫蛾眉、容光焕发,不是当初卑微小宫女的神态了,虽然仍穿着宫女服饰,式样却比普通宫女更为精巧别致,挽起的发髻上穿着珠花,她站在宫女队列的首位,距离万历最近,两人时不时目光交缠,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万历看她的时候,比她看万历还要多得多呢!

郑桢暂时还没有册封嫔妃,所以仍做宫女服色,但发髻上的珠花乃是曾受皇帝宠幸的标志……自打被秦林安排去了养心殿,接触到万历之后,就像历史上本应发生的那样,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郑桢便宠冠六宫,把朱翊钧迷得神魂颠倒。

秦将军在这种时候会怎么做呢,他会不会力挽狂澜,一举扭转局势?郑桢隐隐怀着希望,希望秦林像以前几次接触时那样,总是无往不利。

“来人呐,送秦将军出宫!”张鲸得意地笑着,两名小太监立刻跑到了秦林身边。

张鲸是故意的,他笑容格外的阴险毒辣,巴不得秦林像以前那样……你不是只占便宜不吃亏吗,你不是从来都牛吗?这会儿快想方设法抗辩啊,咱家早给你设下套子钻啦!

不错,刘守有已将秦林“勾结”金樱姬,与海外诸藩属订立盟约,有不臣之心的情报,添油加醋一番,趁张诚不在的时候秘密告到了万历这里,而张鲸也绝不会放过机会,从旁敲了好好敲了顿边鼓。

没有,秦林并不曾抗辩,他的表情简直就像一出声色俱全的活剧:先是大吃一惊,嘴巴张开合不拢来,接着眼神变得茫然失措,嘴角甚至还抽搐几下,最后把既忧惧、又委屈的目光投向了万历。

那一瞬间,万历也有点儿不忍,毕竟秦林是他心目中的忠臣,甚至几次三番有救驾之功,但眼中一丝光芒闪过,他最终还是移开了目光:“秦爱卿,慈宁宫乃母后荣养之所,外臣不好总来这里的,你还是先回去吧。”

“微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秦林装出副忍辱受屈的样子,没有丝毫的怨言,就连谢恩的声音也能听出是努力控制着声带的颤抖。

唉,这厮怎么不上套呢?!张鲸心中无比的失望。

李太后看看万历,低声道:“皇儿,母后对秦将军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为了母后拜佛祈福,叫他受的这点小小挫折?”万历信心十足的宽慰着,太后内心的一点点负愧,很快就在儿子鼓励的目光中完全消散。

万历嘴角就微微往上一挑,暗暗得意于刚才的试探:刘守有告秦林结交海外藩属,怀有不臣之心,朕这番试探,看来他还是很忠心的嘛!哈哈,刘都督和秦将军就是要争才好呢,要是像张太师那样,把江陵党经营得铁板一块,朕这个皇帝做着还有什么意思?

对自己的帝王驭下之术,万历还是很有信心的。

郑桢看到秦林落寞的背影心情复杂至极,既有些惋惜、难受,又有种难以明言的庆幸:曾经被她钦慕、需要仰视的秦将军,却仅仅因为太后、皇帝的几句话就黯然失色,天下终究是掌握在陛下手中啊……

于是每当朱翊钧投来炽热的目光,郑桢的笑容就更加妩媚娇俏,她心中争宠、固宠的信念,从来没有现在这么强大。

慈宁宫里的人们或者唏嘘感慨,或者幸灾乐祸,他们绝不会想到,秦林“落寞”的走出慈宁宫之后,腰背立刻挺得笔直,惶恐的神色刹那间消失无踪,眼神变得犀利而坚定,嘴角甚至带着若有若无的冷笑!

是的,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刻这样灵台一片清明。

秦林这号人物,从来就不会把那种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愚忠当作人生信条,但几次三番的破案立功,几次三番被朝廷提拔重用,满朝尽说是头号大红人,圣眷优隆,自然心底生起三分知遇之感。

当然这种感受和传统的忠君仍差着老远,细说的话,大约就像对前世大学里,那位将满腹经纶倾囊相授的老教授,还有工作之后,总是鼎力支持的老局长那样吧。

在今天的事实面前,这种感觉已彻底消失无踪,“自古帝心最难测、从来伴君如伴虎”,秦林将徐文长经常唠叨的这两句在心中默念几遍,洒然一笑。

什么圣眷优隆,什么天恩高厚,在别人固然孜孜以求,秦林却觉得不值一哂,原因没别的,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圣眷、帝心上,对他来说无异于把命运完全交由别人掌握。

即使是皇帝,也不行!

叫什么圣眷见鬼去吧……秦林像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又暗暗用力握紧了拳头,只有不折不扣捏在手中的实力,才是权势的根本!

先前几名引路的小太监,此时早已避之不及,远远地看见秦林神情举止,私底下暗笑这位秦将军莫非因失了圣眷,已经神志昏乱了?

张鲸手下两名小太监,一个叫来顺,一个叫喜旺,竟像押犯人似的跟在奏林身边,见状就阴阳怪气地道:“哼,有人哪,还笑得出来,真是不知死活……”

秦林哪里和他两个计较?眼皮子都不夹他一下,自顾着走路,倒叫来顺和喜旺没趣没趣的。

“奏将军、奏将军!”

郑桢娇呼着,引四名捧着盒子的宫女匆匆追来。

秦林停下脚步,当着众宫女太监故意装作不认识:“姑娘这是?”

郑妆福了一福,大声道:“郑氏见过秦将军!方才慈宁宫传斋饭。陛下想起这时候将军一定还没用牛饭,便命赐将军一份。”

原来万历又玩起了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路数,觉得刚才待秦林太过分,怕冷了忠臣之心,所以又持意赏赐斋饭,郑桢就自告奋勇来追秦林。

她故意大声说出来,只怕当场听见的太监宫女们,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一个个面面相觑:得,秦将军真是了不起,刚被从慈宁宫赶出来,陛下又派新得宠的郑氏送斋饭给他,这圣眷可不能不说隆重之极了。

刚才还耀武扬威的来顺和喜旺,一下乎就瘪了气儿,站在旁边不说话。

狗屁的圣眷!秦林心头冷笑不迭,陛下这帝王之木用得挺顺溜啊。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可惜了,老子不是皮卡丘!

说到底,这四盒斋饭也不是什么圣眷,而是扎扎实实的实力,如果没有审阴断阳、屡破奇案的真本事,如果没有朝野内外加起来堪与刘守有相抗的势力,试问万历会不会刚赶走秦林,又送这四盒斋饭?

面上丝毫也不流露,秦林面朝慈宁宫方向诚惶诚恐、感激涕零的谢恩,又朝郑桢使个眼色。

“秦将军,我们借一步说话,陛下还有旨意传给你!”郑桢说罢,高昂着头颅,傲然的目光往几名宫女身上一扫,她们便自觉往后退几步。

宫女太监们越发心惊,一个个把秦林羡慕得不行,赏赐的斋饭不值钱,但荣宠非常,派新得宠的郑氏前来送饭,这就更加荣耀,甚而还有口谕带来,越发与众不同啊!

来顺赶紧把喜旺拉了一把,两个人躲到旁边直抹冷汗,后悔刚才不该冷嘲热讽,暗自嘀咕要是秦将军计较起来,张鲸张老公能不能保住咱俩?

旁边的宫女太监都笑,你们俩算哪根葱?在秦将军心目中,恐怕连个屁都不如,他才没空来理会你们呢。

“那就好,那就好,他老人家就把咱当今屁给放子吧!”来顺、喜旺额角汗水哗啦啦直淌。

秦林确实没空理会这两个小角色,他从郑桢口中得知,刚才就是威灵法王进的谗言,大概就是他刚到惹宁宫门口,小喇嘛进去通报之后,额朝尼玛大喇嘛出来阻拦,威灵法王就在宫里谗害忠良,说什么凶庚血腥之气浓重无比,冲撞了佛爷、菩萨,匆匆结束了佛事,惹得李太后极为不乐,侦对未林说了那番话。

“那么,他那些神通究竟如何?是些寻常江溯把戏,还是确有其事?”泰林捎了捎下巴。

郑桢秀眉微毫:“果真神通广大,绝非江湖骗子,否则宫里这么多人,早就识破啦……”

她说了一通,秦林边听边点头,若有所思。

正在此时,大汉将军陈铭豪领着人疾奔而来:“不好了,秦将军,出事了!法王法驾在东安门外遇袭!”

第627章 闪亮登场

片刻之前,大约就是秦林跨出慈宁宫门槛的时候,措嘉达瓦尔品第威灵法王的法驾,也刚刚前呼后拥的走出东安门。

扎论金顶寺一十八名护教罗汉为开路先锋,个个生得凶神恶煞,全都穿白色僧衣、红色僧袍,头戴毗卢法冠,手持加持宝锉、铙钹、金刚锉诸般法器;近百名头顶扣着兜帽、大半张脸被遮住的苦修僧随后而行,簇拥着法王那顶十六人抬的黄顶紫帷步辇。

众番僧口中念念有词,一路行来梵音大作,又有番僧抓起香花望空抛撒,花瓣漫天飞舞,或者沾起净水洒落,雨露星星点点洒向人间……

这位法王地道行如何高深、神通如何广大,确实人所未见,但派头之煊赫,恐怕西天佛祖临凡、南海观音降世,也要和他差得老远呢!

那沿途百姓见了这阵势,慌得赶紧跪拜……往日里番僧虽然作威作福,可这回来的可是正儿八经的西天佛子啊,连朝廷都如此推戴,还能有假?

东安门出来往东一条街过去,到金鱼胡同口子上再顺大路往北拐,直走到底就是威灵法王驻锡的隆福寺。

这条南北向的大路两侧胡同特别多,西边是锡蜡胡同、烧酒胡同,东边有堂子胡同、金鱼胡同、干鱼胡同、椿树胡同,道路纵横交错,照说是个容易出事儿的地方,却从来都是平平安安的。

原因很简单,这里不仅紧邻着皇城根儿,东南边不远就是校尉营、巡捕厅,东北面一里多远还有个总理京军各大营的戎政府,谁胆子生毛,敢在这里瞎胡闹?

远远听到梵音漫天,胡同里的百姓都走到大街上凑热闹,顶礼膜拜的也为数不少,番僧们见状就越发得意,个个抖擞精神,把鼓儿钹儿敲得震天响。

哪晓得乐极生悲,突然半空中一声闷雷也似的怒吼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妖僧休走,圣教爷爷来会会你这邪魔外道!”

循声望去,不知什么时候,锡蜡胡同的一间民房顶上已多了道人影儿,此人生得面如锅底、眉毛耷拉下来一副苦相,身材不甚高大,穿件麻布褂子,露出黝黑如铁的肌肉,手中握着的生铁禅杖粗如儿臂,腰间挂口戒刀,正是白莲教应劫右使“铁面杀生佛”艾苦禅!

“保护佛爷法驾!”额朝尼玛大喇嘛吆喝着,“曲仁、次仁、阿尼、曲比,护法卫道!”

四名护教罗汉迎了上去,掏出菩提子、铁莲子朝着艾苦禅激射,在空中发出呜呜的异响。

艾苦禅不慌不忙,将禅杖舞得风雨不透,只见铁莲子打在上面火星四溅,叮叮叮一串响声,尽数被拦了下来。

“爷爷超度你们吧!”艾苦禅托的一下从房顶跃下,禅杖朝着四名番僧砸落。

扎论金顶寺的护教罗汉也非等闲之辈,四柄金刚杵、降魔杖齐齐伸出,与艾苦禅斗在一处。

“圣教青阳堂主紫寒烟在此,妖僧受死!”烧酒胡同民房上一名女子身段妖娆婀娜,头戴青纱斗笠,青纱被风吹起容颜若隐若现,左脸带着的铁面具凶暴可怖,露出的右脸却美艳无比,纤纤素手持着柄圆月弯刀,那刀锋亮如银月!

这位青阳堂主身形宛如鬼魅,一缕青烟似的疾驰而来,额朝尼玛大惊,立马又分出四名护教罗汉去抵挡她,金钹、宝锉与圆月弯刀打了个旗鼓相当。

“还有我白阳堂主萧云天!”堂子胡同走出位白袍书生,负着双手施施然走来。

正好旁边站着一名端净水的苦修僧,立刻抡起铜钵朝他头顶砸落,那铜钵足有二十来斤,这一下砸中了还不脑浆迸裂?

萧云天不闪不避,伸手往前一抓,那苦修僧只觉眼前一花、心口一痛,胸前便多了个拳头大的血洞,再看萧云天手中,赫然是颗蠕动的心脏。

额朝尼玛心中着慌,暗道白莲教果然高手如云,急忙又派出四名护教罗汉与萧云天激战。

“好酒啊好酒,各位要吃酒,什么时候能少得了我红阳堂主练辟尘?”干鱼胡同又走出位中年酒鬼,腰间挂一只酒葫芦、一柄宝剑,生得面如重枣,顶着颗发红发亮的酒糟鼻,走路跌跌撞撞。

额朝尼玛使个眼色,两名苦修僧分别从左右逼了上去,这两位刚刚举起手中的兵器,看不清练辟尘有何动作,只见一溜儿银光从眼前闪过,喉头便是一甜,颈间鲜血喷出两尺有余。

“好酒、好酒!”练辟尘张嘴承接鲜血,竟扎扎实实的喝了两口,朗声笑道:“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果然够劲!”

额朝尼玛怒发如雷,脸上青气浮现,强忍着怒气又令四名护教罗汉去敌住练辟尘。

此时十八罗汉已去了十六名,法王驾下除了近百苦修僧之外,就只有额朝尼玛大喇嘛和他的一名师弟。

没想到白莲教大举来袭,额朝尼玛心下着慌,回头看看不远处的皇城,暗暗叫苦不迭:禁军怎地还没来?白莲教和咱井水不犯河水,怎么突然发动如此规模的攻势?万一他们那位教主……

偏偏怕什么来什么,只听得一声清朗的长笑宛如九霄凤鸣,椿树胡同口子的民宅顶上一道婀娜的身影,白衣如雪、银面霜寒,正是白莲教神功盛德光明至大圣教主来也!

额朝尼玛顿时魂飞魄散,慌忙叫道:“中了魔教的分瓣梅花计,快退、快退,保护法王法驾退入皇城!”

哪里来得及?远近各处民房顶上,十余名手持弓箭的黑衣人冒了出来,只听得弓弦绷绷绷宛如雨打芭蕉,半空中箭矢带着尖锐的啸音劲射而至。

这些黑衣人都是白莲教的长老、舵主、香主,人人武功高强,射出的箭矢不亚于军中强弩,苦修僧虽然也有武艺,哪里抵挡得了?让人牙酸的噗噗声中,箭矢洞穿人体,立马便有七八个苦修僧被牢牢钉在地上。

顿时场面乱作一团,早在艾苦禅出现时百姓就已惊呼逃散,这会儿番僧也没头苍蝇似的乱撞,步辇附近混乱不堪。

“哼,妄想替伪朝延续国祚……”白莲教主银面具之下,薄薄的红唇中吐出清叱:“威灵老贼,受死吧!”

洁白的身影划破长空,衣袂飘飞、身姿妙曼,宛如天外飞仙,速度却快似雷霆闪电。

在众多番僧眼中,这无异于白色死神的降临,惊骇之余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了身后的步辇,看来这一次非得威灵法王亲自出手,才能除魔卫道了。

额朝尼玛大喇嘛却和师弟对视一眼,两人将牙关狠狠一咬,左右齐出迎上白莲教主。

六掌在空中相抵,顿时劲风呼啸,丈余外的番僧都觉脸上如被刀刮,只听得哇呀呀两声怪叫,额朝尼玛师兄弟倒飞出去,砰的一下撞在路边民房,把墙都撞塌了半截。

额朝尼玛面色殷红如血,挣扎着还要站起来,身形摇摇晃晃像喝醉了酒,他师弟则咳嗽着吐出三大口鲜血,用尽力气才勉强扶着墙坐起来。

白莲教主的白莲朝日神功已练到第八品莲台,数百年里仅次于永乐年间的唐赛儿,十八罗汉联手也只和她斗个旗鼓相当,现在额朝尼玛中了分瓣梅花计,十六名师弟都被艾苦禅等人分别缠住,只剩下他和一名师弟,如何是白莲教主的对手?

已经清理了所有的强敌,白莲教主看也不看苦苦挣扎的额朝尼玛一眼,闲庭信步一样慢慢走向步辇。

早在弓箭劲射时,众苦修僧便乱作一团,这时候更没人敢上去阻拦,魔教教主的邪功与扎论金顶寺威德法王都只在伯仲之间,这里除了步辇里的威灵法王,还有谁是她对手?

白莲教主并不像表面上那么轻松,前代教主曾与威德法王论剑雪山之巅,虽然险胜一招,其实双方功夫都已炉火纯青,根本没什么差距,现在面对威德法王的师弟,甚至传说比师兄更加神通广大的措嘉达瓦尔品第,白莲教主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她一步一个脚印慢慢积蓄着力量,将身体的各部分调整到巅峰状态,白莲朝日神功运起了十二成功力,接下来的必将是雷霆一击。

奇怪的是,步辇之中并没有什么动静,法王没有施展降妖伏魔的神通,越发显得高深莫测。

“不管那么多了!”白莲教主藏在银面具后面的双眸之中,炽烈的火焰如同一万朵红莲怒放,双掌齐出朝着步辇击去。

“砰砰,砰砰砰……”

清脆的枪声像爆豆子似的响起来,白莲教主身形一转,避过了这波弹雨,耳中听到房顶上黑衣人连连低呼,有人已经受伤。

东安门方向,金吾卫官校身穿铁甲、持长枪大戟,列队如墙而进,两旁旗手卫的铁甲马队疾驰而来,又有神机营士兵持着鸟枪、三眼铳回环轰打,方才就是冲得最近的一小队鸟枪手开火,阻止了白莲教主的雷霆一击。

白莲教主自己虽未受伤,眼见房顶上布置的弓箭手已有好几个中枪,情知不能和大队朝廷兵马相抗,便招呼属下撤走,然后双掌交错缓缓后退,防备威灵法王突下辣手。

直到她退进胡同口,威灵法王也没有出手。

“看来他也没有把握留下本教主啊!”白莲教主吁了口气,率领众多教中高手很快消失在了纵横交错的胡同尽头。

白莲教来得快,去得也快,长街之上只剩下番僧的尸首和遍地鲜血,受伤缺胳膊断腿也有不少。

“咳咳,怎么搞的,怎么搞的?”秦林带着锦衣校尉不紧不慢的走过来,非常懊丧地道:“唉……本官失职啊,天子脚下就打成这个样子,实在是痛心疾首,但愿没有惊了法王法驾,咦,额朝尼玛,好像你脸色不大好看哪?”

额朝尼玛郁闷得想吐,被白莲教主那一掌打出了内伤,这会儿还气血翻涌呢,还得被秦林揶揄。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警察,哦不,是锦衣卫,总是打到最后才出场嘛!

第628章 反常的伤口位置

秦林一边指挥抢救伤员、保护现场,一边命令厂卫官校追击魔教要犯,同时知会五城兵马司、京军十二团营、刑部六扇门等衙门全城大索。

正所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白莲教敢在天子脚下对威灵法王一伙下手,参与其事的便是些高来高去人物,也必定早定下了撤退的计划,恐怕是追不上了,但该做的姿态总要做的。

这条南北向的长街上,到处都是倒在血泊中的尸首,十八护教罗汉总算都还活着,苦修僧就死了许多,有的尸首背心插着箭矢,有的身首异处,场面十分惨烈。又有许多带伤的番僧,用乌斯藏话将大日如来、吉祥天母的名号乱叫,没受伤的番僧就替同伴包扎,吵成一片。

秦林皱着眉头,抬脚在尸首和鲜血中踱着步子,贼亮贼亮的眼睛四下巡梭。

“咳咳,咳咳……”额朝尼玛被白莲教主一掌击得重伤,饶是他是扎论金顶寺二代弟子居首,这会儿也不停地咳出血沫子,伸手擦着嘴边血迹,哑声道:“秦将军,法驾刚出宫门就遇袭,你有罪!”

秦林把他看了一眼,笑嘻嘻地道:“是啊,大喇嘛说得不错,本官自当上表请罪。”

忽然好几位官员急匆匆地赶来,刚拐过街角就听到这句,忙不迭地道:“秦长官哪里有罪?明明无罪有功嘛!”

“冯督公说得不错,方才我京营官兵在秦将军指挥下,及时杀退造反的白莲教妖匪……”

“秦将军不愧为我锦衣卫的少年英杰,行动迅猛神速,这才于皇城之下大胜魔教逆贼”

“虎啸鹰扬,国之干城啊……”

冯保、徐文璧、刘守有、严清等人骑马的骑马,坐轿的坐轿,几乎前后脚的赶到,人人嘴里都一个劲儿地夸秦林。

我草泥马!额朝尼玛忍不住骂了句脏话,根据打听的消息,刘守有、严清对秦林恨之入骨,冯保也非敌非友,他们是吃错了什么药,居然把秦林夸成了一朵花?

除了徐文璧这便宜大舅哥,其他三位平时要逮到了机会,是绝不介意踩秦林几脚的,可这次不同啊,威灵法王在皇城根儿遇袭,论起来负责巡哨的京师十二团营、负责侦查缉捕的刑部六扇门和五城兵马司、专职搞特务工作的东厂和锦衣卫,这些衙门全都有责任。

如果事发后首先赶到现场、击退白莲妖匪的秦林都有罪,那冯保、刘守有等人岂不是要抹脖子了?

秦林笑笑,故作谦虚:“这会儿旨意还没下来吧?!下官位卑职小,办这起案子实在力有未逮,还请冯督公来拿拿主意。”

好哇小子,想让咱家上套?冯保吊梢眉都快飞到额头上去了,正言厉色地道:“秦长官何出此言?你办事,咱放心嘛。徐爵、陈应凤,你们配合秦长官办案,不得有误!”

徐、陈两位立刻率东厂众番子领喏。

秦林又把目光投向了刘守有:“刘都督公忠体国……”

刘守有两手乱摇:“不不不,本都督办办文牍还差不多,这断案缉凶的事情,还得秦将军亲自操办。”

这样啊,秦林挠了挠头皮,又冲严清拱拱手:“严老尚书清正廉洁、明镜高悬……”

严清老脸一红:“咳咳,老夫、老夫近来神思困倦,办案还是秦将军能者多劳吧。”

这群平时互相倾轧、尔虞我诈的官员们,现在倒是非常齐心,都说只有秦林明察秋毫,才能办得了这起惊天大案。

秦林勉为其难地点点头算是应承下来。

徐文璧在旁边笑得牙齿痛,刘守有、严清两位官场老手、朝廷大员,却被这年轻的妹夫逼得无言以对,还真好玩儿。

却见秦林又把目光转向自己,徐文璧心头一跳:不会吧,咱们好歹也是亲戚啊!

“请定国公下令京师各军出城搜捕,声势宜大不宜小!”

秦林话说完,徐文璧吁了口气,晓得这里头的门道,无非是将白莲教远远赶开而已,京师要再闹出点什么,大家伙头顶上的官帽怕要不稳当啦。

这时候有个番僧慌慌张张的走到额朝尼玛身边,哭丧着脸叫道:“大师兄,不好啦……”

话还没说完,额朝尼玛就狠狠瞪了他一眼,那番僧立刻压低了声音,改用乌斯藏话一阵嘀咕。

别说秦林听不懂乌斯藏话,就算能听懂,这么小的声音也分辨不出他们在说什么。

只不过这点儿小事儿就能难住咱们秦长官吗?他低头看了片刻,突然在遍地死尸和伤者之间七拐八拐,时不时停下来皱着眉头想一小会儿,就继续前行。

一众官员都不晓得他要搞什么,只有额朝尼玛和身边那喇嘛神色越来越古怪。

终于秦林走到金鱼胡同与大街相交的角落,在门洞里找到了两名躺在僻静角落的苦修僧,手指头一伸:“额朝尼玛大喇嘛,如果本官没猜错的话,你们队伍里有内奸哦!”

额朝尼玛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发青,活像见了鬼似的;冯保、严清等官也大眼瞪小眼,心说就算秦林审阴断阳,今天这一出也太叫人匪夷所思了吧,他是怎么找到这两个番僧的,又知道他们是被内奸打伤的?

“脚印、是血脚印!”徐爵和陈应凤竭力压抑着惊呼。

两位东厂高手毕竟识货,结合秦林前后举止想出了门道,原来地面上到处都是鲜血,人走路难免沾上,方才那喇嘛过来给额朝尼玛报信,秦林就认准了他的脚印,然后顺着血脚印找到这里。

听着容易做着难,地面上鲜血横流,受伤番僧、追贼士兵和救护的人走来走去,脚印错综交叠,完整的、残缺的套叠在一起,密密麻麻的,秦林竟能顺着一路照过来,就是东厂老把头刘三刀怕也望尘莫及呀!

至于为什么说有内奸,原因反而一目了然,因为两个喇嘛的伤处都很特别:左边靠墙那个黑瘦喇嘛歪着脖子,耳朵靠后的部位被什么东西砸得血肉模糊,右边趴着的白胖喇嘛后脑勺包着块白布,鲜血浸出来红了一片,痛得直哼哼。

别的喇嘛要不中箭,要么挨刀,伤处都在正面、侧面,像这两位是在近身距离、被人从后面用钝器砸伤,铁定是本来就躲在队伍里头的人干的嘛。

众位官员毫不怀疑秦林的判断,都盯着额朝尼玛,只要晓得内奸是谁,顺藤摸瓜查下去,破案自然事半功倍。

万万没想到,额朝尼玛脸上黑津津的肥肉一抖,干笑道:“我们扎论金顶寺的喇嘛,都是受了佛戒,虔心侍奉法王的,谁会做内奸?秦将军想错了吧,这两位苦修僧都是惊吓过度,一脚滑倒,脑袋撞在法器上受的伤。”

“真的吗?”秦林蹲下,仔细看黑瘦喇嘛耳后的伤口,又伸手把白胖喇嘛脑袋上扎着的布揭开,不顾他痛得直叫,也把伤口仔细观察一番。

额朝尼玛怒道:“秦林,你不要得寸进尺!法王法驾遇袭,本来就是你们朝廷官员无能,还在此欺负我寺的喇嘛,我要告上御前,请陛下和太后评评理!”

冯保、刘守有这几个本来就有责任,闻言连忙作好作歹的劝,叫额朝尼玛不要发火。

好在秦林也没继续看了,又瞅了瞅地面的脚印,笑着挠挠头:“不看就不看,发什么火?”

再回到步辇前面,陆远志、牛大力已经赶来,马彬手里还提溜着个黑衣人:“秦长官,咱们校尉弟兄奋勇追击,终于拿获一名白莲教逆匪。”

秦林一看,哪里是什么白莲教高手?分明是原本关在北镇抚司天牢里,被他没收了“作案工具”的采花盗,被马彬套了身黑衣服就充作白莲教要犯。

“哎呀呀,北镇抚司又建奇功,真是叫本都督羡慕无比呢!”刘守有抢先叫道。

冯保点点头,摸了摸光秃秃的下巴:“秦将军和这几位官校,辛苦了!”

严清也失惊道:“此人莫非白莲教十长老里头的人物?”

“下官觉得像……”徐爵和陈应凤也附和起来。

丫哪儿有半点像白莲教要犯?明明就脸色发青、身材羸弱,一看就知道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被关了好几年。

可在场的官员哪个不明白,这就是给朝廷光光面子的嘛,否则白莲教在皇城根儿发动袭击却能全身而退,在场诸位都有责任,怎么好交代?这里抓住一个,就完全不同了。

官场上的门道,向来如此。

看看火候拿捏得差不多了,众位官员也没有和自己作对的意思,秦林便快步走向步辇:“法王受惊了,都怪下官缉捕魔教妖匪不力,这就负荆请罪……”

步辇里悄无声息。

看你能藏头露尾到几时!秦林冷哼一声,伸手直接去掀帷帐。

“秦将军不可!”额朝尼玛慌忙拦在前面,双手张开:“法王正在念经超度死者,你不能打扰他老人家冯督公,刘都督,严尚书,你们……”

冯保、刘守有、严清一起把脸转过去装没听见,刚才额朝尼玛的种种表现,人人都瞧出点不对头,这会儿耽误秦林办案,到头来人人要背责任,就算想整秦林,也犯不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呀。

牛大力、马彬毫不客气地把身负重伤的额朝尼玛推开,秦林毫不迟疑,立马就去掀步辇的帷帐。

第629章 辨血寻踪

“有旨意,有旨意……”张鲸乘着马出东安门飞奔而来,高声叫道:“陛下有旨,闻得法王法驾遇袭,特召入宫存问!”

秦林笑笑,伸出去的手只在步辇的轿杠上拍了拍:“看来本官与法王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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