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锻仙-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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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手便是绝杀,出手便获得辉煌的战果。
钟寒寒那一剑给了他太过震撼,林一彪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再发一剑,他知道的是,自己绝对挡不住。
他不是没想过偷袭十三郎,但却没办法执行;蚊王自爆的轰鸣太猛,林一彪无法靠近也不愿付出代价,自然选择了麦少飞二人。从内心讲,他不认为十三郎还能活下来,即便能活,林一彪也不认为他还有再战之力。
退一万步讲,即便十三郎基本完好,林一彪依然会选择偷袭麦少飞与钟寒寒,这是不二的选择。
十三郎是什么?他是灵修,还是灵魔异体?
无所谓了,不管他是那种身份,战后都无处可遁。就算他能逃离秋猎之地,也势必要被无数人追杀,林一彪根本无需操心。
他的战力的确恐怖,不过这个时候,他还有什么?
法力没了,肉身不知道怎么样;那头驴已经残废,飞蚁死得七七八八,他还有什么?就算他活下来,他还能拿什么和自己斗!
所以他狂笑,所以他得意,而且骄傲。
事情演变到这种程度,林一彪的秋猎之行几乎圆满,焉能不笑,焉能不得意。
他大笑说道:“天狼圣女,可愿与本座结为双修伴侣?”
……
“白痴。”钟寒寒神情萎顿,与麦少飞怀中彼此相携,头都懒得抬起。
“蠢货!”牙木呲牙裂嘴地哼哼着,勉力从地面站起。
“傻逼!”大灰的评价最为简单,也最为不屑。
“唉……”麦少飞摇头叹息。
远处,十三郎颤巍巍从地面坐起,摇摇晃晃走向这边,一路慢条斯理打扫战场,将那头还想说点什么的神驴收起来,再将那些飞蚁的尸体已经蚊王和勾奁的尸体通通收入囊中。最后他将那些受伤的与仅存的飞蚁也收进兽环,随后放出为数不多的工蚁,在地面清理蚊王残余。
他的身体如同野人,已经分不清哪里有伤哪里完好;他动作井井有条,显得安静而又平和,仿佛眼前这些事情再与自己无关一样。
“你……你们……你……”
林一彪有些傻,心想这些人莫不是疯了,难道他们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竟然如此对待自己。
唯一没出声的是陆默,血杀圣子依旧那么冷漠,徐徐调整着气息,没有半分惊疑。
“陆道友,你我之约定……”
林一彪忽然明白过来,扬手朝陆默说道:“剿灭燃灵,你我平分此地之宝,如何?”
陆默轻轻摇头。
林一彪面额微沉说道:“道友要毁约?”
陆默依然摇头,冷漠的声音说道:“本人从不违约。”
林一彪愕然,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陆默说道:“本人只对活人守信。”
林一彪大怒冷笑说道:“什么意思,道友认为在下是死人!”
陆默平静点头,淡淡说道:“你快要死了。”
“哈哈,哈哈哈!”
林一彪怒极反笑,疯狂大笑,仿佛听到世间最好听的笑话。
“你以为本座怕你?哈哈,你以为本座和你一样重伤?哈哈哈,本座不但实力完好,还吞食了……”
“亏你还是一族圣子,真是个白痴。”牙木忍不住骂道。
“你说什么!”
林一彪转过头,阴冷的目光看向半死不活的魔魂圣子,厉喝道:“你要是想死,本座成全你!”
“白痴就是白痴,永远都上不了台面。”
牙木表情轻蔑,讥笑说道:“你以为你是谁?变蚊子变傻了吧你,真当自己是蚊王,敢吸燃灵族的血?”
“什么,社么意思……”
林一彪欲要暴起的身体骤然停顿,惊恐的目光看向麦少飞。
他看来一条委顿的身影,看到一双嘲笑的眼,听到几声噩梦般的声音。
“蚀心之火。”麦少飞张口轻吐。
蓬的一声,林一彪的肚腹轰然起火,瞬间化作火人。
一股股淡紫色的火焰如毒蛇一样四处乱窜,烧穿他的肚子,烧烂他的五脏,也烧灭了林一彪赖以成名的毒。他的肚皮炸开,一截截一块块带着火的脏器四处飞射,森森白骨被火焰包裹,渲染出惨烈的美。
的确很美,五彩缤纷,七色绚烂,更有一个人形火球在空中狂舞,焉能不美。
“啊……”
天堂掉到地狱,毁灭伴随着绝望,林一彪的眼前浮现出诸多画面,瞬间变得疯狂。
出身贫寒,身份低微,从底层苦苦挣扎,受到无数欺凌与屈辱;待到修为高了,实力强了,又遇到以血脉而尊贵的向依白,将他死死压在下面不得反身。
向依白死了,林一彪得到千年难遇的机缘,只要杀掉麦少飞等人变能获得圣子资格;没想到燃灵族突然多出诸多利器,反将角蚩族杀了个落花流水。即便是那样的情形,林一彪依旧没有放弃,他苦苦隐忍,忍受被人不耻的屈辱等到现在。
他成功了,他不但完成了长老所托,还查明了梦离之变,更吞食了那种具有不死能力的血。他偷袭麦少飞,一举将两人打入死境,他还忍不住,吸了一口麦少飞的血。
这也算错?这有什么错!敌人不光是用来杀,还是用来吃的!他又不是头一回吃人,这能算什么错!
燃灵族的血不能吃?为什么?
为什么我没有听说过!难道真如牙木所讲的那样,我就天生是落魄的命,怎么都无法翻身?
燃灵族的血并非不能吃,然而那些修炼了烈阳之火,而且达到紫炎境界的人学,的的确确不是谁都吃得起。他们是火焰的宠儿,每一滴血液每个分子都蕴含着浓郁的火力,只要主人想,就可以可以烧起来。
不是每个人都知道这个秘密,几大圣子肯定知道,林一彪理应知道,可他偏偏不知道。
“我不服!我不甘心!”
似乎每个自认为聪明的人都是这样,感受到那股无法消除的毁灭火焰在体内肆虐,林一彪与勾奁一样,发出愤怒不甘的呐喊。
叫喊是没有用的,一股股火焰疯狂吞噬着一切,林一彪感觉到,自己的生机迅速流逝,自己的身体渐渐消亡,自己即将进入另一个世界……
他望着牙木,看到无数冤魂厉鬼;他看向陆默,陆默根本懒得理他;他看向十三郎,十三郎正拿着蚊王的口器在思索,仿佛在考虑,该将它炼制成何种法器。
他最后看向麦少飞,看向那个该死的、恶毒的、丑陋的脸。
“我和你同归于尽!”
林一彪纵身跃起,凌空朝那两人扑击。
“斩!”
一声冷喝同时响起,刀光微闪,角蚩圣子身首两分。
陆默收回血刃,抬手朝十三郎抱拳,冷漠说道:“这一刀,还阁下一半人情。”
牙木愕然抬头,心想这货看起来冷冰冰的有点傻,心思比谁都活。
十三郎倒无所谓,他此时已经打理好战场,径直走到林一彪的尸体前,把他的戒指与那件披风扯下来,老实不客气的收入怀中,淡淡地说:“这些算另外一半。”
这一下,连麦少飞都傻了眼,心想你们二位这是干嘛呢?好像这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怎么变成你们俩的事儿了。
陆默的话解开了他疑惑,血杀圣子眼中精芒忽现,表情跃跃欲试。
他朝十三郎说道:“此地只有我还有战力,血杀族人远胜其它各族,道友将所有人情收走,就不怕本人翻脸?”
这话说的不错,公平的讲,此时场中的人数虽然不少,然而其它几大圣子已近残废,十三郎看起来底牌用尽;至于普通族人,它们与魔蚊的战斗还未结束,况且血杀族人数最多,燃灵天狼已无断魂矛可用。假如陆默狠下心,没准真有一锅端的可能。
众目所集,十三郎微微一笑,说道:“你试试。”
要试吗?能试吗?
一瞬之间,陆默心中转过千百个念头;他真的很想试一试,不为别的,独占此地的诱惑实在太大。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十三郎平静的目光,竟怎么都无法将血刃祭起。
“他明明战力已竭,身体连站都站不稳,我到底在顾忌什么?”
难道他还有底牌?那又怎么可能!
思虑间,陆默额头竟有汗水流下,眼中凶光一闪再闪,始终无法定型。
“别闹了,办正事儿吧。”
十三郎懒得再看他,抬手朝陆默一指,说道:“看看脚下。”
“脚下?脚下怎么了?”陆默愕然低头,通体瞬间变得冰冷。
在他的脚下,他的影子突然蠕动起来,伸手化脚仿佛要活过来一样;稍后一张狰狞的鬼脸显现出来,朝他吃牙一笑。
“咣当!”一声,手中血刃悄然滑落,碰出几声轻响。
“你们没什么事吧?”
十三郎已经懒得看他,径直走到麦少飞身前,温和说道:“我要走了。”
“呃……没什么要紧。”
麦少飞大气挥手做豪迈状,忽然意识到什么,惊疑问道:“你说什么?你要走?去哪里?大伙一起走啊!”
“是啊!”
十三郎苦笑着说道:“我这个奸细已经暴露,再不走,还不得被你们掐死。”
望着不知所措的燃灵圣子,十三郎的目光露出温暖,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我要回灵域,马上就走。”
第181章人散难为曲终
大战未歇,已到曲终人散时。
麦少飞并不意外十三郎的决定,但不明白他所说的马上就走所指为何,又该如何达成。此外大家探寻古迹是为了宝物,此时大敌将灭,焉能不空手而归。
“你们也早点走,如我所料不差,此地将有剧变。”
人多眼杂,加之一些隐隐约约的担忧,十三郎没有解释太多,包括獴逻等等,他都没有提及。他相信只要这些人将消息传出去,魔王宫自然会采取措施;有些时候,知道得多了不一定是好事情。
以隐晦的方式说了两句,大意是古迹一层应不止一处,各处虽难以相通,却并非绝对不能相通;此外獴逻的名字他虽然没说,却提到这里有人掌控,以几大圣子的智慧如果还不明轻重,那也就罢了。
“那该怎么办?”
牙木对十三郎最为信服,其程度甚至超过麦少飞。假如再来一波如这样的魔蚊,别说十三郎要走,就算他留下,也必定要被全歼。
“最好不要寻宝,谁都说不准会发生什么,又会在什么时候发生。有这场功劳,魔王宫亏不了你们。”
转过身,十三郎朝麦少飞建议,转头牙木说道:“还有你,不要和大家分开,都会燃灵谷吧。万一有事,彼此方便照应。”
牙木听出某些意思,默默点头。陆默目光闪动,忽然说道:“我也去。”
十三郎笑了笑,没有表示什么意见;他心里最清楚,按照如今的局势,自己反倒变成了唯一不稳定的因素,只要十三郎离开,五族再无内耗可能。
说到燃灵谷,麦少飞便成为主人般的角色,他的眼神变得凝重,认真说道:“陆兄实力未损,可否带领各部族人,将余下魔蚊清理掉。”
陆默平静说道:“理当如此。”
说罢,他提刀转身,径直加入到远方尚未完结的战团,竟无一句废话。
“这货很厉害。”待陆默远去,牙木忍不住说道。
“圣子哪个不厉害,就你有点夯。”十三郎淡淡嘲笑了一句,语气中却有一丝关心。
牙木听了黯然低头,心想打架老子不怕,可就怕你们这帮禽兽心眼太多,原本以为陆默是最单纯的一个,如今看来也是人精,怎不让人痛心。
十三郎看出他所想,摇摇头说道:“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去灵域混?”
牙木苦笑,实话说假如他不是圣子身份,假如十三郎的目的不是灵域,他真想抛开一切跟着这家伙满世界闯荡;他已经心服口服,私下里觉得这家伙永远都不会吃亏,跟着他混,未必不如一族圣子。
麦少飞早知牙木之事,洒笑说道:“别以为不行,将来本圣子混不下去,没准儿真去灵域打秋风。”
十三郎懒得理他,想了想之后伸手从戒指里将勾奁的尸体拿出来,说道:“这个人你带回去,酌情处理吧。”
“酌情处理!”牙木心思活络起来,目光在那句萎缩如变形妖兽的尸体上逡巡。
勾奁身体的作用很大,首先他是铁证,是图洺无法承担的罪责;然而这不是最重要的。之前的情形大家都已经看到,那种类似于不死之身的效果让人眼馋,虽说吃人有点恶心,但与那种效果比起来,倒也算不得什么。
麦少飞接过尸体,沉默了很长时间,始终没有什么表示。
牙木紧张地望着他,嘴唇抖动想要说点什么,却一直没有开口。
十三郎神色平静,默默转身看向远方。
“唉!”
麦少飞长叹一声,挥手打出一条火链,尸体瞬间烧成飞灰,徐徐飘散。
“不研究一下。”
十三郎不知何时转过身,神色平静中透出一丝欣赏。钟寒寒一直没有插口,此时却将麦少飞拥紧了些。
“真当我不敢吃人!”
麦少飞笑骂一句,不耐挥手道:“就你事儿多,明知道他是燃灵族人,偏来折腾我。”
十三郎温和笑了笑,再没有说什么。
“道貌岸然,伪君子,一对混球!”牙木在心里愤怒咆哮。
……
清点整顿,收拾打理,不消片刻,十三郎发现自己竟已无事可做。
此番魔域之行,过程跌宕起伏,屡历风波却都安然渡过,至今回想起来,让他忍不住有些感慨,凭添几分惆怅寂寥。
如今就有回转灵域,等待他的又是什么?
十三郎不是四目老人,无法预知自己的将来;可以肯定的是,他绝不会沉寂山野默默无闻,未来的风雨只会更大,路途也更加凶险。
粗粗打理过伤势,不知自勉或是心虚,十三郎自语般诵道:“雄关漫漫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怎么,舍不得走了?”
麦少飞没听出多少壮阔凛烈之意,反打趣说道:“别那么酸情,本少已经看透了你。话说外域沙场前你能不能回来,到时候咱兄弟俩联手而战,谁能抵挡。”
“没兴趣。”
十三郎自不能说我要进道院,不能修炼到足够解救叮当之危的程度,可能终身都不会返回魔域。想到这里,他随口问了一句:“什么是外域沙场?”
“呃,你不知道?”
麦少飞初始一惊,随即笑着说:“这也难怪,你个土包子没见识,知道才叫怪。”
外域沙场,是灵魔两域间的一种变相厮杀,或者说是比试。其主体就是魔王宫圣子,还有道盟战盟以及上古世家的出类拔萃之人。
所谓外域,实际上是一处特殊空间,不是梦离之地这样由宝物所化,而是真正的异域空间;它的历史几可与沧浪星相比,起源已无法考究。
哪里有数之不尽的妖兽与异族,还有灵魔两域都为之眼红的奇珍异宝。然而让人遗憾的是,外域并非随时可以打开,需要等待特殊天象特殊的时候方可进行。
与梦离之地类似,它同样存在空间不稳的危机,至于它是如何形成,能够持续多少时间,将来会不会消失等等,就连魔王宫也无从得知。而且随着人类不断进入,里面无论妖兽还是异族,都已将人类视为死敌。
在他们眼中,人类没有什么灵魔之分,有一个让它们厌恶的统称:外来者!
当年灵魔之战,灵域一度处在下风,面临灭绝的窘境;据说当时灵修曾计划整体搬迁,通通迁徙到外域徐图修养,只是后来灵魔之战发生转机,这才耽搁下来。
魔域战灵半壁江山后,自然对外域有所了解,几经争夺无数次厮杀,最终双方发现,如果在外域发生大规模厮杀,很可能造成它彻底崩溃。
这样的情形,双方都觉得无法接受,随后自然是武斗转为文谈,七扯八唠终于确立下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双方各派一支精英进入外域,愿杀愿和全凭自愿,是死是活全凭本事。总体原则是人类对异族,私下里自然是灵域对魔域,更私下里就干脆是一场乱战;最后演变至今,已经成为一个灵魔见的比试与试炼之地。
“这可是难得的机缘,之前已有无数人证明,凡是能在外域活下来的人,多数都能进阶大道。据说那里的天地气息与众不同,是一种类似与混沌的状态。无论灵魔都会受到压制,但离开之后却会大幅度提升,道法感悟境界提升,都有不可思议的作用。”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外域一些年份久的奇珍异草宝物都被采得差不多了,所以进入的修士都不会太高。”
麦少飞所知也不多,唏嘘感慨一番后说道:“具体情形,将来我到魔王宫之后肯定了解的更清楚,如果你能及时归来,咱们一块儿去。”
说到这里,他发现十三郎的表情有些奇怪,诧异问道:“怎么了?”
“呃,没什么。”
十三郎无奈摸摸鼻子,说道:“你说魔域一方是以魔王宫圣子为主,灵域呢?”
“灵域当然是道院,这还用问吗?”
麦少飞洒然一笑,宽慰说道:“放心,道盟那帮人眼红我们,这才折腾出一个道院来对抗。可惜这么多年过去,外域沙场向来是魔域占优;有好几次灵修都是全军覆灭,一个都没能回去。”
以为十三郎有所担忧,他说道:“反正到那个时候,梦离之地的事情早过去了,你只要回来掩饰一下,谁还记得有这么个异体之人。”
直到这个时候,麦少飞依然无法相信十三郎是灵域修士;这倒不能说他笨,就拿刚才的情形说,十三郎舍生忘死一番苦斗,生生救出几大魔域精英,哪个灵修会这么干。
“体质而已,就散不能掩饰又如何;到时候本少混好了,我罩你。”
十三郎唯有苦笑,根本不知该说点什么好。牙木在一旁连连摇头,心想这事儿真有意思,难不成要兄弟相残?
麦少飞对此毫无所觉,也不可能想那么多,他望着渐渐平息的战场,眼神渐渐变得决然,回头朝十三郎说道:“不说这些,将来回来通知我一声,对了,你怎么走?什么时候走?”
十三郎回答道:“从这里走,现在就走。”
他没有与麦少飞说灵域出口在哪里,麦少飞也没问;他望着十三郎略显沉重的脸,陈恳劝说道:“是不是养好伤再走?”
“不用。”
十三郎摇了摇头,认真说道:“去得晚了,有些事情怕来不及。”
说罢这句话,他便转身离去,再没有回头。
“兄弟保重,为兄等着你!”凝视着十三郎的背影,麦少飞眼眶微湿,突然大叫起来。
“少爷,您要保重啊!”牙木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引来诸多猜疑目光。
一滴黑褐色的血滴从远处飘来,牙木一愣一惊又一喜,赶紧伸手接着,随之沉默下来。
“少爷保重。”他在心里说。
不知什么时候起,空中似有一缕箫音回荡,柔缠而不失凛冽意,久久不绝。
第三卷道院铅华
第182章入院第一关!
新纪九千七百九十九,是一个特殊的年份。
这一年,许多边域小城迎来许多大人物,开始演变为一方重镇。
这一年,落灵城从暗流涌动中摆脱出来,已经成为一方重镇。
这一年,魔域北方五族有四大圣子入选魔王宫,被传为美谈;其中,燃灵少主麦少飞修为跌落,却被魔王宫某长老格外看重收为关门弟子,是美谈中的奇谈。
这一年,道盟宣昭天下,大肆搜罗一些奇人异事,用意不明。
这一年,魔王宫宣诏天下,并且二次开启梦离之地,用意同样不明。
这一年,灵魔两语许多地方,开始出现山君弟子的身影。
这一年,一些沉寂多年的上古世家开始活跃,纷纷出现在世人面前。
这些都是大事,是世人都知道其发生,但未必知道其因何发生的大事。在这些大事发生的同时,世界上还有许多人们不知道的大事,也在同时发生。
……
比如,梦离之地的某个深处,一个被十三条铁链锁住的黑影疯狂咆哮,每一次咆哮都令整个大地为之颤抖。寂静的梦离之地到处发生剧变,一些阵法被损毁,一些山峰被推平,一些峡谷变成了高原。
随着他的咆哮,那十三根铁链不住颤抖,无数七彩符文闪耀或是湮灭,久久不能平息。
久久不息,最终却还是平息了下来;黑影咆哮得够了,便停了声,嘴里喃喃念叨些什么,无人能够知晓。
……
再比如,道盟与战盟之间的一些大人物,在某地举行了一次非同寻常的会晤,期间还曾爆发出争吵。
争吵最后平息了,大佬们带着怨气纷纷离去,留下一地残骸。
他们的份量太重,没有什么地方能够承受他们的怒火。
……
还比如,魔域某个不为人知的所在,一条略显虚幻的身影带着一名脸有瘢痕的女子来到这里,并且定居下来。
她们的关系很奇特,似主仆又似姐妹,似师徒又似朋友,安安静静,不涉秋毫。
此时她们不知道,因为她们的不出现,将会在未来造成怎样的风波。
……
还有一件事,是所有人都知道它要发生,且知道其准确时间的大事。
再过不到半年,也就是来年五月,道院将会开启山门,迎来百年一次的重要收徒。
无数俊杰跃跃欲试,无数宗门、家族、势力纷纷行动起来,从各个方向各个角落汇集到各个招生地点,准备一试身手。
……
这些是大事,或者暂时算不上大事,却对将来有着重大影响,变成大事的事。然而无论怎么事,都不能与另外一件事情相比。
那是一件小事,几乎没有人知道的小事。
一件发生在紫云国的小事。
一名白衣青年从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钻了出来,来到了紫云国,来到紫云城。他就像一只蝴蝶翻越了篱笆,悄悄飞入一片花园,开始翩翩起舞。
散叶飘然入水,沾染几丝涟漪;涟漪四方传递,渐化洪海浪涛。
……
灵域大陆有很多国度,紫云国是一个特殊的国度,不是因为他的面积,不是因为他的人口种族,也不是因为它有多少宗门大派。事实上,天云国几乎是灵域最小的一个国家,或者说他根本不是一个可以称为国的地域。
紫云国没有皇帝,没有军队,人口稀少,资源奇缺,连个像样点的灵脉都没有。
这样的地方,虽然有些散落家族,却不会有什么宗门大派;倒不是他们不想,也不是因为他们不愿,原因只有一个,他们不敢。
这里有座山,名日紫云山,紫云山是道院的总部所在。
仅此一条,足以威慑天下。
……
紫云城是一个安静祥和的城市。
它坐于群山,周围环水,面积不大不小,人口不多不少;若从空中看去,漫漫清波圈绕一片绿地,分明是一座绿碧青翠的幽岛。岛屿上青烟渺渺,鸟鸣声声,竹楼青瓦时现,少年嬉笑常闻,俨然一副世外桃源、与世无争的摸样。
周围既然环水,便有渡船,操桨之人有少女有老翁,少女欢悦活波老翁沧桑睿智,来往行人或与之攀言打探,或望着那一片青绿静静凝思,无论作何选择,总能找到自己的乐处。
总而言之,这里挺好,真的挺好。
……
新年已过,阳春渐开,紫云城渐渐热闹,从四面八方赶来诸多人等,纷纷渡水入城,寻找各自机缘。
人多了,摆渡的生意自然就好;生意好,船家的笑容也变得更加开朗。与之对应的,是非也随之增加。
这不,那里一名船家正与几名渡河者发生争执,显得很不愉快。
……
这里是一个渡口,岸上很多人,水里很多船,此外渡口上有一个早该腐朽却怎么都不肯腐朽的大木牌,木牌上写着几排纵横睥睨的红字:渡河三规!
第一条:不得上天。
第二条:不得遁地。
第三条:不得入水。
后面还有一排小字:百两一人,请乘船以渡。
三条规矩,除了第一条是人所共知且被长辈叮嘱过的之外,其它两条闻所未闻,分明就是不准修士施展道法。
说得直白一点,这就是强卖!
……
“凭什么收我十七倍的钱!”一个粗憨愤怒的声音叫道。
说话的是个胖子,说他胖,其实并不够准确,准确的说法是此人的身材上粗下细,正常人的双腿顶着一坨严重超标的躯体,看上去……好似一把大锤。
“因为你有两个人那么大。”
少女,准确说是个十三四岁的女孩,穿着一身红衣,此时正叉腰而立,正与一个胖子争锋相对;其声音清脆响亮,虽是弱质女流之身,气势却不让分毫。
“……就算这样,难道不应该只收双倍!”某胖子的声音不仅愤怒,还多了委屈。
“帐不是这么算的。”
“那该怎么算,你算给我听。”
“那你听好了。”
少女轻蔑的目光望着他,掰着手指说道:“你占两个人的地方,这是两倍;你有两个人的份量,这是两倍;你让爷爷出两倍的力气,这是两倍;你让我的船磨损快了两倍,这是两倍。”
“二乘二乘二再乘二,再加本来那份,是不是十七倍?”
少女得意洋洋说道:“渡一人一百两银子,十七倍就是一千七百两,给钱过河,两清。”
胖子已经听傻了,连旁边的人也犯迷糊;先不说一百两银子的过河费贵不贵,就说这个算法,实在是惊天地泣鬼神,足以令无数英雄折腰。
大家都在想虽说这为胖兄的体格被你描述得很生动,可坐船哪能这么算。好在这是两倍,如果遇到真胖子,这么乘下去……不得付百八十倍的船资。
那得多少银子!
还有人心里直嘀咕,觉得紫云城位于道院脚下,怎么能生出这等刁民。无奈渡河三规写在那里,抬眼就能看到。外乡人初来咋到,总不好上来就逞强摆阔,一来欺负船家本身没什么意思,万一为了些许小事,被哪位道院高人路过看到,可不算好的开始。
两人已僵持了不短时间,岸上的人也越聚越多;这些人多数是赶来紫云城参加道门之试的修道之人;大家簇成一团都等着过河,心情难免焦急。虽说如今距离开试的时间还早,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是谁都明白的道理;就算不考虑这个,总在河边转悠也不是个事儿。
一些人开始指责胖子,还有一些人说少女的不是,更有几人劝说讲和,甚至要求那位稳坐船头的抽烟老翁管教其孙女,各式表情各式言语,没有片刻宁静。
反之船家则一副不疾不徐的摸样,各个船只极为有序的排着队,只要第一艘渡船不发,其它人便安静地等着。望着岸上喧嚣的人群,船老大们神态淡淡,目光甚至还有些讥讽,竟是一点都不为生意着急,更别说什么争抢吵闹了。
这一点都不奇怪,试想一下,渡一人便能得一百两银子,那些船家哪里会为生计犯愁。不客气点说,这些人个个都是富翁,凡人里的富翁。有活儿干活,没活儿歇着,何乐而不为。
“我……我没那么多钱。”
胖子认识到与少女抬杠恐怕占不什么便宜,明智地选择退让。“我给灵石,灵石比金银好,这总可以吧?”
这是实话,修行之人不在乎金银,就算带着些备用,谁会带那么多?由此可知,不是这些修士不愿替胖子分忧,实在是别人也没有余粮,没办法充大户。
“灵石比金银好?谁说的?”少女瞪着明亮的眼睛,极为惊诧地反问道。
“你……难道不是!”胖子涨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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