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锦医卫-第1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殊不知秦林根本就不在乎几两银子,看到众锦衣卫士期待的神情,只好点头应承下来,心头暗道把这事儿揽下来,倒有点作茧自缚的味道。
事不宜迟,秦林率众锦衣来到城东一家抗缴常例的青楼,据说是樊山郡王府某位管家的产业,仗着这点势头就不把锦衣卫放在眼里。
先派军余头儿赵益明进去找老鸨,可穿着身鸳鸯战袄的赵益明在大门口就被拦了下来,几个敞胸露怀的打手不怀好意的抱着膀子,斜着眼睛打量,分明不把这锦衣军余放在眼里:“哪儿来的野狗?赶紧的,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别在爷这大门口挡道!”
啧啧,秦林摇着头走了上去,“怎么着,咱锦衣卫办事,还要看你们的脸色?”
看见穿飞鱼服的正牌校尉上来了,浓妆艳抹的老鸨跑了出来,尖声尖气地道:“这位大爷……咱春风楼是樊山郡王府马管事他老人家的产业,您要是识相的话,还是自个儿乖乖回去,从来就没有锦衣卫敢来这儿收常例的。”
秦林叹息一声,往后退了两步。
老鸨自以为得意,干笑了起来:“小伙子中看不中用,是个银样镴枪头,要不要姐姐……”
却见秦林朝赵益明使个眼色,一群军余齐刷刷从衣服底下抽出铁尺、短棒,呼啦啦打了过去。
军余本来就是些好勇斗狠的市井之徒,打砸最为拿手,青楼的几个保镖猝不及防,登时被放倒在地,军余们冲进大堂,打了个稀里哗啦。
老鸨在地上撒泼打滚:“不得了,了不得,鹰爪子杀人啦,救命啊!”
“什么人在这儿胡闹啊?”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二楼传下来,接着是下楼梯的脚步声。
老鸨赛如捞到了救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张公公,他们都是强盗,您可得替咱主持公道啊!”同时她恶狠狠地盯着秦林,神色分明是说“你死定了”。
“好大胆的强盗,还把荆王府和咱家放在眼里么?是军,回去拿世子的片子递到蕲州卫,是民,解往州衙门……”
那张公公尖声尖气的说着话,慢慢踱下了楼梯,老鸨赶紧过去一把抓住,活像救命稻草……樊山郡王是荆王庶出旁枝,其实在朝廷也不怎么受待见,更别说做春风楼靠山的什么马管事了;倒是这位张公公是荆王世子跟前的红人,相比之下势力还要大得多。
秦林好整以暇地等着,笑容十分淡然。
相反,张公公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吓得一抖,气急败坏的挥袖子甩开老鸨,一溜小跑到秦林跟前,呵着腰赔小心:“秦公子怎么当锦衣卫了?小的不曾恭贺,失礼失礼。这好几天您没去王府了,我家王爷和世子都说挂念得紧……”
老鸨愕然不解。
原来这张公公就是荆王府承奉司的近侍宦官张小阳,他是把荆王千岁如何对秦林卑恭折节看在眼内的,心道:自己偷偷跑来逛青楼,千万别被秦林告诉世子或者千岁呀。
秦林似笑非笑的打量张小阳,下面没有的太监居然也来逛青楼,想必是假凤虚凰吧。这张公公年纪不大,花头倒不少,却也好笑。
张小阳转身一巴掌甩老鸨脸上:“秦公子有什么吩咐,你不会照办吗?千岁爷和世子都把秦公子待如上宾,你有几个脑袋敢违拗他老人家?!”
老鸨无话可说,眼睛骨碌碌转了几转,当真婊子的脸说变就变,霎时堆起满脸笑容,手帕子一扬:“哎呀秦大人,怎么不早说?来人啦,快把常例取出来……不,照数加双份,算咱们春风楼替秦大人贺喜!”
秦林示意赵益明把银子收下,拒绝了老鸨找几个姑娘陪酒的邀请。
瞧着张小阳那幅忐忑不安的样子,秦林猜测多半太监不许逛青楼,就拿他好一阵安慰,表示不会说出去。
张公公登时感激涕零,反过来央求秦林将来有机会替他在王爷、世子面前美言几句,最后坐上乘小轿,自回荆王府了。
春风楼既已服软,别的妓院赌馆便也跟风交了常例,特别是听说带头的校尉就是那位让黄连祖几次三番吃亏的秦爷,更没人敢老虎头上拍苍蝇了,秦林这趟事情竟办得异常顺利。
众军余闲下来,秦林并不让他们出去祸害老百姓,而是在韩飞廉的院子里练习专业技能。
于是周围的百姓就时常能听到越过围墙的呼喝声,是如此的铿锵有力:“绣春刀出闪霹雳,大明鹰犬是锦衣!钢做肝肠铁做胆,匡扶家国众心齐。抗缴捐税要打击,风林火山威名立,砸必狠,打必烂,搬走货物充常例!”
秦林误打误撞,乃至若干年后锦衣军余竟成为大明朝辖下一支战必胜攻必克的精锐部队,百战百胜威震敌胆,打出了军威打出了国威。
有二十年后东瀛流浪武术家宫本武藏先生在宁波港口耍把式卖艺时的见闻为证:“当漫天飞舞的板砖和无数看不清来路的拳脚把倭寇堵在了港口,我真是不敢想象这仅仅是一支小规模的锦衣军余……如果说樱花树下的大日本武士是尘埃,那么明朝的锦衣军余绝对是沙尘暴!”
第046章 指挥使司命案
秦林的逍遥日子没过几天,蕲州百户所的工作就逐渐开始繁忙起来,从总旗、小旗直到最底层的军余全都撒到了城乡各地、街头巷尾,细细打探白莲教的动静。
因为一位肩荷重任的大人物即将率兵途经此地,事关军国重事,容不得半点差池。
从去年开始荆湘地区白莲教叛乱此起彼伏,大部分已被明军和锦衣卫及时镇压,只有湘西麻阳苗民金道侣极其猖獗,假托无生老母邪说蛊惑百姓,又勾结湘西苗瑶三十六洞主,兵势甚大,已攻占麻阳县城,正紧锣密鼓向辰州府进军,兵锋遥指长沙、武昌。
当地明军迟迟未能将金道侣消灭,贼势越发甚嚣尘上,附近九溪蛮、永顺宣慰司的洞主寨主们也开始摇摆不定,如不急速将其扑灭,湘西局势便极有可能溃烂而不可收拾。
于是朝廷急调都指挥佥事、执掌浙江都指挥使司的抗倭老将邓子龙,以参将衔领三千精锐浙兵增援荆湘,火速赶往麻阳进剿叛军。
邓子龙从浙江赶往湘西,当然是乘船溯长江而上,过洞庭湖进辰州。蕲州卫多年来承担长江漕运,有完备的码头、修船场和堆积如山的粮食,浙兵乘坐的水师舰船在进洞庭湖之前将在这里修整船只、补充军粮。
邓子龙是一员抗倭的名将,手下浙兵又是戚继光训练过的百战之师,他的到来无异于对湘西叛军的当头一棒,那么,以诡计多端著称的白莲教就绝对不会坐以待毙,一定会想尽办法阻挠邓子龙率军参战。
蕲州这个中转站,无疑是他们下手的最佳地点,北镇抚司、千户所都发来命令,要求蕲州百户所务必明察暗访,挫败白莲教的阴谋,保证平叛大军如期抵达辰州。
秦林刚加入锦衣卫就遇到重要任务,倒也隐隐有些兴奋,不过一连好几天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有打探到。
蕲州是白莲教兴盛之地,秦林只要一打听就有人眉飞色舞地说当年彭莹玉彭和尚如何如何,二十年张员外出首告发白莲教,全家三十多口被灭门又是多么惨烈……可问起实打实的内容,譬如现在哪儿有白莲教,谁曾经拜过无生老母之类的问题,全都大摇其头,一问三不知。
最初秦林还以为是自己初来乍到摸不到门,结果百户所点卯的时候弟兄们把情况汇总,才知道大家都差不多。
白莲教这个东西,平时好像就在你身边转,各种各样的传言满天飞,可你真要抓住它,却又看不见摸不着,一抓一手空。
石韦皱着眉头,脸色黑如锅底。
陈四海朝上拱拱手,赔笑道:“咱们前些天搜捕白莲教妖匪,已把蕲州内外的教匪一网打尽,现在只怕蕲州连个白莲教的影子都找不到了。”
“可惜没捉到开坛传教的大师兄高豺羽。”石韦有些遗憾。
秦林暗笑,你要抓的人还埋在荆棘岭,多半已经化为白骨了吧?
“总之……”石韦又道:“各位弟兄一定要打起精神,如果抓不到白莲教徒,咱们就严防死守,确保十天后过境的邓将军万无一失。”
众锦衣卫士齐齐抱拳,轰然一声大喏。
……
蕲州衙门口,柳华一家三口互相搀扶着哭哭啼啼,不停地喊冤叫屈,崔捕头在旁边做好做歹的劝,大热的天,他脑门上一圈的汗。
看着一脸哀戚的母亲和欲哭无泪的老父,柳华的拳头快要攥出水来,声音因为悲痛和愤恨变得沙哑低沉:“崔老爹,难道我妹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大明朝的天下还有王法吗?”
崔捕头哭丧着脸,叫苦连天:“咱们张大老爷和蕲州卫的王指挥使,文武互不统属,地方管不到卫所,何况你妹妹连尸身也没有,就算告状也没这个告法啊!现而今张大老爷体恤百姓,愿意自掏腰包贴补你们三十两烧埋银子,我看也很够意思了……说句不昧天良的话,就算真查出你妹妹是被打死的,按尊长殴杀奴婢也只是杖一百,徒三年。何况你有多大的靠山,告得倒正三品的指挥使大人?”
柳华胸中有如烈火焚烧,左冲右突的力量却没地方发泄,一双眼睛涨得通红。他父亲柳木匠和母亲柳冯氏都是胆小老实的人,此刻彷徨无计,只是不停拿手抹着眼泪,哀哀的涕泣。
衙门口几名捕快虽然也是心硬手黑之辈,见这一家子遭遇悲惨,不禁有几分同情之意,在旁边窃窃私语:
“花骨朵似的闺女进了王家做使女,到后头一口棺材抬出来,铁钉封了不让见尸,还使亲兵监押着立刻入土归葬,这也太强横霸道了!”
“还不是他那宝贝儿子造的孽?只是没想到这次弄出人命官司了……”
“柳家人硬气啊!王家的管事来说愿意出一百两烧埋银子,这老两口硬是推出去了,要把官司打到底。”
同情归同情,崔捕头和他的捕快弟兄们爱莫能助,且莫说区区捕快,躲在内堂的张公鱼何尝不想做为民作主的青天大老爷?可为了一个使女就和正三品的指挥使打擂台,这种州官天底下就算有一两个,也绝对没在蕲州。
张公鱼天良未泯,在后堂听得好生不忍,终于自己走出来对柳家三口说:“死人不能活转来,既然木已成舟,到底还是要照顾活人,以本官看来,收了他家赔的烧埋银子,本官这里再资助一笔,替你家儿子结一门好亲事,岂不比缠讼好?”
“青天大老爷!”柳华跪着磕头,眼睛里火辣辣的生疼:“照您这么说,我们小老百姓就没个说理的地方了?您公堂上头,可是挂着‘明镜高悬’四个大字呐!”
张公鱼脸皮发烫,从小读圣贤书讲的是忠孝仁义,事到临头却又畏缩不前,被这顿抢白弄得好生羞惭。
柳华见他这幅表情便知道再无指望,登时心若死灰:青天大老爷都没法替妹妹伸冤,小老百姓还能找谁呢?
忽然身后有人问道:“晚生见过张父母,咦,这是怎么回事啊?”
柳华回头一看,只见两名锦衣卫朝着张公鱼作揖。
来的正是秦林和韩飞廉,他们从百户所出来经过州衙门口,见此情形秦林便忍不住过问。
张公鱼一反常态的没有和秦林攀谈,而是略为急促地说:“秦小友,这事儿出在指挥使府上,不归我州衙管。”
秦林曾答应州衙有疑难案件他就来协助破案,张公鱼的言下之意是这事儿我们州衙管不了,你也别揽事上身,免得惹祸。
韩飞廉赶紧要拉秦林走,开玩笑,锦衣卫百户官石韦才正六品,知州张公鱼是从五品,可蕲州卫指挥使是正三品!虽说卫所武官不值钱,三品大员也不是小小校尉可以随便招惹的呀。
柳华也不知道秦林是个总旗还是小旗,反正看他穿着飞鱼服又来过问此事,便当作了救命稻草,跪在地上,扯住袍角,心急火燎的把妹妹如何去王家做使女,前两月妹妹回家说王家少爷怎样好色无耻,今天王家又如何忽然把棺材抬来,亲兵监押着要下葬的事情一一说了。
“连尸首都不让我们看,到现在我们连人是死是活,甚至棺材里究竟有没有我妹妹都不知道啊!”柳华说完,充满期待地看着秦林。
韩飞廉叹息着摇了摇头,低声道:“柳家人可怜。但我们锦衣卫访拿大奸大恶,缉捕朝廷钦犯,并不管地方上谋杀殴斗强盗等一切官司……”
秦林想了想,忽然笑了起来:“韩大哥说哪里话?石大人刚让我们注意各种异动,想邓将军率兵到这里,王指挥使必然负责接洽一切事宜,要是他府上出了什么事情,安知与平叛大军没有关系?”
韩飞廉眼睛一亮:“你是说?”
秦林眨了眨眼睛。
韩飞廉大笑着戳了戳他胸口:“秦兄弟,叫我说你什么好!”
想来一个使女的死亡也不可能和剿灭白莲教叛匪这种军国重事扯上关系,秦兄弟这么说,无非是以此为借口,好替柳家人讨一个公道吧。
秦林又向张公鱼拱了拱手:“张父母可以同去做个见证吗?”
张公鱼没接下这案子,觉得对不起治下百姓本来就心头有愧,既然秦林肯以锦衣卫的名义把案子接下来,他去做个见证也就无所顾虑了。
“锦衣青天!”柳华朝秦林磕头,额头处鲜血淋漓,爬起来就把父母手臂拉住,“这下妹子的仇可以报了!”
柳家老两口打量打量秦林,毛头小伙子一个,斗得过指挥使王大人?心下不免狐疑难定。
韩飞廉把十个正军、二十来个锦衣军余点齐,秦林问明棺材就停在柳家,就让柳华带路,一行人往他家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七八个凶神恶煞的亲兵簇拥着一名管家打扮的老者,对柳家请来帮忙的亲戚恶声恶气的吼。那老者眼睛望天,拿鼻孔看人,气焰十分嚣张:“我说你们柳家不知好歹,区区一个使女死了也值得胡闹?咱们大人官居三品,随便一句话就让你们死去活来……”
“不、不好啦!”亲兵指着院门外,“柳家告官,带人来了!”
老管事鼻子里哧的一声:“带人,谁来也没用,柳家狗一样的东西……”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老大一只巴掌带着呼呼风响扇过来,出乎意料的是那些亲兵家丁非但没有阻拦来人,反而畏怯的朝两边退开。
啪!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把老管事打得晕头转向神志不清。
但他还是看见了秦林冷笑着的脸,以及身穿的飞鱼服,还有院门外影影绰绰一时半会儿数不清人数的锦衣校尉,一个个杀气腾腾。
这种阵势,老管事立刻吓得屁滚尿流:“妈呀不得了,只怕老爷犯事儿了,这是要拿咱们下诏狱啊!”
第047章 指挥使的怨念
等老管事明白这群锦衣卫不是来抓他们下诏狱的,秦林已经指挥众军余动手,把那长钉封住的棺材给撬开了。
柳絮生前是个清秀的姑娘,皮肤白皙、容貌上佳,可惜她现在静静地躺在棺材里面,衣衫凌乱不堪,面部浮肿,五官因为扭曲呈现狰狞的神情,张开的嘴巴似乎诉说着死者的冤屈与愤恨,脖子上衣领没有遮住的部分,深深的缢痕赫然在目,一直延伸到耳后,勒痕上却没有多少瘀青。
这分明是死于非命!
柳木匠抱着脑袋一屁股坐地上了,柳冯氏大哭着扑向棺材,轻轻摩挲着女儿冰冷的脸,但这一次,活泼可爱的女儿再也不会笑着和母亲撒娇了。
她的哭声凄惨至极:“我的儿啊,哪个天杀的害了你呀……”
柳华将母亲从棺材上拉开,一言不发的看着秦林,恳求之意不言而喻。
秦林点点头,从开棺见尸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必须找到真凶。
老管事在几名亲兵搀扶下站了起来,慢慢走到秦林身前,把他上下一打量,鼻子里哼了声:“这使女和丫鬟们勾引家中小厮,几个人争风吃醋,自己想不开上吊自杀的,是本总管大发善心,不把她这丑事宣扬开来,还答应助柳家烧埋银子,哼,连你们石大人也不敢对我家老爷无礼,你不过是个校尉,本总管劝你识相些,不要引火烧身!”
秦林斜着眼睛,爱理不理的:“你哪位啊?”
老管事把胸一挺:“我乃指挥使府上总管,王财便是。”
王财?你干脆叫旺才嘛!秦林没好气的挥挥手:“旺才你好,旺才再见!”
王财气急败坏的揪住秦林衣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秦林冷笑一声,极快的劈手给了王财两记耳光,然后一把抓住他花白的头发,用力扯到棺材旁边再往下按,几乎把他脸凑到了尸身上,怒吼道:
“泥马张开眼睛看清楚,这是上吊自杀的?!你上吊会把绳子勒到耳朵后边去?泥马脖子上这么深道勒痕居然没瘀血!老子把你吊起来试试,看到底有木有!”
众人一头雾水,不明白秦林为何突然抓狂。
跟来的焦仵作向张大老爷解释:“禀大老爷,凡是自缢死者,头颈上都留有明显的八字痕。这是因为自缢者身子悬空,自身下垂的重量使绳索深深勒入脖子,两侧的勒力大,相对说绳索入肉也深些,到脖子后面不受力处,几乎就没有什么绳索的痕迹了,所以自缢者的颈部留下的痕迹,就像一个八字。凡被他人勒死者,绳索将整个脖子套紧,颈后也有勒痕,八字两画就相交了,所以洗冤录上写明,凡缢毙者勒痕八字相交是他杀,八字不交是自杀。”
原来如此!不单张公鱼点头称是,众人也都明白秦林为何如此了。
总管王财被秦林按到棺材里,尸体就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吓得他两腿发软,连叫喊都叫不出来,直打哆嗦。
秦林犹不放过这恶奴,招呼赵益明:“来呀,这厮还敢说这是上吊自杀,弟兄们找个树丫把他吊起来,看看有没有这种缢痕。有,老子给他赔命,没有,就算他替柳姑娘偿命!”
赵益明答应一声,几个军余就去拿绳子往树丫上搭,韩飞廉则指挥其他人把那几名亲兵逼住,动弹不得。
王财王大总管听到秦林的喊声,又看见军余们往树上丢绳子,吓得尿都快流出来了。
他算是服了,这辈子除了奉承指挥使王进贤之外,都是受别人奉承,哪儿见过今天这群锦衣卫,活生生愣头青加不要命的角色啊!
“小人什么也不知道,不干小人的事,昨晚上是少爷院子里折腾了一夜,今天就把棺材抬了出来。”王财说完这些,突然之间扯住头发的手松开了,他悬到嗓子眼的心这才稍稍归位,双手撑着棺材呼哧呼哧地直喘气。
片刻之后,不可一世的王大总管跪在了地上朝秦林连连磕头:“长官明鉴呐,小人从来就没有做过坏事,柳姑娘死了也和小人无关啊!是自杀还是被人害的小人也不清楚,就这么个棺材抬出来交给小人的,要抵命,求长官去找真凶,千万别冤枉小的!”
见这王财吃瘪,众人都暗道解气,尤其是张公鱼,拈着几根漆黑的胡须点头微笑:王财狗眼看人低,有时候连州衙的账都不买,这下子叫恶人自有恶人磨,也只有秦林这样凶神恶煞的,他才会害怕,才会吐实。
不过,秦林这种雷厉风行的手段,张大老爷虽然羡慕却是学不来的,读书人讲究缓步慢行雍容大度,岂能如此凶横暴戾?
张大老爷又摇了摇头,自己之乎者也的念了通话,说的什么旁人也没听清楚,只有靠得近的牛大力,隐隐约约听到以理服人四个字。
“走,咱们上指挥使司去!”秦林招呼众锦衣卫弟兄。
赵益明毕竟是个军余,底气不足:“秦大哥,不请示石大人吗?”
秦林笑起来,韩飞廉也笑起来。
片刻之后赵益明才一拍自己脑袋:嗨,去惹事当然要让石大人假撇清了,请示石大人,嘿嘿,他是和你一块儿去闹呢,还是拦住你不让去?你这不是叫石大人为难吗?
刚才没有开棺,张公鱼只好置身事外,现在既然确认是他杀无疑,也就有了底气,把众衙役、民壮也点起,一同去指挥使司。
西方属金,兵戈之象,指挥使司在蕲州西城。
在衙门口站班的几个亲兵远远看见锦衣卫和本州大老爷一起杀气腾腾的过来,全都吓了老大一跳:别是指挥使长官坏了事,上官派知州和锦衣卫前来摘印吧?向来摘印是都指挥使司委派都指挥佥事或者都指挥同知,这次居然破天荒是地方官和锦衣卫同来,莫不是犯了钦案?
想到这一层,立刻就有腿快的一路喊进去:“老爷不好,祸事了!”
正三品蕲州卫指挥使王进贤坐在衙门里和一众佥事、镇抚、经历、知事商议迎接邓将军大军,修补船只需要安排军匠若干,马饲料需要干草黑豆各多少,人吃的大米白面又要几多,又算这趟差事下来能弄到多少扣头,往兵部和都指挥使司送多少,自己腰包能揣进几个……正在兴头上,就听见亲兵乱喊,赛如晴天霹雳打在脑门上,立刻浑身冰凉。
回过神来,赶紧出衙门看怎么回事,却看见人群中间自己早晨派出去的几个亲兵气喘吁吁的扛着口棺材,登时王进贤的心定下不少,转身就给乱窜的门子一记窝心脚:“鬼叫个屁!多半是那使女的事情,几个老百姓一叫唤,张公鱼胆小怕事害怕闹出民变,就带人跑到我这里来了。”
待看见张公鱼从轿子里出来,王进贤大步流星的走过去:“张父母兴头好啊,大热天抬着棺材逛街,倒也有趣。”
张公鱼把秦林和韩飞廉一指:“辖下百姓的生死,本官责无旁贷,不过这次可是锦衣卫的事情,本官只是适逢其会,顺便为治下子民讨个公道。”
王进贤把秦林和韩飞廉打量一方,心道:活见鬼了,一个年轻校尉,一个小旗,也敢找到我正三品指挥使头上,莫不是石韦那厮玩的花样?
锦衣卫权势极大,卫所远远不如,石韦这个百户便能与指挥使分庭抗礼;可小旗和校尉,委实差得太远了。
他鼻子里哼了声,眼睛望着旁边,意思自然是你们俩级别太低,没资格和我对话。
秦林笑笑,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件递给王进贤。
王进贤气得浑身直抖,极想发作,但最后还是忍气吞声把文件收下。
因为秦林掏出的是锦衣卫驾贴(功能=介绍信+逮捕证),天子亲军的驾贴,文武百官见贴不接视同抗旨!
如果是清流文官,想抗旨、挨廷杖、捞清名,皇帝还不一定给他这个机会,抗了算了,爷就是不打你,让你丫的自己没趣;可要是武将抗旨,乖乖隆的东,你要做韩信还是安禄山?
王进贤一张脸阴得快要滴水了,话倒是说得极其硬绷:“两位来此有何公干?是奉旨拿王某下诏狱啊,请把圣旨拿出来宣读;是北镇抚司要逮问呢,也请把刘大人的钧令出示一下。”
秦林嘿嘿一笑:“王大人哪儿的话?您老人家公忠体国,只要不犯罪,不胡乱害死人命,我等决不敢擅自逮问的。”
王进贤一听之下气得浑身发抖,明知这位年轻的锦衣校尉话中暗刺他害死百姓,对方却又没有明说,无法开口辩驳。
“奉北镇抚司密令……”秦林好整以暇地道:“我蕲州锦衣卫百户所要保邓子龙邓将军麾下大军在蕲州休整期间的安全,防备白莲教逆匪从中生事。贵府使女在这当口突然暴毙,我锦衣卫有理由怀疑与白莲教逆匪有关,所以必须彻查此事,以防万一。”
王进贤铁青着脸,咬牙道:“好,让你查!”
第048章 奇怪的尸斑
官品不入流的锦衣校尉查案竟查到了正三品指挥使头上,一路跟在棺材后面看热闹的闲人往街头巷尾一嚷嚷,消息立刻不胫而走,激起阵阵波澜。
好心人安慰着柳家三口:“秦长官(明时百姓称军职人员为长官)两次让黄连祖吃亏,听说连樊山郡王府马管事开的春风楼都被他砸过,有秦长官相助,一定能抓住杀害你家柳絮儿的真凶。”
“可不是吗,指挥使大人气得脸都绿了,最后还不是让了秦长官三分?”
“难说呀,咱们蕲州除了王爷,就属指挥使的官顶大了……”
踮着小脚,挤在人群中的豆腐西施,话里替秦林捏把汗:“秦长官是个好人,老身求菩萨保佑他逢凶化吉。”
柳家两口儿被这些话说得心头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确想替女儿讨公道,但绝对没想到竟会闹得这么大,瞧着聚拢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指挥使司的亲兵又一个个红眉毛绿眼睛地瞪着,凶神恶煞的把手搭在刀柄上,两口儿不禁心头发慌,害怕起来。
“儿啊……”柳木匠畏怯地看了看四周,抓着儿子的手念叨:“咱们不告这状了,俗话说官官相护,到头来查不到真凶,还是咱们倒霉啊。”
柳华用力抓住父亲的手,大声道:“儿相信秦长官!妹妹的冤屈一定能昭雪!”
指挥使司门前的百姓越聚越多,谁也没注意一位身穿短打扮像个挑夫的人悄悄退进了巷口。
一炷香之后,这人无声无息的从侧门走进了锦衣卫蕲州百户所。
“哈哈哈,秦兄弟以为石某连这点担当都没有?”石韦大笑,神情倒是没有不快。
总旗陈四海笑道:“秦兄弟是不想替大人您惹事吧。小小年纪就敢上指挥使司,找正三品大员打擂台,这份胆识……”
“胆大包天……”石韦一拍大腿:“简直比老子年轻的时候还要硬气!”
“不过,他这样也好,一个小旗、一个校尉去挑事,要是惹出乱子咱们还有个转圜的余地;真要查出点东西,王进贤这王八蛋可就算栽在咱们锦衣卫手里了。”
两人相视而笑,然后陈四海试探着问:“依我看,王进贤这会儿一定在给兵部打禀帖,告咱们的状吧。”
石韦眯起眼睛,精芒一闪即逝:“王进贤这厮贪污军饷、妄作威福,前几年咱们发往北镇抚司存底的密档也很不少了,到时候翻出来,谁告谁还指不定呢!”
陈四海和石韦没有料错,王进贤确实在官厅上催着师爷写禀帖。
砰!上好的景德镇斗彩茶碗被狠狠掷落,摔得片片粉碎,在座的佥事、镇抚们心脏猛地一缩,都知道指挥使大人已经肝火上头了。
“欺人太甚!”王进贤是世袭指挥使,从来没有受过这样大的委屈,他把官服扯开一半披在身上,胸口像拉风箱似的喘息:“本官一定要告到都督府,告到兵部,就算打御前官司,也要让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锦衣卫戍配三千里!”
众属官像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就是嘛,虽说卫所官是有名的“千户满街走,百户不如狗”,可竟然连指挥使都不放在眼里,这也太不拿豆包当干粮了吧?
“本官让他查,就算真打死个使女,又能如何?”王进贤呼呼的喘着气,一迭声的催促师爷快把禀帖写好,他要立马盖了关防印信,八百里加急送到京师兵部去告状。
……
不管各方面闹得怎么天翻地覆,秦林一概置之不理,既然王进贤接了驾贴,他就毫不客气的带人进了指挥使大人的宅邸。
前头押着老管家王财带路,十来名如狼似虎的锦衣校尉左右簇拥,七八个军汉垂头丧气的扛着棺材,知州大老爷张公鱼也跟着凑热闹,一行人径直走到指挥使宅邸的后院,找到昨晚发案的院子,把下人使女全部控制起来。
指挥使的少爷王焕身材十分干瘦,面容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