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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医卫-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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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林无奈地摸了摸鼻子,不和这群娘子军计较,转身问着温德胜和象奴们:“你们的手巾呢?拿出来给本官看看。”

象奴们面面相觑,一个个表情古怪得很,没有谁拿出手巾。

温德胜赔着笑脸:“长官说笑了,咱们驯象所的弟兄,成天陪着大象打滚儿,喂食、洗澡、遛弯儿、骑象……满身泥巴满身草屑,谁还用手巾那稀罕物儿?”

可不是嘛,连温德胜这四品锦衣佥事都像是从土里钻出来一样,别的象奴就更不用提啦,要是用手巾,每人十块二十块看够不够擦。

徐辛夷和朱尧媖登时醒悟过来,发觉自己确实想当然了。

得嘞,秦林指着手巾,“刚才都看到了,那华老桩和这里的象奴差不多,袖子、胸口都是油亮亮脏兮兮的,邋遢得很,偏偏怀里揣块手巾,哼哼,我想黄色的织物,很有可能就是诱使白象发狂的东西吧!他带着这手帕,便是要来通知咱们……”

说着,秦林朝三名跪着的象奴一指:“搜他们身上,谁带着一模一样的黄色手帕子,谁就是凶手!”

亲兵校尉们不由分说,立刻将三名象奴拖翻,仔细搜查起来。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没人带着黄色的手帕,但曹喜的内衣,却是黄色的。

果然是这样徐辛夷倒也罢了,朱尧媖对秦林的判断实在佩服万分,在表姐耳边道:“哇,姐夫好厉害!”

徐辛夷虽然自己猜错了,仍然得意洋洋……秦林找到了结果,不就和本小姐亲自找到一个样嘛。

谁知那曹喜仍一个劲儿地喊冤,说自己是被冤枉的,和这件事无关。

温德胜气得够呛,厉声呵斥:“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在本卫奉职,难道不晓得咱们锦衣卫十八套大刑的厉害?老实招了,免受皮肉之苦。”

秦林止住温德胜,胸有成竹地道:“不到万不得已,本官轻易不会刑讯逼供,曹喜,本官叫你心服口服!”

说着,秦林就让众象奴用绳子把白象拴起来,只留下很小的活动空间,做好各种准备,最后他才笑眯眯地站到了白象前面。

“小乖乖,快给我们看看你脾气有多大……”秦林桀桀的坏笑着,拿起黄色的手帕,冲着白象使劲儿的舞。

白象温柔和善地看着他,大耳朵扑扇扑扇,一副无辜的表情,似乎完全不懂这个人类在搞什么。

我靠,有没搞错啊!秦林脑门上冒汗了,更加卖力的舞着手帕。

动了,终于动了!白象摇摇晃晃的,看起来像是要做点什么。

“好可怕,好可怕……”朱尧媖咬着手指,躲在表姐身后。

徐辛夷很有气势的挥挥手:“别怕,我保护你!”

没想到就在所有人的期待中,白象非但没有发飙,反而是跪了下去,长鼻子冲着秦林上下摆了摆,实在乖极了。

秦林郁闷的挠了挠头,不明白这象到底闹的哪一出。

象奴们窃窃私语:“看起来秦长官也没传说中那么厉害呀?”

“不敢说,看他年纪轻轻地……唉,千万别牵连咱们这些苦哈哈。”

温德胜想笑又不敢笑:“秦长官,您看?”

秦林有点小郁闷,本以为案子就此解开了呢,没想到还差着点什么。

不过案件侦破当中,从来都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像那些半个小时、乃至刚把案情看完就找到真凶的情形,也许只有电影里有,秦林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所以一时失利,他也并不气沮,无所谓地挥了挥手,又托着下巴思考起来。

朱尧媖见秦林久久不说话,只道他受了挫折不开心,弯弯的眉毛也皱了皱,拉拉徐辛夷:“秦姐夫好像很为难啊?我……我刚才不该羞他的。”

徐辛夷撇了撇嘴:“你就再羞他也不怕,这人脸皮呀,比城墙还厚呢!”

长公主扑哧一声笑起来,觉得表姐和秦林可真是天生一对。

两女手挽手走过去,见秦林用手按着太阳穴,嘴里念念有词:“视觉,嗅觉,听觉,触觉……对了,听觉!”

他在说什么?徐辛夷和朱尧媖都没听清楚。

秦林则把手一拍,笑容满面地问着她们俩:“记不记得白象发狂之前,我们曾经听到奇怪的声音?”

对呀徐辛夷摇摇头,朱尧媖却说听见了类似琴弦拨动的声音,还特意加了句:“好像弦没有上紧,松弛时弹的声音,但是很轻微,几乎听不见呢。”

秦林当时也隐约听到了点,便问温德胜和那些象奴,不想大部分人都说什么也没听见,只有少数几个年轻的象奴说听到类似弹棉花的声音,但非常的小,很难听清。

难道这种声音就是诱发大象发狂的原因?

秦林有些不确定。

徐辛夷眨了眨眼睛,奇道:“就算有那种声音,可这象房里头相当嘈杂,那么点声音就能把白象弄得发狂?连我都没听见,它能听见吗?”

“这里头一定有古怪!”秦林思忖着,吩咐搜查曹喜全身,结果除了内外衣服裤子裤腰带草鞋之外别无他物,没有能发出声音的乐器。

天色将晚,必须要送朱尧媖回宫,秦林就命温德胜把白象好好看管起来,曹喜嫌疑也很大,派校尉严加看守。

“看来,很有必要去进贡它的缅甸使团走一趟……”秦林想了想,自言自语道:“毕竟我们对大象的习性了解太少了。”

第440章 乌蛮市

秦林、徐辛夷送了朱尧媖回宫,回来路上两人议论,不知这白象杀人一案究竟是象奴私仇互杀,是看破朱尧媖身份、意图对她不利,还是另有图谋?

见到徐文长,秦林向他请教,将缅甸进贡白象的事情问了个一清二楚。

大明朝设锦衣卫驯象所,负责训练朝会仪仗用的大象,不过京师地处北方,并不适合大象生活繁殖,所以大象有了生老病死,就需要云南土司和暹罗(泰国)、缅甸、安南(越南)等藩属国进贡。

缅甸东吁王朝的国王莽应龙不是正和明朝交战吗,怎么还会进贡白象呢?!

这莽应龙野心勃勃,统一缅甸之后又先后攻克暹罗、击破老挝,大有雄霸中南半岛之势。

他见北方的明朝富庶,又起了得陇望蜀之心,十余年间四次北上侵略中国,忠于明朝的陇川(今云南瑞丽陇川一带)宣抚使多士宁被汉奸岳凤谋害,孟养宣慰使思个血战被俘后英勇就义,干崖(云南腾冲偏西南)宣抚使刀怕文兵败北逃云昌府……莽应龙一时间甚嚣尘上,云南西南部的大片领土被缅方吞并。

可惜明朝云南地方官员并没有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相反把莽应龙的侵略扩张等同于常见的地方部族冲突,以天朝上国的宽容心态予以回应,动辄“招抚”、“宣慰”没有予以坚决的打击和制裁。

殊不知在猖獗的莽应龙眼里,中方的宽容大度变成了懦弱无能,越发肆无忌惮,浑没把明朝放在眼中。

但对朝贡这件事缅方的态度又不同。

大明中央天朝,嘴里讲的是“王者不治夷狄,来者不拒,去者不追”实质上却最希望“圣天子在位,四夷来朝”明成祖朱棣在位时还派郑和下西洋去把沿途千岛万国的国王弄来朝贡呢。

对这些小国国王来说,磕几个头,进贡点土特产,就能换回天朝皇帝回赐的金子银子丝绸瓷器,何乐而不为?

另外,朝贡还有着很明显的政治意义:承认是中央天朝的藩属。包括日本、朝鲜、暹罗、缅甸、吕宋、马来和斯里兰卡,当年最远时甚至包含疆域远至土耳其的帖木儿帝国,都在名义上服从明朝统治,听从大明朝廷的仲裁。

一旦停止朝贡,也即是“绝贡”就代表该国从大明朝建立的东方朝贡体系中脱离出去,成为化外之国,除了损失朝贡贸易的经济利益,还在政治上失去了天朝的庇护,其他的藩属国可以任意攻打它,大明不再提供仲裁和保护,该国就会成为被摒弃于东方朝贡体系之外的孤儿。

绝贡的处罚相当厉害,大致和同时代西方罗马教廷的绝罚威力相当,像朝鲜、琉球之类的国家,如果被宣布绝贡的话,可能当天晚上国王就得上吊自尽,要不就会被国内反对派的大臣割了脑袋。

当然,大明本身也是很不情愿绝贡的,因为朝贡国减少,对天朝的威严是一个损害,朝贡国多,说明天朝是圣君贤臣在位,朝贡国少,就是昏君奸臣,连《封神演义》里头都说天下诸侯朝周而不朝商,商纣就要灭亡了。

缅甸的侵略扩张,被自大迂腐的云南巡抚王凝、饶仁侃等官员解读为普通部族冲突,还要屡次前往招抚宣慰,明朝怎么会主动绝贡呢?!

而缅方莽应龙也奸诈狡猾,以履行朝贡义务来麻痹明朝,掩盖他在中南半岛吞并小国、北上侵占中国土地的侵略扩张行为。

说完这些,徐文长将灰黄的胡须一捋,冷笑道:“莽应龙行的奸计实在可恶以区区一头白象,换我大明朝云南三个宣抚使的辖地,好算计,好贼子!”

秦林掌南镇抚司,主管锦衣卫内部稽查,对外情报是北镇抚司负责,所以他对云南、缅甸的形势并不了解,此刻听徐文长说起,当即拍案怒发:“妈的,那啥莽应龙,算什么玩意儿,竟敢把歪主意动到咱中国头上,老子明天倒要好好会会他这白象杀人,指不定就是他们指使的!”

咳咳,徐文长干咳两声,白象是去年缅甸进贡的,以缅方行为看,利用进贡来麻痹朝廷的动机要占大部分,他们似乎没必要让白象发狂伤人?

第二天一早,秦林叫洪扬善代坐南镇抚司,自己带着亲兵校尉去找缅甸贡使,徐辛夷也像个小尾巴跟在后面。

“喂,为夫办案你跟着做什么啊?大姐!”秦林摸了摸鼻子,一脸的无奈。

“切,谁跟着你啦?”徐辛夷杏核眼乌溜溜的一转,嘟着丰润的唇瓣:“本小姐是要去乌蛮市逛逛,和你同路罢了。”

口是心非!秦林撇撇嘴。

明朝允许各藩属国和土司的贡使在贡物之外携带一部分免税货物,在京师会同馆前头设一“乌蛮市”任由贡使出售这些土特产,让京师官员百姓买买进口商品,贡使也捞点外快,相当于后世的什么“广交会”、“世博会”。

徐辛夷说去乌蛮市,那不还是去会同馆嘛!

京师设有南北两处会同馆,北边那处离东华门外相府不远,大致在后世王府井一带,缅甸贡使住南会同馆的则在江米巷西边尽头,距离锦衣卫衙门和秦林的府邸都不远。

乌蛮市里人头攒动,不少奇装异服的番邦来客和各地土司在出售商品,其中以蒙古和乌斯藏(西藏)的人最多,蒙古人穿长袍,乌斯藏人是“藏一手、露一手!”伸着只光溜溜的胳膊在外边,卖的红花、雪莲、藏羚羊皮等各色土特产。

又有许多西南少数民族的土司贡使,穿的衣服五花八门,花红柳绿地叫人看花了眼睛,各种各样的服装,认也认不清楚。

唯独朝鲜人秦林认出来了,几个大饼脸、服装和大明朝官员差不多的家伙正吆喝着卖高丽参、东珠和貂皮,互相说话都思密达来思密达去。

有钱的贡使租的有门市,那不常来的、家底薄的,还有使团里头地位低下的扈从人员,就在地上摆了地摊,用怪腔怪调的汉话吆喝买卖。

顾客都是京师的官员、百姓,早已对这些番客习以为常,从容不迫的讨价还价,购买想要的货物。

徐辛夷东瞧瞧西看看觉着很有趣,秦林也很感兴趣,不由自主把脚步放慢了点。

忽然前头一片喧哗,一群头戴圆盔、身穿黑色连衣长裙、脖子挂着佛珠的家伙,在那里围着什么人大声咆哮争吵,神情十分嚣张跋扈。

第441章 打人别打脸

秦林走近了才发现,黑衣人围着三个打扮和他们不尽相同的人争吵怒骂。

三人中有一名蓝布缠头的黑脸汉子,系着五彩腰带,挂一柄弯弯的腰刀,另一个是年纪五旬的老婆婆,牵着位不到十岁的小女孩。

两个大人将小女孩紧紧护在身后,言语动作也以她为主,秦林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只见她穿彩衣、打着赤脚,足踝上套着赤金环,头戴银饰,插着一尾翠羽,大大的眼睛、翘翘的鼻梁,年纪虽小,眉宇隐隐有股倔强不屈的英烈之气。

虽然对方明显人多势众,小女孩毫不惧怕,指着黑衣人中为首者,打着脆生生的云南官话怒斥道:“莽应里,你们缅甸不会得意太久中国天朝是最讲道理的,我孟养思家心向中国、忠于朝廷,你们这些坏人占我土地、杀害我爹爹我姆妈,等到大皇帝降旨发兵,你们一个个都跑不掉”

秦林听到这里倒吃了一惊,原来这伙黑衣人就是缅甸贡使,听口气,小女孩就是孟养宣慰使思个的女儿,却不知那莽应里是甚人?听起来像是缅甸国主莽应龙的兄弟。

这一次秦林可猜错了,夷狄之人哪里晓得华夏礼法?莽应里不是莽应龙的兄弟,而是他的儿子,当今缅甸王国的王子。

那莽应里也有四十多岁了,生得眼睛暴突、嘴唇外翻,模样十分丑陋,身上倒也有几分精明强悍的味道,闻言当即哈哈大笑:

“从来成王败寇,强者为尊,我缅甸东吁王朝大军踏平暹罗、老挝,所向无敌,思忘忧啊,难道你不知道云南巡抚一再对咱们缅甸招抚、宣慰,大明皇帝也收了咱进献的白象祥瑞,哼哼,天下之大,哪里还有你们思家的容身之地?前两天光禄寺赐宴,还是定国公来陪本王子的呢!”

小女孩果然是孟养宣慰使思个的女儿,叫做思忘忧。

听得莽应里说明朝皇帝收了白象祥瑞,她顿时如遭雷击,神色变得非常黯然,喃喃地道:“不会,云南巡抚不讲道理,大皇帝不会不讲道理的,我爹爹是替大明守土啊……”

一直护在思忘忧黑脸汉子和老婆婆,闻言也木立当场。

他们之所以保扶幼主,万里迢迢地从云南边陲来到京师,全靠心中信念坚持……中国的大皇帝英明神武,伟大的天朝顺之者必定兴盛,欺辱者虽远必诛,对这一点远在边陲的他们从来就没有怀疑过。

可现在,过去坚定的信念正在现实的打击下逐渐破碎,就算莽应里没有说这些话,来京师之后在各衙门遭到的冷遇,会同馆官吏冰冷的态度,也让他们期待的心渐渐变冷……

莽应里见状趁热打铁,嚣张地笑道:“思忘忧,跟本王子回孟养吧,等你长大点,立你做个侧室,哈哈哈哈……”

我靠秦林差点一个趔趄摔下去了,昨天无意中和朱尧媖的身体接触,还暗骂自己禽兽,可长公主毕竟也有十四岁;今天遇到这莽应里倒好,连不到十岁的小女孩,他都打起主意来了。

真他妈的禽兽啊!

当然莽应里可不是单纯的好色,如果他将思忘忧控制起来,无疑很有利于统治新征服的孟养地区,丫算盘打得很精。

“呸,你父子杀我爹爹我姆妈,我恨不得杀了你!”思忘忧小脸气鼓鼓的,含着一包眼泪努力忍住哭泣,又道:“白象本来也是我家的,我要去告诉大皇帝,你们献给朝廷的祥瑞是抢来的!”

秦林叹口气,思忘忧前面说的还好,这后面未免孩子气了,忽然心念一动:原来白象本是思家之物,倒不必去问缅甸人了。

这里闹得鸡飞狗跳,却没有官员前来管理,原来缅甸势大,近来又进献白象祥瑞,朝野都是一片招抚、宣慰的议论,会同馆大使只是个正九品的小官,哪里敢来老虎头上拍苍蝇?思忘忧若是大明汉官之后,谁也不会容她受欺,偏偏思家又只是个云南土司……

莽应里越发猖獗,咧着嘴狞笑起来:“抢头象算什么,本王子还要抢人哩!来人呐,把这小丫头抓起来!”

一群缅甸卫兵就怪笑着步步逼了上去,思家的护卫和老嬷嬷赶紧将小主人护起来,可对方人多势众,眼看就要吃亏。

思忘忧小嘴一瘪一瘪的,瞧着北面紫禁城的方向,眼睛里写满了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忧郁和绝望:

难道中国天朝就没有人讲道理,没有人肯帮帮替天朝守土,最后家破人亡的思家?任凭这群东吁的豺狼横行霸道?

奶奶的秦林心头暗骂一声,忠臣烈士人人敬仰,孟养宣慰使思个心向中华、忠于大明,力战之后不屈而死,怎可叫他遗孤在大明朝的京师受敌国欺辱?他做了个手势,就要带弟兄们冲上去。

不过有人比他更急更快,一道红影翩然而出,徐辛夷已抢到思忘忧身前,指着莽应龙怒道:“蛮夷欺我中华无人耶?京师会同馆,天子脚下,你就敢行凶作恶,在云南边陲,又不知做了多少坏事!”

但见徐辛夷身穿大红金绣锦袍,圆睁杏核眼,倒竖柳叶眉,一手叉着小蛮腰,一手戟指莽应里,实是英姿飒爽。

那莽应里却没得眼色,因明朝妙龄女子很少外出,这里是诸藩属、土司做买卖的乌蛮市,徐辛夷又生着蜜色肌肤、大长腿,看起来不像中原闺秀,便以为她是哪里来的土司女儿。

徐辛夷生得长腿蜂腰,丰胸翘臀,与细眉细眼的闺秀们迥异,莽应里这化外蛮人却瞧着直流口水,色迷迷地道:“这是哪家土司的小姐?本王子乃缅甸东吁白象大王之子,将来继位就是缅甸的大王,你若有意从我,将来封你做王妃。”

边陲异族生性开放,莽应里仗着自己身份毫无顾忌,说着竟伸手想去拉徐辛夷。

好嘛,徐大小姐从小到大还从来没被登徒子调戏过呢!除了秦林秦大色狼,遇到这么个不长眼的莽应里,尤其是他生着爆眼睛、翻嘴唇,偏偏还自我感觉好到爆棚!

什么玩意儿徐辛夷不由分说,直接飞起一脚就朝莽应里脸上踹。

这位缅甸王子久历战阵,身手本是不错的,却没想到徐辛夷暴起发难,急忙闪身躲避,这一脚的踹到了肩膀上,踢得他往后退了两步。

哇呀呀莽应里一阵怪叫,呼喝众位卫士:“快,快替本王子把这蛮婆拿下!”

“咳咳,这个好像得问问本官吧?!”秦林皮笑肉不笑的走了出来。

莽应里睁着眼睛,茫然不解:“你是什么官儿?为何要问你?”

秦林摸了摸鼻子:“因为你的卫士好像都不能动了呢!”

莽应里四下看看,却见卫士们都泥雕木塑一般呆在当场,完全没有按照他的命令将那红衣“蛮婆”擒下。

“你们……你们怎么回事?竟敢不听我的命令,呃?”莽应里吃了一惊,仔细一看才发现每名卫士身后都有不认识的人紧紧贴着,明晃晃的绣春刀顶在腰眼上,哪里还动得了?

“老子和你们拼了!”莽应里凶性发作,怒吼着要拔腰刀出来厮拼。

秦林早有准备,腰间七星宝剑龙吟出鞘,直挺挺的指在莽应里咽喉,冷冷地道:“信不信我一剑给你穿个透明窟窿?”

“你……你不敢”莽应里色厉内荏地叫着,眼神已有了一丝慌乱。

“宰了丫的!”徐辛夷余怒未消,真把这缅甸王子宰了,大不了弃官跑回南京魏国公府躲起来,除了造反谋逆之外,魏国公与国同休戚,谁敢来太岁头上动土?

见徐辛夷不像说笑,莽应里给吓得不轻,他有东吁王朝的王位等着继承,偌大的江山等着要坐,怎肯轻易死在这里?色胆一消,反生害怕,连忙摇手道:“这位将军,你们汉人说妇人之见不可信,你可千万别听她的。”

“对不住,本官是有些惧内的……”秦林呵呵一笑,将剑锋往前送了送,“听老婆话,跟老婆走……”

莽应里只觉喉痛剧痛,顿时魂飞魄散,半晌之后才睁开眼睛,却见喉头只被剑锋划破了皮,并没有真正刺进去。

可秦林那种轻描淡写,谈笑杀人的神情,真把他吓得害怕了,当秦林令他站起身来的时候,莽应里没敢做任何反抗。

秦林贼忒兮兮的朝着徐辛夷笑:“老婆你刚才那一脚没有踹对位置哦,让为夫来示范一下怎么样?”

徐辛夷撇撇嘴,秦林武功还不如她呢。

却见秦林让两名锦衣校尉把莽应里死死摁住,然后他从容不迫的原地转身三百六十度,一记扫腿毫无悬念的提到了完全没有反抗能力的莽应里脸上。

只听得一阵令人牙酸的牙齿摩擦声,莽应里像截木桩子似的斜着飞了出去,空中有两颗门牙在飞……

“脏了本官的靴子……”秦林啧啧惋惜着。

我倒乌蛮市上围观的番邦来客、京师官民全都把舌头一吐:这锦衣官儿好生凶恶,人牙齿都掉了两颗,他还在可惜靴子呢!

莽应里不是凶狂嚣张吗?遇到秦林算他倒霉,秦长官比他还凶还狠。

“打得好!”思忘忧站在徐辛夷身边,拍着小手替秦林叫好,虽没有杀了莽应里,她也大大的出了口气。

正在此时,远处有官员带着兵丁跑过来,大声嚷嚷道:“什么人在乌蛮市搅扰逞凶?”

“这锦衣官儿怕是要糟糕吧?!”乌蛮市的番人和汉民都思忖着,众所周知,朝廷是很重视朝贡的,这次的缅甸贡使又是进贡祥瑞白象,深得朝廷嘉许呀!

第442章 畏威怀德

来者是礼部主客司主事提督会同馆韩荐和兵部车驾司主事协理会同馆陈克志,两人带着不少兵丁,身后还屁颠屁颠跟着位会同馆大使。

这大使只是个八九品不入流的小官,主意都是两位主事来拿,原来大明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并不像后世搞的平等外交,而是视藩属一如臣子,接待藩属和土司的会同馆是算在兵部驿站体系里面的,礼部管藩属,兵部管土司。

韩荐、陈克志两位久在会同馆接待番邦贡使和土司,各自部里都不常去,更认不得秦林,见一群锦衣校尉和缅甸贡使打起来了,连忙扯着喉咙叫:“那位将军且住手,不要坏了朝廷抚治四夷的体统”

还抚治四夷呢?!秦林听了这话就冷冷一笑,东吁王朝鲸吞云南土司辖地尚且不说,京师首善之地,莽应里就敢如此嚣张,这都被四夷欺到头上啦。

不提还好,提起来秦林就生气,又朝莽应里小腹狠狠踩了一脚,这才皮笑肉不笑的和两位主事见礼。

主事虽然只有正六品,韩、陈两位都是两榜进士出身,在大明朝官僚体系中属于腰杆硬绷的,只消时来运转,外放就是知府或者提刑按察使,将来前程远大得很,因此并不把秦林放在眼里,见出言阻拦之后他还往莽应里身上踢两脚,都气红了面皮。

“你这锦衣官儿,怎地不知进退?”陈克志瞪了秦林一眼,怒道:“须知你们锦衣刘都督到兵部,从来都客气得很,哪像你这么嚣张跋扈本官倒想请教请教刘都督,你做下属的竟如此张狂,到底仗着谁的势?”

整个锦衣卫的大头子就是刘守有,可偏偏压不住秦林,陈克志抬出刘都督来,秦长官只是哂然一笑,混没当回事,徐辛夷更是自顾着和思忘忧说话,把陈克志的话当作耳边风。

韩荐则抢上一步,双手去扶莽应里,惶急地道:“大王子摔伤哪里了?唉,真不知这些粗鄙无知的锦衣武夫怎么闹出这番事来,岂不有损我朝廷待四方来朝夷人的深仁厚义,寒了各国藩臣敬仰天朝之心?”

陈克志还是官威受到挑战之后的正常反应,韩荐这番做作就太恶心了点,都说大明朝高高在上,以天朝心态对待四夷,可偏偏就出了这么个宝货,看他那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只恨不得把莽应里当爹供起来。

个中原因嘛也很简单,莽应里来华朝贡,除了献上朝廷的白象,各色珍宝也带了不少,想必负责接待的韩主事,也到手了几样。

莽应里本来被秦林整得半死不活,这会儿被韩荐一捧,又回过神来,啪的一下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恶狠狠地道:“本王子受父王所命,到京师来献白象,没想到你们中国官儿竟敢殴打本王子,实在太可恶回去之后定当禀报父王,从此不来朝贡,还要点起大军,和你们战场上见”

陈克志本来气愤愤的,帮着莽应里训斥秦林,可听到这话就怔了怔,觉得很不对味儿,失了臣属之道,略具豺狼之心。

在乌蛮市上交易的官员百姓也都不乐意了,莽应里这话说的,难道要和我们中国打仗?你算什么玩意儿?

就算不了解前因后果,所以还觉着秦林打人太狠有点儿过分的,这会儿也低声议论:“原本只说这位锦衣长官下手太狠,哼,现在看来这蛮夷记吃不记打,还没打痛快呢。”

韩荐却一蹦三尺高,脸色沉了下来,声色俱厉地指着秦林:“你是什么人?殴打贡使,断绝朝贡,挑起边患,你承担得起吗?快向大王子道歉!”

“道你个头!”秦林翻翻白眼。

东吁王朝莽应龙、莽应里父子狼子野心,一再侵吞中国土地、杀害中国土司,就是韩荐这种官儿惯着他们,动不动就招抚、就宣慰,殊不知要叫夷人畏威怀德,先得示之以威,尔后才能施之以德,光有德而无威,莽家父子这种人反而要当中国好欺呢!

事情就是坏在韩荐这号迂腐愚顽的官员手里!

想秦林给他道歉,做梦!

“你!”韩荐气得面红耳赤,指着秦林恨不得把他一口吞了。

莽应里见有人替自己撑腰,气焰也就更加嚣张了,作势要走:“罢罢罢,后日的朝觐本王子也不去了,这就回国,绝贡,打仗!”

韩荐是负责接待藩属的,见莽应里要负气而走,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连忙扯住他:“大王子且慢!本官自会还你个公道。”

说着他就板着脸,怒气冲冲地瞪着秦林:“三日后就是缅甸的朝觐之期,打走贡使、断绝朝觐、挑起边衅,随便哪条你我都承担不起,你要是再不向大王子道歉,本官说不得,只好将你拿下了!”

“你敢?”秦林斜着眼睛,轻蔑的笑笑,手抚七星宝剑:“本官遵纪守法、敬畏鬼神,可唯一不怕的,就是……汉、奸!”

“说得好!”官员百姓中间不知是谁抢先叫起来,顿时一片叫好声。

就连卖高丽参的几个朝鲜贡使都点头道:“咱们做藩属的,总要恭顺为上,这缅甸王子一味强凶霸道,未免失了为臣之道。”

旁边一位露着条膀子的乌斯藏僧人也附和:“老爷说的是。像韩老爷这样,连贫僧都瞧他不起;倒是那位锦衣长官,直如不动明王一般,很有些金刚怒目的威势,才是汉官威仪嘛!”

韩荐又不是聋子,当然将这些话听到耳中了,登时面皮一阵红一阵白,恼羞成怒,竟指挥兵丁要将秦林一行拿下。

铮铮铮连声响,校尉们明晃晃的绣春刀电闪出鞘,和会同馆兵丁对峙。

怎么就闹到这一步了?陈克志吓了一跳,本来各退一步的事情竟然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他赶紧想劝。

有人比他更急。

“反了,这不是反了么?”韩荐一迭声地叫:“快请小公爷调京营兵来,有锦衣官儿殴打贡使、破坏朝觐、挑起边患,还要当街斗殴!”

第443章 主意打错了

京营各卫精锐有不少就驻扎在城里,就近上值、防护,韩荐派兵丁过去报信,不一会儿就听得马蹄声声,兵器盔甲铿锵作响,京卫大队人马蜂拥而来,头前大旗迎风招展:骁骑右卫。

刁世贵和华得官两个南衙老滑头因为熟悉京师地面,被秦林带在身边充作向导,见状就道一声苦也。

秦林眉头一挑,锦衣卫是天子亲军,难道还怕了这骁骑卫?

刁世贵愁眉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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