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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冤家 完结+番外-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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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天爷真是要人的命,才接到信说人被关了起来,是死是活都不会让人知道,这才几个月啊,就接到了要他们去奔丧的信。
  “是不是那个人……”任金宝与外甥女猜道。
  “不会罢?”这也太明显了点,赖云烟有些犹豫。
  不像是魏瑾泓干的。
  “那再等等,看有没有信。”任金宝道。
  赖云烟点头,“只能如此。”
  形势不明朗,心中无数,只能等信了。
  第二道信是赶着来接赖云烟的赖三儿带来的口信,原来是宫中太后突闻赖游死了,派了人去吊唁,在赖府面前大张旗鼓地闹了一顿。
  而四肢被废的赖游这时不便面世,太后咬定了他死了,也不可能让四肢不全的他出来再说话,只能当他是死了。
  “那就是还活着?”赖云烟听赖三儿说完之后,心中五味杂陈。
  跪着的赖三儿这时却是摇了头,朝他家小姐简言道,“没有,太后的人突然出了宫门,内奸那几日也没查出来,皇上雷霆大发,干脆如了太后的愿。”
  “啊?”赖云烟瞠目结舌。
  “老爷是真死了。”赖三儿磕了头道。
  任金宝听后也是蒙了一会,与外甥女面面相觑,他才张口问,“太后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太后病重,命不久矣,大公子的话是,太后可能是要死大家一起死。”赖三儿说到这,苦笑着摇了下头,“虽说皇上圣明,但大公子说,丁忧三年后,皇上恼赖家的这口气,不知能否消得下去。”
  虽说大公子站在了皇上这一边,但老爷帮废太子的事,皇上帮其掩下而不追究就把功过相抵了过去,皇上心里的帐本那是理得清清楚楚的,现下他都饶过赖府一次了,赖府却要为罪臣风风光光地大办葬礼,这心中肯定是连带着把无能的赖氏一族全恼了。
  而府中也不可能说赖游是罪臣,说前段时日废太子夺宫一事中有他一脚,不给他办葬礼,于是这成了哑巴吞黄莲,有苦说不出的事。
  赖云烟这时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心中憋着口气,难受至极。
  任金宝听后也是瘫在宽椅上,瞪圆了小眼睛。
  他这姐夫,真是死了都不忘坑他外甥一把。
  **
  大船快要进京中运河那段,魏世朝的信到了赖云烟手中。
  在信中,他一一说了几件事。
  一是船靠岸那日,父亲会亲自来接她。
  二是父亲说舅父那事无须着急,丁忧期间变数无数,说不定也会往好的方向变去。
  三是萧家姨娘有孕了。
  四是父亲被戴了绿帽。
  五是那孩子是二叔的。
  六是父亲心情相当不好,目测青脸多日了。
  七是询问进京那日,他要不要随青脸的父亲来一道接她。
  看过信,赖云烟握着信纸,那张大的嘴巴好久都合不拢。
  这京城,就是这样迎她回来的?一半忧一半喜,真是让她不知该作何表情才是好。


☆、101、最新更新

  赖云烟回了信;就没让孩子来接她了。
  她怕看见魏瑾泓就乐出声来,让孩子看见了不好。
  船靠岸那日;魏瑾泓果真是来接她了。
  赖云烟身上已戴了孝,下船时;任金宝拉了她;跟她多要了一瓶辣椒水。
  边摸边涂时,他还感叹道,“实在哭不出来。”
  赖云烟听着不断轻咳;但也无力与舅父辩驳。
  这么多年了,当年还拿赖游当父亲过的时间太久远了。
  她现在对他无感情;便是那点对长者应有的尊重;那最后一点也被他最后的行为给抹杀掉了。
  **
  岸边有着家丁把守,来往的商船也停在了远处;赖云烟被丫环婆子围得密不透风进了马车,上车不久,魏瑾泓就进来了。
  赖云烟扬眉看他,对上了魏瑾泓直接朝她看来的视线。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交,赖云烟慢慢地露出了笑。
  笑容甜蜜又深遂。
  魏瑾泓当即眼睛紧缩,随即他身影一动,坐在了她旁边,错开了她的眼神。
  赖云烟顿感心满意足。
  她与他的两生,她无数处都处于劣势,但这两生,他们之间到底谁比谁付出的代价更多,他们之间心中都有个数。
  看着他这瘦骨嶙峋的样子,再看眉眼之间的青晦,知道他比她好不了多少,这真是让她打心眼里觉得高兴。
  马车行走一段,魏瑾泓慢慢开了口,“今晚我陪你在赖府守夜,明日回府拜见爹娘。”
  赖云烟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嘴角无意识地翘起,撇头朝魏瑾泓亲密地靠近,低声呢喃,言语间全是掩不住的笑意,“可能让妾身见见萧姨娘,那孩子可是你们魏家的种,我得好好看看。”
  这时魏瑾泓下巴猛抽,好久都未说话。
  赖云烟眼神懒懒地看着他的下巴,微微笑着,也不再言语。
  **
  一路进了赖府,兄妹谈话,夜守灵灯,一一细碎事暂且不谈。
  这日上午,赖云烟随魏瑾泓回了府。
  一下马车,魏世朝就候在门边,迎了他们进府后,他牵了娘亲的手。
  在与魏景仲夫妇请安去的途中,魏世朝跟赖云烟一路说话不停。
  在听到赖云烟愁得滴水不沾后,他看着母亲叹道,“娘一路辛苦了,看您憔悴如此,孩儿心中甚是不安。”
  他这话引得冬雨秋虹都抬头去瞄她们家小姐,见她们家小姐脸上还是满脸晨间涂的那层厚厚的白粉,皆垂眼看地,怕自己的眼睛露出马脚。
  就是在船上,舅老爷跟小姐也不忘了好吃好喝,他们这一行人生怕被外人看去了,都不太敢放让这两个主子出去见人。
  所幸的是,主子就是主子,进了京中一下船,一个比一个还会掉泪,也省了他们这些下奴的担心。
  到了魏景仲夫妇的主院,魏世朝拉了母亲后退了一步,无视父亲往后看的眼神,他拉了母亲低下头,在她耳边轻道,“你莫怕得罪祖母,切莫忘了,孩儿现下是父亲唯一的儿子。”
  父亲现下身上还背了二叔的孩儿,如若父亲不想当那千年王八,无论他们亲与不亲,他必须选择对他的娘好。
  如若不然,他也无法了。
  这两来个月,魏世朝再明白不过这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了。
  他以前还想当个像他父亲一样的君子,现在才明白,他父亲不是那个对谁都仁义公平的君子,而他更不是。
  现下只能是父亲偏他的心,而他偏的心。
  “嗯?”儿子突说这话,让赖云烟不禁看了他一眼。
  这时魏世朝向她一笑,不再说话,只是紧牵了她的手,带了她进院门。
  他那么喜爱她。
  不想这牢笼禁了她。
  可她又得回来。
  回来了就回来了罢。
  这一次,总不能再靠父亲了。
  谁心中心爱的人,就谁来护着。
  靠谁都是无用的,只能自己来。
  **
  “儿媳赖氏给爹,娘请安。”赖云烟福了重礼,却道了自己姓氏。
  赖家倒霉的这当口,她还是道了自己的姓氏,也是提醒着这对夫妇她是赖家女。
  不是什么大事,但却可以提醒魏家,他们可以休她,当然不休,也要足够明白,赖魏一体,最好明白赖家可不是他们能落井下石的,最好是帮衬着点。
  无论哪种行径,她赖氏都不怕。
  “起。”魏景仲瞥了孙子紧拉着她衣袖的手,淡道。
  “谢父亲。”赖云烟淡应,抬起了头,看向了这对自进门就没正眼看一眼的夫妻。
  魏景仲白发白须,仙风道骨。
  魏崔氏黑发瘦脸,病态刻薄。
  说来,相如心生这种话,也不是全部亦然。
  魏景仲这种人,就跟他大儿子一样骗人能骗一世,哪是什么仙风道骨?
  魏崔氏却是身心如一,不过,赖云烟尽管厌恶她至极,却也知这女人也有她自个儿的悲哀。
  落魄的娘家,身家富贵年轻的儿媳,还有生下的儿子与她渐离渐远,那心从来都在书院与家族的夫君无不在提醒她,她得到的不会比她失去的多。
  人生在世,有时拼的不过是谁比谁更敢付出,谁比谁更敢抛下恶因往前走。
  而魏崔氏,是留在原地走不动了,她被她的人生禁锢住了。
  看着她的惨态,赖云烟没有像儿子所说的那样“不怕去得罪她”,而是垂下了眼,没有去对应魏崔氏朝她看来的冰冷的眼。
  “坐罢。”这时,大儿朝她看来的冷得没有丝毫感情的眼,让魏崔氏眨了一下眼,说了这句话。
  “谢娘。”
  “世朝谢过祖母。”魏世朝紧随母亲说过这话,却并不看向祖父母,而是母亲一落座到椅子上,他看着丫环整理好她的裙摆后,他这才安心地抬起头,站到了她身边,而不是去捡张椅子去坐。
  他站在她身后静默无声,但那一刻,在屋内所有的下人都明确地知道,这母子是同心的。
  他们家昨日才见过圣上,受了圣上赞誉的小公子是站在他的生母这边的。
  谁轻忽她,就跟轻忽她一样。
  那气派又雅致至极的堂屋里,在魏世朝站到他母亲身后那时刹那静寂无声。
  魏景仲的眼,这时狠厉地朝大儿看去。
  魏瑾泓撇过眼,看向了赖云烟。
  赖云烟眼睛平视,正视着前方,姿态不危不惧。
  “行路辛苦了吧?”这时魏母突然一笑,缓和了堂内的气氛。
  赖云烟随即微笑朝她看去,“劳娘惦记了,不辛苦。”
  “我听说是行水路的来?”
  “是。”
  “一直歇在船上?”
  “是,舅父的商船共两层,媳妇一层,舅父一层,儿媳带了丫环歇在那二层,便是带了仆人,也是都歇得下的。”赖云烟淡淡地道。
  财大,气粗,就是这点好处。
  她就是一人一条船又如何?
  她过于淡定,魏母无话了,她闭了久日未闭的眼,内心一片怆然。
  崔家踏在死路上,她已然无法了。
  这时,只能随她那不孝的大儿去了。
  早知他这样不尊不孝,当他年幼时,她就不该对他那么好。
  他当初就是她的命啊。
  哪料至今,尽是悔不当初。
  **
  “你跟你爹说了何话?”晚膳回房后,赖云烟朝紧随她来的儿子问了话。
  肯定是事态有变,才让儿子这么坚决地站在了她这一边。
  她从没教过他要与他的父亲作对!
  这世道,家族才是他活得好好的根本,这虽然是魏瑾泓教他的,但也是她一直肯定地告诉过他的认知。
  魏世朝看着他洗了脸,褪去了苍白的娘,看了好几眼才与她说,“娘,我总算是明白了当年漠北回京,你为何要抱着我哭了。”
  赖云烟愣然。
  “孩儿明年才满十岁,虽虚岁已十,但这心,怕是到而立之年了。”说到这,魏世朝闭了眼,吁了一口长气才道,“你都不知,那日祖父告诉爹,那肚里的小孩子得生下来那时孩儿想您的心。”
  只有他的母亲,才会那么无谓一切地告诉他,他的欢喜与欣然才是他自己的欢喜与欣然,别人说与他的,全是妄然。
  而他的爹,却得有一个不是他孩子的孩子。
  “你当初是怎么想的?”魏世朝睁了眼,看着他那脸色平淡的娘亲,静静地说,“你是不是想要给我这世间所有的一切?”
  赖云烟听了笑出了声。
  她笑了好一会,把孩子抱在了怀里,但什么也没说。
  他是她历经三世才得的孩儿,她也不知等他活了上百岁,能不能知她愿,知道她愿他享尽人世一切美好的心,但这刻,她却全然满足了。
  她活了这几辈子,该得的她都得到了。
  “娘。”魏世朝叫了她一声。
  “什么?”赖云烟问他。
  “你定要活得比孩儿长,”魏世朝向他娘笑了一笑,随即把脸埋在了他娘的膝盖里,闷闷地说,“若不然……”
  “若不然……”
  相继他们谁都无声,谁也未说什么。


☆、102最新更新

  萧氏为保腹中胎儿;已把她怀孕之事告知了太妃。
  太妃宫中都知了此事,再说此事的不对头,说这孩儿是她通奸所来,无遗就是笑柄,于皇家;于魏家都如是。
  赖云烟知情后;真真佩服萧姨娘这胆量。
  这么多年;萧氏也算是历练出来了,当年那野心不小的萧氏女,现下这野心在魏瑾泓各方的打压下暂止;但那敢拼敢为的心思,却还是未尽。
  而魏瑾泓跟她兄长一样;遭遇了次哑巴吃黄连;苦头全说不出的事。
  这时就算萧家知晓了内情,哪怕魏家豁得出去,也定然是不承认萧家女通奸的罪名的。
  因为萧太妃要封太后,萧家这几年定然出不得这么大的丑事。
  当年先皇为了他的皇后,也就是废太子的姨母,让元辰帝尊其为太后,生母为太妃已让萧太妃屈就其后,现下就等太后升天,萧太妃升位了,在这个口子,不论是萧家,还是皇帝,都不可能再让萧家出丑事,所以这事,这三方都得忍下来。
  萧氏好胆量!
  魏瑾泓绿帽罩顶,趋着这难得的机会,赖云烟大张旗鼓地见了萧氏,还赏了她魏家不少的好物。
  送的且都是金银,还另道这银子让她拿着去花,但莫要沾污了这手,平素要用,让丫环去碰就是。
  不过,因魏瑾泓是世朝之父,她也只见了一面,便也不再谈这事了。
  但这事对魏瑾泓的实质伤害却要比赖云烟预料的要严重一些。
  魏瑾泓这日在她屋间喝茶,呕吐出黄色的胆汁后,赖云烟真是想笑觉得不妥,不笑又觉得对不住自己,只能拿帕挡了半张脸,眼睛礼貌地看向了别处。
  这个男人,着实太狼狈了。
  但她确实也同情不起他来,这时忍住了不出言讽刺,落井下石,也是顾及了他们的孩子。
  等魏瑾泓吐了地面一地,止了干呕后,赖云烟这才调回眼神,看向了他。
  魏瑾泓漱了口,那煞白的脸笼罩着一层灰色。
  哪怕他狼狈至此,赖云烟也不敢小看他,只是谨慎地打量着他,不知他要找何话告辞而去。
  不一会,魏瑾泓抬脸看向了她,眼睛里毫无感情,嘴间出声道,“当年你是不是早知昭洪是个痴儿?”
  他的第一个儿子,赖画儿之子,他曾视若至宝,想让她当亲生儿的孩子,她是不是早他许多年知他是个痴子?
  “是。”赖云烟淡笑。
  “你从没告知过我一声。”
  “怎么告知?”赖云烟轻描淡写,“那时夜夜祈盼你死于非命还来不及呢。”
  魏瑾泓听后宛尔一笑,扶桌起了身,走出了门。
  赖云烟在他走后拿了先前他来前看的书,倚躺续看。
  不多时,赖三儿来报,说大公子回院后,似是吐了血。
  赖云烟脸色未变,把看着的那一页看完,才点头让赖三儿退下。
  说来,要是魏大人再多问她一句,她也是定会回,就是如今,她也是夜夜盼他死于非命的好。
  要是一举能把他气死该有多好。
  少了这个总是捏不清现状的男人活于这世,她活得肯定要比现在精彩万倍。
  一个人,连自己和身边的人都改变不了,还妄想改变这天下?
  哪怕这多年游历中,为了儿子的前路,她帮了魏大人不少,但现在赖云烟还是相当的不看好他。
  这个男人,实在太糟糕了。
  **
  赖游入葬之日还有一月有半,赖云烟尽孝这段时日,不少昔日的闺中友来探望她。
  赖云烟全都一一尽心招待。
  也有那同情她的人,说她这还守着孝,妾室却是有孕了。
  要换以往,赖云烟肯定是要哀凄一番,但萧氏前两日还被太妃打赏了什物,她可不想在这时候折太后的脸面,跟人还夸了几句萧氏的好处。
  那听者之人也明了她的处境,心中只当她会做人,但对太妃那族也不敢妄言。
  待一月半后赖游入了那方圆五里都无族人的孤坟,太后殡天了。
  官复原职的魏太府在宫中为太后跪了一宿后,回府大病不起。
  这一次,便是赖云烟对着魏瑾泓这人有着七分猜测之心的人,也目测魏瑾泓这次真是命悬一线。
  但世朝在她面前却平静得很,与她说起父亲的病情时,也只道大夫一天要探几次脉,父亲一日要喝几次药。
  他有些忧虑,但在赖云烟想多说几句时,他朝她摇头,示意她不要张口。
  这天赖云烟与他探过魏瑾泓回屋后,魏世朝静坐在案前良久无声,等母亲温暖的手摸上他的脸,他朝她又摇了摇头,这次他张了口道,“娘,你无须多说,父亲要是不行了,你与孩儿也是无能为力的。”
  这府中,不是他与娘说的算,父亲的生死更不是他们说的算了。
  他就算尽了那十分的孝心又如何,父亲对他还存有几分父子之心又如何?现下这府中,全是萧家太妃的影子,萧姨娘也是好本事,哄了太妃站在她那边。
  他这时就算有为父亲死的心,但他父亲也护不住他娘,一点意思也没有。
  “你心中难受。”赖云烟叹气道。
  魏世朝苦笑道,“孩儿只能难受。”
  爹是他的爹,他病入膏肓,他确实难受至极。
  可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往了,那时他能赖在父亲怀里撒娇,说尽心中的话,但现下他却不敢了。
  他身后还有娘要护着,他哪怕敢把自己交到他手中,但他没有胆把娘交到他手中。
  各人的娘,各人护着,他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爹要是起不来,他只能顾着他能顾得着的了。
  “要不再找个大夫与他看看?”
  “那是皇上亲派的御医,天下再也没有比他更好的大夫了。”
  看着冷静得不像个小儿的儿子,赖云烟只能伸手抱住了他,垂下眼掩了眼中无尽的怜惜。
  到底是她作了恶,带了他来这世间,小小年纪就要尝遍这么多的辛酸与不得已。
  **
  这次魏瑾泓是真的病重,当赖云烟这夜刚用完晚膳,听丫环来报,说魏瑾瑜在魏瑾泓房面前磕破了头,血流了一地后,当真是无语了半晌。
  “大公子气死了没有?”好一会,她问了冬雨道。
  冬雨摇头,朝赖云烟苦笑道,“小公子候在那守着。”
  “世朝用膳了没有?”
  “未。”冬雨福腰,不忍地与赖云烟求情道,“您去看看罢,小公子都瘦了好多了。”
  赖云烟摇摇头,拿帕拭了嘴,又去镜前擦了点白粉,把气色掩白了些,这才带了丫环去。
  她因守孝,搬到了离府中佛堂这处的静院,离修青院有一段距离,走了好一会才到修青院。
  到了魏瑾泓的院中,在下人的告知下,她才知这一大家子,魏瑾泓与魏母病得不能起榻不算,刚刚拉了魏瑾瑜走的魏景仲也昏了过去。
  听到这事后,赖云烟猛然之间觉得魏府有夕下落败之相。
  但一进到房内,当她一眼看到骨节突兀得厉害的手指拿着一碗药一饮而尽后,她就又觉得她多想了。
  她看着魏瑾泓饮尽了手中之药,还朝站于他身前的她儿微微一笑后,她摇了下头,挥退了身边的人走了过去。
  “去用膳罢。”她温和地朝儿子道。
  魏世朝向他爹看去,魏瑾泓也开了口,微笑道,“去罢。”
  “爹刚吐了黑血。”魏世朝的声音忧虑不已,眉头皱得死紧。
  看着他这担扰之态,赖云烟在这一刻心中似被钝刀子连割了好几刀,心中难受得紧。
  “让冬雨端了进来,你在旁吃罢,娘看着你爹。”赖云烟朝他微笑道。
  “不妥。”魏世朝想也不想地答。
  他答后,魏瑾泓嘴边的浅笑消失殆尽。
  魏世朝哑然地看着脸上刚聚起生气的父亲此时一脸灰暗,刹那有些手足无措。
  “冬雨……”赖云烟朝门边叫了人。
  冬雨进来后,她吩咐了事,又让她带了世朝下去洗漱。
  魏世朝这时不敢再去看父亲的脸,他闭了眼低了头,什么人也不再看,跟了他的冬雨出了门去。
  **
  “那孩子不能留。”孩子退下后,魏瑾泓朝面前的女人平和地开了口。
  “哦。”她不冷不淡。
  “我已与皇上说了。”
  “哦?”她的眼睛看向了他。
  “太妃一直是个奇女子。”
  这句话让赖云烟安静了下来。
  可不就是个奇女子,她太能忍了,上世她也是能忍,忍元辰帝不纳后,忍到了元辰帝立了她膝下养的孙子为太子,再忍到了萧家又多了一位小太子妃。
  上世她见过现在的太妃两次,两次她都费尽了千金,才从她手里讨了一点的好,得了一点助力。
  可这世跟萧家有直接厉害关系的她,已经完全不敢想还能从她那得好了。
  “您想如何?”赖云烟抬眼看向了他。
  “启禀大公子,大夫人,国师大人来了。”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苍松的声音。


☆、103最新更新

  “善悟?”赖云烟直朝门边看去。
  “大公子……”苍松再道。
  “请。”
  魏瑾泓话起;随着他拉音落,赖云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往门边走去。
  “你可以留下。”
  赖云烟止了步,回头看去,嘴角又挂起了她虚假又敷衍的笑,“那是大人的至交;妾还是不见的好。”
  说着时,门被推开了。
  赖云烟坦荡地朝门边望去,脚步不紧不慢。
  “魏大夫人。”门边;那相貌英俊的和尚手掌单竖;朝赖云烟看来。
  赖云烟回以一笑;轻颔了首,“国师大人。”
  善悟微微一笑。
  两人在空中相望;两人脸上皆是笑意吟吟,就在赖云烟走近他身边,欲要错过他迈脚过门坎时,那和尚突然开了口,“夫人不留下?”
  “国师大人,”赖云烟垂了眼,笑道,“妇人还有事,就不相陪了。”
  说着,脚落了地,身着披衫的女子拖着青色的衫懒懒散散而去,那步调慢得就像踩在人的心口。
  善悟垂眼撇去,只两眼他就收回了眼睛。
  等苍松在门边关上门退下后,他朝魏瑾泓看去。
  魏瑾泓迎上他的眼睛,脸色平静,“你看出了什么来?”
  “身有杀气。”善悟笑了笑,“谁跟她说了我什么?”
  魏瑾泓淡道,“你这世入世得太早。”
  为帮他,这世的国师太早步入朝廷之事了,他沾了一手的红尘之事,旁人怎会没有察觉。
  “我命中早有几劫,你这一劫算是最浅的一遭。”善悟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掀了僧袍落了座,与他道,“你想好了没有?”
  这半年内,他只能出来这一道了,瑾泓最好是想明白了。
  魏瑾泓没有说话,只是在这一刻,他闭上了眼,抿紧了嘴,面露了残酷之意。
  “伸手。”善悟这时道。
  魏瑾泓伸出了他的手,眼睛也慢慢地睁了开来。
  “需养很长一段时日,”善悟把完脉,又与他淡道,“你终不是长命之相。”
  魏瑾泓面露出了嘲弄的笑容。
  “你夫人,”善悟放下了他的手,与他道,“贫僧怕是测错了。”
  “何意?”魏瑾泓皱了眉。
  “她这生怕是不能跟你一道走了。”
  “善悟。”魏瑾泓靠着床头的上半身慢慢地直了起来。
  “她刚刚在灯下露出的命线太长了,怕就是用斩的也是斩不断,她的铁命要跟你的背道而驰。”这两个强命之人,在她不与他消灾后,她接了她原本的命线,要往本命飞了。
  只一句,魏瑾泓的背又重重地垂在了床头。
  良久后,他闭着眼睛淡淡道,“那就如此罢。”
  “不改了?”
  “不改了。”
  再改,和尚与他,怕是永生永世呆在地狱不得往生了。
  那女人那么想让他死于非命,这一世,可真是要命如她的愿了。
  魏瑾泓的心从没有如这刻平静过,也许这两世里,他与她,也只有这件事如她的愿了。
  **
  “国师来了?”魏世朝看着母亲有点呆。
  “用完膳再说。”赖云烟淡笑了一声,嘱咐他道。
  “是。”魏世朝颔首,再提了筷。
  赖云烟摸了下他的头发,坐到了靠窗的椅子处,朝跟着来的秋虹点头,“叫赖绝和你家三儿来。”
  秋虹立马肃容,“是。”
  赖绝跟赖三儿很快就全到了,他们站立了在赖云烟面前时,赖云烟就朝他们招了手,“近点。”
  他们便半跪在了她的身前。
  赖云烟低头,在他们面前轻道,“跟兄长说,国师那秃驴盯紧了,一步也得盯死了。”
  这世,她从没见过他。
  与前世相比,这神棍更让她难以猜测了。
  如果是上世她一见这光头还能猜得他的喜怒,但这世她只能从善悟的眼睛里看出嘲笑来。
  那嘲笑,刺得她简直就是想宰了他的头。
  她什么时候跟他有仇了?
  莫明其妙得很!
  “查,从头到尾,死查到底。”赖云烟很多年没觉得这么愤怒过了,先前她只觉得秃驴太早下海,插手的事太多,也是受了魏瑾泓拖他下水的原因。
  但到刚刚那电光火石之间的交手,她就直觉事情根本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那秃驴的眼睛,自以为是得就像在主宰一切,甚至,他在怜悯她。
  “小姐。”赖三儿道了是,赖绝却奇怪地看了愤怒不已的小姐一眼。
  他家小姐从没这么咬牙切齿说过话过。
  “查。”赖云烟吸了一口气,“告诉大公子,过两日我再去跟他说。”
  她相信她的直觉,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
  她绝对是被人算计了。
  **
  萧姨娘在魏府好吃好喝了好一阵子,但在突如其来的那个早上,一切戛然而止。
  她的孩子没了。
  她肚中的孩子没有了,宫里的人来问了话,魏瑾泓从床上起身,去了宫里,等他回来,这事全府就再没有了声响。
  府外,说的最多的就是萧姨娘不慎错步,把自己的孩子给跌没了。
  那平民百姓听了,怪的也只是这个为娘的人那么不小心,把自己的孩子都弄没了。
  而在魏府内,便是仆人,也不再提起这个姨娘。
  魏世朝不解这事刚开头那么棘手,为何现在这么容易解决。
  赖云烟回答得很简单,“你爹狠得下心了,保全得少,他自己也就受益了。”
  什么人都想保住,要爹要娘,还要自己畅心如意,什么都想要,这世事要是真如了他的愿,那才是怪了。
  就是皇帝老子,也没这么好命。
  当晚,趁着儿子问的这事,赖云烟跟他讲了一夜的故事。
  那一晚,魏世朝才彻底明白他跟他娘,在父亲那里那是个什么样的位置。
  说到底,在这府中,或者在这世间,他们无人依靠,能靠的就是他们彼此。
  他娘甚至跟他说,等哪日,她要是跟不上他的脚步,或者她浑浑噩噩不再了这世事了,也让他自己大步地往前走,不要管她。
  因为这世道自古以来就是如此,走在前面的,永远都是那些坚决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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