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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冤家 完结+番外-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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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以后,子伯候与我们……”
  “表面上会是敌人,”赖云烟没有否认,“就是等他大位稳定了,为安他的民心,我们也还是要当几十年的死敌。”
  子伯候以后走的路,注定跟他们这几家的王候贵族不同,以后就是暗下是敌是友,还不一定。
  但子伯候上位,比真正的流民中推出来的人上位要强上太多。
  “岑南王那呢?”
  “王爷现在怕也是最难的一个了,比我们好不了几分。”赖云烟说到这就揉头,转过头对任娇娇道,“我与王妃是多年至交,你日后能帮了她些许就帮上一点。”
  “是,我知道了。”任娇娇满脸肃容回道。
  **
  定好派出去执行蛰伏命令的人后,魏瑾泓带着赖云烟搬出了云谷,去往一个只有不多于五人知道的地方。
  走之前的那天晚上,赖云烟叫了魏世朝小夫妇过来用了顿膳,饭间什么言词也没有说出,膳后魏瑾泓让他们退下后,行于屋前的魏世朝突然转身,跪在了屋前大哭。
  屋内,坐于案桌前的赖云烟听到哭声叹了口气,看着魏瑾泓站起来走到门前,伸手欲要去拉那扇半拉开的门。
  可最终还是没有拉开。
  半夜,魏瑾泓突然把头靠在了赖云烟的胸前。
  一直未睡的赖云烟轻问,“怎么了?”
  魏瑾泓没有说话,下一刻,赖云烟感觉胸前的里裳被温热的水渍染湿了。
  她不由叹了口气,说,“算了算了,我们做了那么多造孽的事,儿子不像我们,干干净净的,多好。”
  她懂魏瑾泓的辛酸,但事到如今,也不觉得魏世朝不像他们有多遗憾,反倒觉得这是老天对他们最好的安排。
  “他才真像个谦谦君子呢,命又好,不像你命苦,两辈子都要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担负着推不掉的责任……”赖云烟轻轻在他耳边耳语,安慰着怀中这个哭到崩塌的男人,“你就当他在替你享受着你那些得不到的人生,他能专心致志地护着娇妻爱子,一心只为他们拼博,多好。”
  **
  赖绝于赖家还有重任,现不能与冬雨跟着赖云烟一道走,赖三身上伤病颇多,这次赖云烟求了赖震严,让赖三跟秋虹团聚,冬雨的两个儿子,大宝要呆在赖家,小宝心不大,也想娘,便跟了冬雨一道,赖云烟见小宝粘冬雨,心中高兴得很,私下还跟魏瑾泓道冬雨以后有了小儿子陪,许是能多给她几个笑脸,秋虹的儿女现下一个跟了大公子,一个跟了大公子夫人,也只有赖三陪着她了。
  见着自己的老丫环都有人陪,赖云烟也稀奇,前往隐居路上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乐得眼睛时常都是在眯着。
  她模样不年轻了,银发又多,笑起来又慈爱和善,看在外人眼里,就是个好脾气的老夫人,任谁也想不到,她冷起脸来又多可怖。
  魏瑾泓那只带了翠柏走,翠柏下面又带了两个下人,算起来,他们这边的人还少赖云烟那边一个。
  但更多的,魏瑾泓也不带了,他身边有翠柏就够了,以前的四卫留下三个在魏家,魏家眼下也是少不了他们管事。
  他们所居之地离云谷不远,但绕了不少路才到所居之地。
  不赶路了,头两天里,魏瑾泓与赖云烟从没这么轻闲过,一时闲得慌心便也慌了,便是看书也看不进。
  赖云烟坐得久了,一页也看不进,扔了书就去看冬雨他们收拾四处,她看着下人干杂务倒也看出了趣味来,便是看小宝在院里砍柴,挖蜈蚣,她也看得津津有味。
  但看在魏瑾泓眼里,她这是不成体统,连续几天见她连书也不握了,这天早膳后见她又要起身,便问她,“去哪?”
  “外边瞧瞧。”
  “等等。”魏大人掀袍而起。
  “你也要去?”赖云烟惊奇,“不去书房了?”
  魏瑾泓瞧她老往外跑,连棋也不与他下,哪有心思看书,闻言摇了头,且不语。
  “那就一道。”赖云烟也没怎想,若是无趣,魏大人自是会走。
  下石梯时,魏大人脚有点歪,赖云烟下意识就扶了他一把。
  他们现在所住的地方是魏瑾泓找的,是处好地方,有山有瀑布有湖还有温泉,但他们现在住的屋子是木屋,是依赖云烟的意思暂时搭建的,现在四处都有些不平,石阶也是不平的,翠柏正带着人在修。
  “路没修好前,平日走路小心些。”魏瑾泓腿脚不好,赖云烟便叮嘱了一下。
  魏瑾泓颔首,下了梯后,反手扶了赖云烟的腰。
  赖云烟笑着去看他,见魏大人垂首不语,便摇了下头。
  魏大人这一两年,也是不要老脸了,拿着一张淡定从容的脸学三岁小孩的无赖,赖云烟无可奈何之余便也认了。
  她强势了两辈子,实在没脸跟魏大人学,学着像他一样装傻。
  另一方面,赖云烟也知还是魏瑾泓示了弱,两个人在一起生活,若是两人都相同样的强势,这日子还是会像以前那样僵持。
  都这把年纪了,过了那道吵来吵去怨来怨去的坎,现下如和和气气地过,心中也是舒坦的。
  过往不可更改,惦记着以往不放,不过是与现在的自己过不去。
  老实说,赖云烟也认为魏大人这弱也示得妙,瞧瞧,要是刚重生的那会善悟那老和尚告诉她有朝一日还有与魏瑾泓同度晚年的一天,她肯定得又道他妖言惑众。
  不过,魏大人退隐其中也有那么一两分为她着想,他实则尚还不到五旬,她跟兄长所说的活不过五年实则是指她,她虚损太多,再劳神也就离死期不远了,魏大人除了腿脚不好,身体还是无大碍的。
  “挖红土做甚?”下了石梯,再走一段就是山坡处,往着山坡下挖土的赖三,魏瑾泓出声问。
  “烧青砖。”
  “现在就要盖新屋?”魏瑾泓顿了一下,他本打算等今年过了再说,哪想她早他一步下令。
  赖云烟颔首,“我们人不多,今年怕是烧不好建屋子要的青砖了,这冬天委实会有点难过,不过也不怕,到时在你书房内建处炉火,拿毯盖于膝处,你便也会好过。”
  “为我建?”魏瑾泓微怔了一下。
  赖云烟眼波一转,笑着颔首。
  哪是为他而建,她是要做自己住的,木屋再好也有些透风,海啸过后的冬天又奇冷,她是顶不住太久的,但谁都爱好听话,魏大人更是爱听,她便是对他多说几句又何妨。
  看她眼波转动,魏瑾泓知她心中所想,嘴角却还是情不自禁翘了起来,眼睛也温柔了一些。
  “再过几日,风就大了……”他扶着她走,“你便在屋中多陪陪我罢,有些书信,也需你帮我看过才能回。”
  有她开了头,魏瑾泓就觉自己的这些话好开口了,“你若是书写,我便为你研墨,不必等冬雨她们有空。”
  “我哪请得起。”赖云烟笑了。
  “你请得起。”魏瑾泓却淡淡地颔首点了头。
  这下,反倒是赖云烟无话可说了。
  等两人走了一段路,到了湖面处,赖云烟抬头看着从石山上流下的瀑布,不由叹了口气,“这个冬天会死不少人。”
  “你不想他们死?”
  “江大人为他们开路,不是为的让他们过来送死的。”赖云烟笑了笑,道,“但谁都不是神,谁都能顾得到,我至始至终能护着的,也这自己眼前的这些人,便是哪日要亲手送那些流民真上西天,到时我也不会心软。”
  “但你还是会心软。”哪怕她对着三家子孙说了那些话。
  “我再如何也是妇人,偶有点妇人之仁。”
  她说得淡然,魏瑾泓也点了头。
  过了一会,他道,“我替子青小厚寻了一块地方做久居之地,离云谷之处不远,子青小厚所带护卫不多,开僻新地需人手,如有妻儿子女都齐全的一家之人,若是能为他们两家为奴为婢,倒是可以去。”
  这下换赖云烟怔然,魏瑾泓侧首看她,温和道,“总有些人会活下来。”
  前来的流民里,拖儿带女的不少,太弱了反兵也看不上,他们都吃不饱怎会养这些跟随来的人,这些只为着饱腹活命的人,只要给他们条路,总会活下来的。
  “也是。”赖云烟失笑,又淡道,“但总也是有些风险的。”
  收人进来,总是会有内奸。
  “何事无风险?”风吹得有点大,魏瑾泓拉着她往回走,“只要后方不倒,我们胜算便总要比许多人大上一些的。”
  他一直都在做万全之策,哪有那么好扳倒的。
  **
  魏瑾泓与赖云烟虽已不再忌讳谈江镇远的事,但谈及江大人的时候还是尚少,哪怕这些流民尊这位给他们指路的先生为“圣师”,但在他们两人谈及这些流民的言语里,江大人的名字也只是谈及而过。
  这一日赖云烟谈及江大人,还是她头一次透露出对江镇远的情谊。
  他们虽道不同,但就是魏瑾泓,对江镇远的所作所为还是有所钦佩。
  那人尽了他全力为逃难之人开了路,自己却命丧黄泉。
  他虽已死,但妻子自从哭过那一道之后,再从书信看到他的消息,看到他的死讯,倒是波澜不兴了,魏瑾泓无从觑知妻子心中真实的想法,但对于她的淡然,心中却是有着几分安稳。
  她不在他面前为江镇远哭,便是对他最好的顾全,别的魏瑾泓也就不多想了,他们日夜朝夕相对,她笑的时候很多,睡容也安逸,偶有兴致,还哼两句小曲,陪他喝一盅,这对他来便已是最好。
  魏瑾泓这些日子以来,实则也在另想法子,私下设计调动流民去往西地别的地方谋生,流民来到这片被暴风雨暴虐过的地方,那些不是主要军力的流民,死去容易,活下来却是极难,一不小心就会成为那些暴军的锅中之餐。
  魏瑾泓也只挑了楚候爷那边所能收留的人跟妻子说了说,至于多的他也缄口不语了,怕到时活不下太多人让她失望。
  妻子的权势一直在以赖任两家为主,超出这两家范围的她便不能用权,流民要到的那几夜她心烦意乱,真到的那天晚上她靠着床睁了一夜的眼,清晨天亮时她喃喃小声自道了一句,“我是做不到的。”
  若不是他耳尖,躺在她身边一直仔细听着他呼吸,也就错过了这句话。
  他也是用了好几日才明白她口中所说之话,她所说的做不到,是她没有能力救活这些流民,她没有立场去做,更无权力去做,赖任两家以她马首是瞻,因她所做之事是为这两家好,两家才听她调谴,而他们魏家上下的人听她的话,何尝不是因她所做之事于他们有益,一旦她超出这个界限,不再是为自家人着想,她便无权可用了。
  魏瑾泓也想过,江镇远不辞万里送来那两箱子东西,是不是提醒她要助他一臂之力?
  可是,她到底是个女子,她能做这么多超出常人的事,也还是有所局限的。
  而能替江镇远多做一些的,还他一些情的人,便只有他了。
  他于反叛军口中是伪君子,但在一些族人和死士眼里,他是有真君子之名的,这些人唯他所用,派他们私下去给一些流民找些活路,他们还是愿意的。
  这日宽慰了她两句,下午阴着的冷天突然放了晴,两人坐到屋中看书,她抬头看了阳光一眼,便说要为他洗头。
  魏瑾泓顿时就呆了一下,站起来围着她的椅子走了两圈,这才郑重地点了下头,且重重地说了一句,“好。”
  她便又笑了起来,那弯着的眼睛亮亮的,直照进了他的心底。
  也只有在此时,魏瑾泓才知,他活的这一世,在她身上所求的到底是什么——无非就是能在他的妻子脸上多看几次,她因他而起的笑脸。
  **
  “魏大人,你头发白得比我少。”洞穴内的温泉里,赖云烟把皂角擦到魏瑾泓的头上,轻揉着他的头,轻笑着说。
  坐于其前的魏瑾泓本闭着双眼,闻言睁开眼睛看了前方好一会,终张嘴道,“药方子你好好用,会黑回来的。”
  “你可是替我去寻药了?”赖云烟猜。
  “山中可用之物甚多,不是为你,也要去找一些回来用。”
  “翠柏带的那两个人是药奴?”赖云烟突然一问。
  魏瑾泓轻轻颔首。
  “我就说了,煎起药来怎么比冬雨还老道。”
  “嗯,等再过几年,易高景的徒弟出师了,便让他过来。”
  “也来侍候我啊?”
  “嗯。”
  “魏大人,”说到此,赖云烟笑了起来,侧头枕到了魏瑾泓的肩上,笑着问他,“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有日我走在你之前,你会如何?”


☆、206

  “想过。”
  “嗯?”
  “你要是没了;”魏瑾泓侧头,垂下首,脸贴着她就算被温泉泡着还是感觉微凉脸;淡淡地道,“这世上就无人再知我了。”
  无处发泄时不能再藏她怀中求得一方平静;痛苦时也无人知他心焦;那时世上;他便无人依靠了。
  她一直都是他坚强;看着她坚定地为保护着她所护卫一路披荆斩棘;哪怕所谋不同;她也是他勇气。
  “没了你;到时头发全白应是我。”有些话是永远都说不出来,魏瑾泓她嘴角亲了一下;淡然道。
  “可惜了,那时我看不到了。”魏瑾泓看着她眼眸承载了太多东西,赖云烟有点慌然地微偏了偏头,笑着道。
  “你会无碍。”无视她闪躲,魏瑾泓伸出手把她颊边湿发拔到耳后,回过头语气不变。
  “呵呵。”赖云烟轻笑起来,继续揉着他头,闭嘴不语了。
  无碍啊?这是魏大人现下想罢?
  想让她多陪他几年?
  **
  过得半月,赖云烟身体却也是好了许多。
  魏瑾泓说是让她帮着看信,但给她看都是娇娇写来一些族中琐事,且许是小辈抱着报喜不报忧想法,说全是大好事,魏家赖家任家,家家不落。
  她有时也主动问问外面情况,魏大人也提上两三句,多也就不说了,赖云烟也就知道外面现乱翻了天,几处势力都打,但魏赖任三家哪个家主都不好惹,都是主动出击派,所以还是他们占着绝大优势。
  家人无事,赖云烟也就不多问,她早睡早起,睡得香甜,早膳起来,魏大人与她用完膳,要是天气好,便陪她出去走走,要是天气不好,携书信去她琴房,她一个人下棋,魏大人便写他书信。
  琴房是魏大人擅自令翠柏建,那张摆正中央琴看得出是,琴面面漆与徽都崭无比,黑漆味道还未散,里面也不知添什么东西,有股子清香。
  那股清香,赖云烟有段时日魏型号泓身上闻到过,那时她还以为是易高景调出清神醒脑香药。
  琴很特别,但赖云烟看过两眼就没去看了,也不靠近。
  因琴房只摆了一张琴,一处茶桌,一张贵妃榻,比藏了不少书书房视野要空阔许多,这几日里闲暇下棋时他们都来此房。
  赖云烟也略知魏大人带她此房意思,但她多年不弹琴了,不说手生那心也是早早生了,早已没那闲心逸致,那琴看看也就罢了,再无去弹弄两下心思。
  她喜呆是茶桌处,茶桌布置是按她宣京惯来奢侈方式布置,大半个人身长座位上铺是柔软长毛毯,足下也是铺了两层厚厚毛毯以便放脚,若是乏了,也可略躺下来歇息。
  这日早上刮了大风,膳后赖云烟也没出门,魏瑾泓一早起来就吩咐人去琴房放了炭火暖屋,赖云烟便知他们这一上午便是又要耗琴房了。
  刚到琴房不久,翠柏就推门而入,朝两人一躬身,把一封信放到了桌面上,之后他没有像前几次那样放下信就走,而是犹豫地看了女主子一眼,才朝男主子小声地道,“信差刚送来,是等您过目后,他拿了回信再走。”
  这时拿着银针有一针没一针绣着赖云烟抬了头,笑着问,“重要事?”
  “老奴不知。”翠柏诚道。
  “你看看,是什么事等着你回话。”赖云烟这阵过得太轻闲,脑子好几日都不想事了,见有事来,就算是不想再管事,那嘴就已先张口了,眼睛也往那封了蜡信上瞄。
  魏瑾泓“嗯”了一声,搁下手中毛笔去拿了信。
  拆了信展开,余光看到见妻子往他手中不断地瞄,他抬眼看她一眼,见她朝他笑,他摇了摇头,这才看起信来。
  “出什么事了,魏大人?”赖云烟慢吞吞地缝了一针,笑着问,直觉自己就是个操心命,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要问。
  魏瑾泓没答话,赖云烟也无心摆弄手中绣框了,搁到一边就探头往正位瞅去。
  魏瑾泓见她探过头来,展信手没动脸色也没动,“瑾荣来信说,皇上被叛军中人刺杀成了重伤。”
  “刺杀成了重伤?”赖云烟听得有点愣,“皇上什么时候有这么容易被刺杀了?”
  要是这么容易被刺,她早暗地让人杀他个好几遍了。
  “说是叛军首领亲自前来谈臣服之事,宴席上动手。”魏瑾泓淡淡地道,把看过一页信张搁了桌面。
  赖云烟拿去一看,信写得甚是详细,但大体跟魏瑾泓所说差不多,她不禁感叹,“这石坤是还没翻脸就不认人啊,皇上也信他真是来谈臣服之事,这么轻易见他?”
  这千险万难而来叛军有那么容易臣服吗?
  “石坤是首领,但应是傀儡。”魏瑾泓把看过另一张搁了桌面,想来叛军首领出面,投诚之事也是有一半,这事也不容不见。
  赖云烟随手捡来看,一看连连摇头,“他们军师是谁?一早就知布这么大局,皇上这亏吃得不冤。”
  信报中叛军首领石坤智勇双全,这名声早就反民中传遍了,这次前去刺杀皇帝落了个死无全尸,赖云烟就不信他是心甘情愿去。
  “现叛军接任石坤是谁?”匆匆看过手中一页,赖云烟忙问。
  “石坤义弟,圣师侄子江裕。”
  “这下真是……”赖云烟微拢了一下眉心。
  魏瑾泓把看过信张给她,脸色不变接着看下面。
  信很长,一共二十页有余,等全看完,魏瑾泓脸色没什么变化,倒是早间脸色甚好赖云烟眉头有点微皱。
  “江裕应不是江镇远亲侄,”魏瑾泓掀了茶盖,热茶顿时便空中弥漫起了一阵白雾,他拿起吹了茶面两口放至她面前,与她淡道,“江氏一族谁人也查不到,你兄长与我都是查过,无人能知他们行踪,现下这个江裕,是不是江家人还不一定,之前也没听人说过他是江大人侄子,我会信中让世宇去查查他底细。”
  “若是江裕欺世,想来也是作了对策。”喝了两口热茶,赖云烟脸色也缓和了过来,嘴边也有了点笑,“岂容他人揭穿?”
  江大人旗子那么好扛,他们这招好棋一落下,岂会让人坡坏。
  “把这事告知子伯候罢,想来是真是假,也用不了太久就有个分明。”赖云烟笑笑道,这件事她倒是不甚意,刚刚看过信心中就有了盘算,让她意是信件后面那桩事,司笑怀孕了。
  “世朝之事,你意欲如何?”赖云烟坦然说了她意之事,按世朝现魏家身份,很多事他都不好办。
  “你意思?”魏瑾泓看向她,说罢顿了一顿,道,“你意思便是我意思。”
  “这对魏家来说是喜事,娇娇做人向来稳重周全,应是会照顾她,只是世朝那,你还是让瑾荣私下多带带他,让他做后方供给草粮之事,为此,你跟瑾荣说,就说我们很喜欢大双跟小双这两兄弟,如他们夫妻太忙,可送他们过来陪我们几日。”赖云烟淡淡地说。
  魏瑾荣后方让出一个位置给世朝,他们便为他两个儿子至少谋两个主事人位置出来。
  “你不想让世朝先立战功?”魏瑾泓静静看向她。
  赖云烟有些无奈,“我们不了,哪有那么多人去救他?功没立成人死了,有什么用。”
  “许是以后会好。”再万般失望,他还是他们孩子。
  “是会好,”赖云烟毫不否认,“但之前,我要保证他有命活着,他步子迈得太慢,手太轻,现世宇当家,没人容得了他再犯致命错,也无人会再为我们脸面护他完全无事。”
  “我也等着他变得好,”赖云烟说到这脸色柔了一点,“便是司笑,我也是对她有着厚望,也许现肚中这个孩子能让她明白多。”
  许是离得远了,赖云烟这时反而为他们想得多,“我们还是先保住他们安危罢,世朝要是自觉不妥,他自会去做他需做之事。”
  “好。”魏瑾泓拿了白纸,提笔沾墨。
  赖云烟见他自始自终都脸色平静,也是有些稀奇,“这下不那么担心了?”
  “这些时日他长进颇多,”魏瑾泓淡道,手中书写急挥之势不变,“再则,如你所说,到了时候,他自会去做他需做之事,有些事,急不来。”
  “你倒是想开了,”赖云烟笑了起来,“我还道你是被你孙子喜。”
  她本是调侃,哪料魏瑾泓摇首,回道,“我许是没有与子孙亲近同心福,家中也已交给了世宇,已存了意你我终老合棺,孙儿多一个,多只是需多费一份心,无忧,亦无喜。”


☆、207

  这年冬天确也是冷;一入冬后;也不知魏大人从哪变来了十几坛药酒,还有一些奇谭怪志;这可把赖云烟迷得连外面来的信件也不盼了。
  烫一壶小酒;卧在榻上看一会书;有兴致了写两笔,乏了就地睡一会;这年到了快年底那几天,那天一大早起来见冬雨他们忙着过年的准备,赖云烟这才回过神来;用完早膳出来讶异问她的老丫环,“竟是要过年了?”
  她走出来准备看冬雨杀鸡,冬雨怕血气冲了她;一直没抹鸡脖子,见她不走要看她杀鸡,冲着主屋的门口就喊,“老爷,老爷……”
  她喊着魏瑾泓领主子回去,果不其然,没得她喊三声,魏瑾泓就从主屋出来了,走出来走到赖云烟身边,也不急着走,只是问她,“冷不冷?”
  外面寒风阵阵,那确也是冷的,赖云烟手中还套着暖手笼,黑貂袄子裹了一身,还拖了一地,脸都有半张埋在毛皮里,头上戴的毛帽只差一点盖住眼睛。
  她全副武装,看着赤着手在冷天里杀鸡的丫环确也不妥,赖云烟眼睛一转,泰然自若地转过身,回了主屋。
  “也不怕冻着自个儿。”冬雨不满,但也只敢小声唠叨一句,不敢多说。
  回了被暖得火热的主屋,魏瑾泓给她脱帽脱披风,赖云烟动也不动等着伺候,嘴里还要云淡风轻,“我就在外面吹下风而已,屋里怪闷的。”
  “嗯。”魏瑾泓颔首。
  他没脾气,赖云烟着实也不能再得寸进尺,就又坐到了桌边,拿起昨天才看到一小半的怪志谈。
  魏瑾泓便坐在主位看昨晚送过来的信,信昨天送来得有点晚,魏瑾泓不在卧房里处理事情,便放到了早上看。
  这信赖云烟也偶尔挑一封看,她翻了几页书,见魏大人又拆了一封,她便拿起他看过的一封,见是魏世宇请他们回去过年,她便问,“不回去啊?”
  “不回。”她也是不想回的,魏瑾泓没打算回。
  天气不好,外面不太平,他们出去要是被人知道了,招了风头,更是不得安宁。
  “外面还打得凶?”
  “凶。”
  赖云烟摇了下头,这冬天她过得太安逸,脑子没几天也是钝了,不太愿意想外面的局势,她问了句,“族里还好?”
  “挺好。”魏瑾泓温柔道。
  “唉,”赖云烟搁下信,叹了气,“也不知兄长什么时候才来与我们一起住。”
  魏瑾泓听得心口一停,不过神色平常,眼睛视线也未离信张,作势轻颔了一下头,以示有听到。
  “这里安安静静的,也没有烦心事,他烦闷了我还可陪他下棋呢,等到春天,我们还可湖中去垂钓。”赖云烟越说越觉得她这里好,应该要叫她哥哥来,而不是还要在为外头操劳。
  “嗯。”魏瑾泓应了一声。
  “我写信再与他说说。”赖云烟过了适应新地方的焦虑期,现下已把她这个地方当成神仙天堂了,说罢就起了势,吩咐魏大人,“把白纸拿过来,笔也给我。”
  魏大人拿过纸放她面前,笔也沾了墨递给了她。
  赖云烟写到一半,停下了,叹道,“他心比我还重,煦阳煦晖身子都不好,怎会安心来陪我。”
  魏瑾泓不动声色地继续看着他的信,似是没听到一般。
  赖云烟还是写完了信,写完交给魏大人帮她封口子。
  “说还是要说的,要是他一时心动了呢?”她喃喃自语,听得她身边的魏大人耳朵不自禁动了一下。
  两人才稍稍过了几天像样的日子,大舅子要是一来,魏瑾泓觉得那他一夜间就得白了头。
  **
  冬日下午近酉时那会天儿比上午还要冷,书房里又来了不少书,木屋小,书多就显得书房挤,暖屋又怕炭火薰了那些孤本,一到需天天暖屋子的天气,夫妻俩就挪来了琴房。
  这次出来魏家给的毛皮便有十来张,整个魏家尚存的毛皮皆大半给了他们,赖震严也把家中所余的那最好的两张给了亲妹妹,任家更是把所存的全部拿出来给了姑奶奶,魏瑾泓那儿也是自己存了几张给她,都是极好的毛皮加起来五十张有余,每两张要装一个大箱子,这花了翠柏不少功夫才给运到此处,因毛皮多,冬雨也舍得花了二十来张同色的毛皮缝了五张双面毛毯,两张放在了卧房,三张放在了琴房。
  快近酉时这会赖云烟便喜卧在榻上看怪志,这几日魏大人也上了榻随她一道看,不过有个人在背后搂着太温暖,赖云烟看不得几页就睡过去了,反是拿着书的魏大人要看得多一些,往往乏了眼这才与她一道睡过去。
  往往也是魏大人先醒过来。
  比之妻子,魏大人的身体还是要好得太多。
  这日魏瑾泓先行醒来,见已到他们用晚膳的戌时,睡在他胸前的妻子还未醒,他便轻拍了拍她的背,唤她,“云烟,醒醒。”
  叫了两三声,她才醒过来,迷瞪了好一会,才扬头去看沙漏,看完时辰便又窝到魏大人胸口不动了。
  应她需在戌时末用药,那药不能空腹喝,用药的半时辰前需先用一次膳,魏大人不得不劝她,“再眯一会就下去?”
  赖云烟直点头,眯得一会,魏瑾泓又问了一句,直问得她烦了,她这才下了地。
  身边的丫环不老跟着她了,现在烦人的就成魏大人了。
  琴房虽也在主屋内,但出了暖屋,走至用膳的堂屋还有十来步路,一道小走廊,走廊两边这时都燃了灯笼。
  他们在此过日子后,所住之地虽已不是以前在宣京的华屋琼楼,但入夜的灯火自从他们来了之后就一直没有歇过,就跟过去一样,入黑点灯,天明熄灯。
  赖云烟没有吩咐过下人这些事,前时日子夜间回堂屋用膳,看到寒冷的空气中那摇曳的灯火,她恍然有一种这就是家的感觉,夜里总有灯火在亮着。
  她想了几日,这便才私下问起丫环,是谁的主意。
  问起来,听到家中皆多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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