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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歌-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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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世成从未被人如此要挟,眼中如要冒出火来,迦夜指下内力一透,他瞬时喘不过气,脸越来越青,终于勉强点了点头,照着念了一遍。

随着话语,急如擂鼓的马蹄声传入耳际,不出片刻,五道人影猝然掠了进来。看见场中的情景,全都愣住了。

谢云书张口待唤,声音都哑了。

慢慢走近,剑尖坠落的血滴形成了一小洼血泊,红得刺人眼目。

“来得真慢。”迦夜低声抱怨,抑住颤抖,一分分松开指。

“请世子松手。”直到她提醒,萧世成才发现自己还握着剑柄,半条臂膀都被她的冷汗浸透了。

赶来的男子把她接过去,小心翼翼的不触及长剑。

“拔出来吧,我避过了要害。”小小的身子依在怀里,她在耳畔轻语,忍不住发颤。

“忍着点,咬住我的肩膀。”

盯着那柄长得可怕的剑,他哑着声音提醒,脸比受伤的人更白。

双手搭上剑身,随着一声铮然脆响,精钢长剑断成了两截,指缘被利刃划破,流出了一缕鲜血。

仅是这样的震动已让她痛得险些晕过去,细齿深深切入肩头,谢云书干脆利落的抽掉断剑,血迅速涌出,敷上去的药粉都被冲开,他撕袖为巾紧紧缚住,勉强控制住了伤情。

众人静谧无声的看着这一幕。

萧世成首先回过了神。

“姑娘智勇令人折服,可惜未竟全功。”

白家众人皆怒瞪着他。

他咳了咳,无视激忿的目光。

“我会依约退出白家,但泪断肠若无解药……”

“你这恶贼还想怎样。”白老太爷痛斥,恨不能食其之肉。“带上你的人滚出去。”

“若无解药,三日后功力散尽形如废人,终身不复。”恢复了镇定,萧世成回问。“苦修多年的武功付诸东流,白老爷子不觉得遗憾?”

谢曲衡与宋羽觞拔剑踏了上去,萧世成的亲随随之应变聚拢成形,长剑对峙,再度紧张起来。

“如果谢三公子肯把叶姑娘交给我,在下自当奉上解药。”南郡王世子终于道出了交换条件。

相当诱惑的条件。尽管几个人及时赶至,实力对比仍然悬殊,即使萧世成不再以白府众人性命相挟,从他手中硬夺解药仍是困难重重,此役南郡王府精锐尽出,绝不是轻易能够打发。

空气僵滞如死。

谢曲衡眼中微一迟疑,回望三弟。

谢云书没有抬头,探臂护住了怀中的人,左手已执住了剑。银鹄碧隼站在身后,只待一个命令。

迦夜忽然笑起来,牵动了伤处,痛得脸发青。

谢云书轻柔的揽紧,尽量减少她的震动。

“叶姑娘不必担心。”萧世成看她的目光相当复杂。“我一定妥为善待,决不让姑娘有半分不适。”

她还是笑得太厉害了,以致许久才能说话。

“你以为……有什么资格谈条件。”丝丝吸着冷气,她嘲谑的讥讽,未受伤的手勉力探出,指际拎着一只精巧的玉瓶,看起来十分眼熟。

萧世成反射性的摸向怀里,空空如也。

“你什么时候……”

瞬间想通,他又换了问题。“你怎知我身上有解药?”

迦夜轻笑,素手一抛,玉瓶划了一道弧线,落入蓝鸮手中。

蓝鸮接过去,立刻拔开瓶塞放在白老太爷鼻端,一嗅已解了毒。人群骚动起来,玉瓶迅速在一双双手中传开。

“主上让我们站开的时候就问过了,那时已禀过解药在世子身上。”墨鹞释疑,站在一旁防止抢夺。

“我们跟随主上数年,仅凭手势即可传递消息。”蓝鸮补充,转而走至谢云书身后。

“……好……好……”

他死死盯着苍白如落花的清颜,脆弱得像经不起一根手指之力。

“萧某输得心服口服。”

一重一重的设计,竟是全无踪迹可寻,硬是不知不觉坠入了圈套。

她什么也没再说,软软的偎在身畔人怀中,笑容嘲谑。付出这般代价,怎可能仅为了无用一诺。

谢云书极温柔的抱着她,小心的避让伤口。

待转眼看向萧世成时,已是冷峻如冰。

“世子最好回南郡看看,或许会出乎意料。”

萧世成青了脸。

南郡是他的本营所在。此次精锐尽出,南郡空虚无凭,乍听之下不得不心惊。

“谢公子去了南郡?”密报他们离了扬州,却未能探出去向。

“恰好途经。”俊颜冷冷一笑,宛如刀锋掠过。“听说那一带的九门三派不满世子前些时日倒施逆行,誓约为盟,很是生了些事端。”

短短的一句说完,谢云书抱着怀中的女孩转身自去。

领悟过来的白老太爷与儿子对视,又看了看谢曲衡宋羽觞,霍然绽出笑意。

“萧世成,你也有今天!”

咬牙切齿的咒骂,老人爆出大笑,一扫先前的屈辱憋气。

萧世成紧紧咬牙。

在春日的夜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蹀躞

“对不起。”他喂下一勺药,低低的开口,疼惜而愧疚。

“嗯?”

“让你伤这么重。”请托之初,并未想过事情会这般严重。既庆幸她的承担,又痛见她流血,内疚得难以自处。

迦夜想了想,淡淡一笑。

“好在你没真把我交出去换解药。”

盯着失血过多的脸,他捺下了怒气。

“我不会那么做。”纵然白家与谢家相交多年,纵然这场横祸可能导致青岚一厥不振。“你到现在仍不信我。”

“那个字对我来说太奢侈。”迦夜对他的不悦无动于衷。“况且事关至亲,答应对方的要求也不奇怪。”

“你觉得我终会背叛?”

“无所谓会不会,你自己斟酎后果即可。”她轻吁一口气,按了按肩。“这就当我驱使你多年的代价,以后再不相欠。”

“你何时亏欠过我,一直是我欠你良多。”心潮起伏,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没看他的神情,她缓缓咽下苦涩的药汁。

“当年的你与现在可是相去甚远。”

不用回忆她也记得那个没有任何阴暗的少年,正直而坚持,骄傲而自律,年轻一代世家子弟中完美的人物。

“那不怪你,是我自己的选择。”

“你执行的任务俱是出自我的命令。”她平静坦然的道出事实。“是我让你变成了一个杀人者。”

“你说过罪衍皆由杀人者自己背负,为什么要替我开脱。”

迦夜没有回答。

“你不也是受教王指令,为什么不用同样的理由说服自己。”他轻轻定住她的脸,不容逃避的追问。

沉默对峙良久,迦夜无表情的撇开眼。

“你和我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面对紧紧追索,她又是一贯的疏离。

“你的出身,教养,家人,朋友……在他们眼中,你和过去无甚分别,轻易即可找回身份,教中的七年不过是场意外。忘了它,你仍是人人称道的谢家公子,短暂的折堕不会对你有丝毫影响。”

“你又如何。”他凝望着淡漠无波的黑眸,仿佛要看透她的心。

“我?”虚弱的身体有些疲惫,迦夜微倦的回答。“我自幼就在污秽中打滚,那些阴谋算计冷血残忍早就溶进骨子里,将来也是如此,我们根本就是两种人。”

这一次轮到他沉默。

“当初你不曾选择逃避,尽其所能的生存下来,这很好。”她审视着自己的手,仿佛自言自语。“现在你尽可以做回本来,一个清白干净的好人,你有这样的机会。”

“不是遇上你,我活不到今天。”

“与我无关,那是你自己挣来的。”

“你很希望我忘了这七年?”

“如果你够聪明,该知道怎样做对你最好。”

“也许我比你预计的笨。”他牵过微蜷的小手,柔软白皙,令人珍惜的心动。

迦夜抽回手,话音冷淡。“别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

“你指什么?”

“没什么。”肩膀开始疼起来,她往下滑了滑,疲倦的闭上眼,不打算再谈。

“迦夜。”

一动不动,她似已睡着。

“迦夜?”

指尖轻触着她的脸,仍然全无动静。

“迦夜……”

每每吐出这个名字,都像是心底最深处的呢喃。他几不可闻的低叹,轻柔的在眉间落下一吻。

浓密的睫颤了颤,没有睁开。

他也没有停,一个又一个吻烙上清秀的眉,闭合的眼,挺翘的鼻,粉嫩的颊……缠绵在微凉的唇,苦涩的药味唤起了疼怜,越发温柔至极。

清冷的香气令心神摇曳,着魔般的难以停止。

她再无法漠视,长睫猝然睁开。

他不让她躲避,灵巧的捕捉,慢慢诱她陷落沉醉。

由被动到情不自禁,苍白的脸一点点红起来,细指无意识的揪住衣袖,漆黑的眼瞳渐渐朦胧。

不知何时,他的唇吻上小巧的耳,轻尝薄得近乎透明的耳垂,让她像一朵被风吹过的莲花般轻颤,又落在纤白的颈,印证是否像无数次想像中一般柔滑,细致的锁骨诱人的凹陷,他烙下一个个印记……黑发如水披散,修长的手在发间穿梭,恣意撩拨着温度……

……放肆的手指顺着衣缘,不安份的滑入……

他忽然不动了。

头埋在凉丝丝的秀发中,许久才抬起来,幽暗的眸子含着笑。

“对不起,我忘了……”

低头看了看半开的襟口,她蓦然烫红了颊,一时竟说不出话。

他的指尖搭在层层绷带上,掌心……

覆住了柔软如鸽子似的胸。

隔着亵衣,隆起温润酥软几乎让他瞬间丧失了理智。

不是指下的绷带提醒……

有那么一刻,倔强冷漠的素颜褪去了层层防卫,无力的任他放纵,柔弱而无措,美得不忍释手。

恁般别扭的人儿。

每每在稍微接近的时候拉开距离,置身事外的疏落,重重戒备的心多疑而警惕,拒绝任何探索,随时可能转身远逝。

唯有情动的一刻,方能约略窥见真实。

想起迷梦惊破后迦夜说不出话的羞窘,唇畔浮起了一抹笑意,俊颜和悦而欣然。

至少在谢青岚眼中如此。

“大哥,三哥。”他稍稍抬起了头。“那天的事情就是这样。”

谢曲衡叹了一声,对这个小上甚多的弟弟既疼又责。

“你可知错在哪里。”

“青岚不该疏忽不察,引狼入室。”

“还有呢?”

反思了半晌,谢青岚摇摇头。

“以你自省,该当如何惩处。”少年迟疑不决,久久未能答腔。

白家并未对他过于谴责,轻易原谅了这场失误。白昆玉只道己身不察,揽过了大半责任,反是对他的愧疚多有劝慰。

“回谢家入刑堂领二十杖,重修德训,与初学弟子一同受训持诫,三年不准外出。”谢云书替他作了决定,谢青岚闻言色变。

“三哥!”

谢曲衡也皱了皱眉,微有犹豫。“会不会重了一点。”

青岚自幼娇宠,如此之重的责罚从未领过,尤其是贬为初学弟子,更是添了一层羞辱。

谢云书看着那张不服气的脸,轻笑了一声。

“你认为自己只错了一处?”

“青岚不懂三哥的意思。”少年扬起头,声音也硬起来。

“未能明辨是非,贸然出手妄解市井纠纷,此其一。”

“倚仗家世擅作决定,妄自将敌人死间带入白家,此其二。”

“时有过往,却对敌人行止一无所察,全无警惕之心,此其三。”

“善恶不分,确知对方身份后仍心慈手软,缺乏决断。此其四。”

“未察形势,冲动无谋,轻易被敌攻心致愠,此其五。”

“言辞无礼,对救困之人恶言相向,德怨不分,此其六。”

“宽已责人,对自身之过放纵,全无省悔之心,此其七。”

“以上种种,有什么理由辩称惩处过重,没让你入后山禁足十年已算轻的。”一声比一声严厉,说到最后,谢云书面如寒冰,毫无转寰的余地。

谢曲衡沉默下来。

谢青岚终是不服,“只怕在三哥心里,第六条才是最不可恕的。”

“你还有脸争辩?”谢云书倒也不恼,冷冷道。“我问一句,假使那日她不在,后果如何。”

谢青岚住了口,心下仍是意气难平。

谢云书收入眼底,又道。“我再问你,若犯事的不是你,而是白家弟子,依你看白老爷子将如何惩治。”

少年愣了愣,默默低下了头。

“引来举家倾族的大祸,纵然是亲子,白家也决不会轻饶。”

“如今白家不提,不过是看在两家世交的情面,又恰逢谢家的朋友消弥此祸,惊而无险。谁敢说他们心底对你无怨。”

“这件事传出去,江湖上懂的说谢家教子无方,行事不知天高地厚。不懂的说白家仰谢家鼻息,泼天大祸都忍过了不提,颜面何存。届时白谢两家世代交好,因你而生嫌隙,又该当何种罪罚。”

谢青岚脸色苍白,冷汗涔涔而下。

“爹娘疼你年少,多方回护不忍苛责,却不该成为你无知轻狂的由来,你要尚有一线清明,就回去躬身自惕学着收敛,莫要仗着家世张扬放任,目空一切,以为江湖上除了世家再无余子。”

谢青岚张了张口,无法出声。

一句句毫不留情的斥责如鞭子打在心头,羞惭自鄙的感觉山一般沉重,压得少年险些窒息。

谢曲衡到底不忍。

“你先下去好好想想,过些时回扬州再由爹亲自裁断。”

……

“别再惯着小弟,他不是个孩子了。”谢云书目送弟弟佝偻的背影,心下也有些恻然。“爹既放他出来,就是要他尝点苦头,不然将来何以行事。”

“他才十七岁。”长兄如父,谢曲衡看着幼弟长大,见他意气消沉,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我十五岁即因自不量力的愚蠢被擒至天山,不希望他重蹈覆辙。”谢云书怎会不懂大哥的心情。“敌人不会因为年纪小就放他一马。”

“这次多亏了叶姑娘,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想起形势谢曲衡余悸犹存。青岚遭人利用,万一萧世成得手,谢家真要无地自容。

“她伤得可重?”心下是知道答案的,当时的情景历历可见。

“嗯。”眼中掠过一抹疼疚,声音轻了些。“她很少受这么重的伤。”

“我以为她顶多会救青岚,没想到……”

“若是白家灭了,青岚也就毁了。”萧世成蓄意借此事打击谢家的声誉,一举数得。一旦成为毁灭盟友的罪魁,不管是精神上的自责抑或谢家的惩处,都不会再有出头之日,种种风言足以让尚未成长的少年没顶。“她答应照看,就不会让最糟糕的事情发生。”

“幸好……”

谢曲衡没再说下去,拍了拍三弟的肩。

“说起来近日有些流言,关于叶姑娘。”宋羽觞从门口闪入,他终日东游西荡消息灵通,此刻眉间隐着好奇,无疑是来探听第一手资料。

“什么内容。”一直在榻边不离,谢云书头一遭听说,心里顿时一沉,该不会……

“传闻说她与雪衣女有些因缘,极可能有师徒之谊。”

“根据?”无头绪的话语让谢云书茫然。“还有,雪衣女是什么人。”

“她的剑。”宋羽觞比了比剑长,“在月下泛清光,剑芒透白,说是与当年雪衣女用的一模一样。”

迦夜的剑……

“雪衣女是当年中原武林的神秘人物,素来着白衣,身法轻捷异常鬼魅。没人看过她的脸,在江湖上昙花一现,杀过几个将军,说不上是正是邪。”宋羽觞八卦得十分齐全。“按理叶姑娘来自西域,与中原相去万里,应该不会是一路,可是那把剑……”

“消息传出去了?”

“嗯,白家这般大事,众说纷纭,许多人都在猜测她的来历。”以一人之力令南郡王世子弑羽而归,又是从未露面的稚龄少女,怎不令人揣测。宋羽觞不忘提醒。“你最好小心一点,雪衣女行事诡密,弄不好会有仇家上门。”

隐约有些莫名的预感,他微微蹙起眉。

迦夜不离身的家传,那一柄奇特的短剑,究竟是……

行舟

初夏的夜晚,风带着花香水气,掠过遴遴的河面。温度不低,他仍是取了一件薄披风,裹住了重伤初愈的人。

“可喜欢两岸景致?”

她点点头,偎进他怀里,雪白的素颜被岸边光影迷离的宫灯一映,带上了些许颜色。

“夜里有另一番风情。”

白凤歌及随身侍女由宋羽觞谢曲衡陪着,在不远处赏景。

白家二小姐神色幽怨,任是风景如画,始终郁郁。宋羽觞频频张望,对这一方的情形极是关注,看架势若不是碍于尴尬,必定凑了过来。谢青岚自那日后一直闭门不出,即使上了回扬州的船仍足不出户,谢曲衡劝了数度,知他情绪低落,也便听之任之。

四翼在船另一头,围坐在一处低声谈笑,时而嬉弄打闹。

她瞥了一眼,泛起一丝微笑。

“说来真巧,居然会在江南遇上。”本以为一别之后相见无期。

“托天之幸,挑动围攻南郡王府的事顺利了许多。”

“就让他们跟着你吧,也免得在江湖上生事,惹祸上身。”挑了一枚葡萄填入口中,冰镇后的酸甜让她眯了一下眼。

“我也这么打算。”他顺下眼,指尖轻巧的打结,在她的衣带上缀了一块玉饰。

“这是什么。”温润细腻的玉牌,繁复精致的雕工一望即知价值不菲。

“送你的。”他微微一笑,凑近亲了亲粉颊。“很合衬。”

“谢家的东西?”她拎在手中转了转,很是意外。

“我的东西。”他纠正她的说辞。“谢家人各一块,好在当年我留在了家里。”

“我不记得你有回去。”

“青岚替我带来的。”他引着她指尖探过凹凸起伏的刻痕。“你看,我的是云纹,青岚则是风纹。”

“有什么用处。”

“凭此牌可在江南数大门派畅行无阻,也能自各地银号调集金钱。”说的很简单,隐藏的作用必不只此。她打量了一下,抬手就解,被他按住。

“这么麻烦的东西我不要。”

“戴着就好,就当是普通饰物。”他轻哄,拉开了她的手。

“我不需要。”

“不会有妨碍,真要不便你再还我就是。”

“说不定明日就丢了。”玉牌坠在腰间,她实在不喜,随口嘀咕。

“丢了也无妨。”他笑吟吟的看着她,心意通明。“我想送给你。”

像是被套上了什么责任的物件,她扁扁嘴,恹恹的倚进软椅。

“迦夜。”

“嗯?”

“你的武功袭自令堂?”

“她留下的心法口决,还有该知道的一应事务,让我背了很多遍。”素颜有点怀念,静静的看着湖里的明灭的波光。

“包括修习的代价?”

“所有的一切,她也告诫过不要练至顶峰。”

“你没听。”平静的声音微带责备。

“没别的选择。要活下来杀死教王,必须有足够的功力。”她不以为意,掀开衣袖呈露出纤细的腕。“这样柔弱的筋骨,力量速度都不够,做七杀都很勉强。”

纵然尽了最大的努力,还是差点丧命,假如他不曾赶回来的话。孩子似的身体有助于避过贪婪的视线,却也令体力远较常人逊色。

“你计划和他同归于尽?”他望着如水星眸,那里没有一点后怕。

“那样的结局不错。”她承认,纤指弹落了裙摆上的柳絮,“已是我所希翼中最好的一种。”

“为什么不选择逃走?”他极轻的低询。“你娘并不希望报仇,只想你……好好活下去。”

迦夜愣了一下。

“以前……也有人这样对我说。”她低下头,河水轻拍船身,连带船体随波起伏,神智有些恍惚,一时弄不清身在何方。

“淮衣?”

每次异常都是因为那个人,并不难猜。“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黑亮的眼睛雾朦朦,仿佛笼了一层迷离薄烟,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他……和你有点像。”说着说着,她自己也开始发呆。“……是个很好的人,非常的……”

他轻轻应了一声,等她说下去。

“只有他救过我。”她收起双腿,抱着膝盖回忆。“就像你和九微,从淬锋营里杀出来时,我经验不足险些丧命,他替我挡了一剑……我成了七杀,他碍于身份做了影卫,一直照顾我……再后来……”像被什么惊破,她中断了梦呓般的回想。

凝望着她的脸,他放弃了探问。

远处楼船上的歌声遥遥传来,哀婉而伤感,像雨落琵琶弦一般凄怨悱恻。

蓦然闪过了一线念头,他冲口而出。

“是不是因为我和他很像,你才……”才对他格外的照拂。

这个可能一旦泛起,心宛如箍紧般难受,竟害怕她承认。

迦夜没有正面回答,微润的眸子看了他一眼,垂落下去。

“他和你一样想回中原,这里有人在等他……”模糊的自语像在心底埋藏了许久,“所以我来替他看看,若能去换他多好……反正……”

反正不会有人等她。

记忆中的江南山水依旧。

不见眷恋,只剩惆怅,仿佛走入了一个早已失去的梦,只更清醒的明白再也回不去。

清颜寂寞如雪,他忍不住拥紧了她。

虽然柔软的身子就在怀中,却像随时可能消失,无由的盈满了不安。

什么都不重要,哪怕她只是透过他去补偿另一个人,种种的因由仅是歉疚他也不介意,初时的窒闷忽然无足轻重,反而生出了庆幸。

那条黑暗冰冷的血腥之路,曾经有一个人给她如斯温暖,赢得全心信赖,在她的心底留下了一块柔软之地……

真是一种幸运。

“星夜行船,谢三公子和叶姑娘真是好兴致。”

突兀的声音划破了宁静。

数十丈外,一艘豪华的楼船灯火通明,远远驰近。

挺拔的男子凭栏而立,距离虽远,话语却似在耳边一般。

对视一眼,谢云书松开佳人,起身拱手。

“一别月余,不知世子何时来了扬州。”

船头立着的人,正是南郡王世子萧世成。

曾经剑拔弩张,见了面却仍是客客气气,寒喧有礼,不知情的必以为是莫逆。

高大的楼船歌乐不休热闹非凡,无数丽人簇拥笑语,莺声呖呖,仿佛一个水上温柔乡。

那一边的几个也走了过来,白凤歌恨怨重重的盯着对方,对着月余前企图毁家灭门的仇人,无论如何伪装不起来。

宋羽觞留意着船上的种种,谢曲衡身影如山,场面上拱了拱手,实则全神戒备。

萧世成浅笑回礼,身后一群珠光鲜亮的美人好奇的探视,俱是极有兴趣的盯着谢氏兄弟与宋羽觞,吱吱呱呱议个不停,混杂着各地的方言口音,大抵是南郡王从四方搜集而来。

“托谢三公子之福,好容易处理完南郡琐事,日前陪家父至杭州办事,不想在此偶遇,真是有缘。”

说得轻描淡写,背地里不知切齿几回。

迦夜掩住一缕笑意,懒懒的倚在软椅上,没有起身的打算。四翼消失了影踪,必定是躲进了船舱,大概正从门缝窥探。

泛泛的闲谈了几句,萧世成对着迦夜点点头。

“叶姑娘的伤势可好?看似清减了许多。”

她皮笑肉不笑。

“请世子恕我体弱未能见礼,近日天热,伤处屡屡反复,总不大好。”

“那是萧某之过,改日送上灵药为姑娘补补身子。”

男子展颜一笑,竟似真个抱歉。

“多谢好意,不敢劳世子挂怀。”她牵了牵嘴角。

“横竖几位也是去扬州,可否赏些薄面同舟共游,人多也热闹。”男子微笑致意,身边的丽人听了雀跃,毫不忸怩的抛过妩媚秋波,大胆的言语邀约,皆是冲着谢云书等几名男子。

“世子盛情相邀却之不恭,怎奈虚乏消受不起,不敢败了世子游兴。”闲闲的说着套话,迦夜心下好笑。毫无热情的推脱顿时惹得美人们娇嗔不快,嘴上不说,频频的白眼煞是明显,及至扫到左近的男子,又转成了爱悦。

谢云书对众多火热的目光视而不见,立在她身边守护,神色淡淡的。

“既是如此,萧某待至扬州再寻机宴请,届时请诸位务必赏脸。”

“世子客气了,至扬州自然由谢家作东。”谢曲衡言辞隐带锋芒。“怎敢反让世子劳神。”

“客气了,有缘扬州再会。”

萧世成对着谢曲衡拱手,笑笑的扫了一眼迦夜,转首叱令船夫驶开。

奢华富丽的楼船渐渐远去,谢云书低头看了看她。

迦夜没事人儿一般的拔弄着冰块,全不在心上。

“萧世成似对叶姑娘甚有兴趣。”宋羽觞忍不住道了出来,留意她的反应。

“宋公子似对那些美人甚有兴趣。”她侧手支颐,不冷不热的轻讽。

讨了个没趣,宋羽觞窘了窘,谢云书捺下了笑意,只作未闻。

四翼从船舱中钻出来,对着遥远的帆影嘀咕议论。

“还好躲得快。”

“看见了又如何,横竖是得罪了。”

“你怕他?”

“我看怕的人是你……”

“……”

还乡

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船入曲柳轻回的运河,映入眼帘的两岸的古寺塔影。

水乡小桥弯弯悬空,细如羊肠的小道连着绿杉竹荫下的农舍,来往行船如梭,渔舟上的鱼鹰轻鸣,时而一个箭子扎入河中,扑棱起一翅水花。

人声越来越热闹,树影连绵,夏阳初透,行人也换上了轻薄的丝衣。船驶入城,顺着水道停在了街市最热闹处,谢云书扶着她行上岸,笔直走入市中最豪华的客栈。

闻讯而来的管事一脸精明之色,迅速将两人迎入内室,恭敬的单膝跪地。

“属下见过三少。”沉毅的话音到最后有些颤抖,谢云书扶起他,同样感慨。“李叔何必多礼,一别数年,可还安好?”

“一切都好,只是牵挂着三少的安危,夫人一直郁郁寡欢,内子时常陪着落泪。”罕有的感情外露,见到自小看大的孩子平安归来,终忍不住激动。“现在可好了,三少平安无事,真是天大的喜事。”

“教李叔忧心了。”谢云书点了点头,伸手引过身后的人。“这是叶姑娘,在这里暂歇一段时日,她身子不好,可能要李叔多费心了。”

“三少说哪里话,姑娘既来便是贵客,自当小心侍奉,怎敢有半点疏忽。”老练精明的眼不着痕迹,和气的微笑,已将娇小的女孩打量了仔细。瞥见她裙上系的玉佩暗里一惊,面上却不露分毫。

“少爷打算让叶姑娘住……”

“夏初苑。”谢云书截口。“景致可还依旧。”

“怎敢让少爷失望,这两年又引了些新荷,倒比从前更美了。”李叔坟霭然笑答,不敢有半丝懈怠,亲身将两人引至苑前才知机的退了下去。

“当真不和我去谢家?”

“嗯。”

他默不作声的牵着她穿过了重重垂帘,踏上一座曲桥。

清凉的水气扑面而来,长桥两侧开着大朵荷花,粉白粉红极尽鲜妍,青圆的荷叶重重叠叠覆住了水面,时而有游鱼在叶下淘气的啄咬,引得花枝轻摆,随风起伏,燥意顿消。

长桥直入水苑,小巧玲珑的水阁布设优雅,精致大方,令人一见生爱,檐下垂着极细的虾须帘,细若纤毫,丝丝缠绕,如淡烟悬空,从窗内望去仿佛雾里看花,更增迷离意韵。

“这是谢家的产业?”轻轻抚弄玉瓶中插好的芙蓉,她有点意外。

“是谢家暗里的,外人不知。”他挑起了帘子,阵阵荷香透入,无需熏笼已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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