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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冤家 完结+番外-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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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赖三儿正在门口探头探脑要接儿子回去,这时听到这话,忙朝小公子道,“小公子,把宝崽抱过来,我把他接回去。”
  秋虹闻言笑看了他一眼。
  “小公子哥哥。”魏世朝一过去,两岁的宝崽就朝他伸出了手。
  “宝崽要去你爹爹处?”
  “嗯,爹爹。”宝崽点头,他由赖三儿带的时候多,与赖三儿亲密得很。
  魏世朝笑着把宝崽抱到了赖三儿手里,等人抱走后,他朝秋虹抱怨道,“赖三儿都不把你儿子多给我抱一下,我平时可是疼他得很。”
  “少跟秋虹说些孩子话,快过来和大虎玩。”赖云烟这时插话,笑着道。
  冬雨这时进来把她手中的二丫抱回了手中,跟她道,“时辰不早了,您就赶紧带小公子回房歇息去罢。”
  “诶。”
  赖云烟见二丫困得小眼闭得紧紧的,实在是没精力和她玩儿了,她遗憾地叹了口气,下地牵了魏世朝的手,和也直打盹的大虎怜惜说了几句话,嘱他乖乖睡,就带着小儿回他的小院了。
  刚出了外屋的门,在里屋呆着看案册的魏瑾泓也走了出来。
  “爹爹,”魏世朝叫了他一声,“娘送我回屋就好。”
  “一起。”魏瑾泓看了他一眼。
  魏世朝的小院子就在修青院内,离他们夫妻住的院子不过数十丈之远,没多时就到了。
  这时,丫环小厮们已把他屋内的灯点亮了,一进去后,魏瑾泓就朝他道,“你舅父给你的小宝刀在哪?”
  魏世朝看向他,见父亲轻皱了眉,他不由笑了起来,看向了他娘。
  赖云烟摇摇头,抚额道,“大晚上的你们父子又闹什么事?我看得头疼,我回去了。”
  说罢,就按着脑袋往外走。
  魏瑾泓的眉头皱得更深,看了儿子一眼,摇了摇头,回过身跟在了她的身后。
  她身边的丫环这时进了屋去照顾小儿睡觉,魏瑾泓便伸出了扶住了她。
  “又闹什么?”见他扶她,赖云烟随口问了一句。
  “震严兄借他之口,想让我允你回去住一段时日。”魏瑾泓淡道。
  “嗯?”赖云烟回头看他。
  “今日岳父大人来找我了。”
  “说什么了?”
  “跟我要些银子。”
  “要多少?”
  “一万两。”
  “拿来何用?”赖云烟笑了笑。
  “有人手里有处庄子要脱手,他想入手。”
  “好好的,要别的庄子干什么?”
  魏瑾泓无奈看向她,她不说,那他说罢,“给安王爷。”
  安王爷就是废太子,洪平帝给大太子留了一条命,这点赖云烟毫不意外,但都四年了,这废太子还活着,一点事也没有,赖云烟觉得远辰帝可比上世仁慈太多了。
  “这事您打算如何处理?”
  “我知会了震严兄一声。”帮废太子置宅,这对赖家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安王爷那边现在还是天天深处深宅,一步不出王府?”赖云烟问道。
  “嗯。”
  “置宅之事,您跟皇上说了没有?”赖云烟又问。
  魏瑾泓看了她一眼,点了下头。
  赖云烟听到这叹了口气,“那你们都先听听皇上的意思罢。”
  但愿远辰帝还是上世那个果断英明的远辰帝,废太子可不是虫,留得越久就越是个祸害。
  **
  早间赖云烟睡得沉,便是醒来,也要眨好一会眼,眼前才看得清东西。
  待她这次醒来,见魏瑾泓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看着她,她缓了一会,含了冬雨递来的温盐水濑了下口,才道,“您上朝回来了?”
  “嗯。”
  “什么时辰了?”
  “午时。”
  “都这时了?”赖云烟是真真讶异。
  她怎地一日比一日睡得沉,起得晚了?
  “叫方老过来给我把把脉。”赖云烟朝冬雨说完轻吁了口气,朝魏瑾泓道,“您下午还要去宫里?”
  “嗯,皇上传我去趟御书房。”
  “用完午膳就去罢。”赖云烟起了身,穿了秋虹拿来的外裳,往窗外探了探,对魏瑾泓淡道,“天色不好,出门小心点。”
  他一进京就被封主管少府,还是有实权的少府,掌帝室银钱,这仕官当得算是一步登天了,让不少人眼红得很。
  要是换她是魏母,这时候铁定夹紧了尾巴做人,哪还在这时候还拿着她这大媳去刺激二媳,把二媳妇和她背后的祝家全哄好来并肩作战都来不及。
  


☆、82最新更新

  魏母要踩人;祝慧真要斗,她们要闹;赖云烟先把自己摘出来;躲得一时清闲是一时。
  但祝家那,她还是要打点的。
  祝家祖母身体不好,赖云烟先派去问了话,看能不能方便派方大夫去把个脉;得了答讯后,又带了些全用得上的珍贵药材上了门。
  方大夫已是京中名医;不是谁都能请得着;她欲带人过来还派人来问一声,来了又带了全是老太君用得上拖命的东西;这祝老太君在这天她来的上午愣是半躺了起来,摸着赖云烟的手,说道了好几声好孩子。
  老太君年龄已大,精气已不比当年了,看着她萎靡垂暮之样,赖云烟心中有些难受,嘴上也跟她道,“说句为难您的话,您还得再忍忍,如今岑南那边不平静,她不好回来,您得等等她回来,让她陪上您段时日才好,若不然,她这一生怕是都得……”
  说道此处,想及老太君若是就这么去了,好友怕是一生都要因此难受,赖云烟语气也难掩哽咽。
  “熬,熬,我熬……”老太君见她语有哽意,忙道。
  她说话说得太快,都快岔了气,身边伺候之人忙给她顺气,又喂她喝了参茶,赖云烟这才敢说话,却也是不敢再刺激才太太,只挑老太君欢喜的话讲,“您这月可收了您曾外孙儿给您的信?”
  “收了。”老太君笑,与她道,“每次都五封,连上她的,一共六封,每次都跑不了,亏得她有心,不忘我这老婆子。”
  “说来,小世子们可从没跟我写过,只有慧芳与我提过几句他们的事。”赖云烟叹道。
  跟她来的秋虹听了忙掩嘴轻笑,瞧瞧她家小姐这厚脸皮,人家给外曾视祖母写信那是应该的,给她写信是哪门子的由来?
  赖云烟回头瞥了发笑的丫头一眼,凑过头去与老太君道,“您看看,这丫环都让我宠成什么样了,连主子都敢笑。”
  丫环是个胆大的,这凑过来跟她说话的便是那个爱逗趣的,老太君笑了起来,笑了好几声后才道,“就你来看我是真心来宽我心的。”
  “瞧您说的……”赖云烟不以为然地道,“我这嘴没遮没拦的,什么话都敢跟您说,不像别人生怕会逆着您,一句话都得寻思半会,说来也且都是敬着您呐,哪像我这样嘴上像没把门似的,一张嘴什么话都来。”
  老太君闻言又笑了起来,道,“你这嘴啊,还跟以前一样,哄得人开心得很。”
  “您不嫌我聒噪的话,我就常来看您。”赖云烟笑着道。
  “诶。”老太君应了声,两人说说笑笑了一会,赖云烟陪她用了顿午膳,还亲手喂了她碗参粥吃。
  她走后,老太君身边的婆子与前来看望老太君的古氏轻声道,“是替芳小姐过来尽孝的,说是让老太君再熬熬,务必要熬到芳小姐回京才好。”
  “嗯。”
  “带来的那参身,就跟小儿的手臂一样大。”
  “诶。”古氏叹着气点了头,回身进了老太君的房。
  “钟容也是出头了,”她一进去,老太君就睁开了闭着的眼,用眼睛示意她在她身边坐下,接着又道,“近日忙罢?”
  “不忙,早上出门的时候也说了,晚上一回来就看您。”
  “嗯,让他酉时来,正好陪我用两口饭。”她久时不闻屋外事,但也知慧真那丫头在魏府的动静,也知现下魏家的那位大公子风头正健,背后得有人把持住才行。
  祝府算得上同心,但大房那她是管不着了,就这二房三房还听她的,她便帮着再最后规划一把吧。
  便是拖,她也没几个年头可活了喽,但愿真能熬得到她的心肝乖孙女回来陪她的那天。
  **
  祝家回来后,魏母那边来了说,说魏姑妈来了,让她去见见。
  赖云烟说身体不适,就推了。
  于子夫这几年还是那个五品京官,俸银不多,小妾又新添了两个,又爱逛酒楼茶阁,花出去的银子所费不菲,魏姑妈来魏家要了几次钱了,赖云烟回来后,她也说要见赖云烟,但都被赖云烟推了。
  魏世朝随了赖云烟回来,一是哄住了魏景仲,二是他一回来,赖任两府为着他造了天大的势,那天他回府,赖家给他送了羽衣玉靴过来,任家的酒楼那天上了百桌的席,请过往来人不花一个子儿吃饭,三是他回来后,魏家父子带了他出外见客,他毫不怯场之余还能跟大人一样言诗论道,很得一些隐士大儒赞赏,为此,有了他,魏母都得给赖云烟几分脸。
  再看赖云烟走三步都要喘一口气,她看赖云烟也没几年好活了,便想着对她好点,孙子也容易跟她亲腻,日后也好养亲,便是以后带在身边,也没人说话。
  魏母的心思不明显,但赖云烟想想也能明了,也是有些好笑,她这婆婆,还真不是个很聪明的,要是以前和现在的魏府,她这样也出不了什么事,但魏瑾泓要是还是像上世那样最终位高权重,有个私心贪欲过重,不知适可而止的母亲在背后,结局还是免不了要被她牵连。
  说来,她与他的关系虽缓和了不少,但赖云烟还是不想直接出手管魏家这摊子烂事。
  魏瑾泓这次要稳打稳扎来,离拜相之日还年长得很,她也在这段时日,看看魏家的这些人是如何自我了断的。
  她不可能去帮他们,他们是摘不掉的毒瘤,好意也只会让他们越长越膨胀,到时到了魏瑾泓拜相之时,他们就得群魔乱舞了……
  帮她是不可能帮了,她不可能帮她的儿子去养着这群吸血鬼。
  赖云烟打算作壁上观,自然是不见的就不见,该冷的就冷着,只要大方向对头,她是甩手不管。
  此时魏瑾泓的日子算不上好过,他刚掌管少府,少府下面各司部的事情就算他心中有数,但真跟这些身后皆有背景的下官共事时,问题就一一出来了,饶是他是大家出身,皇上钦派,那些背景皆不弱的下官阳奉阴违的也还是多不胜数;不仅如此,家中也不太平,萧家又想送一个表小姐进来,赖云烟那个女人嫌他现在后院女人少,不够给她出去跟人露脸说自己贤惠的,慷他之慨说她乐意多个人,当着萧家人的面把头都点了,而他却得跟他儿子去解释,他没跟他祖母一样,在等他娘死翘翘。
  对,还有儿子私下跟他说话的语气问题,他还得花时间好好教教。
  死翘翘这等词都出来了,还有那些她给他找的乱七八糟的先生,有几个拖家带口来了京都安家,她差了仆人拿了银子去办,大小事都要过问一遍,连其中一位爱去勾栏院的先生,她都找了极厉害的人管着,但他魏家鸡飞狗跳了,她只会让自己“病”得连床都起不来。
  魏瑾泓得了这么个妻子,却不能像前世那样休了她,现下只能忍一时算一时。
  说来,实则也是不忍心,她身上确也是病着,得养好一阵。
  年前回京之时天上下着鹅毛大雪,他们一行人的马被人下毒半路发作疯啸狂奔,她抱了小儿跳出了马,摔断了腿不算,肺腑也跌出了血,又为他赶上皇上当朝下旨的时日,调来的精马让他先骑了回京,她耗在风雪之地里等了一夜,这才等来了救援的马车。
  他这时上任少府,已是众矢之的,这事如皇上之意,不能再行追究下去,她自也没跟谁说起为何大病之事,便是赖震严与任家那边心中有数,也如她的意思没有宣之于口,只在私下与他一样在查祸起之源。
  他焦头烂额,如今她袖手旁观,他也无话可说。
  这日魏瑾泓回府,得知世朝随祖父出去没回来,就先去了母亲处请安。
  魏母一见他,说罢几句问及身体的话后,迟疑地问,“昨夜又是请了大夫在看?”
  “是。”
  “又是怎地了?”
  “胸口有些喘不过气来,扎了两针就好了。”
  “唉。”魏母说到这摇了头,叹气道,“这孩子是个不顺的,真是可怜,一想她我心口就纠得发疼。”
  说着眼底泛了泪,拿帕擦了下眼,与大儿轻声地道,“想来她现在这身子不行,又是个贤惠的,你就别让她操心了,去外屋好生歇着,你陪着她,她反倒不安心。”
  魏瑾泓在心中轻嘲了一声,脸上神色不变,淡道,“母亲说的纳妾之事罢?您就别替我们操心了,她身子不好也是为着我,别人不知,您是知的,这时纳妾,孩儿心里过意不去,您就别再提了。”
  他如此直言,魏母怔住,一时半会没接上话。
  这是魏瑾泓站了起来,对母亲道,“此事您就别再跟任何人说起了,爹要是知晓了,怕是得道孩儿的不是了。”
  魏母忙勉强笑道,“怎会?”
  魏瑾泓摇了下头,再作一揖就走了。
  他走后,魏母跟身边的吉婆子黯然道,“出外了几年,到底是跟我生疏了。”
  “唉。”吉婆子也跟着低低地叹了口气。
  魏母看着魏瑾泓怅然地叹了口气,她这争气的大儿啊,没料也是个有了媳妇忘了娘的。
  **
  人在局中,多少会看不清局势。
  赖云烟为免自己太入局,替自己与儿子把家底都输光,就算与魏瑾泓不再像过去那样像两只斗鸡一样敌对,但其实也还是防着魏瑾泓的,说来他们实则也还是面和心不和。
  对魏世朝她也坦承得很,在魏世朝知晓不少后,她也并不欺瞒于他,跟他一一说过魏家人的事,魏世朝一听魏家的人大多是只光花银子不挣银子的,顿时就觉得头都大了。
  “钱不经花的,孩儿养不起那么多。”他如此跟赖云烟道,回头又跟他的舅外祖算了一笔帐,觉得他确实养不起数千的族人,便心中对他父亲教他的以氏族为重的观念很是不以为然。
  什么一荣皆荣,一辱皆辱,他可没得这些人什么好,回京之前,他们也不看重他,哪像舅父与外舅祖,无论他随爹娘到了哪,生辰之礼都派人送了过来。
  谁好,谁不好,他娘让他自己去分辩,魏世朝回来这么久,被祖父与父亲带出去溜了好大的一圈,也算是知道怎么回事了。
  “赞扬儿子聪慧的,七成是因着我是魏家之人,觉得我是魏家之人,天生聪颖是应当的,算来只有二三成应是觉得儿子真有本事。”魏世朝这夜随祖父回来,和母亲谈话时这般说道。
  “那这时族人重要,还是不重要?”赖云烟与他分析。
  “重要,也不重要,”魏世朝想了想,道,“没身份,儿子什么都不是,如温先生年过花甲,未遇到我们之前,也只是一个纳草鞋为生的,满腹学问也因买不起纸笔只能藏于腹中,但要说重要得很,儿子也不觉得尽然,花了我的银,吃了我的饭,还不听我的话,这样的人养来干什么?”



☆、83最新更新

  “那你想怎么做?”赖云烟笑问。
  “让孩儿再想想。”魏世朝看向母亲;见母亲朝他点了头,他微偏了头看向她;等着她说话。
  “这样就好;你还小,看到的人见到的事虽已比常人多,但还不是太多,这世上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不只一面,你要试着想想如果你是一个别人;你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你会做什么事,你会不会也跟他一样做同样的选择;成为同样的人,然后也别忘了想;你是你的时候,你是怎么看他的,站在你自己的立场上去判断他,用这样的方法你再看几年,再想几年,想得差不多想跟娘说的时候,再来跟娘讲,如何?”赖云烟用着浅显的语言跟儿子一一道明她的想法。
  “孩儿知晓了。”
  “想不明白的时候,就别想,回头再想。”他还是孩子,大人都有倦怠的时候,赖云烟也并不非一定要他总是知道太多。
  她教他道理,但避免给他压力,有时说得多,但也还是想放羊吃草,随他来。
  “嗯。”魏世朝点点头,打了个哈欠,“娘送孩儿去睡罢。”
  娘总说他要不乐意了,就别去想了,除了他自己,谁也真管不着他的高兴伤心,自己对自己好一点准没错。
  魏世朝也是如是想的,他初初的想法是,如果如父亲所说,他是魏家长孙,魏家以后是他的话,那他非要跟这些人搭上关系的话,那么,魏家的人谁让他痛快了,他就让谁痛快,谁让他不高兴了,他就让谁不高兴。
  就如别人选择让他痛快或者不高兴一样,他也可以选择让别人痛快或者不高兴。
  有来有往,这样才好嘛,谁都不吃亏,于他于人,都很公平。
  **
  孩儿年纪渐长,赖云烟一直在教他自己决定自己的事情,在他七岁后,很多事情的对与不对,她都交给他自己去决定,遇上他不懂的,她在边上也只是帮着他解释一下个中原委,并不会插手过多。
  她也并不担心因此他会成为一个自我中心过重的人,她也教过他爱护弱小,尊师重道,而魏世朝很显然是她生的孩子,他对这些很是接受。
  魏世朝在一来年通过先生跟他的讲道,明白不是每个人都有他这样的出身和爹娘,可以得到很好的照顾和很多的先生,还有收到很多的礼物,而别人弱小,也可以通过努力慢慢强大,但他要是不努力,可能也会变成弱小。
  关于尊老尊道,像家中的祖父自不当说,就是不喜母亲的祖母,他也是需要去尊重的,就像娘亲所说的,祖母也是为人妻为人母,她生养了父亲与叔父,也曾像娘亲抱着他入睡一样哄过父亲入睡,而他更是父亲的孩子,他应该尊重生养过他父亲的这位女子。
  尽管他不怎么喜欢她,但尊重却是不能少的。
  魏世朝刚进京城的日子,觉得好多事情和人让他困惑不已,但还好,母亲也并不为难他,想不明白了就让他慢慢想,魏世朝也就放松了下来。
  这里没有外面那般让他觉得舒服,很多时候他并不喜欢这些,但经过三月的努力,魏世朝也是开心了起来,这里与父母带他去看过的广阔天地不同,虽然有些人他非常不喜欢,但也有些人很有意思,如果遇上一个跟他去过岑南,或者漠北的人,光是聊聊他们记忆中曾共见过的一道风景,同吃过的一道美食,那就是最幸福的事了。
  京中的名人隐士很多,祖父与父亲带他见过的,他的先生们带他去拜访过的,其中他真心喜欢也有一二,他想回头他得空了,也得带上一份自己亲手制作好的礼物,上门拜访去。
  **
  这年的五月,天气炎热了起来。
  这天气一热,赖云烟的胃口就更不好了,为此任金宝让江南那边捎来了杨梅,赖震严则偷偷摸摸地从自家里送冰块过来,就好似魏家苛待了他妹子一般。
  赖云烟觉得也挺好玩,自家兄长送得悄悄,她也就悄悄接了。
  这事弄得魏瑾泓脸上相当的不好看,现在的魏家哪敢苛待赖云烟丝毫半点?可她非要用此暗中挤兑他,他是忍了又忍,忍无可忍之下,只能找赖震严说这问题去了。
  为了不用她的银子,这几年他是花了相当大的功夫存私库,这事她多少知晓一二,魏瑾泓只当她明知情,还非让他不好过了。
  实则赖云烟跟魏瑾泓想的完全不一样,接了兄长的东西,一是接受了兄长的好意,让魏瑾泓明白,赖家现在是她兄长的,赖家在她身后了,她现在想在魏家怎么过,最好是让她怎么过,若不然,她也不是没地方去,另一个方面也是提醒自己身在狼窟,不能掉以轻心,更是不能因为曾在大漠被魏瑾泓救了两次,就当魏瑾泓以后不会再对她下毒手了。
  她也不是要把魏瑾泓想得不堪,只是在京中,魏瑾泓确实是需要一个人为他舍生忘死去周旋,魏瑾泓没说过,也没讲过她是那个人,甚至可能他自己都告诉自己从没这么想过,而惜命的她不管魏瑾泓以后是怎么想的,她是万万不想成为那么个人。
  她不再是上世那个赖云烟,不可能再成为那个她那般对他。
  这一点,她静观许多年,发现她离开那段岁月很久了,但魏瑾泓真的没有走出来,他还陷在那段她什么都肯为他做的恩爱里。
  就这一点,赖云烟是可怜他的。
  但她无能为力帮他什么,他怀念那个曾经的她,而在她这里,她已离开曾经的他们很多年了。
  一切不可再重来,她不会再为魏瑾泓对她存有的情愫心动。
  按她现在的想法,一个男人的感情如果不能给她带来好处,不能带给她欢愉,不能让她轻松,只会带来责任与压力的话,那她还是离得远远的好。
  她又不是没受够罪。
  而魏大人很明显两世都没学会好好去喜欢一个人,对妻子还不如对上世与他偷欢的小妾好,他对小妾还给钱用,给吃穿,生了孩子还找人伺候着,出事了也没让她们出头过。
  只有她是倒霉催的,两世他都想把她用作同一个用途。
  赖云烟这里想得很实际,那就是任魏大人怎么弄,能做的她就做,到了不能做的时候,她这里备好后路撒腿跑回窝就是。
  现在不比当年,兄长已经起势,是有实权的吏部侍郎,苏旦远也是升至了御史大夫,看样子是只要不换皇帝他这位置就得站到他告老还乡那天,且不说家中那边势力已够,她这边还没让自己“好”起来,到时候装病装到死也是可行的。
  但很显然魏瑾泓也不是个傻的,先拿儿子牵住了她,现在只要她一不对劲,他那边就来深情攻势,她要是有时喘不过气来,得找大夫扎针,他甚至彻夜守候她,还令人把事情传得沸沸扬扬,让人都道他对她情深意重得很。
  她这一边允他纳妾,他那边公务繁忙还连夜衣不解带照顾她,这外面就把他们传成世上仅有的神仙眷侣了,把原本属于远在他乡的岑南王夫妇的名声都给抢了。
  就这势态,赖云烟估计她要是现在跑回赖家去,她跟收留她的赖家都得被口水淹死。
  所以经过几回暗中交手,赖云烟觉得魏大人阴险狡炸的功力因为完全不要脸,明显要比上世更胜一筹了。
  **
  赖家送冰,被魏瑾泓推了回去,如此他每天清晨去上朝之前,总要招领大管家前来吩咐一道修青院院中的事。
  到了宫中,下完朝去御书房等候议事的路中,他也会与同僚聊起家中病妻的事,言语中也是忧虑不已,嘴边温笑往往也会全然褪去,眼中全是沉重。
  这天赖震严与他同去过一道后,仔细看过他神色,回去就与娘子炸舌道,“妹妹说他最会装,比她还更胜,如今我也算是看明白了她此话是何意,你可没看到,我看他说起妹妹的那脸,就好像我妹妹一个不行,他就要垮了一样。”
  苏明芙好笑地看着他,“你怎么知晓是假的?在大漠那时,他对云烟已是顶顶好了。”
  “这怎是真的?”赖震严不以为然地道,“我这么欢喜你,你病了我心里跟被刀子割一样疼,一生也只会只有你一个妻子,但你要是哪天去了,我也不会垮,国事,家事我都还要顾好,哪还顾得及去垮。”
  “那因你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便是天都掉下来了也弄不垮你,别的人怎及得上你。”苏明芙把他的手臂抱到怀中,头靠着他的肩,把别的人都嫌弃完后,嘴间淡淡地道,“我舍不得你,定要你走了我才走,我得活到长命百岁。”
  赖震严点头,顺着妻子的话意很是自然地接话道,“那你多比我活两年,替我多顾着妹妹两年。”
  苏明芙闻言咬嘴笑,用手轻轻地捶了他两下。
  真是不解风情。
  赖震严也笑了起来,握住了她的手,把她的手指弄开,五指交缠后才道,“我走了你就跟着我走罢,我怕别人护不住你。”


☆、84最新更新

  到了五月底;天气更是越发炎热,朝中也是因立后之事动荡不已。
  远辰帝原来的元配皇子妃早逝;登基那日他并未封后,现下四年都过去了;朝中以太师为首;都在逼他立后。
  远辰帝也是个扛得住的皇帝,上世他硬是扛了十年;立了太子才立皇后;这世赖云烟估计他也是按这节奏来怕是不行了,今世不比上世;远辰帝这次的上位比上世有点像捡便宜般得来的帝位要艰难得多了。
  这世他用得的人多;欠的人情也多;想躲干净?那是没门的事。
  那些提着脑袋帮他谋帝位的人;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他就是嫌烦想把一个个都收拾了,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
  这不,在天气最炎热,人心最浮躁的时候,这些个老臣子仗着自个儿的身份,一个一个往宫中去逼皇帝立后了。
  有些个老臣,那叫一个老奸巨滑,皇帝跟他们打哈哈,他们就干脆一跪一磕头,当场就晕给皇帝老子看。
  他们也不死干净了,他们就是晕,舍不得死。
  这个晕完换下一个晕。
  赖云烟听道宫中又晕了一个老王爷后,很是为远辰帝拘了一把同情的汗,这皇帝爷过得也是不轻松,这才登位几年啊,啥鸿图大愿都没展开,就光为着这些个想操纵他的老臣忙得团团转了。
  先太子还没死不算,这些给他找麻烦的老臣子这次晕了,隔断时日,下次又哆哆嗦嗦地又来晕给他看,赖云烟一想皇帝过的那日子,也是乐得很。
  这得抱多少如花似玉的美人,这气才喘得顺啊。
  她这里在隔岸观火,魏瑾泓却是皇帝近臣,又跟皇帝有那些多不可言说的事情打底,皇帝一不痛快了,就传他进宫商量事情,这日日夜夜的,耗在宫中的时辰就要较以往多了。
  他不太进家门,魏世朝在这今天早起跟父亲一道用早膳之际很是奇怪地问他,“爹爹你昨夜是不是又进宫了?是上完早朝才回来的罢?”
  赖云烟听了清咳了一声,魏世朝听到,忙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背,叮嘱道,“喝慢一点,谁催着你了?”
  说罢,拿过她手中的勺,喂她喝了两口,这才作罢。
  魏瑾泓冷眼看着小儿的那作态,不声不响地闷喝了一口粥。
  “又有臣子晕在皇帝陛下的华极殿里头了?”魏世朝回过头又是问。
  这话一说,把赖云烟逗得差点又笑得咳出声来。
  她这孩儿,可真是个万事通,啥都晓得。
  魏瑾泓闻言瞪了小儿一眼。
  他放肆她养儿,养了这么多,终是养出了这么让他又怒又恨,却又真是让他万般欢喜的孩子出来了。
  又想及小儿无论他回来得多晚,都会让下仆叫醒过来与他请安的事,魏瑾泓这怒脸也是摆不出来,只能淡道,“朝中之事,不是你一小儿能管的。”
  “孩儿不想管,”魏世朝闻言颇为严肃地摇摇头,“只是您不能再这么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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