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锦医卫-第10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张紫萱微觉诧异,白了两位兄长一眼,“秦林高升,小妹又何喜之有?”
张敬修被噎了一下,他为人端方,不爱和妹妹乱开玩笑,想了想就道:“秦兄弟来了京师,咱们就又可以纵论天下大势,品评朝政得失,不亦快哉。”
张懋修却比大哥促狭调皮,眨了眨眼睛:“不过小妹若知道这道保举是谁写的,定要拈酸吃醋了,哈哈,是魏国公徐邦瑞为一起什么案子秦林出了大力,所以上了保举表章。”
“糟糕!”张紫萱站起来,斜飞入鬓的修眉微蹙,抱怨道:“魏国公真是画蛇添足”
妹妹的意思是?张家两兄弟对视一眼,隐约猜到了原委。
“啪!”书房之中,张居正和十天后徐邦瑞接到廷寄的反应完全相同,也是把奏章往桌上重重一拍,怒道:“徐邦瑞要做沐朝弼吗?”
“父亲大人息怒!”张紫萱和两位兄长走进书房。
“你们来看看……”张居正极其不满地指着奏章:“老夫斥革的秦某,他徐邦瑞偏要来保举,究竟意欲何为?”
这个嘛,张敬修和张懋修不知怎么回答才好,他俩看来,似乎那徐小姐也对秦林有点意思。
张紫萱贝齿轻咬着下唇,想了想才道:“启禀父亲大人,孩儿听说那魏国公府的大小姐也对秦林青睐有加,所以此事倒不是徐邦瑞欲与父亲叫板,而是、而是……”
她红着脸儿,说不下去了。
“而是徐家野丫头想和我的乖女儿抢夫婿!”张居正哈哈大笑起来。
他早就知道了原委,试问天下事还有哪样瞒得过这位大明朝三百年的第一权相?
“原来爹爹早就知道了,还骗女儿呢,这也算首辅帝师?”张紫萱的脸蛋儿红得快要滴出水来,推着父亲的肩膀撒娇。
张居正直接在奏折上写了驳回的票拟,想想这等小事无足挂齿,干脆换了支红笔,帮司礼监把批红都写了,直接拿给冯保用印就发下去……至于万历小皇帝根本就被他忽略掉,皇帝是他张居正的学生,连慈圣李太后都说帝师拿主意就行了嘛!
张紫萱看了看父亲写的驳回奏章,立时就嘟起了小嘴想要撒娇,却见张居正不停笔,又写了一份奏章,哈哈笑道:“老夫斥革的秦某,能保举老夫自己会保举,要他徐家来越俎代庖?”
这次张紫萱就面露喜色了。
“后面这一份,过些天为父自会递上去……”张居正把徐邦瑞的奏折拍了拍:“先把老徐的驳回去再说对了,这几天也不许你给秦某人写信,免得走漏消息,叫他得意忘形!”
第316章 馊主意
张居正的想法,徐家父子也隐约猜到了几分。
“张老儿可恶!”徐邦瑞手指头叩击着桌面,呼呼吹着黝黑的胡须,愤愤地道:“我徐家与国同休,张江陵就算权倾朝野,难不成他还能做两辈子的首辅帝师?”
徐维志低下头想了想,无可奈何地道:“张老儿年纪五十多岁,京中都说他身体硬朗,即便严冬腊月也不戴貂帽……”
徐家世镇南京,与国同休,在南京城里数他最大,但英宗年间土木之变后勋戚势力日渐消磨,到了万历年间在朝堂之上的影响力已是微乎其微,张居正扯破脸硬要把保举驳下来,魏国公府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张小姐和秦林挺好的呀,怎么张相会驳回保举?”徐辛夷一双漂亮的杏核眼睁得老大,不明所以。
徐维志哈哈笑着把妹妹后背一拍:“傻妹子,就是为着张小姐和秦林也‘要好’,张老儿才偏要把咱爹的保举驳下来呢。”
徐辛夷再是不懂,此时也明白了几分,红着脸儿颇有些心虚地道:“大哥真讨厌啦,人家和秦林只是好朋友,根本就没你们想的……”
“好、好,好朋友……”徐邦瑞咧着嘴直乐,心说这个疯丫头也晓得害羞了,真是破天荒头一遭,看来这次有戏啊!
不过到底怎么办呢?!
徐维志、徐辛夷兄妹瞅着老爹,现在还得他老人家来拿主意嘛。
左手扶腰间羊脂玉带,右手理着颔下美髯,徐邦瑞眯着眼睛思忖半晌,忽然双眼圆睁精光四射,顿时王霸之气横溢,一手抚长髯,一手捏剑诀,说出一番奇谋。
“这样也行啊?!”徐辛夷似信非信的。
“怎么,不相信?”徐邦瑞霸气十足地道:“你老子我执掌中军都督府,熟读六韬、法追孙吴,胸罗甲兵万万千,肚子里装的妙计也有一箩筐,你依计而行,必定马到成功!”
徐辛夷听老爹这么一说,也觉得有理,平日里虽觉着老爹有些不靠谱,这次可一定没问题。
“等等……”徐维志想到老爹计策中的不妥之处,从荷包里取出一只小巧可爱的玉雕鸳鸯递给妹子,“你把此物给秦林,他就明白了。”
徐辛夷甜甜的笑着道了别,迈着大长腿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长出了一口气,徐维志惴惴地看了看老爹,总感觉心里头没底:呃……似乎隐隐觉得老爹出了个馊主意……
就在朱雀大街,徐辛夷遇到了从槿黛女医馆回来的秦林。
“这不是徐小姐吗?”秦林笑嘻嘻地和她打招呼:“刚才多谢你带那么多女眷来捧场,青黛忙着接诊没空陪你,刚才还和我说多不好意思呢。”
“是吗?”徐辛夷咧着嘴呵呵笑,她不喜欢张紫萱、金樱姬,但对青黛她是一点儿也不妒忌的,纯洁可爱的女医仙总是让人觉着亲切可喜呀。
忽然想起来刚才爹爹的计策,暗叫一声差点忘了,她立马板着脸怒气冲冲的大声道:“秦林,你得罪本小姐了!”
咦,徐大小姐不是和秦长官好得蜜里调油吗?无论跟着秦林的陆远志、牛大力,还是追随徐辛夷的侍剑几姐妹,都觉得奇哉怪也。
街面上无所事事的闲人虽畏惧徐大小姐的威势,不敢站过来围观,却也老远地看着这边,那些事儿妈事儿爹更是激动万分,一个个倒茶剥瓜子搬小板凳准备看热闹。
秦林莫名其妙,徐大小姐虽然脾气火暴,但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啊,敢是每月总那么有几天?
他坏笑着凑近,低声道:“是不是每个月的那事儿有些不畅快?我替金樱姬开过方子,也替你开一份?保证药到病除,安安心心一整天……”
徐辛夷听到金樱姬的名字,越发恨得牙痒痒,不知怎的就假戏真做起来,脑子一热就嚷嚷道:“姓秦的傻蛋,你糊里糊涂指鹿为马颠倒黑白,连、连……连在官场上也是扯淡,我爹爹保举你,却被朝廷驳了下来,总是你自己荒唐,不晓得招蜂引蝶惹到了什么千金小姐!”
说着徐辛夷叉着腰、瞪着眼,丰润的嘴唇高高嘟着,一副醋海兴波的样子,挥手就把廷寄掷给秦林。
说者无心听者骇然,无论陆远志、牛大力还是侍剑都面色突变:听徐辛夷话里意思,朝廷连魏国公的面子都不给,竟硬把保举秦林的奏章驳了下来?那么,秦林是得罪了朝中哪位大佬……莫非是江陵张相公?
秦林拿起廷寄看了看,并不十分在意,正如徐文长说的借势与用力两种手段,前期他是以借势为主,现在他已开始培植势力,逐渐形成自己的实力。
像现在,五峰海商和漕帮就有秦林的一部分势力,如果说漕帮还不是百分之百的牢靠,五峰海商则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都察院耿定向、耿定力兄弟,以及浙江巡按御史刘体道,都被他捏着小辫子,收拾得服服帖帖,甘为门下走狗;江陵相府与五峰海商的利益联盟,也是他居中权衡;韩飞廉等人更是铁杆弟兄……
这些力量,都不会因他的官位变化而有分毫变动,就是最为可靠的自身实力。
只要自身力量还在,背后的潜势力还在,秦林就算削职为民,照样可以呼风唤雨。
更何况廷寄上字句,一看就知道是张居正搞出来的,徐家父子不知道,秦林却很清楚自己和江陵相府、五峰海商之间存在牢固的利益联盟,只要五峰海商打击江浙权贵走私集团,给京师运去源源不断的关税,支持张居正的改革新政,他就绝对不会真的打压自己,反而要出力提拔。
徐辛夷眼见秦林拿着廷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心里也犹豫起来,接下来那一巴掌到底打呢,还是不打呢?!
“哼,他把我弄得那么疼,就打他一下又怎的?”徐辛夷抡圆了巴掌,可最后还是变成直推,软绵绵的在秦林胸口推了一下,怒声道:“秦林你个家伙,害我爹爹出丑卖乖,我再不理你了!”
说罢,徐辛夷小皮靴踏踏直响,转身就走。
秦林苦笑着摸了摸鼻子,心道:魏国公上了保举又被驳回来,难怪徐辛夷把气撒在我头上,不过和江陵相府、五峰海商之间的联盟协议,现在可不能告诉魏国公府啊,看来也只有如此了。
回头看看不知所措的陆远志、牛大力,秦林哑然失笑,眨了眨眼睛,低声笑道:“怎么,怕长官我丢官去职?哈哈,说不定过几天就要峰回路转呢!”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陆胖子一拍大腿,连扯牛大力:“甭担心了,每次秦哥笑得这么淫荡,我就知道他肚子里有鬼。”
秦林哈哈大笑,率众锦衣弟兄打道回府。
街面上却是议论纷纷,老百姓一个个看得瞠目结舌:“不知道秦长官得罪什么人,连国公爷的保举都被驳了回来?”
“现而今能扫国公爷面子的,也只有江陵张相公。”
“唉,莫不是秦长官得罪了张相公?现在连徐大小姐也和他为难,我看够呛!”
不远处一座档次极低的小酒馆中,有人咬牙切齿地冷笑着,将桌子拍了拍:“没想到啊!没想到,姓秦的你也有今天,哼哼……”
回到家的徐辛夷却总觉得心头缺了什么似的,尽管是做了场假戏,但说出从此再不理秦林的话,心中仍觉着莫名的失落,不知不觉顺着音乐声走回了花厅,这里已排了乐班子细吹细打的奏乐,好几个歌姬轻歌曼舞。
“小妹回来了?你们且退下。”花厅上,徐维志挥挥手斥退左右,然后脸红红地问道:“你依计而行,怎么样?”
徐邦瑞也是一身酒气,国字脸通红,再加上颌下一部漆黑的长髯,活像个关二爷,醉眼惺忪的摆了摆手:“还用问吗,老爹我的计策,那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拿下秦林真是不费吹灰之力呀,哇哈哈哈……”
这父子俩显然喝了不少,他俩不像寻常武将那么威严,也不像科举出身的文官讲那么多规矩,一老一小两个纨绔国公爷干的荒唐事可不少。
徐辛夷看到父兄这个样子,心头越发觉着有些不靠谱了,挠着头道:“秦林那家伙虽然聪明,可也不是咱肚子里的蛔虫,要是他会错了意……”
“怎么可能会错意?”徐维志大着舌头嘿嘿地笑,和老爹两个醉鬼还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嘴里含混不清的嘀咕:“见了、见了那鸳鸯,姓秦的还不明白,他就是个傻、傻瓜。”
徐辛夷却没听清楚这两只醉猫说的什么,实际上她丢三落四的,也忘了把玉雕鸳鸯送给秦林,到现在还揣在荷包里面呢。
刚回到闺房,母亲魏国夫人吴氏就风风火火的走进来:“快,换大衣服,琅琊你外婆想得不行,派人来接咱娘儿俩去盘桓几天。”
想到慈爱的外婆,徐辛夷一下子高兴起来,立刻换了衣服随母亲登车出行。
装着玉雕鸳鸯的荷包,被她和衣服一起扔在了床上……
第317章 连锅端
锦衣卫千户所衙门,紧邻着天牢的密室之中,光线阴暗,空气里带着一股子霉味儿,被带到这里的鹿耳翎就像只老鼠似的东张西望,既惶恐,又隐隐期待着什么。
吱呀一声,密室的门被打开了,锦衣卫千户张尊尧不紧不慢的迈着步子走了进来。
期待已久的鹿耳翎立刻双膝跪倒,自报履历:“小的鹿耳翎,万历元年实授锦衣卫总旗,万历四年加试百户衔,见任庚字所总旗,叩见千户张长官!”
张尊尧也不忙着叫他起来,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身前这条匍匐的狗,半晌才道:“起来吧,鹿总旗,听说你有些事要禀报本官?可要想清楚了,细细地说。”
鹿耳翎闻言一喜,果然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己这趟算是来对了。
他当初和秦林作对,结果被整得狗血淋头,整个南京城的锦衣校尉、倡优皂隶都拿他当个笑话,在庚字所也立脚不住,看看风色不对,赶紧趴窝投降,这才没被秦林往死里整……秦林自提了副千户,一连串的大案要去办理,搅动东南半壁河山的风云起伏,哪里有空来理会这小小总旗?
饶是如此,鹿耳翎也吃够了苦头,月份子钱连半文都捞不到手,虽说还挂着庚字所总旗的衔头,其实连刚进门的编外军余也不来理会他,这个总旗的地位嘛,也就和庚字所衙门正梁上每天结网的蜘蛛差不多,看起来似乎一直在那儿,却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拿扫帚扫地出门。
往日一呼百应的排场,更是找不回来了,从前笑脸相迎的各家青楼酒馆全都换了嘴脸,搞得堂堂鹿总旗只能去最低等最破旧的小酒馆骗吃骗喝,当真丢尽了脸。
所以在新千户上任之后,他立刻卖身投靠,把所知的关于秦林的一切,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
“怪不得不惧本官,原来有张诚这个靠山……”张尊尧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手指头时轻时重的叩击着桌面。
现而今内廷的局势,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提督东厂冯保一家独大,上结慈圣李太后欢心,外与内阁首辅张居正联盟,连小皇帝万历都呼为“大伴”地位绝对不容撼动。
而内廷第二号人物的争夺则日益激烈,一方是司礼监秉笔、掌内官监张诚,另一方就是张尊尧的叔父,同为司礼监秉笔,兼掌御马监的张鲸。
二张都是当年万历皇帝的伴读太监,和冯保又隔了一层,两人都深受万历宠信,目前为争夺内监第二把交椅,双方虽不说势同水火,私底下却也暗流涌动,只碍着头顶还有冯保这尊大神压着,二张还没有互相撕破脸。
这种情形,张尊尧说起张诚,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气色,即便他城府颇深,也被鹿耳翎听出了道道。
内廷大宦官,外边说起来不尊为某公公,也该称某太监,方才张尊尧直呼其名,就已说明了态度。
“千户大人,那姓秦的已是今不如昔啦!”鹿耳翎像牛皮糖似的贴上去,如此如彼的说了一通。
“呼……”张尊尧长吁了一口气,神色颇为畅快,竟故示亲热地拍了拍走狗的肩膀。
鹿耳翎顿时浑身骨头轻了二两,只觉腋下风生飘飘欲仙……
这天上午,秦林坐在房间里,看着窗外的鲜花发呆。
保举被驳回就算了吧,寄给张紫萱的私信也迟迟没有回音;总是像跟屁虫一样缠着他的徐辛夷,忽然之间也玩消失,去国公府拜访,门上总是板着脸只说两个字,不在;殊为可恨的是,连青黛都被女医馆的事务缠得脱不开身。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呀呀个呼,秦林秦长官还是头一次这么空虚寂寞冷,心说该翻翻老皇历,今天莫不是什么光棍节?
再加上掣电枪的研制告一段落,又不想去千户所那边看张尊尧的嘴脸,本草纲目出版和女医馆开张的事情也早做完了,最近又没什么大案子,像出海招抚之类的事情更是可遇而不可求……秦林扳着手指头算了半天,从来忙得脚后跟踢屁股的他老人家,居然破天荒的无所事事起来。
早晨起床,秦林由两个丫鬟服侍着穿衣洗漱,吃了绿豆糕、鹅油酥、虾仁烧卖、牛肉火烧,喝的是冰糖桂花豆浆,吃完饭往花园里边溜达了一圈,没事儿可做就和胖子、老牛吹了一会儿牛皮,最后又叫丫鬟来捶了一会儿腿,实在无聊到了极点。
“老天啊,快赐给我一起大案子吧……”秦林对天祈祷着,看他那样子,若是迟迟没有新案,他简直要自己去作案了。
忽然看到书桌上新出的几册《本草纲目》,秦林又眼睛一亮:对了,李时珍能出本草纲目,宋慈能出洗冤录,我何不也写一本《刑事侦破技术》,不,这名字不响亮,别人听不懂,叫个啥名儿好呢?!
还没等他想出来,就听的外面通报声,与此同时韩飞廉黑着脸,大步流星的走进来,老远就叫:“秦长官……”
难道又有新案?秦林高兴的蹦起来,一把抓住韩飞廉:“又有什么大案?在哪儿,死了几个?”
我靠!韩飞廉无语,心说咱们这位长官的心肠可真黑啊!
他摇了摇头:“不是案子,是属下和张尊尧那王八蛋吵了一架,丫的居然要把庚字所每年上交的常例加到五万,这不是欺负人吗?”
庚字所是全天下最肥的一个锦衣卫百户所,因为它管辖的区域正好是纸醉金迷的秦淮河,大明朝的“天上人间”。
但因为很多青楼楚馆有权贵靠山,都拒交常例银子,所以每月能收到的份额相当有限,以前都在两千五百上下浮动,留五百在百户所,上交两千到千户所,每年也就两万四。
经过秦林大力整顿,现在每月常例银子能收到将近六千,除了上交千户所和发放校尉弟兄们的月例,盈余接近三千,一年就有三万多银子进账,韩飞廉虽做着庚字所的百户官,实际上是秦林派去的代管,这笔银子是要揣进秦长官荷包的。
现在张尊尧要庚字所每年上交五万,比以前的数目增加了两万六,给秦林剩下的就连一万都不到了。
“妈的,张某人贪天之功为己有啊!”韩飞廉愤愤不平地道:“常例额度,是以前就定下来的,您老把那些仗着后台硬抗交常例的青楼都收拾了,才有现在的数目,张尊尧这么搞,明摆着欺人太甚。”
“不,咱们给他……”秦林止住了圆睁双眼的韩飞廉,冷笑道:“想伸筷子抢肉?老子连锅端给他,只要他不怕烫了手!”
第318章 试看今日之城中
自老千户雷公腾病退荣养,新千户张尊尧到任之后,南京锦衣卫又发生了一起不大不小的权力变动:庚字百户所原任百户官韩飞廉调千户所以副千户试用,前段时间沉寂的总旗鹿耳翎则接任庚字所百户。
韩飞廉的副千户试用,乃是摆明了的明升暗降,何况连部照、告身的正式文书都没有,也就口头说起来好听;鹿耳翎的升调,则是从黄连池跳进了蜜罐子,以目前的情形看,即使上交千户所的常例增加到了空前的五万两,还能有一万揣进自己腰包呢。
锦衣校尉们都知道韩飞廉是秦林的人,庚字所能有现在的常例收入也是秦林大力整顿的结果,在雷公腾时代庚字所就是他的自留地,现在轻轻松松就被“夺走”,新任百户官还是曾与秦林为敌的鹿耳翎。
嘿,新来的张千户,面子上虽然客气,做起事来可一点儿面子也没给秦长官留下呀,真他妈的一条笑面虎。
其实说起这位秦长官,那也是个心黑手辣的狠角色,名声直追那勾魂的无常、催命的阎罗,在金陵城内外也很干了几场惊天动地的大事,这次怎么就被人欺到了头上?
再联想起前几天徐大小姐当街和秦长官闹翻那次说的话,有心人便猜到了原委:看来,秦长官先得罪了江陵张相公,又不容于魏国公府,所以才落得如此窘境吧。
韩飞廉离开庚字所,校尉弟兄们尽皆不舍,可既然端着锦衣卫这饭碗,就不能不服上司的管,也只好洒泪而别。
鹿耳翎得意洋洋的走马上任,他也算庚字所的老人了,但和领着大伙儿干翻许多达官显贵撑腰的青楼楚馆、硬生生虎口拔牙收来常例的秦林、韩飞廉等人相比,他这个老人反而不得人心,这新官上任吧!也是冷冷清清。
绝大多数校尉、力士、军余都冷眼旁观,外人不明白,他们却相信秦长官不是省油的灯,姓鹿的怕是蹦跶不了几天;不过也有从前和鹿耳翎交好,后来受到秦林、韩飞廉打压的一小批人,以及少数几个立场不坚定的家伙,迅速投入了新长官的怀抱。
像游拐子和甲乙丙丁的兄弟这些人,不消说是通通靠边站了。
甲乙丙丁的弟兄是新进来的,暂时摸不着门道,几个老实巴交的人还以为天塌下来呢!;游拐子则不声不响冷眼旁观,把那些个倒向鹿耳翎一方的二五仔瞧在眼里、记在心里。
鹿耳翎上任之后也觉着庚字所里的气氛透着股诡异,新官上任三把火嘛,他第一把火就是继续抓征收常例。
首先,把常例银子收起来,才能完成上交千户所的任务,对提拔重用他鹿百户的张尊尧张千户有个交代,要完不成每年五万的上交,张尊尧绝对会像踩死只蚂蚁似的把他鹿耳翎活活踩死;其次,秦林、韩飞廉是领着大伙儿征收到足额常例,才确立的威信,他鹿耳翎想要坐稳百户,对内也必须拿出这个姿态;最后嘛,千里做官只为财,鹿耳翎做这个锦衣百户也没存着什么忠君报国的心肠,收不到常例,拿什么往自个儿荷包里揣?
对这个任务,鹿耳翎并不觉得有多困难,他反复琢磨秦林的做法,觉得还不就是心狠手辣、敢打敢拼吗?往日高高在上的那些个侍郎、都御史,只要你硬顶上,他还不是乖乖服软?
更何况,现在那些刺儿头都被秦林收拾过了,他鹿某人再去,那就轻松多啦!
前任韩飞廉走得匆忙,好些个青楼、酒馆、赌档的常例银子没来得及征收,鹿耳翎就决定先从这块入手,把新官上任的火先给烧旺了。
这天又到了上午点卯的时候,校尉、力士、军余把狭窄的百户所衙门挤得水泄不通,鹿耳翎坐在堂上,四周都站着人,他老人家不像个百户官,倒像是只被观众们强势围观的猴子。
秦林在百户所对面买了座大宅子,以前点卯都在他院子里面搞,甚至直接到魏国公府东花园大校场去,百户所衙门只是日常值班的地方。
现而今鹿耳翎做了百户,他可没有秦林那么大的宅院,又借不到魏国公府的地盘,这上百号人都挤在旧百户所衙门里头,真是窘迫得很。
游拐子和几个老校尉在私底下笑:“鹿某人虽然也披着身百户官的皮,终究不是那块料,和秦长官一比,真是李鬼碰李逵……不自量力。”
“那可不,和街面上耍猴的有一比啦,若是他摊开手板心,老子就丢几个铜子也无妨……”校尉们交头接耳的揶揄着。
坐在公座上的鹿耳翎也是心头不乐,看看游拐子等人皮里阳秋的坏笑,再看看绝大多数校尉那副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嘴脸,他就心头来气。
肚子里把秦林大骂一通,嘴上则不轻不重的将游拐子洗刷一顿,鹿耳翎最后才点起几个心腹和新投靠的墙头草,准备出去征收常例,借此来立威。
“让你们这些个白眼狼瞧瞧,鹿某人的本事也不比姓秦的差!”
鹿耳翎虽然急于把火烧起来,毕竟底气不是很足,他先没去天香阁、醉凤楼这几处头等大妓院和醉美轩之类的头等大酒楼,而是去了几家中小酒楼赌档。
没想到这些个中小商家也是不好对付的,一个个推说生意繁忙、掌柜不在,要不就是柜里暂时没钱,下次掌柜亲自登门,捧着常例银子替鹿长官送来,绝不劳烦长官来回奔波。
屁!
话说得好听,骗鬼都不信!
鹿耳翎也是南京城里混了好几十年的老油子,晓得对方这番推脱再明白不过了,这都一个二个的存着猜疑呢。
毕竟秦林才是真正把常例足额收起来的人,韩飞廉则是他的心腹,众多青楼楚馆并不是畏惧“庚字所百户”这个身份,而是畏惧秦林本人,所以才按时足额缴纳常例。
鹿耳翎是秦林的对头……虽然他还配不上这个称呼,反正大家伙儿都是这么看待的,现在姓鹿的做了百户,各家各户是像秦林时代那样缴纳常例,还是回到更早的状态,拖延时间、降低份额,甚至仗着后台老板的权势根本就不交?
话说,秦林到任其实还不到一年,对于他到任之前那段“幸福”的时光,众商家还是很怀念呢……
鹿耳翎跑了三家连一个铜子都没有收到,终于恼羞成怒,在一家中档酒楼发了飙,把酒保拎了起来,正手反手啪啪啪的扇耳刮子:“奶奶的,瞧本官新上任,你们要找不自在?鹿爷成全你们!”
酒保被打得一张脸高高肿起,嘴里兀自不肯服气:“鹿爷饶命,小的一条贱命,打死脏了鹿爷的手。咱们东家也是看天香阁、醉凤楼的风色,现而今他们也没交常例,您老把那两家的收起来,咱东家自会把常例双手奉上,否则就打死小的也没屁用!”
鹿耳翎一怔,晓得这酒保说的是实,他顽皮赖骨的不怕打,你就把他打得死去活来,别人也只说你欺软怕硬,收不起天香阁、醉凤楼两处靠山硬扎的,只敢拿个混混酒保出气,忒丢面子。
饶是如此,鹿耳翎还把酒保丢地上踹了两脚,这才气咻咻的带着人离开。
身后,酒保跪在地上直叫:“鹿长官拳脚了得,小的佩服佩服,鹿长官杀奔天香阁、醉凤楼,小的祝长官旗开得胜!”
草他姥姥,这酒保嘴真贱!
一座酒楼的酒客顿时哄堂大笑。
鹿耳翎气得脸色发黑,有铁杆心腹试探道:“长官,这天香阁、醉凤楼就是秦淮河上最出挑的,各家各户都看它的风色行事,前任秦长官……”
嗯?鹿耳翎斜着眼睛一瞪。
心腹赶紧改口:“哦不,姓秦的,也是先拿下这两家,才把常例收起来。”
哼,难道这两家是老虎?鹿耳翎冷哼一声,恼羞成怒:“姓秦的收得,咱们也收得,怕他何来?走,咱们这就去天香阁!”
大红灯笼高高挂的天香阁大堂,老鸨鲁翠花坐在湘妃竹椅子上,七八个丫鬟围着捶背、端茶、捧手巾,四五个绿帽龟奴垂手侍立,看这排场,只怕比什么诰命夫人还要来得大些。
身穿青袍的知客从门口小步跑进来,在鲁翠花耳边低语几句。
“哼,老娘就等他上门呢!”鲁翠花漫不经心的吹着茶碗里的浮沫,从牙缝里憋出几个字:“让他进来吧。”
鹿耳翎带着心腹手下,挺胸凸肚的走进来,不知怎的见了鲁翠花这排场,他自己就先有了三分心虚。
“哟呵,老娘这儿还真是王八窝子,什么乌龟王八蛋都找上门了……”鲁翠花斜着眼睛瞥了一眼,声音尖酸刻薄到了极点。
几个龟奴晓得老鸨不是骂自己,一个个瞅着鹿耳翎直笑。
鹿耳翎万万没想到鲁翠花居然一点面子也不给,顿时怒从心底起,大声嚷道:“鲁妈妈,你可别以为只有秦某人心黑手辣,须知我鹿耳翎也不是吃素的弟兄们,给老子砸!”
庚字所的弟兄都见识过秦林打砸抢的场面,又经过秦林的“专业训练”一听此言,全都拿出看家本领,和妓院的人打成一片。
鹿耳开怀大笑:“哈哈哈,鲁妈妈,如今世道已经变了,好叫你晓得,如今南京城是谁的天下!”
这时候一个冷冰冰、寒战颤、略带学究气的声音从二楼传来:“王府尹,却是奇了,现而今不是我大明皇帝的天下吗?”
第319章 竟是谁家之天下
鹿耳翎还没到天香阁来之前,二楼临着秦淮河的最好一个房间里面,三位老者对坐弈棋,几名红装素裹的佳人替他们红袖添香、素手斟茶。
执黑先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