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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医卫-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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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保心中冷笑不止,神色却装得极为惶恐,声泪俱下的对李太后道:“娘娘陛下只是年少无知,被奸佞引诱,他本心必定不肯胡乱杀人!”
“我杀了人吗?”万历抬起手,困惑地看了看,可昨夜的记忆在酒精作用下已变得模模糊糊,连他自己都无法肯定到底有没有杀人。
李太后神色极为沉痛:“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也是事出有因,并非说做皇上就能随意杀戮无辜!我儿如此残虐,因喝醉酒就要杀人,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昏君,昏君!”
第538章 查到皇帝头上
慈宁宫外,一阵脚步声响。
惴惴不安的万历回头看去,等看清来的是王皇后,他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对这位皇后他仅仅是尽丈夫的责任而已,实在谈不上什么感情。
王皇后并没有穿华丽的宫装,而是玄色棉袍配貉子毛领,比较朴素的打扮,脸上的粉黛有被泪水打湿的痕迹,走进来就跪下哭道:“母后,是儿臣不能尽六宫之主的本分,致使陛下饮酒作乐、误杀近侍,请母后降罪责罚儿臣,不要责骂陛下!”
李太后见儿媳妇来,总算神色转和,伸手虚扶:“皇后并无过错,哀家怎能怪你?起来,快起来,这地上凉。”
“难道陛下跪着不怕凉吗?”王皇后非常固执的摇了摇头,神色坚定:“陛下不起来,儿臣也不敢起来。”
李太后犹豫起来,她对这儿媳妇越发满意了,但要这么轻轻放过闯了大祸的儿子,又不愿意。
万历看着王皇后,心中不无感动,确实他一点儿都不喜欢这个冷冰冰的、了无生趣的皇后,但不得不承认,她在此时此刻完全尽到了身为妻子、身为皇后的本分。
李太后正在犹豫不决,一名小宦官脚步匆匆地进来通报:“元辅帝师张先生来了!”
冯保闻言面露喜色,张居正这位今世伊尹、当朝霍光的到来,无疑将决定万历的最终命运,如果要废帝的话,有太后懿旨再加上帝师首辅和司礼监一致通过,完全可以就在这慈宁宫中起草万历帝的退位诏书了。
潞王只有十二岁,比起日渐成熟,试图摆脱李太后、冯保和张居正的牵制,从此独断专行的万历,潞王更加年少,要是他登基,又会出现主少国疑的局面,那么李太后、小皇帝和内外臣工将不得不进一步倚赖这位冯大伴。
万历呢,听到张居正前来,他意识到自己的命运很快就要尘埃落定,顿时身子摇晃一下,几乎软倒在地……不论他多么努力的学习帝王之术,不管他的地位多么至高无上,他毕竟只是个十八岁的年轻人。
张居正有禁中驰马的权力,他把那顶三十二人抬的大轿停在了午门外,骑上马迎着风雪赶到慈宁宫。
帝师首辅的神色严肃而沉稳,他一身燕服,头戴忠靖冠,显得庄重威严,在太监引领下,大步流星的走进了慈宁宫。
仍旧跪着的万历,见到这位严肃的老师,想到他的谆谆教诲,心中就既惭愧又惶恐,甚至在最后关头生起几分怨愤:你为什么来得这么快,难道你真想快点废了朕的帝位?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张居正山呼舞蹈,只不过场面令所有人都不自在,因为万历皇帝是跪在地上的。
“赐张先生座……”李太后吩咐宫女搬了椅子,递上茶水,然后迫不及待地问道:“来的路上,张先生可都知道了?”
张居正点点头,将颔下黝黑的胡须一捋:“陛下此事确实有错……”
完了万历心中一片冰冷,仿佛有个魔鬼的声音在心底叫道:是的,他是你的老师,但他想废了你的皇位帝师,你的弟弟潞王如果坐上皇位,他同样会是帝师,可你的弟弟只有十二岁,帝师的权势只会更大!
怨念像毒蛇一样,撕咬着万历的心。
孰料张居正话锋一转:“不过,教不严、师之惰,老臣既是陛下的老师,便必须对此事负责,请娘娘降罪吧!”
说着,这位帝师首辅就将燕服的袍角一掀,推金山倒玉柱拜伏于地。
难道张先生并不想废朕的皇位?万历不禁纳罕起来,照说幼弟潞王登基,肯定更听张先生的话呀,或者,他只是惺惺作态?
张居正到底是怎么想的,以万历的眼光还有些看不透……
王皇后本来就跪在地上,这时候也抢着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冯保则装模作样,巴不得李太后快快下决心,把万历废了才好。
这不,太后失望之极,文臣首辅和内臣领班都在,正大光明的废帝呀!
正当众人你说我也说,大家伙儿吵成一片的时候,慈宁宫外马蹄声响,有人大声道:“案情未明,陛下或许有冤,岂可妄下结论?”
什么人在替朕说话?万历心头激动难平,回头一看,只见秦林策马而来,直跑到慈宁宫台阶下面才把缰绳一带,那踏雪乌骓马嘶鸣着人立而起,然后前蹄重重落在地上,踏得积雪四散纷飞。
秦林骗腿跳下,迅速而不失沉稳的走进慈宁宫,一改过去的嬉皮笑脸,神色庄重无比。
“秦爱卿来得好!”万历心中大喜过望,很想告诉秦林:他们都说朕胡乱杀人,可朕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啊!
“秦林一定有办法查明真相的……”李太后也很高兴,她信得过秦林,相信这个年轻人不会让自己失望。
张居正也暗自思忖:“这小子倒是正合适,不过帝王家事,胡乱掺和很危险啊,将来萱儿那里……”
唯独冯保悄悄朝秦林打手势,意思是叫他明白形势,不要自作主张。
不过众人奇怪,张宏派去召秦林入宫,怎么秦林来了,张宏却不见影子?
殊不知秦林马快,一路上听完案情介绍,他也不管什么禁中驰马的规矩,就骑着踏雪乌骓朝慈宁宫跑过来,把张宏远远甩在身后。
听了案情,来到慈宁宫之前,秦林就已经有了几分计较。
据张宏介绍,事情还得从昨夜说起。
万历不喜欢王皇后,年纪又轻,便有近侍司礼监秉笔太监张诚、张鲸、孙德秀和乾清宫管事太监客用引诱作乐,近来张诚、张鲸被冯保劝诫,渐渐不敢肆意妄为,孙德秀和客用仍一如故我,仗着陛下信任,甚至对冯保也搞起了阳奉阴违的那套把戏。
昨夜孙德秀、客用又和万历一起,小衣窄袖、佩剑持刀在宫中游玩,只瞒着李太后一人而已。
众人在宫中曲流馆喝酒祛寒、欣赏歌舞,玩得不亦乐乎,万历大醉之下,又听孙德秀和客用背后说了冯保几句坏话,登时气愤起来,说“朕是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朕大婚亲政已有两年,冯大伴凭什么老管着朕”?
万历酒品本来就不好,又被孙、客两位挑唆起来,登时顾不得许多,持着宝剑冲到冯保在宫内的住处,说要杀了冯保。
当夜冯保正好留宿宫中,听得皇帝口口声声要杀自己,他又伤心又愤恨,但毕竟不好和万历当面争执,就命人搬大石头把院子的门堵住,不让万历进来,预备第二天早晨去找李太后告状,请太后收拾这个做皇帝的儿子。
万历进不了门,在院子外面把冯保大骂一顿,吃了闭门羹的皇帝余怒未消,又率众跑回曲流馆喝酒、听歌。
这时候众人已经醉得很厉害了,又拿着刀剑,曲流馆歌舞的宫女便害怕起来,又不敢跑,只好接着唱歌跳舞。
哪晓得万历醉了不讲道德,让宫女们表演新鲜的歌舞,宫女们说表演不了,皇帝就勃然大怒,拿着剑要杀人。
太监们还有个把清醒的连忙劝解,最后万历恶作剧一样把两名宫女的头发割了,说是割发代首。
又胡闹一阵,众人沉沉睡去。
哪晓得第二天早晨睡醒,万历和太监们却非常惊讶的发现,那两名宫女倒在血泊之中,浑身冰凉,早已死去多时,旁边还扔着带血的御用宝剑。
万历吓得手忙脚乱,他知道母后是多么严格的要求自己,也知道出了这事不好面对帝师首辅张先生……虽然理论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也有一定限度的,皇帝真的胡乱杀人,譬如夏桀、商纣,那就是昏君、暴君、独夫、民贼,人人得而诛之!
万历九五之尊,当然不至于因为杀了两名宫女而赔命,但他绝对会被李太后狠狠惩治一番,在帝师张居正面前也不好过。
于是,知道闯了祸的皇帝就和近侍们商量,想把这件事瞒下来。
哪里瞒得下来?紫禁城里头到处都是冯保的小耳朵,下午的时候得知此事,他立马装出万分沉重的样子,屁颠屁颠地去找李太后告了状。
李太后的反应比冯保希望的还要严重,小户人家出身的太后娘娘,并不懂太高深的大道理,但她很清楚一条:酒醉之后胡乱杀人,那就是昏君,对不起列祖列宗!
太后是那么的爱这个儿子,把全副心血都倾注在他身上,以至于冷落了亲生女儿,对朱尧媖几乎不闻不问。
万历十岁登基,大婚之前的六年里,李太后每天四更起床,五更就到皇帝的寝宫叫他起床,亲自替他洗脸,整理衣服,送他上朝……
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发觉儿子有可能是个昏君、暴君,李太后心中的伤痛简直莫可名状,这种爱之深责之切的心情到了极致,竟提到要废掉万历的皇位。
不过,虽然万历自己并不否认杀了人,但昨天晚上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李太后心中仍存着疑窦,所以在责罚儿子、派人通知张居正入宫的同时,她也派遣了宫中资格最老、从不拉帮结派的张宏,前去召秦林入宫。
审阴断阳秦长官,能查明曲流馆一夜的真相吗?
慈宁宫中的秦林,面对执掌大明朝最高权力的几位,并没有丝毫的畏缩,昂然禀道:“太后娘娘,恕臣直言不讳,案情未明之前陛下只是嫌疑而已,还没有查清事实,娘娘就妄下断言,对陛下施以责罚,微臣不敢苟同!”
慈宁宫的宫女太监闻言几乎吓死,有个宫女更是失手把宫灯打翻,毕竟连陛下、冯督公和张先生都对李太后恭恭敬敬的,你这人上来就说她妄下断言,还什么不敢苟同,天哪,你是天王老子?
唯独万历皇帝感动得眼泪哗哗的,心说朕都快被逼退位了,秦爱卿还这么力挺,不惜触怒母后,秦爱卿真是忠臣,天底下头一号的忠臣哪。
张宏还在后头,张诚、张鲸两个下了马,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刚进门就听到这句,莫说张鲸了,就是和秦林关系还好的张诚,都齐刷刷跳上来,指着他鼻子向太后表忠心:“秦将军出言不逊,犯了大不敬之罪,还不快快向娘娘谢罪?”
秦林才不谢罪呢,目光炯炯地盯着太后。
谁也没想到,李太后连半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倒是微微想了一会儿,点头道:“你说的有点道理,哀家行事确实太操切了。”
嗨,你干嘛呢?冯保急得直跺脚,昨天万历说要杀了他,就把冯督公气坏了,又担心皇帝年纪越大越不听自己的话,他巴不得快点废了万历,换上十二岁的潞王。
秦林则嘴角一撇,心头暗骂傻蛋,亏你在李娘娘身边干了这么久,难道还不懂她的心思?要是太后真的对陛下彻底失望,要是她已经下了废帝的决心,还用得着等这么久,还有必要把我叫来?
其实冯保也不是笨,而是关心则乱,昨晚皇帝拿着剑说要杀了他,可真把他吓坏了也气坏了,现在有李娘娘,有张相爷,皇帝还只是酒后发疯,搬块大石头堵住门就躲过去了,要是将来李娘娘没了,万历要朝他冯督公心口戳一剑,那时候一块石头还能挡住吗?
不管冯保怎么想,秦林朝上禀道:“所以微臣以为,应当先查明昨夜曲流馆命案的真相,然后再说其他的事情。”
冯保站在李娘娘身后,太后倒是没看见他的神色,径直道:“哀家就是为了此事才找秦将军来的,你是格象救驾的英雄,陛下信得过你,听说你和张先生和冯伴伴也有交情,大家都知道你审阴断阳,明察秋毫,哀家想把案子交给你来办。”
秦林会接下这起案子吗,他能不能查出真相?
万历眼巴巴地看着秦林,现在能指望的也就是这位大忠臣了,千万不要让朕失望啊!
忽然间只见秦林神色肃然,目运精光,好似那白帝城受刘先主托孤的诸葛亮,左手叉腰,一如那力保康王的岳武穆,踏前一步,颇有虽万千人吾往矣的气势,身形稳如松柏,又好像面圣直谏的包龙图,轻轻启口,斩钉截铁的吐出四个字:“微臣领旨!”
好啊!万历泪水都在眼眶子里打转,秦林的形象动作气势神态,简直就是古往今来的头号大忠臣嘛!
“罢了,哀家今夜不睡,就等你查明案情……”李太后看了看跪着的儿子,恨铁不成钢地道:“都起来吧,要不是秦将军说案情未明,哀家就叫你跪上整夜!”
“儿臣、儿臣……”万历嗫嚅着说不出话来,还是王皇后替他揉了揉跪疼了的膝盖,于是万历对王皇后越发感激,极为难得的冲她笑了笑。
李太后吩咐秦林,就以此前赐给他的玉佩,在宫中便宜行事。
秦林拿了办案之权,这就告辞出去,准备开始通宵查案的工作。
刚出慈宁宫,冯保从背后追上来,低声抱怨道:“秦林,你又要逞能这件事完全没有必要查嘛,如果……如果咱们能够成功,你就是新一任的锦衣都督!”
“冯督公……”秦林笑着摇了摇头,“你还没看明白吗?太后根本就没下决心废帝!”
灯光照耀不到之处,冯保脸色阴晴不定:“就算李娘娘只是一时气极,可只要咱们拿言语挤对,把望子成龙的太后娘娘高高架起来,指不定她下不来台,就下懿旨废帝呢?!”
“帝师首辅张先生不会同意的……”秦林心头暗叹一声,像冯保以为万历乖乖跪在太后膝盖前面,就表示废帝像吃碗饭那么容易那么轻松加愉快?
且不提文官集团的反制,就算李太后加张居正,一个太后一个帝师联手,外带你冯督公,真的把皇帝废掉,新君上位又是十二岁的少年郎,主少国疑的局面,内有白莲教乘势而动,外有鞑靼各部虎视眈眈,到时候还指不定出什么乱子呢!
废帝,就算是废掉一个事实上还没有亲政的皇帝,那也是绝大的动荡局面,无论对整个国家,还是对张居正的改革新政,都是极其不利的。
见冯保还想要劝,秦林忽然奸笑起来:“冯督公,你说新帝登基,本官就是接刘守有的位置,可要是我查明案子别有内情、万历陛下今天不退位,你猜将来我会做到什么地步?”
小、兔、崽、子!冯保从嘴边憋出四个字,气得脸青面黑。
“喂,冯督公……”秦林叫住转身欲走的冯保:“我劝你等会儿回去,还是把戏演全套,就算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你也要尽量演好,演到能拿小金人的地步,将来或可借此退步。”
“用不着你假好心!”冯保挣脱秦林,自己转身走了,暗自一揣摩觉得秦林说的倒也有道理,虽然那什么小金人没听懂,但在皇帝和太后面前演好戏,不管皇帝退不退位,总是留点好印象吧。
张宏年老、陆远志体胖,两人骑着马这时候才赶过来,见秦林从慈宁宫走出,便一起上前:“怎么样了?”
“查案!”秦林把手一挥。
陆远志把手一摊,好嘛,这次办得好,查案查到皇帝头上啦!
第539章 可疑的碎发
天色已晚,宫内各处点起灯球火把照耀如同白昼,尽管李太后下令所有人待在自己宫室不得外出一切照常,但是连李太后、万历、王皇后和张居正都等在慈宁宫,整个紫禁城自潞王以下、嫔妃、公主、太监和宫女,无数双眼睛盯着秦林的行踪,无数只耳朵打听着查案的进展。
今晚注定是紫禁城的不眠之夜。
秦林持李太后所赐玉佩便宜行事,都知监掌印张宏协助办案。
瞧了瞧这个头发如霜雪,满脸皱纹的老太监,秦林当然知道为什么派他老人家来,张宏不仅资格最老,而且与世无争,不牵涉到任何派系,与万历、王皇后和冯保都没有过多的瓜葛,派他来不仅是协助办案,还有见证监督的意思。
案发地点是在紫禁城西边的曲流馆,因人工开凿盘曲环绕的溪流而得名,饮宴时可以将酒杯放在小木船里,顺着溪水漂浮流动,谓之流杯传酒。
秦林过去的时候,门外站着许多御马监管领的禁军,又夹杂有锦衣卫士和宫中太监,这些禁军有的是冯保调来,有的听命于张宏、张鲸,互不统属,彼此都严加防范,气氛十分紧张。
孙怀仁也在这里,带着几位坤宁宫的守宫校尉和值殿太监把守在正门外,见秦林过来,他就双臂一张:“止步,奉皇后娘娘懿旨,谁也不许进去!”
“我也有懿旨啊……”秦林也不废话,将太后赐予的玉佩一亮,笑道:“不过是奉太后懿旨查案!”
陆远志一直跟在秦林身后,张宏、张诚、张鲸这三位张公公随后鱼贯而入,孙怀仁和原本守在外面的几名太监、禁军武官也想进来,秦林伸手拦住,很拽的来了句:“命案现场,闲人免进!”
拽什么拽啊?!孙怀仁和几个太监气得不行,又奈不何秦林,只好干瞪眼。
可真的进了现场,秦林就傻了眼:我靠,地上干净得连半颗灰尘都没有,哪里像是命案现场?
“这是怎么回事?”秦林指着地面,极为恼火的骂:“哪个蠢货把地面洗干净了?草,连柱子都擦过一遍,这人脑子进了水?”
张诚和张鲸互相看看,神情尴尬万分。
老太监张宏则笑眯眯地看了看秦林,不紧不慢地道:“是今天早晨陛下发现两名宫女的尸体,慌乱中下令清理现场的,看样子陛下并不希望被太后娘娘知道这事,可惜事与愿违啊!”
陆远志喉咙口咯的一声,看着自家长官,有种头疼欲裂的感觉。
原来是万历犯傻呀,秦林干笑两声,眼珠一转,故意大声道:“笨,陛下就是笨得很,要是有意隐瞒,随便找个借口栽赃不就行了?看看中宫王娘娘,都正大光明的杖毙好几位太监、宫女了,偏生到了陛下这里,就闹个醉酒杀人……啧啧啧,九五至尊要杀人,还用得着亲自动手?”
众人起初听秦林骂万历笨,还以为他狂妄之极、口无遮拦,听到后头才晓得明明是替陛下开脱,要是万历听到这番话,绝对敲着自己脑袋,懊悔不该处置失措啊!
张宏听到秦林提起王皇后杖毙太监宫女,神色忽地微微一动,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曲流馆主体部分的格局,靠南边是宫女歌舞表演用的舞池,靠北边是君臣宴饮、欣赏歌舞的座位,地上人工开挖的小溪曲曲折折流过,以供流水传杯之用,确实别有一番意趣。
现在整个曲流馆经过了比较彻底的清洗,廊柱、地面、墙面全都干干净净,除了一丝儿若有若无的血腥气,简直看不出昨夜这里发生过命案。
秦林想要在现场取指纹、足迹,或者寻找血迹,那都是极其困难,甚至根本不可能了。
如果是后世,秦林可以利用鲁米诺来显示血迹,只要百万分之一的血迹就能让鲁米诺发出荧光,这种程度的现场清洗对法医来说根本无效,但现在是万历年间,他到哪儿去找鲁米诺?
秦林气得在肚子里再次问候了万历的母亲,李太后无辜中枪。
陆远志看看这一干二净的现场,也觉得一筹莫展,忽然把大腿一拍:“秦哥,凶器!凶器上应该能取到指纹!”
“一般能想到清洗现场,就能想到清洗凶器吧……”秦林不报什么希望,还是探询地看了看张宏。
老太监一脸苦笑,拱拱手:“秦将军料事如神。”
秦林心中长叹一声,万历啊万历,有你这么坑爹的吗?自个儿把证据全毁掉,剩下全是对自己不利的,要是罪犯都这么笨,那就太好了。
只不过,这一次秦林不是要将万历定罪,而是想洗脱他的罪名呀尽管万历自己都不敢坚决否认杀了人,但秦林从种种迹象推测,这件事背后一定有猫腻……
现场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秦林扫视一圈将环境记在心里,就吩咐去验看尸体。
两具宫女的死尸就停在旁边院子的房间里,万历本想悄悄把尸首运出宫埋掉,不过还没成功就被冯保发现,报告给李太后,尸首也被严格看管起来。
天气本来就冷,停尸的房间就更显得阴冷森寒,两位宫女还穿着漂亮的霓裳舞服,只可惜生命的光彩已被死神带走,了无生趣的尸身僵卧于芦席上面,鲜活生动的面容变成了一片僵硬惨白,皮肤也失去了生命的光泽,变得苍白、失去弹性……
她们俩的秀发都被割去很长一截,头顶只剩下不到半尺长的发丝,万历自己也承认因这两个宫女不会跳新鲜舞蹈,他就戏言“割发代首”用剑割掉了她们的头发。
秦林以目示意,陆远志就毫不客气地把尸身衣服剥掉,点起明晃晃的宫灯,开始尸体检验。
嘶……人们倒抽一口凉气,刚才穿着衣服,血迹斑斑,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伤口,等到剥掉衣服,立马看得清清楚楚,只见尸体表面伤痕累累,横七竖八的剑痕,确实很像万历酒醉之后挥剑砍伤的。
真是这样吗?秦林微微一笑,没有得到确凿的证据,单看表面现象,往往会误入歧途呢。
此时尸僵已经发展到了高峰,陆远志脱尸身衣服的时候就发觉肢体僵硬无法搬动,一般来说死亡后三个小时尸僵陆续出现,十二个小时发展到全身,达到高峰阶段,然后就逐步缓解,目前是刚入夜不久,那么以尸僵判断死亡时间应该是在凌晨丑时前后。
胖子跟着秦林这么久,手法也熟练了,又翻看尸体的眼皮,检查眼结膜浑浊程度,将尸体翻过来,检查臀部、后背等低下位置的尸斑。
眼结膜浑浊程度和尸斑出现情况,都完全印证了死亡时间,确实是凌晨丑时左右。
再细细验看体表的伤痕,陆远志禀报道:“女尸一号,左手臂伤痕一处、脸上伤痕两处,右肩伤痕一处,都是利器挥砍所伤,致命伤则是左胸口刺伤,疑是利刃穿心而死;女尸二号,右腕伤痕一处,胸腹间伤痕四道,皆是挥砍伤,致命伤是喉头刺伤一处,当是利刃刺喉而死。”
张宏的神色凝重起来,他得到消息之后并没有来停尸房看,此时见尸体伤痕累累,确实很像酒醉之人用剑挥砍乱刺杀死的。
张诚和张鲸更是一个劲儿的朝秦林打眼色,他俩是万历的亲信,如果真的到了万历逊位、潞王登基的地步,他俩从今往后都只好凉水配窝头,一辈子翻不了身。
“诸位少安毋躁……”秦林把手摇了摇,问着陆远志:“那些非致命伤,有皮肉翻卷的现象吗?”
陆远志仔细检查一番,非常肯定地点点头:“有出血,有皮肉翻卷。”
一般来说,皮肉翻卷代表着生前伤,不过秦林摸了摸鼻子,“如果凶手先刺了致命伤,再趁受害者断气前后很短时间内伪造伤痕,同样会有皮肉翻卷等生活反应。”
人的濒死状态往往会持续几分钟,在这几分钟里下手,同样能造成生活反应。
陆远志却有点儿不服气,在他看来不仅伤口有生活反应,又指了指两位死者胳膊上的伤处:“秦哥,你不是说过,这种抵抗伤是判断受害状态的金标准吗?”
“确实这几处伤口很像面对持剑凶徒时,两位手无寸铁的弱女子竭力抵挡造成的,不过为什么不能是伪造的呢?!”
秦林说着就笑起来。
三位张公公都有些不解地看着秦林,这位秦将军审阴断阳,名气很大,但今天好像不怎么在状态啊,就算他们内心是偏帮万历的,也觉得秦林的说法有些强词夺理,不能让人信服,至少在李太后和冯保那里,就说不过去。
“胖子,你的观察力还有待锻炼加强啊!”秦林笑眯眯地走到尸体旁边,蹲下细细地检查,主要是翻开尸体喉头和心口的致命伤查看。
很快,秦林找到了东西,他拿起那细若游丝的玩意儿,放在灯光下请众人验看。
碎头发。
第540章 提审
在两具女尸的致命伤口内,都发现了碎头发,其中一号左胸的伤口中较多,而二号咽喉的伤口里面头发较少。
“这……这能说明什么?”一老二少三位张公公都白愣着眼睛,不明所以。
唯独陆远志脸上肥肉一抖,赶紧蹲下身翻看两具尸体体表的其他伤处,仔细检查之后,他的声音都有些发飘了:“秦哥,两具女尸的其他伤处,要么没有碎头发,要么数量极少!”
就算张宏城府深沉,此时也禁不住奇怪:“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伤口里有头发?”
“你傻蛋啊……”胖子指着伤口,口沫横飞地道:“这些头发是陛下前面割两名宫女头发,沾在宝剑上面的,先刺的伤口里面就被带进了头发,后刺的伤口里面头发少,或者根本没有。也就是说,两名宫女是先被刺到致命伤,在弥留之际又被划了许多剑,伪造成被醉酒之人舞剑乱砍的样子!”
说罢,胖子才想起这老太监是连冯保都要给他几分面子的老前辈,不禁把舌头一吐,讪笑道:“张公公,我可不是说你傻蛋……”
张宏倒是很高兴,没计较陆远志言语冒犯,而是学着他的样子,仔细的检查伤口。
秦林干脆双手扒开几处伤口,请张宏细看,然后又摸了摸尸体头顶剩下的头发,笑道:“看,擦了桂花油,怪不得粘那么多到剑锋上。”
万历虽然惊慌失措,做了破坏现场、销毁证据的蠢事,但之前他的行为却在无意中替自己留下了有力的证据。
人的头发实际上是相当坚韧的,万历所佩的宝剑也无法将青年宫女的大把头发一剑挥断,他要“割发代首”就会拿着剑来回拖拉切割,这样就形成了许多细碎的断发。
两名宫女跳舞之前都化了妆,头发上擦着护发的桂花油,带着发油的断发就粘了许多在剑刃上。
凶手用这柄剑杀人,断发便被剑刃带进了死者的伤口内,先刺的伤口里面断发多,后刺的伤口里断发少,或者完全没有。
由此便可查知,行凶过程并非像表面上的“凶手乱刺……受害者抵挡、形成抵抗伤……凶手击中致命处,受害者毙命!”而是凶手先刺了致命伤,再用剑尖在濒死的受害者身上乱划,伪造出抵抗伤,嫁祸给万历。
伤口内的头发,便是铁证!
张宏听了秦林的解释,又亲眼看过伤口,想了想又道:“秦将军莫怪老奴多嘴,要是别人说陛下酒醉逞凶,杀掉两名宫女之后继续施暴,用剑尖在她们身上乱划,又该如何反驳呢?!”
秦林笑起来:“陛下醉得很厉害,冯督公就是最好的证人。”
张宏恍然大悟,看秦林的神色又与前头不同了。
是人都知道万历平时有多怕冯大伴,每次冯保向他母后告状,万历就得挨批,结果昨夜醉得一塌糊涂,竟敢跑到冯保住处去撒酒疯,可想而知他醉得有多厉害。
醉成这个样子,连走路都偏偏倒倒了,还能手持利剑,将两名活蹦乱跳的宫女一个穿心、一个刺喉,像杀鸡一样干净利索的杀掉?难道万历是武林高手,还是练的醉剑?
而且,万历当时的醉态,冯保向李太后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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