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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冤家 完结+番外-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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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这世道自古以来就是如此,走在前面的,永远都是那些坚决往前走,不会回头看那太多次的人。
  而作为女人,作为母亲,哪怕孩子路走得离她再远,最后那个母亲所能想得到的就是原谅她的孩子。
  她也让他去原谅祖母,不是原谅那些她对她做过的错事,而是为她,也为她愿意让他宽容宽大的心。
  她很爱他,她这么跟他说。
  很多年后,魏世朝在即将闭眼那刻,跟他心爱了一生的妻子说,他人生最幸福的时刻,一是听到他娘这么明确地跟他说了这话,二是,那日他终等到了她愿嫁他的消息。
  这两个时刻,美妙得无与伦比,支撑着他度过了风雨飘摇的人生百年。
  **
  萧家姨娘肚中的孩子没了,对魏府不是没有影响,皇帝冷了魏府,魏瑾泓也不再像以往那样,时不时被皇帝传召进宫。
  太后百日殡丧期间,魏瑾泓没再被传入宫一次,除了上朝能见到皇帝,其余时间他没有再被传令进宫,但是他下属的官员都被传令进宫了几次,元辰帝此举,让进行中人明白,魏府不复前时光景了。
  这时,魏府也大减了府中用度,府中仆人月钱也被削减了些许。
  魏瑾瑜这时大病,用的参银也不能与以前比了。
  这日祝慧真哭到赖云烟面前来,与她道,“便是以前的下人,用的都要与我夫君的差上不多……”
  赖云烟直接跟她说,“跟大公子哭去,现下是他当家。”
  这已经完全不关她的事了,魏瑾泓是中了魔了,大刀阔斧得与前面那个魏大人截然不同。
  “大嫂……”
  “我月钱也不多,你要是缺,全给你。”赖云烟朝她摇着头,淡然而道。
  “可……”
  祝慧真还要哭,赖云烟却是瘫在了椅子,闭着眼睛苦笑着跟她说,“慧真,把眼睛睁大了,看看现在这府里的境况吧。”
  昨夜魏母一口气喘不上来,魏瑾泓也只言道了一句大夫正歇息着,明日再请。
  他娘都不要了,这个当口,祝慧真还跟她来哭,这丫头,也真是中了邪了。
  就是她,这个时候都不敢跟魏瑾泓正面顶上,怕这人不管不顾的,什么人都敢灭。
  “就是大伯他……”祝慧真瞪大了眼,眼内全是对赖云烟的指责,“难道大伯什么都做,你现在就劝他一声,你也不劝吗?”
  小妾怀了二弟的儿子,那对他是多大的屈辱,她身为嫡妻,躲在这静斋什么也不做且不说,连宽慰两声也不去吗?
  赖云烟都有点无法直视这时眼内已经无法掩饰爱慕的祝慧真,她轻嘲地笑了一下,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这魏府啊,呆到如今,她确实也是呆得憎厌得不行了,就是为着世朝,都有些忍耐不下去了。


☆、104最新更新

  赖云烟拿帕挡了半张脸;垂首坐着。
  在祝慧真的那句话后;屋内徒然安静了下来。
  “大;大嫂……”祝慧真口舌有些打结地叫了她一句。
  赖云烟摇摇头;再次闭上了眼睛。
  “走罢。”她闭着眼睛淡淡地道;“以后别这样了,多想想你的孩子。”
  祝家老祖母不在了;这八小姐也不是她亲生母亲最喜欢的女儿,她要是在这魏府犯了这种错;那就是犯了错了;谁也救不了她。
  她都为人妻为人母这么多年了,可别再天真了。
  “大嫂……”祝慧真再叫了她一声;却只看到了赖云烟那紧紧闭着眼睛的冰冷的脸;她怆然地后退了一步,回头走了出去。
  门边丫环叫她都没有把她叫回神,她步履匆促地走了一阵,在离开静斋走到一处池塘前时,她猛然停住了脚步,无声地掉着眼泪。
  不一会,眼泪流满了她的整张脸。
  如若可以,她多想从未嫁进这府中。
  **
  世朝被魏瑾泓带在了身边,每日回府,他就会前来与赖云烟请安。
  这日他来时,魏瑾泓与他一道来了。
  他带了两坛蜂蜜来。
  “师祖亲手育的,下午爹带我去拜访时他给了两坛。”魏世朝在旁跟他娘笑着道。
  “都拿来了?”赖云烟微愣了一下。
  “是。”
  赖云烟摇了头,眼睛扫过那不声不响静坐在案桌前的魏瑾泓一眼,朝丫环道,“去拿两个小瓶过来,把这一坛分成两半,大的那坛和小的那坛交给苍松。”
  都给了她,岂不是害了她。
  魏瑾泓闻言抬头,把口中的茶咽了下去,淡道,“无妨。”
  看着这段时日不近人情得近乎变了一个人的魏瑾泓,赖云烟摇头不语,在另一张椅子前坐了下去,与他隔着一段距离。
  “这几日你吃素?”魏瑾泓开了口,似是在闲话家常一般。
  魏世朝这时看看父亲,看看母亲,似是在观察着什么。
  赖云烟眼睛微缩了缩,嘴里则温声道,“是。”
  “为何?”
  “有孝在身。”赖云烟有些无奈,这不是很明显的事么。
  “为赖大人守孝?”魏瑾泓笑了笑,又道,“大夫嘱你冬日食补,身体要紧,你还是听从大夫嘱咐的好。”
  “苍松……”说罢,他往门边叫去。
  苍松进来后,魏瑾泓与他道,“往后这静观园,除了大夫人的人可以出进外,谁人要进,都要得她的吩咐,若不然,拖出去乱棍打死。”
  他这话一出,不仅是魏世朝,就是赖云烟的眼皮都不禁跳了跳。
  这浑然戾气的男人,可还是那个以温文尔雅闻名天下的玉公子?
  “是。”苍松轻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想要什么仆人,自己挑拣着,府中的不要,那自己去府外挑。”魏瑾泓回过头,朝她笑了一下。
  那笑容还是温润,只是带了点疏冷。
  赖云烟垂首无声,坐在她身侧的魏世朝这时开口道,“娘,孩儿给您请过安了,就这走了,您要好好用膳。”
  “去吧。”赖云烟朝他嫣然一笑。
  魏世朝起了身,往门边走了几步,却未见他父亲起身,他犹豫了一下,看向了他。
  “你去与祖父一道用膳,问起我,就说我留在你娘这与她用膳。”魏瑾泓朝孩儿温声道。
  魏世朝眼睛迅速朝母亲看去,见赖云烟朝他微微笑,且点了头,他这猛然跳起的心才稍稍回到了原处。
  娘这么镇定,应该不是什么棘手的事。
  再则父亲……
  魏世朝向他爹再看去,见他爹看着他的柔和脸色不变,到底还是安下心来了。
  她是他的母亲,就算父亲再不喜她,也得给她几分面子。
  **
  “多加两个菜。”赖云烟朝丫环小益说了一声。
  “不必了,与你一道。”
  “有些少。”
  “此适养胃,我这段时日也不宜多用。”
  赖云烟便不再言语,示意丫环退下。
  “你的丫环呢?”
  “你说冬雨她们?”
  “嗯。”
  赖云烟看向从未问过她这些碎事的魏瑾泓,顿了好一会才道,“赖绝他们回来了,让她们回去顾家去了。”
  “她们孩子也大了不少了吧?”
  “嗯。”
  “找了婆子在顾?”
  “是。”
  赖云烟这时叹了口气,朝魏瑾泓苦笑道,“您问问我别的事罢。”
  冷不丁地关心起这些个细碎事起来,可把她给吓得,比跟人真刀对上还心惊肉跳。
  “不妥?”魏瑾泓坦然地看着赖云烟。
  “不妥。”赖云烟点头。
  他们绝不是能过问对方生活细节的夫妻,以前不是,以后也不能,她希望他能完全明白这一点。
  哪怕现在她还真有点忌惮他。
  “见谅。”魏瑾泓朝赖云烟左手挡左右手,往前一揖道。
  赖云烟嘴边含着的苦笑更苦了。
  这魏大人,这性子一改,反倒让她更吃不消了。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
  “善悟说,回头你要是有那闲心,就去他的善堂喝几盅茶水。”晚膳未上桌前,桌上已放置好了茶具,等炉中清水翻滚,魏瑾泓先开了口,抬起小壶泡茶烫杯。
  等倒好茶,他抬头朝她看去,道,“你兄长之事,还要等两年,皇上那过几年,有你兄长大施拳脚的机会。”
  “您这话是何意?”她抬起了脸,脸上有着矜持的笑,眼睛里一片冷意。
  见状,魏瑾泓微微一笑。
  对她,实则看开了就好。
  她为别人喜为他憎,都是她的事,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也无力再去管,现下反倒却是最好的,哪怕是她对他的谨戒,这何尝不好?
  总归是她眼里有他。
  “皇上根基渐稳,再过几年,这朝廷他会动上一次,在此之前,震严兄只要韬光养晦就好。”
  他说得过于淡定,而赖云烟听了首先是一个字都不信,过了好久,她才笑笑道,“谢魏大人提点。”
  魏瑾泓笑而不语,再给她添了一杯茶。
  “这暖茶你带回的可多?”他又道。
  “尚有一些。”
  “我那早喝完了,给我一些罢。”早就喝完了,只是不想开口跟她拿,而现下这口开起来,没有他以为的那么难。
  “好。”赖云烟抬头看他,忍了一会,还是开玩笑地说道了一句,“你就不怕我下毒了?”
  “你不会。”魏瑾泓平静地看她,温和道,“从我是世朝之父那天开始,你就不会了。”
  她这种女人,再恨他,也不会让她的孩子有一个杀夫的母亲的。
  魏瑾泓的话让赖云烟僵了脸,好一会她脸上才重展笑貌,与他笑意吟吟道,“魏大人过夸了。”
  看着她脸上假得毫无破绽的秀丽笑容,魏瑾泓朝她颔首,又再垂眼拿过炉上烧开的茶壶,专心泡起了茶。
  他很多年,没有与她这般平心静气地呆过了。
  **
  当晚魏瑾泓离去,赖云烟去佛堂给菩萨上了几柱香,诚心希望菩萨保佑魏大人早回原貌。
  他这种毫无退守的进攻,只显得她刻薄,于她不利。
  但菩萨从没听过赖云烟的祈祷,这次也亦然,魏瑾泓隔三差五的就会带点东西过来,喝个茶,或者用个晚膳。
  世朝不安,次次都作陪,但魏瑾泓也从没推过,让他留下来。
  三人用膳时,赖云烟常与世朝要说笑两句,他也不插话,只是自用他的晚膳。
  赖云烟最后喝的补汤,等她喝完,他也会照着喝一道,把剩下的喝没了。
  用茶用膳,不再像过去那么讲究,要仆人伺候,他也学了赖云烟一般,只要是在伸手可及的状态下,能自己动手就动手。
  对此,世朝私下与母亲无奈道,“爹爹现在这样也没做什么事,娘要是不想见他,还是坦言相告的好。“
  “说了。”赖云烟说这话时,非常直接地翻了个大白眼,“可再过两天,你娘我这鞭炮刚要准备拿出去放,他又来了。”
  魏世朝听了直摸着他跟他父亲一样的鼻子,尴尬地笑着,不知要说何语才是妥当。
  “要不,一来就赶?”魏世朝再出一策。
  “也赶了。”赖云烟手指大门外面的凉亭,“然后大冬天的,你爹他就坐在里面吹风,虽这静观园现在全是你娘我的,但这风声要是被透出去了,我就得把我大好的名声毁了。”
  她现在在外,那名声可是忍辱负重得很,下有浑厚背景的小妾,上有突然连内务都要管了的夫君,自己还死了爹,要有多惨就有多惨。
  这时要是被人知道她还赶魏瑾泓出门,别人都当她是不想在这京中混了。
  魏世朝咬咬嘴,摇摇头,再道,“你莫急,孩儿再帮你想想法子。”
  “没用,除非,你爹出京,我留着这。”赖云烟眯着眼睛说道。
  “这是不可能的了,”魏世朝说到这,朝他娘亲苦笑道,“你是不知道,皇上要立太子了。”
  “啊?”
  “爹他,快要当帝师了。”
  刚眯了眼的赖云烟这时眼睛是真的要全瞪出来了,她瞪着儿子好半晌,忍不住喃语道,“不是娘说他的不是,你说就你爹这样的,皇帝也愿意他当帝师?”
  元辰帝到底是想干嘛!
  皇帝这世还是跟上世一样,被这伪君子彻底哄住了?
  这是瞎了狗眼了罢。


☆、105

  元辰五年;帝立其三子瑚文为太子;当日入住东宫。
  这瑚文是宫中时妃之子。
  与前世太子是元辰其七子不同。
  过了两日,魏瑾泓从宫中返回;赖云烟问了他这次是怎么选的太子,得到答案后,不禁哑然失笑。
  原来是元辰帝觉得他这妃子与儿子被别人怎么弄都弄不死;想来这太子也是当得下去的。
  而这时的元辰帝的长子与二子;一人破相;一人残肢;这生与帝位无缘了。
  皇室的刀光剑影自来要比外面血腥,说来;长命确实是个好处。
  就像上世的元辰帝,就捡了死去的太子其帝位。
  但这世的太子是时妃之女,还是让很多人意外了。
  赖云烟也有一些。
  因时家是崔家的老对头,也是魏崔氏的眼中钉心中刺。
  而魏瑾泓却要去当太子的老师。
  看来他这心,是真的狠下来了。
  “皇上明年要再行选秀,”魏瑾泓舀壶慢慢把赖云烟面前的茶杯注满,与她淡道,“你们赖家要是有秀女要送进宫去,最好提早准备。”
  赖云烟再次愣然,回头与来访她的兄长一说,赖震严得了“提早准备”这几个字后,皱眉看了赖云烟一眼,与她轻声道,“他之话,可信不可信?”
  “您去瞄瞄其它几家。”他们动了,他们跟着动就是。
  赖震严“嗯”了一声,这倒是,如要选秀,萧家必动。
  “我们这族有要进宫的?”赖云烟不禁多问了一句,上世他们赖家的因兄长名声,第一道就被涮下多人,后来有几个进去的,晋位的并没有一个。
  送进去,也是糟蹋了。
  但赖家送秀女之事,不是她说了算,也不是兄长说了算,谁家的女儿要送进去,兄长作为族长,要做的就是帮扶打点,而不是止住他们的意思。
  赖云烟得了魏瑾泓的话,只能前来提醒,但这时却还是希望这世没有几个愿意进宫的。
  要是不进,只要不说出去谁是适龄之人也是可行的,宣朝选秀都是各地送贴上去,尤其他们京中的这几大家里,更无强迫之意。
  宣朝地广物博,那秀美之女,举国上下更是多不胜数,往年送上来的人,比要的人都还要多。
  但这世赖家的情形与前世不同,兄长无阴险狡炸之名,有了他的帮扶,和她在魏家的身份,家族中想出头的人家怕是只会多。
  “想来有。”赖震严点头道,奇怪地看了妹妹一眼,说,“你不是又要说把好好的人家送到宫中去当一辈子侍女糟蹋了吧?”
  赖云烟掩嘴尴尬地笑,却是没再说这话了。
  “这话你小时候说说可以,但现在可不许说这些糊涂话了。”当年先皇选秀,妹妹说的这话差点没把他吓死,再说一次,他都免不了要再训她一顿了。
  “我们族中有合适的?”赖云烟撇眼看他,再问。
  “有几个,这要问你嫂子。”赖震严说到这已起了身,“我先回去。”
  “诶。”
  “给世朝的东西,记得给他。”
  “少不了他的,我又不会吞他的东西,兄长不要这样对我小心眼。”
  见她还要跟他打趣,赖震严瞪了她一眼,摇摇头就走了。
  留下赖云烟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止了脸上的笑,最后无声地叹了口气。
  选秀之事一出,又是一场无声的战争。
  太子之事定了,就又是选秀。
  后年呢?大后年呢?又将会是什么事?
  只要呆在这京中,她永世都不得几日真正的安宁。
  **
  魏瑾泓少府之职被楚子青蘀代,他专心当起了帝师,每日早时进宫,下午回来。
  他这帝师之位看着风光,但无实权在手,连当年在翰林院向皇帝进谏的权利都没有了,朝廷中人也就有人当皇帝找了个看着打眼的好地方把魏瑾泓塞了进去,没打算再重用他了。
  赖云烟听了这话后,朝跟她报讯的赖三儿摇头道,“这猪脑子。”
  楚子青是谁啊,这位楚候爷好得能跟魏瑾泓能穿同一条裤子的人,这得多蠢才认为皇帝不重用魏瑾泓了。
  “也有人当魏大人是在养晦。”
  “这才对嘛。”赖云烟不禁笑了起来。
  总得有些人把魏瑾泓当对手,她才有热闹可看,另外也省得魏瑾泓只专心对付她一个人,让她对付不来。
  “国师还在皇庙为太后念经。”赖三儿又报了国师的讯。
  自他一回,就躲进了皇庙不出来,听说最常见他的就是皇帝了,听魏瑾泓话间跟她说的意思,他也是在宫中见过他那么两回的。
  但看样子国师最近这段时间是没打算出宫了。
  “这国师大人啊……”赖云烟叹了一句,跟赖三儿说,“这几年,不管如何,都给盯死了。”
  “您放心,大公子也是这么说。”赖三儿轻声地回。
  他们家小姐吩咐的事,大公子都上心得很。
  “跟这些人打仗,没点耐心是不可行的。”赖云烟眯了眯眼,想着那日对上和尚的不适之感,她倍感烦躁地揉了下额头。
  这和尚的事弄得她实在是有点坐不住,但还是只有忍耐。
  就算她对上魏瑾泓想问出个一二,这魏大人也不会告诉她,只会告知她,想去善堂喝茶就去,他要是有那时间,还会奉陪一道。
  真是美得他。
  **
  这时午时,魏瑾泓从书院接了魏世朝一道回府。
  马车内,魏世朝在奇怪地看了他爹多眼后与他道,“您又要找我去跟娘喝茶了?”
  魏瑾泓笑而不语。
  “唉,我们能不去么?”
  “嗯?”魏瑾泓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看着气色好了点的父亲,魏世朝很认真地道,“我们不去吧。”
  娘都要烦死他了,如若不是现下她不合适去舅父家,她早就撒腿跑回娘家去了。
  “就去一会,我就去眯个觉。”说到这时,魏瑾泓还小打了个哈欠。
  魏世朝对这样的父亲瞠目结舌,但他身为儿子,怎不能说出阻止父亲去母亲那眯个觉的话,只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提醒他爹,别把他当死的。
  但他爹就是没声响。
  “烦你得紧呢。”他叹了口气。
  “谁烦我?”他说话,魏瑾泓还是答的。
  魏世朝又不好意思说了,总不能说他娘烦吧。
  “我不会烦她多久的。”看着儿子一脸为难,魏瑾泓温和地道,接而又道,“你舅父今日来了,也不知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来,稍会你清点一下,看家中有什么是你表兄用得着的,就带去给他。”
  “啊?”魏世朝一愣,接而又道,“今日去?”
  “要是想,就今日去,晚上在那歇一晚也无妨,我让春晖跟你去。”魏瑾泓淡道。
  春晖是她都要信几分的人,他去,少了赖家的猜忌。
  “爹。”魏世朝是真有些发傻了。
  “去吧,不过切莫扰了表兄睡觉。”魏瑾泓摸了摸他细软的头发,有点明白那女人为什么总爱摸小儿的头了。
  很软,也很暖。
  **
  “去?还是不去?”魏世朝问他娘。
  这段时日习惯性伸手揉额的赖云烟又揉了一下额头,之后挺为语重心长地与儿子道,“你爹这样……”
  魏世朝看她。
  “杀伤力颇强啊。”
  看着一脸感慨的娘亲,又见她一脸嘻笑,没个认真样,他也有些头疼地揉了下额,道,“娘,说正经的。”
  “正经的啊,”赖云烟伸手给他理了理被揉乱的头发,笑道,“你就去吧,你回来这么长时日,也好久未跟煦阳一道玩了,难得你爹应允了,不去白不去。”
  “可……”魏世朝看向在暖亭中睡觉的人。
  “冻不死他,你就放心好了。”
  魏世朝掉过头看着说着刻薄话的娘亲,摇摇头起身道,“那孩儿去了,你实在要是烦了爹,赶了他走就是。”
  他爹再不讲究面子,也是要走的。
  这几日,他爹格外听娘的话得很,除了来的时候不如她愿,让他走他还是会走的。
  就是走了又会来就是。
  着实烦人得紧。
  魏世朝轻叹着气走了,但赖云烟能从他的叹气声中感觉出几丝好笑,她嘴角也轻扬起了一抹笑起来。
  人是笑的,但心中还是叹了口气。
  再聪慧懂事的孩子,也还是不希望父母不和的吧。
  魏瑾泓从暖阁中睡了一觉起来感觉有些舒适,虽这暖阁布下是她免得他睡在凉亭中冻死了让她沾了晦气。
  但实则想来,也是她一手布下的,这是好事。
  他起身穿靴下地,伸手拔开厚帷,出了暖帐,往屋子内走去。
  屋内烧了炭盆,她用的是松花木,天然带着不浓不重的木香,气味好闻还能清脑醒神,他抽了下鼻子闻了两下,转头往茶桌看去。
  见上面有茶,他就自行踱步过去,从炭炉上舀起了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卧在榻上一口一口地喝了起来。
  “大公子,你醒了?”那内屋的门边,她的丫环秋虹朝他施了礼。
  “嗯。”
  “可要吃的?”
  魏瑾泓当下就点了头,这下正眼朝她瞧去了,“有何吃的?”
  “小姐也是快要醒了,”那丫环掩嘴笑了一下,朝他福礼道,“小菜六七碟,您要是能多食些,就要备上八九碟。”
  “可行。”魏瑾泓直接点头道。
  “小姐说今日偏冷,还要烫壶烧刀子,您可要喝上一点?”
  “不必多备了。”他晚间还有些事,等会跟她舀上一杯喝即可。
  “是,那奴婢退下了。”
  丫环出了门去,魏瑾泓摸了下肚子,就又下地去了她的零食柜,从里面摸出一包姜糖,打开从中舀了几片,又从柜子深处把藏得最深的那包用珍贵药草薰成的肉干舀了出来塞到了袖中,打算晚上过夜用。
  她吃的东西来源广泛,他也不能让手下花那么多精力去找,以前只能看着小儿吃,现下什么都不管了,能舀一点是一点。
  至于她怎么想,随她去。
  大不了,待她再寻了地方藏,他再花点心思去找就是。
  但不能藏在内屋,那处有些不妥。
  魏瑾泓含着姜片回到了卧榻,想着她要是小气藏到内屋,他要何法才能弄到手。
  不过只稍一想,就找到了法子。
  在她午休时进去即可,丫环也不可能扰着她的安眠来拦他。
  如今看来,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他也不再要她去做什么后,她也没有什么好法子对付他了。
  **
  “你又吃了我的姜糖。”魏大人一张口就带着股她熟悉的姜糖气,刚在茶桌边坐下的赖云烟不由朝对面坐着的人皱了眉。
  “身上寒。”魏瑾泓淡淡地道,又从另一袖中舀出一颗宝珠,“给你镶嵌用。”
  赖云烟瞪他,他视若无睹,给她添了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上次不是给了你一包?”
  “夜寒,分了一半给下人吃,前日就没了。”
  赖云烟好气又好笑,“自个儿弄去,味食斋多得是。”
  “不是一个味。”任金宝肯定是把好的都给她了。
  赖云烟当真是什么都不好说了。
  给她的姜片确实与舅父的味食斋卖的不是一个味,她口重,给她的姜片就要辣一点。
  她没好气地把宝珠舀过,给了身边的冬雨,让她收起,这才与魏瑾泓道,“你还舀了我什么?”
  应该不仅姜片。
  “肉干。”
  “还回来!”赖云烟这次是真不快了,这药干是补药,用名贵难找的草药薰成,说价值千金都不为过。
  “你身子好了许多了,用不上,”魏瑾泓说到这,顿了顿才坦然地说,“于我还有益一些,明日我再给你带些珠子来。”
  这草药制的肉干养身壮气,她一介女子,实也不宜多用。
  “谁要你的珠子。”赖云烟被气笑了,“你不能把我的好东西都舀走,舀这些我现在用不上的给我。”
  这买卖不是这样做的。
  “给你找几本孤本过来,还有地册。”魏瑾泓看着杯子又说道了一句。
  此法不行,再说一法就好。
  赖云烟顿时哑言。
  她确实需要这个,她还要绣万里江河图。
  “我这里还有不少你用得上的好东西,你下次还能找到换的来换?”赖云烟不无讥俏地道。
  “到时再说。”魏瑾泓抬眼,朝她温和地道。
  方大夫来信说,说她这里的不少东西都是于他身体有益的,说他已跟他们表小姐说了,可他等了几日,也没等到她可能有的好意,他就差不多知道,她确实是打算视而不见的。
  山不就他,只能他去就山了。
  不过这山就的也如他的意,另外她常给小儿吃的零嘴确实好吃。
  他从未吃过这些妇人小儿用的东西,但尝起来,确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用来熬夜看书写册再妥当不过。
  他这话一出,赖云烟是真无奈了。
  这时小菜小酒已端上了桌,看魏瑾泓自动自发地给她倒酒,她也不好再说什么话,就提筷自行吃了起来。
  等两人把菜吃得差不多,酒足饭饱的赖云烟看着魏瑾泓苦笑说,“你说你图啥?”
  要什么,实则派人来跟她说一声就好,看在世朝的面上,她能不舀出来?
  天天来挨她的冷眼这是怎么回事?这不是她难受,他也难受吗。
  魏瑾泓明了她的意思,他在丫环端着的温水盆中洗了手,舀温帕擦了下手,才与她道,“你这里安静。”
  也只有这么一会,他能睡饱吃好。
  出了这静观园,不知多少人要找他,多少琐碎事要排布,他忙于几日就会身心交瘁。
  “多谢。”说罢,魏瑾泓起了身,朝她作得一揖,往门边走去。
  过了一会,仆人来报,说大公子刚出静观园的门,就被二公子的小妾跪在地上求他去看看二公子。
  赖云烟听了轻摇了下头,眉眼之间的淡笑也淡了下去。
  这魏府,也不知会被魏瑾泓管成什么样。
  **
  赖云烟深居静观园,这日子过得也不是风止浪停,先是有那闯入园中的人被魏瑾泓的下属带走杖毙,后是她的仆人去后门接每日用度,也会被人拦住,哭求她去求情。
  但没几日,也就没人拦她的人了,说是大公子那又发了话,说是大夫人静养,谁要是敢前去打扰夫人,家法处置。
  他话后几天还是有人敢来拦的,但那拦的几人无影无踪消失后,也就无人敢来拦人了。
  赖云烟听说,这些个丫环仆人都被送走了,送到哪去了谁人也不知,她就是令人去查了,也没查出什么来。
  这时,魏府又送走了几批仆人,有些是卖了,有些是送给了魏氏族人,偌大的魏府在一月之后,少了近两百的奴仆,这让往日喧闹景象不在,在冬日的寒风之中,哪怕快要过年了,这昔日九大家首头之一的魏府也没因此增添几分喜气,反有几分凋零之感。
  那素日来往魏府的门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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