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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冤家 完结+番外-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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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进府,魏瑾泓就听了魏世朝之事,说他抱了孩子另要了一处屋子和小公子同住,司氏没有一起同去。
  魏瑾泓听了直皱眉。
  这事要是被他母亲知道,可能会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是在魏府,而他是族长夫妇的嫡长子,他不要脸,也得给他们夫妇留点脸面——在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家中,居然是他自己搬出来让司家住在他的主院里。
  魏瑾泓深吸了好几口气稳下心神,等苍松过来问要不要见大公子,他冷淡一笑,道,“我有事出府几日。”
  说罢在府中歇息了一会,就带人出门办事去了。
  这厢魏世朝没见到父亲,第二天找魏瑾荣寻了事做,他也没找什么大事揽,沿了先前在守阵山所做之事,说想趁着夏日天干之际,带人伐一些木头做干柴,以留作冬日之用。
  这事魏家一直有在做,关于这些事务的主事者为他小叔魏瑾瑜,但他们一直以造船为主,大船打造困难,他们的主心放在了这些上面,这些事也只吩咐了下面的一个管事在办,如若魏世朝去主事,确也成行。
  总归这是一件大实事,做得好了,不比其余事差。
  魏瑾荣便答应了他,心下也是有些安慰。
  这等关键之时,只有全族上下同心同力才可度过难关,西行之前,他们是如此做的,西行之时到现今,他们要的也是齐心协力。
  先前世朝袒护司家人,司家是皇帝的棋子,因他是嫡长子,族长夫妇威严在上,谁也没有对他不恭,但心下腹诽应是不少,后有司驸马攻山,但他两腿没保住,府中之人闲言碎语免不了,但不会再过份。
  现下,世朝只要对得起家族,哪怕现在还不被父母所喜,但假以时日,总比现在的境况要好。
  而他确实也是聪明,一回过神,就知道要做什么样的事情才能得到肯定。
  只是,还是有些过于优柔寡断了,难成大器。
  **
  赖云烟过了好几天才在山中得知了魏世朝的事,得知魏瑾泓不想见他,她叹了口气,对乔装来此报信的翠柏说,“大公子性子如此,让老爷亲自多教教他,总不能一失望了,就什么也都不管了。”
  她跟魏瑾泓说过,等到这几年过去了,确定西地能让大部份人都活下去,就去寻个地方让他们一家和开拓的人迁过去,不过从此得隐姓瞒名,忘了他是谁的儿子,他们一家也不再是魏家人,从此不能再受家族荫蔽。
  从此路归路,桥归桥。
  但她一说完,魏瑾泓半天都无语,满身都透露着似是不好说她太心狠的意思。
  当夜又叫醒了她,又用完全没入睡的嘶哑喉咙和她说,“这是驱逐,世朝未必能受得了,他们一家也未必活得下去。”
  他那夜起了慈父之心,判定世朝受不了,也觉得他们没有那个能力活下去,可来日世朝变了些,他却又嫌弃他不够果决。
  唉,这天下的父母心啊,赖云烟又叹了口气,跟翠柏继续说,“只要大公子无大错,老爷要是在府中,便让他带着上佑过去与老爷一道用膳。”
  翠柏应了是,回头回去,跟老爷说了夫人的叮嘱。
  魏瑾泓听罢,嘴里只问他,“夫人气色如何?”
  “尚好,秋虹说这几日进食颇多。”
  “说话间,神情如何?”
  “叹了几口气,别的,还好……”翠柏小心翼翼地答。
  “嗯。”魏瑾泓点点头,看着手中之信。
  信中把种黑坨之事全都一一作了详解,末尾道皇帝和他手下大司农知道的那些吃物,有余力就多种一些,虽说产量不会尽如人意但聊胜于无,但她所说的这种东西倒可多种一些,因成活率高,放到土里就能长出东西来,到了冬天就可当粮食用了。
  司农一行人受他之令在西地多年,宣国那些放在西地长的农作物里,一直有种得好的有种得不好的,太子一到西地得知详情后,就令司农来年大种颇有些产量的麦子,现下看来麦子成势颇好,应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但出于对赖云烟总带着几许盲目的信任,魏瑾泓叫来了魏瑾允几个堂弟商议过后,虽魏家这时人力不够,但魏瑾勇还是出来领了此事。
  “我明日进宫上禀皇上一声。”司农之事,皇帝这几日拿妻子攻城门之事已从他手里收回了过去,往日受他调谴的司农官员也悉数换了人,而地里作物长势都还可行,魏瑾泓料想皇帝这时不会多听他的话,虽说如此,但他不能不尽为臣之责。
  “皇上……”魏瑾荣迟疑了一下。
  魏瑾泓了然,点头淡道,“尽人事,听天命。”


☆、189

  189
  赖云烟再接了魏瑾泓的信;平地之事都只略提了几句;赖云烟知他甚深;便是聊聊几句,也能把他们那些人的打算猜出个七八分出来。
  夏日炎热,尤其那场火攻之后,这附近几座山中都多了几许燥热;赖云烟躺在了通风的大树下乘凉;底下是大树绵绵的山谷,被风吹过,就会响起一阵沙沙的响声。
  要是听得仔细;自成乐章。
  放在她手侧的矮桌上有着冬雨自制的茶水;秋虹惯来心灵手巧,山间采点野果子,经她巧手都能酿成蜜饯。
  战事暂歇,赖云烟着实过上了好日子。
  她手下的人,无一剩漏全交给了任小银和任小铜两兄弟,她是没打算把她的势力交给世朝了――她儿子没有能力担待得起跟她数十年的那些人的忠心。
  而任家回报她的是,就是让她能躺在树荫下打瞌睡,每天到了夜膳时分,任小银就会带着任家几个得力的后辈过来吃饭,饭后喝茶时跟她说说一天发生的大小事,让小辈们陪她聊聊天,说说话。
  任家的人跟魏家的人是有众多不同的,任家是拿她当自家人尊她敬她,魏家人对她的尊敬里更多的是畏惧,前者相处起来自然让人愉快得多。
  赖云烟性子数十年不变,谁让她高兴,她就替别人想得多,任家人怕是得了她舅父叮嘱,知道怎么对待她,让她便是静下来了,也时常想着他们的以后。
  “这几天马金国和宁国来了一些人,任土去看过了,马金人有差不多五百,宁国有三百人。”任小银今日来得早一些,在太阳还没落山之前就回了。
  “马金皇帝还没来?”赖云烟微愣了一下。
  “没有消息。”任小银摇头。
  “宁国皇帝呢?”
  任小银再摇头。
  赖云烟喝了口茶,“你准备准备,明天跟我去拜访下岑南王。”
  紧要时刻,一定要抱好靠山大腿,他们的人太少,要打冲锋,还是得岑南王的人马先上。
  “姐姐。”
  “嗯?”
  “先前我爹让我们分力帮岑南王,是不是为的今日?”
  “哪啊,”表弟一脸凝重,赖云烟摇头,“狡兔尚且三窟,你爹也只是为你等谋求退路,多一条是一条,比无路可退要好。”
  说罢,想及舅父族人数万变成数百,赖云烟有些坐不住,她站起来看着山谷那边的太阳,按捺住了心底的悲痛,转过头对表弟道,“现今换我,以后就是你了。”
  任小银听了点头,掀袍朝亡父亡母死去的方向跪去,重重磕头。
  赖云烟穿戴简雅去了岑南王那,他们的马直接上了岑南王王府的大门前,大世子扶了她下马,岑南王夫妇在大门前等着她。
  岑南王府建在高山半腰上,山上风大,她下马时披风被风吹在空中张牙舞爪,狂态尽现,见此站在台阶上的岑南王微低头对身边的王妃道,“物似主人形。”
  祝王妃摇摇头,迎上了上了台阶的赖云烟。
  两人前次只呆了不到一日就各回各的地方,今日祝王妃握了赖云烟的手就往大门内牵,走路间仔细地打量她。
  “我还未给你们见礼呢。”赖云烟好笑说。
  “见什么礼。”祝王妃摇摇头,侧头看了身边的夫君一眼,对她坦然说,“王爷刚还说你是个什么都不怕的,既然如此,今个儿你就不怕怕他罢。”
  赖云烟讶道,“王爷果真是如此说我的?”
  “可不就是。”祝王妃淡然点头。
  赖云烟笑道了好几声,笑声有说不出的畅快,听得岑南王扬了扬眉,也不知她哪来的本事能笑得这么大声。
  她丈夫和亲兄可还是留在皇帝眼底,儿子也是个不成器的。
  “我就不见了,小银,你来见见。”赖云烟自己不怕坏规矩,但没想着让任小银也坏。
  “是,长云见过王爷,王妃。”任小银一揖到底,说了他的字。
  “他的字是我舅父在他十岁时按我的名儿取的,”赖云烟笑着道,轻描淡写地说着任家当年家主嫡长子按她的名字取字的事,“让我把他当亲弟弟,现今看来,可不就是如此。”
  岑南王听言眉毛一耸,大世子见机去扶了任小银。
  祝王妃笑拉着她的手继续走,“听说你现今把事都交给他了?”
  赖云烟没有避讳点点头,与她亲密地牵着手,轻言跟她说,“精力不比以前了,能管得了头两三事就阿弥陀佛了。”
  祝王妃“嗯”了一声,说罢咳嗽了数声。
  赖云烟便加紧了步伐,等入了殿,她与祝王妃落座到一旁,凑过头去担心问她道,“可还是咳得厉害?”
  祝王妃这一路跟她子一样落了病根,身子不比以前了。
  女人一上了年纪,长途跋涉下来,没几个身体好的,赖云烟也是久病之身,一听祝王妃的咳嗽声就知病根难除,免不了对其多问几声。
  “无碍。”祝王妃拍拍她的手,看着赖云烟的眼睛有说不出的柔和。
  她自是懂赖云烟的,前次宫中见到她这位好友,她略施薄脂,除了发间银发,容貌看不出老态,今日见她,素衣银钗不施粉黛,能清楚看到她眼角的细纹,头上银发便彰显起她的年纪出来了。
  两人坐在一块,跟二十多年前的她们一样各有千秋,谁也不会压住谁。
  祝王妃这几日气色不好,自然是上了妆的,她看着赖云烟笑意吟吟跟她说话,也不在乎牵动了脸上多少岁月的痕迹,凑过来跟她轻言的时候,就像她们十几岁般的交头接耳……
  “你呢?”
  “养着呢。”赖云烟笑着点头。
  她现在倒是真正被魏瑾泓养了一次,魏家送了不少药物过来,估计有一半的库存都送到她这儿来了,百年老参一次送过来十支,约摸最好的都在她这了。
  “这就好。”祝王妃点头,又道,“不知你来,二儿三儿前两日下山办事去了,改日回来了,我让他们上门拜见你去。”
  “可别来,”赖云烟连连摇头,“有事再来,我可没那么多见面礼送,今时可不比往昔了,倒是呆会让我去见见小郡主,我私藏的头面还是有一两套拿得出手的。”
  祝王妃没料她这把年纪还这么轻浮,顿时哭笑不得。
  趁她哑口,赖云烟转向了上座的岑南王,收敛了脸上的笑,肃言道,“王爷可知宁国和又金国来人的事?还有我宣国陆续到达的难民会有多少,王爷心中可有个数?”
  这厢陆续有人到达西海,有宣国之人被带去问了话,转头就分到了户部和兵部,经手之事全避及了魏瑾泓。
  魏瑾泓的拓地之功,不出几桩事,眼看就要被皇帝欲要渐渐摸平,往日有事,皇上必传魏太傅进宫,现下却不传得那么频繁紧密了。
  魏瑾允被皇帝传着见了两次圣驾,但魏瑾允是个寡言少语的,便是对着皇上也没几句话说,皇上问一句,他能答一字就一字,答不上的,回之三字,“小的不知。”
  他没有官职,也没官权可收回,皇帝暂也耐他不何,且平地因陆续到达的人渐有不明朗之势,他也无法全力拿捏魏家,便也只能压一次算一次。
  皇帝也向魏家传过魏世宇,可自城门被炸后,那位传闻是魏家下一代家主的人被魏瑾泓告知去了深山寻迹,再也不见其人了。
  他带着一千人消失了,整整一千人。
  皇帝自知魏瑾泓是学起了赖氏的那狡兔三窟,但他防着压着魏瑾泓,这时也无法叫魏瑾泓把那进深山寻迹的一千人给叫回来,只得与魏瑾泓暂且这般僵持着。
  魏瑾泓少了官务,呆在府中的时日便长了些。
  有了赖云烟的话,他用膳苍松带了魏世朝过来用膳,他便不置可否。
  用膳次数多了,魏上佑见着祖父比头两次要好多了,他不再哭闹,有礼有节起来,依稀也有魏世朝当年的灵动可爱。
  可有着他父亲的前车之鉴,兴许也是魏瑾泓这些年理智太久,一个人但凡不动私情太久,便也忘了怎么动情,看着日渐显出几分聪慧出来的嫡孙,魏瑾泓少了当年看着魏世朝那千护百爱的心。
  父亲温文尔雅之态一如当然,但几次相处,魏世朝知道了现在在他面前的这个父亲对他缺少了往昔的温暖爱护之情。
  对于父亲,他恭敬如往昔,但父亲对他的那份陌然还是影响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不可能再像以往那样能自然而然地与他亲近,哪怕恭敬,那恭敬中已然让父亲隔出了距离。
  魏世朝自然不敢去问魏瑾泓太多,只敢私下问苍松,“我无用之事,已让父亲失望至此?”
  苍松思量颇久,郑重对魏世朝道,“有些事,与大公子无关,大公子不必想得太多,他是父,您是子,无论如何这父子之情断然是不会断的。”
  他言下之意是想让大公子不必多问,只管抓紧了时机与老爷好好处着就是,结果断然不会差。
  其实有老爷在,他总归是要给大公子谋条路的,老爷怕的就是大公子知道有后路可退,更会日益渐差。
  大公子所不知的是,老爷对他最大的失望是他让夫人都失望了,想着夫人都不看好他们唯一的儿子,老爷不知有多难受。
  前些日子夫人在府中那几日,有次苍松子夜进来传事,静谧的房门边,他听到老爷低低求着夫人,让她别生大公子的气。
  老爷先前对他的怒不可遏,现在的陌然,不过都是爱之深责之切。


☆、190

  190
  盛夏一过即将迎来凉秋;其中皇帝又派了一次人马过来攻击;但这时各国进入西地的人数加多;来跟宣国抢地方的人也多了起来;对于占山为王的岑南王;皇帝也有些有心无力。
  岑南王占得先机从宣国脱离了出去,折损在皇帝那的一万人马,皇帝也没全杀,只杀了几个领头将领,其它人收拢;但岑南王的人岂是能轻易收拢的;等皇帝一松懈;几批人马全跑了回来,不想跑的也怕留下来遭皇帝怀疑;跟着一起跑了回来。
  皇帝给岑南王白养了几个月的兵。
  赖云烟收到消息,笑得打跌。
  但岑南王又多了人马要养,有利有弊,大世子又过来了问了赖云烟一次她预估的日后形势,赖云烟摇头道,“地里的事,都是看老天爷吃饭,我这里也是听老家人说的这两年不太平,我又是个爱瞎担心的,甚喜防范于未然。”
  “那个老家人……”大世子抬眼看着赖云烟。
  “他以前是建都文家的人。”赖云烟坦言。
  建都文家?以前出过天师的文家?
  “小侄知晓了。”大世子举手。
  赖云烟点头,淡道,“小心使得万年船,国师所说的那天灾,眼看也不远了,这近海之地,离我宣国国土甚远,却也未必不会有影响。”
  “烟姨所思极是。”府中门也作此猜想过,在这里又得了赖云烟的话,大世子回了王府,岑南王一合计,转势为守,大部份人马全用在了搜集粮草上。
  入秋后,天气有些诡异,西海之地没有去年一行人到达时出现过的秋高气爽,连着三天那天色灰黑,下着倾盆大雨。
  文家天师说这天不对,赖云烟心想黑坨长得也差不多了,早收虽有损失,但比没收上来烂在地里的好,就下令让人刨地收黑坨。
  任家兄弟觉得赖云烟所忧过甚,但还是依了她的命令,让将近千人的队伍冒雨把还没完全长好的黑坨收了起来。
  众人冒雨把黑坨收起后,雨停了,连着出了近十天的太阳,秋高气爽,万紫千红。
  这天眼看一天比一天要好,赖云烟也觉得自己过于忧虑了。
  岑南王见她难得失策,还写信一封,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让她多喝点安神药,好好养养神。
  她一介妇人太过锋芒毕露,本来供人垢病,收到岑南王亲自写来的言带调侃的信,赖云烟颇有些尴尬,只好忍了。
  这事本是两家才知道的事,但岑南王跟新来的宁国皇帝搭上了关系,两人酒后言谈说到粮草,宁国皇帝问了魏家赖氏的事,岑南王信口一说,也是帮赖云烟掩饰锋芒,就把此事当顽笑话说给了宁国皇帝听。
  岑南王言下之意是说她一介妇人,没什么值得担心的,但赖云烟种地失手的事经宁国人的口传到平地宣国人的耳里,皇帝皇后都不禁婉尔,皇帝更是传来了魏瑾泓,谈及赖氏种粮之事,要笑不笑地看着魏太傅站了一上午。
  魏瑾泓回去后,写信给了赖云烟,没两天,收到了赖云烟的回信,信中言语简单,左右两句都不过是无事。
  赖云烟确也无事,这次她虽失策,可上下的人除了后来的几百任家人全是她的亲信,唯她的命令是从,只要她所做的,错的都是对的,哪会置疑她,而后来的几百任家人也是她救回来的,对其也是死心塌地,所以外面把她的失策传得风风雨雨,她坐镇自家山头反而平静得很。
  任家兄弟得了外面的信,也怕她心情不好,就把风言风语压了下来,一个字都没有说给她听。
  文家那位天师见所料不对,甚是惭愧,他有一不满十岁的病孙带在身边视若如命,每月都要从赖云烟那讨药续命,因着此事,退了两根老参回来。
  赖云烟也没再送回去,派人接了他病孙过来跟她小住,吃喝与她一道,教他兵法人情。
  如此过了小半月,那天赖云烟下午在树下跟文家小孩下棋,天色骤然大变,只片刻之间就风起云涌,文家那瘦弱的病小孩跟着赖云烟飞跑进屋之时,差点被一阵强风刮走。
  还是赖云烟见势不对,猛地回头把人抱住,才把那刮在半空中的小孩拖了回来。
  饶是如此,赖云烟的手因用力过猛脱臼了,在狂风中一步也迈不向前,被风吹着退了好几步,若不是任小铜飞快跑来拉住了她,两人都要被风吹到山谷下。
  “屋子去不得,击鼓让所有人去山洞。”在风啸中,赖云烟在任小铜耳边大喊。
  “好。”风声中她的喊叫声嘶力竭,任小铜使了全力把他们送到早布置好了的山洞中,大击铜鼓,召令所有任家子弟与赖家子弟回山洞避难。
  关于遇险避难之法,赖云烟让任家兄弟每隔两天练兵时就要说上一道,众家士早字字记在了脑海,这时一听召令鼓声,皆放下手中正在干的活汁全往离他们最近的避难山洞赶。
  仅一柱香,赖云烟所在的山洞就赶回来了一百余人。
  狂风伴着巨大的雷雨在外面翻天覆地,远处的大海也似是被倒了起来,就是在洞内,众人也听到了惊天动地的海啸声。
  就在这时,原本越来越暗的天色已然全黑,无一点光亮。
  “点灯。”黑暗中,赖云烟冷静的声音响起。
  随即,往日训练有素的家丁各守其职,依次把洞内的八处灯火点燃。
  黑暗的深洞里顿时有了光芒,可不远处传来的风吹海啸声越来越恐怖,山洞都好像在摇摇欲坠。
  在山洞好像动起来了的那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赖云烟看看四周,见无一人不面露惊骇,但都还算镇定,也就舒了口气。
  “姐姐……”任小铜见她头动,他勉强用力吞咽了一口口水,道,“山下的人……”
  “他们也有建避难山洞。”
  “可是,这风雨来得太快,应是反应不及罢?”任小铜轻得不能再轻地道,如若不仔细听,声音就淹没在了外面巨大的声响中。
  赖云烟似是没有听到,她转过了头,踩着火光往主位走去坐下,众人依着她的步伐转动身躯,不一会,在她坐下时,全都依队列站在了她的面前。
  赖云烟看着他们,眉头深锁。
  两个时辰后,狂风暴雨才歇停了下来,天色也渐亮了一点。
  他们的人还没出去,任小银就从别的洞里来了主洞,见到表姐无事,这带着人出去清点人数,下山打探消息去了。
  “小姐,山下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赖云烟走了出去,越过断树残枝,往高处走去,冬雨为她打着伞,扶着她的秋虹声带脆弱问她。
  一路都有被拔地而起的大树,他们所建的屋子也是四分五裂,天色虽有了一点光,但阴沉压抑让人喘不过气,尤如末日。
  赖云烟面无表情看着四周,一路无言,走到她所在的最高点时,她膝盖以下的裙摆被泥浆浸染,找不到原色。
  她从袋中找了块参片含在口中,才走那那片可以看足一部份面貌的高崖上――下面是乌黑浓墨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不知道,我不知道。”赖云烟回了秋虹的话,面色冷冷地看着什么也看不清的下面。
  她从来没跟人说过,其实她从没有相信过国师那秃驴的话。
  如若灭世,难不成逃到西海就能逃得过?
  这里还面临着大海,海啸旋来,消失得比陆地还快。
  如若不是魏瑾泓坚信,她没有一点逃得过的信念。
  隔日还未入夜,天色阴森可怖,又再下起了大雨,魏瑾允来了。
  赖云烟下了半山去见了他。
  两方人马都狼狈不堪,不说赖云烟沾了半身泥土,魏瑾允与他后面的几个护卫脸上都带有血痕,可见他们急急赶来的路上并不好走。
  “怎地这时来了?”赖云烟一进待的山洞就挥袖,免了魏瑾允一行人的礼。
  魏瑾允还是举揖弯腰道,“兄长让我亲口跟您说一些事。”
  “你们都无事?”赖云烟坐下,让冬雨把狐披盖在了她的腿上。
  只一个夜,天气就已入了寒冬,空气冷冽入骨,冻得人牙根都发疼。
  “禀长,一夜之间,西海海水退了二十丈有余。”魏瑾允说着,抬头一动不动地看着赖云烟的脸。
  “退了二十丈?一夜之间?”赖云烟深深地皱起了眉。
  “是。”魏瑾允退后一步,带着血迹的脸在洞中火光里仿如鬼魅。
  “退到哪里去了?”赖云烟喃语。
  “不知,兄长让我来接您过去一看。”魏瑾允说到这一咬牙,又道,“另还有一件事要告知您。”
  “嗯?”赖云烟眉头皱得更深,有着不好的预感。
  魏瑾允这时低下了头,腰弯得更低,“赖家大,昨天去了。”
  赖云烟一听,只感耳畔轰隆作响。


☆、191

  赖云烟到了平地;袭来的海啸已过;昔日的平地已是狼籍一片,只有寥寥几座房子留了个雏形;看去应是以前的皇宫。
  还有海鱼在其中奋力跳起,在阴雨不断的天空中,显得格外滑稽。
  已有人来领路,魏赖两家众人现都在阵守山。
  赖云烟没动;站在巨石下看着褪去太多的海平面,等着几位带下来的地师天师的报。
  不多时,下人就来报了;说海水退了三十余丈。
  这比魏瑾允先前报的还多。
  “我不知如此。”魏瑾允看着眼下残垣断壁的小宣国,脸色茫然极了。
  他也没料他这一走不多时;家就没了;所有人的家都没了。
  “夫人。”领路的翠柏脸被冻得紫红,见她还不走,举揖又道,“该走了。”
  说着,还抽了下凝成了浓稠的鼻涕。
  “给他喝口酒。”赖云烟看着底下刚建好就被毁掉的小都城,漫不经心地朝身边的任小铜道。
  任小铜沉默地解过腰间的酒囊,递了过去。
  翠柏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到了守阵山,魏瑾瑜站在山口守山,赖云烟一到,脸色青黑,衣裳泥泞的瑜老爷朝她揖了礼。
  赖云烟这次多看了他两眼,在顿了一下后,见他起身,她回了一礼,当着他的面朝他浅浅一福,道了声多谢。
  未等魏瑾瑜反应,她就已提足走了,留下魏瑾泓怔在原地发愣——他这长嫂,连对他兄长也是多年未这般恭敬过了。
  魏瑾瑜站在那想了一会,一直紧拧着的眉头微松。
  **
  赖云烟先去见的魏瑾泓,魏瑾泓一看到她,就把她身上沾了雨水污泥的披风褪去,把身上的黑貂大披系在了她身上。
  “去换身衣。”他接过下人手中的茶杯,把热茶送到了她嘴边。
  赖云烟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点了下头。
  这时有府中得力的老婆子到了她面前,恭着声轻声道,“夫人。”
  赖云烟伸了手,让冬雨扶了她,又稳了两下,才把弥漫在眼眶里的眼泪逼了回去。
  “你和我去。”打一见面,她朝魏瑾泓开了第一句话。
  原本神色偏冷的魏瑾泓一听,脸色一暖,朝她轻颔了下首。
  一进门,除了冬雨秋虹,跟着的下人都退了下去。
  没待赖云烟吩咐,她两个老仆已一人动手为她解衣,一人把放在床上的素衣拿了过来。
  建在石洞中的房间简陋,除了一张床,一桌两椅,便什么也没了。
  赖云烟解衣时,未背对魏瑾泓,她直对着他,问,“皇上呢?”
  “去了虎罗山。”
  “他的人马?”
  “太子带了他们全上了山。”
  “其余人呢?”
  “祝家随了他们一道,兵部几家跟着他们去了,余家带着几户人家跟了我,候爷这次也随了我来。”魏瑾泓淡道。
  “漕河余家?”
  魏瑾泓颔首。
  “挺好。”冬雨这时褪去了她湿了脚的绸裤,如白玉温润的长腿在冰冷如寒刀的冷空气中不自觉抖了两下,跪着的秋虹忙给她套上绸裤,冬雨也快手快脚把棉裤给她穿上。
  一直低头抬脚的赖云烟这时抬头,见魏瑾泓垂眼定定地看着她的腿,等了一下没见他回神,眼睛还盯在她未着袜的脚足上,她皱着眉看了他一眼。
  魏瑾泓这才抬起了头,见她眉头深锁,刚刚略有失神的人淡淡地别过了眼。
  赖云烟不悦,但这等时候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继续挤魏瑾泓口中的话,“他们有没有传话过来?”
  这时魏瑾泓回过了头,轻颔了下首,“皇上派人传了节哀的话过来。”
  赖云烟这次忘了回话,冬雨给她套上袄裙,扶她坐下给她着袜穿鞋时,她弯下腰,低头专心看着自己的脚。
  魏瑾泓这时站在了她身后,弯腰低头俯在了她的背上,把手伸到了她的眼前,捂住了她满眶的泪,由温热的泪水烫着他的手心。
  赖云烟无声地哭着,冬雨秋虹忍耐不住,匆匆福腰退到门外,两人皆扶门捂嘴痛哭了起来。
  “我兄长如何了?”赖云烟沙哑着嗓子问,直起了身。
  “一直陪着嫂夫人,等你回来让你和他陪嫂夫人入棺,这也是嫂夫人临终前所说。”魏瑾泓拉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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