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锻仙-第5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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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等待太久。
依旧是六十年,只是现象有所不同,火海漩涡并未走来,而是化成一面巨大骄阳!
那是真的太阳!
太阳周围,风吹拂,雷光闪,与大地辉映,法坛世界首次呈现出“类似于生”的感受。
随后的一幕,完全超出蚩虬所能理解的极限,太阳升起,风雷舞动的过程中,土灵大地缓缓升空,区去和太阳汇合。
彷入天地交融。
“这是……”蚩虬控制不住身体,随大地同起。
“这是……”九大鬼王同时惊呼,气息奄奄,仅剩执着难以消除。
疑惑中,震惊中,茫然中,无奈中,与绝望和期待中,太阳与大地汇合的那个瞬间,远处天边,冥都方向传来六声清唱,一句寒音,并有一声张狂大笑,与一道夺目幽魂。
“本尊去也,小友好自为之,若能成功,本尊在魔界等着你!”
下一刻,幽光射入昊阳,冥都为之大亮,象征冥都权威的芙蓉高塔轰然崩塌,天空改了颜色。
梅花五瓣,覆盖整个冥界天空,当中一点芯蕊有缺,黯淡无光。
燃梅到了最关键时候。
什么是梅?
梅就是轮回,轮回就是天,天就在头上,有缺就是当中芯蕊,等待有缘之人来修复。
一股若有若无的力量自轮回中释放,花瓣下,十三郎从昊阳之中走出,身形渐渐清晰。
身边,天绝凌冽,剑尊肃然,望着天空再把目光投向十三郎,有赞许,有担忧,更多的是勉励与自豪。
“是否弄明白了?”
“弄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嘴里应着,十三郎伸出右手,掌心一块五色流石,光华四溢。
“什么混沌之宝,原来是一颗补天石。”
“补天石?”剑尊不是太明白意思,想想追究没什么意义,关切问道:“怎么用?”
“轮回之路上用。”
十三郎轻叹,认真回答老师的话:“天地有缺,兼有修复之法,只不过需要契机。我觉得,这里面还有些别的东西,不过……不重要了。眼下的问题是,想把它补上,我需要主动进入轮回之路。”
“转世!”剑尊大吃一惊。
“不是转世!”阿古王不知从哪里钻出来,遥遥对着这边大喊:“不是不是转世,是,咳咳,是可以入轮回而不转世,反而如天道一样无处不在,无所不能。”
十三郎淡淡笑着,说道:“吹什么牛呵,天道自己也就那样,什么无所不能。”
“该怎么做?”剑尊当即追问。
“我不知道。是那个人……”
“我知道。”十三郎回头朝他笑了笑,问道:“那是我老乡。”
“呃……”阿古王哑口无言。
“有把握?”剑尊再问十三郎,似有些不放心。
“这种事情哪有把握,不过……”
十三郎随口应着,猛然间神情为之大变,举目眺望,视线瞬间穿透虚空,落回到沧浪世界。
“孽障!”
声如雷音浩荡而起,轰鸣中一股波动穿透阴阳,无距而发,穿梭无数距离,准确找到那颗璀璨骄阳。
冷哼声随之响起,骄阳内里再走出一位十三郎,黑发黑衣,黑眸黑瞳,连眼里射出光都漆黑如墨色,面如沉水。
“齐飞!”
两字两声,两声两步,黑衣十三踏空远走,走动间又似感觉到什么,伸手朝虚空召唤。
“刀来!”
第十三卷思乡地,楼兰城
第1695章千年诞,有客来
“哇!”
崎岖山路,微坡石台,慕容小雅仰面夜空,小脸上满是羡慕渴望的表情,大张着手、眼睛眯成一条缝。
“好漂亮的流星!”
今夜星光璀璨,璀璨星河中突然出现一束流星,拖着如礼花般的尾焰,降落到岭南山脉之间。神奇一幕吸引了小雅,追着流星一个劲儿地跑啊跑,一直跑到这里见其消失,才有些不甘心的停下脚步,做最后一呼。
“流星你等着,将来我一定追上你,捉住你!”
流星从天而降,小女宏愿大发,不识日后天骄,遗恨荒丘野骨……千年之后,慕容小雅若能修成道业,今日之事或许会演变成传奇故事,激励很多初涉道途的年轻人奋发向上,勤奋认真地对待每一天。然就事实而言,作为一名修士,尤其像水仙宗这样名门大派的正统修家,慕容小雅知道适才那一幕多半是自己的错觉,根本没有什么流星坠地,更不可能被自己追那么久、距离那么的近。
天上有风,隔断升仙路,那层罡风的强大程度超乎想象,没有人能够冲出去,也没有星星能够落下来。反向思考,假如真有星星能够通过罡风,带来的多半不是什么壮观美丽,而是灭世之灾。
对沧浪修士而言,“关于风”可不是谁都有资格获知的秘密,通常只有大宗长老、或大能之辈,修为至少达到化神上境才有可能,慕容小雅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她的一个强大祖辈:慕容沛。
“刚刚流星出现的时候,似乎有人上天追逐,好几个呢!”
“难道是真的流星坠地?还是有人犯境?”
“胡思乱想。谁敢到这里找麻烦啊,也许是过路的,不知道规矩的那种。”
“要是我有祖奶奶那本事。不管是星还是人,保管让它跑不掉。”
小雅从小喜欢流星。准确地说是她向往天外世界,然而天外被罡风所隔,才把期望放在有可能落地的流星身上,每当有机会看到,无论在做多么重要的事,她都会停下来望着天空,追随着那些绚丽光华的影子,直到其消失。今日看到如此神奇的一幕。小雅不禁想起不该有的念头,有些贪高骛远。
老祖原名慕容沛儿,因做了老祖,名讳中那个“儿”字渐渐成了忌讳;作为少有几名能与之亲近的后辈之一,慕容小雅知道许多关于老祖的传奇事迹,别提多羡慕。
羡慕归羡慕,如今的她连飞行都不会,办事出门还需要神行符帮忙。
“祖奶奶那么好的资质,那么勤奋努力,那么多奇遇福源。尚且需要千年才有今日成就,我啊,不知道得多久。”
路漫漫其远长无尽。足下当行如一。看过流星,回到现实,小小姑娘眉眼黯淡,随即又想到什么令自己觉得高兴的事,重新变得意气风发起来。
“祖奶奶说我命有天星,煞福两半,也许不比先辈们差呢。”
“啧啧,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也许祖奶奶觉得我可怜。说来安慰也不定。”
患得患失间,小雅开始自言自语。脸上细细的眉毛弯成弧月,随手在腿上拍一张新符。转身准备启程。
“我看靠谱。”
“谁!”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小雅一跳,断喝时已经反手拔剑,明华顿起。
“何方宵小竟敢……嗯?”
不远处一名陌生青年,麻衣破损并有多处火灼痕迹,相貌忠厚老实,望之觉得可靠,但不知道为什么,其看着年轻的面容似有无尽沧桑,眼眸深处,一股若隐若现的怜意如实质,就好像预见到什么极为悲惨的事情即将发生,心生悲恸,眼窗传递,径直传入小雅心神,与之同恤哀苦。
望着小雅出剑,青年眼中怜意更浓,有些难过的摇了摇头。
“命有天星,煞福两半……可怜的孩子,不知能否承受得住。”
“你是谁?”少女单纯仍能看出诡异,横剑,肃颜,另只手捏住示警灵符,竭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稚嫩:“乱闯禁地,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
青年不理少女动作,一面缓步徐行,一面思索中给出答案:“你可称我为殿下。”
“殿……”小小姑娘有些犹豫,暗想要不要传讯山头。
“这里是什么地方?”青年不在乎她怎么做,带有怜意的声音问:“你叫什么名字?”
“岭南,孟林,水仙宗。”嘴里应着,心里想着,小雅好意提醒道:“外来同道莫乱闯,犯禁可不是好玩的……”
“水仙宗?让我想想,嗯……慕容沛尚在否?”
“你认识祖奶……认识老祖?!”小雅大吃一惊。
“老祖?”青年也是一愣,打量小雅的样子轻轻点头,声音更加柔和,“确有三两分相像。她还好吗?”
“老祖安好。”长辈故人,小雅赶紧收剑鞠身,恭敬但不失警意问道:“前辈是来贺寿?”
“贺寿?”青年又是一愣。
“明日老祖千岁寿诞。”小雅暗暗皱眉。
“……千岁……”
沧海桑田,千年瞬间,没有什么比这种事情更人感怀,说话间青年已到小雅身前,低头看着她,目光越来越柔。
“多大了?”
“十四,嗯?”被青年这么看着,小雅心生慌乱,对方的声音如有魔力,明知道这种暧昧问题不该回应,小雅仍以实情相告。
“才十四啊!暗夜沉重,野外不宁,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做什么?”
“我,去捉鱼。”
“捉……捉鱼?”听到这般荒唐答复,青年眼中那一抹怜意稍有颤动。
“祖奶奶寿诞。别人都有尊贵礼物,我……”
六十年前,祖奶奶的道侣。水仙宗长老,同时还是道院丹楼长老。有宗师称号的童埀冲关不成,驾鹤西归,被无数人传为憾事。
修行这种事情啊,到底讲究资质、悟性比较多,先天若没有大好天赋,任你如何努力勤奋,多数人结果仍无所成。以童埀的情况来说,比较机缘、条件、辅助的话。沧浪比他更好的怕也没几个,自己还是宗师级丹师,最终仍不能突破化神,生生耗尽寿元。
对这种结果,慕容沛事先有所预料,也知道非外力能够勉强,在她看来,若想有奇迹发生、便只有十三先生带着金乌及时回归,以真灵之力强行为童埀拔高境界。
心有所料并不意味着能够平静,慕容沛因此事落落寡欢。慢慢地把情怀寄托于别处。
她开始养鱼,养各种鱼,但不会刻意栽培续命。默默看着它们的生与死。
这是调节,也是修行,有用无用不论,起码可以不让自己沉沦于情。
千年道侣,两人有过子嗣,可惜资质大多寻常,直到近年终于出现几个像样人物。至于小雅,十四岁,修为不到练气五层。这样的资质无论如何算不上出众,心性方面。除了活泼可爱似也没什么特长,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慕容沛独喜这个数代玄孙,对其态度与众不同。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祖奶奶华诞在即,小雅想来想去、直到今日仍不知送点什么好,好生愁苦。
能在水仙宗冠以老祖名讳,又是千年大寿,宾朋八方可想而知,尊贵礼物更加不同提;小小妞儿想来想去,忽回忆起一个细节,灵感顿生。
距此三百里外有灵泉一座,每当之夜月色正中,泉内便有斑鱼显露吞吐月色,小雅曾与师兄们去过,亲眼看到那种鱼儿身上的斑点多么美丽。
想到这个点子有点晚,小小姑娘不想惊动别人被祖奶奶知道,星夜下山,准备去捉鱼。
“这样啊……”
听罢故事,麻衣青年有些感慨,柔声说到:“你说的那种鱼我知道,命曰苦泪。”
“苦……泪?”那么漂亮的鱼儿竟然还个名字,小雅完全不能理解。
“呵呵,你有没有想过,慕容沛既然喜欢养鱼,为何近在咫尺的反而不碰?”
“为什么?”
“传闻苦泪不祥,无论什么人与之接触、甚至只是提到它的名字,都会带来灾祸。”
“啊!”
“你想把苦泪送给祖奶奶?”
“还是算了……你说的是真的?”
“关于它不吉的传闻?”
“嗯。”
“倒也是呵,终究只是传闻……”青年抬头看了看天,淡淡说道:“试试就能知道。”
“这种事情怎么能试?你,我……我的天啊!”
刚好月至中天时候,视线中只见青年举手,三百里外泉水飞射,一尾全身斑纹如锦缎的鱼儿离水而去,转眼飞越三百里空。
落到青年的手里,周围还裹着一圈水,就像被鱼缸装着一样。
望着那那条被水流包裹活蹦乱跳的鱼,慕容小雅瞠目结舌,脑海一片空白。
“是谁施法!”
“大胆狂徒!”
“哪位道友来此,请现身,以免引来误会。”
华诞前夕,正是警戒最严的时候,突然发生这么大动静,水仙宗岂能还无所闻,声声喝问中,七八道流光飞射而来。
青年对此视如不见,空着的手拍了拍小雅的头,声音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温柔。
“走吧,去给祖奶奶贺寿。”
第1696章仇恨的力量
小雅脚步不移,说道:“前辈不是来贺寿的,您与祖奶奶有恩怨,对不?”
麻衣青年没有掩饰的意思,低下头,稍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
小雅回答道:“小雅不是傻子。提到祖奶奶名讳的时候,前辈脸上没有一点故人将见的振奋,另外,前辈知道苦泪不吉还把它捉来,怕也是为了让祖奶奶难堪。”
麻衣青年呵呵笑起来,说道:“那么你打算怎么做,要不要与我决一死战?”
小雅摇了摇头,诚恳鞠礼,严肃说道:“晚辈岂敢自取其辱。小雅只想请前辈离开,不要再上去了。”
喔?
麻衣青年觉得有趣,问道:“人微言轻,你这样和我讲话,难道还不算自取其辱?”
小雅摇了摇头,说道:“小雅为祖奶奶,亦为前辈着想。”
麻衣青年说道:“你觉得,我打不过你家祖奶奶?”
小雅依旧摇头。
“那是为什么?”
“因为你找死!”
回答他的是一声暴烈怒吼,与一碗当头月色,两侧兼有凌冽剑意,赤芒连闪,竟如火一样红。首先赶到现场的人时机很巧,刚刚好看到小雅被人挟持,听到“打不过你家祖奶奶”那句话。
那还有什么好想的!
“孽障,还不放开雅师叔!”
小雅年幼,因血脉原故在水仙宗的辈分着实不低,先后七八道身影掠来,打头三修愤怒大喝,其后再有五人纵剑,到当先老者的目光先于小雅身上流过,再于麻衣青年身上一瞥,神情顿时大变。
“小心!”
“师兄们不要!”
小雅的尖叫声同时响起,惶急,无助,兼有浓浓自责。
接下来的事情证明了她的预感,麻衣青年看都没有看周围一眼,声音却径直指着那名老者,颇有几分赞许,当然也少不了其声音中一直带着的怜意。
“元婴就有这份眼光,不错。”
扑通!
声落,人亡,在没有任何征兆、没看到任何人出手的情况下,抢先出手的三名修士像断了翅膀的鸟儿一样接连从空中摔落,一个头撞坚石脑浆迸裂,一个横亘崖边七窍喷血,还有一个对准青杉树梢砸下去,贯穿胸腹,一路染红十数米长。
数百年修来的强悍身躯变得如豆腐一样,相反那颗普普通通的杉树变得比钢枪凌厉,每条枝叶都坚不可摧,那名修士元神都无法逃脱,与碎肉、脏器一样挂在树上,被撕成碎片。
“啊?”
事情发生的太快、太古怪,后来修家齐声大叫,声音并无多少悲伤意味;他们尚且来不及难过,也根本不相信。
“妖法!”
“幻像!”
“布阵!”
“紧守心神!”
冲过来的修士按照自己的猜想警告同小兼为提醒自己,训练有素有的他们迅速组成战阵,其中一名年轻人的位置刚刚好位于那颗树的旁边,忍不住用手摸一把,蘸一点鲜血仔细审视,还放在嘴里尝了尝。
这样的举动不叫变态,相反需要极大勇气,他与死者感情深厚,见其惨状无法相信,亟需找到证据证明“这是假的”。
幻像毕竟只是幻像,眼睛可以蒙蔽,难不成还能骗过嘴巴?
蘸血时心内满怀期待,尝过后年轻人的表情慢慢僵硬,呈现出“人之将死”的茫然。
“味道怎么样?”
麻衣青年因年轻人的举动抬起头,神色带有几分好奇。
“不信啊,不信尝尝自己的血。”
说着话,他朝年轻人的方向吹了口气。
“不要!不要啊!”
“放肆!”
“大胆!”
“前辈手下留情……灵师侄快走!”
小雅的哭喊声中,周围人喝叱当中,疾速赶来老者的警告、或者央求声中,那名年轻人的胸口无端炸碎,手指却不停使唤、凑到伤口处抓起一把不知什么东西,塞进自己的嘴里。
“真的吗?”麻衣青年问他。
年轻人听话嚼了两口,点点头,随后他的瞳孔忽然放大,脸上终于呈现出惊恐的表情。
然后他就死了,肝胆俱裂,魂飞魄散。
吓死了?
这个结果让麻衣青年楞了一下,有些感慨。
“操纵生死,果然不那么简单。”
说完他转过身,朝另外几名愤怒但又浑身颤抖的修士看了看,各吹一口气。
团团血雾接连炸开,张张面孔扭曲时凝固,当中伴随着少女声嘶力竭的哭喊声,回荡山谷四方。
“不要!求求你不要啊!”
……
“不对啊!”
吹完气的麻衣青年想起什么,重问小雅道:“他们都叫你师叔,你叫他们师兄,乱七八糟,搞什么鬼名堂?”
小雅不能回应,小小身子半靠在路边,泣不成声,哭不成调,右手拔出刚才放回去的剑,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拔剑不是为了战斗,她需要握住什么坚硬的东西在手,才能让自己不要软倒。
麻衣青年怜惜的看着她,等了一会儿不见停,有些无奈说道:“这么哭,等下怎么得了。”
这是一句带有魔力的话。
听罢小雅先是一愣,随后激灵灵颤抖数次,抽噎的声音很快被她强行压制下来,噙满泪水的眼眸开始转动。
山上长辈心中,小雅是个聪明的姑娘,慕容沛曾亲口说她有“大智慧。”不然也不会另眼相看,当然,平日人们大多不这么认为,相反仅看到纯真、甚有些憨傻。
“聪明的姑娘。”
麻衣青年轻而易举看出小姑娘的打算,有些兴奋。
杀几个蝼蚁般的修士,远不能让他心中仇恨宣泄万一,相比之下,这个小姑娘比那些人有趣得多;他知道小雅心里在苦苦思索如何脱困、解忧,甚至还想着为宗小为祖奶奶化解危机。
比这更重要的是,他没能从小雅脸上看到绝望。
“真是个坚强的孩子……碰到你,或许我应该改改计划。”
叹息着摇头,他把小雅的事情放到一边,转身对那名唯一幸存的老者说道:“传讯示警了没有?”
“妖孽……前辈……你……”老者脸色惨白如纸,平素伶牙俐齿的他连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
“当!”
正说着,远处山巅钟声连响,一声声蕴含庞大威能与怒气的断喝声接连响起,一个个光幕随之冲天,汇聚起来,将浩荡星空全部遮挡。
“看来已经做了……奇怪,他们怎么能相信你,这么轻易就把护山大阵开启。”
说着震惊的内容,麻衣青年实际上不为所动,脸上连轻蔑的表情都没有,说道:“手法蛮好,符道也很高明,居然没被我察觉。”
他说的很对,假如不是老者历来被人知其谨慎,且将慕容小雅被挟持的消息参进去,仅凭那些对青年施展道法的描述,接到警讯的人定会认为他疯了,绝无可能这么做。至于他示警的法子,乃经脚下大地传播,加上青年适才关注小雅比较多,首次没能万事由心。
“我……”
“根本无所谓的。”
麻衣青年挥挥衣袖,说道:“你的使命完成,那么……”
“住手!”
“嗯?”
小雅的叫喊声令青年停了手,回头用怜惜的目光看着她,温和说道:“这人对你很重要?”
“不关他的事。”小雅强忍着点头或者摇头的冲动,同时强迫自己的身体和声音不要抖的那么厉害,认真说道:“殿下还是离开吧,你赢不了的。”
“哦?”麻衣青年饶有趣味说道:“难道你不想替同门报仇?”
“想。”小雅坚定说道:“我恨不能马上杀死你。”
“这就对了。”麻衣青年说道:“我赢不了,岂不是正和你的心意?”
“不是这样的。”
“嗯?”
“我肯定祖奶奶打不过你,护山大阵也挡不住你,水仙宗门人全部出手,恐还是打不赢你。”
“……”
麻衣青年有点不明白她的意思,眼中怜惜之色渐浓。
“故弄玄虚的话,你会……”
“不是故弄玄虚,你赢不了的。”截住话头,小雅急急说道:“别忘了明日就是祖奶奶华诞,四方来喝的高人前辈不知有多少,他们当中,随便站出一个都与祖奶奶相当,层次更高的前辈也有几个,所以我劝你……”
说到这里,小雅的声音慢慢减弱,变得不是那么确定,不再那么有信心。
“这是真的!”老者以为小雅胆怯,忍不住大喊着补充:“你若上山,绝无好下场。”
麻衣青年厌憎地看着他,说道:“蠢货,你根本不懂小雅的意思。”
老者被这句话弄的一头雾水,心想我做错什么了?不可能啊!
疑惑至此而终,麻衣青年随意朝他挥了挥手。
于是他死了,死的干干脆脆没什么痛苦,麻衣青年不想被这种俗物影响心情,连折磨的兴趣都没有。
“啊!啊啊……”
发出惨叫的不是老者,而是目睹其身亡的小雅。
“小姑娘想吓唬我,结果却被我吓到,唉!”
依旧没能从其脸上看到绝望,麻衣青年俯下身,悄悄对小雅说道:“你讲的那些我都知道,我故意这样做,就是让他们提前做个准备。还有啊,你说的那些人,全部加到一起也打不过我。其实你早就猜到了,所以才劝我离开……”
他看着小雅的眼睛说道:“祖奶奶有没有说过,你这样很幼稚?”
“你会死的,惨死!”十四岁,小雅终于承受不住,哭喊的声音大喊着:“祖奶奶会杀死你,各位前辈会杀死你,将你碎尸万段!”
山上人都知道小雅心软,说出碎尸万段这样的话,代表其心中恨到极致,怒到无言。
麻衣青年能够体会到这种愤怒,有些不屑地摇头。
“碎尸万段?那能算得了什么。”
麻衣青年看着她,目光中的怜惜越来越真实。
“你们啊,根本没见过真正的惨。”
“你,你想干什么……”
迎着他的目光,一直坚强着的小雅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惊恐,身体摇摇欲坠。不知不觉中,她用双手挡住胸口,眼内最后顽强开始涣散,视线都变得模糊。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
“呵呵,我在想……”麻衣青年坦诚相告:“我在想要不要将你扒光,也许效果能更好些。”
扑通!
无论如何不能否认对方前辈身份,小雅从未想过其口中能说出这样的话,眼前发黑,一头摔倒。
“呃……看来是我心急了点……”
先楞了下,麻衣青年挥洒清风,托着小雅的身子一步迈上山巅。
第1697章歧路荆棘,鲜血人伦,只为逍遥问
山巅,阵外,麻衣青年带着小雅,目光穿透玄幕朝下面看,很快找到要找的人。
千年岁月,慕容沛已经老了,鸡皮鹤发,手里还杵着拐,许是因为寿诞喜气,她的精神看上去还不错,腰身挺的笔直,此刻被不少人拱护着,均把愤怒而凌冽的目光投向天空。
视线相碰,物是人非是双方都会有的感慨,区别在于麻衣青年仅仅只有感慨,慕容沛则像被人当胸打了一拳,身体瞬间矮了半截。
“你,你是……飞殿下……”
“呵呵。”
麻衣青年略略点头,接着把目光投向周围,在那群被小雅称为“强大宾客”中搜寻,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熟悉面孔。
时间太久,即便修士变化也很大,当年他并未刻意记得谁是谁,如今想认出来,真的不是那么容易。
与此同时,山上群修也在审视着这位“胆大可称包天”的人,试图把他与传闻中那些巨魔大寇联系起来。
有人留意到慕容沛的神情变化,一名主持阵法的长老悄声开口。
“师叔认识来人?”
碍于实力境界不足,加之警讯内容简短,老者把麻衣青年形容的像仙人一样,只为突出对方厉害,具体内容却没有多少。接到讯息后,作为负责安全的长老并不怎么相信老者所言,虽按请求开启大阵,宣扬声威的意识大于恐慌。
老祖华诞,被惊扰就已经是大罪,遑论被人杀上山门?
如今这些想法通通作废,明摆着的事实,麻衣青年挟人质势压水仙宗。无论稍后把他怎样,水仙宗今日丢脸皆成定居。
这种状况、如果来人纯为仇敌倒也罢了,若其与慕容有旧,便有可能召来非议,甚至影响清誉。
“认识,但我不明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出于某些不好的猜想。慕容沛没有马上道出全部,正犹豫的时候,旁边已有水仙长老按捺不住,身化重云腾空而出。
“问问就知道。”
“别……”
话音未落,长老已到宗门大阵之外,反手亮剑,直指对方面门。
“敢问飞殿下,因何胁迫鄙门弟子,还有那些传讯……”
声音就此终结。视线中。麻衣青年脸上流露出不喜的神情,随意朝那名长老扬了扬手。“凭你也敢提我名讳。”
然后那名长老死了。
剑裂,人亡,身碎,魂消,化成血雾随风而去,再无一丝痕迹。
周围一下子变得安静,数百双愕然的目光望着空中。许久之后才爆响一声“啊!”
“啊?!”
“杀了他!”
大叫之后便是怒吼,数十条身影不分先后。包括几名前来贺寿的宾客纷纷出手,人人展开道法祭出法宝,层层叠叠轰向一人。
事情发生的太快,快到让人连恐惧的感觉都来不及生出,快到让人失去理智,自也谈不上考虑人质。
“祖奶奶不要啊!”慕容小雅放声哀呼。声音几乎淹没在大潮中。
“贪生怕死之徒,水仙宗没有这种弟子,杀!”慕容沛的声音透着冷意,掌中龙拐化形腾空,头顶黑白之气。声威属最强的一个。
潜意识中,她虽觉得这样做不妥,仍不得不与之配合,与众人一道主动出击。
一名老者本有些顾忌,听后反把重心改变,锐锋直指小雅心口。
“对手太强,杀了她,才能让大家放手施为。”
必须承认他这样做是对的,面对从未见过的强敌,若在因为人质缩手缩脚,仗也不用打了。
“不是啊!”眼睁睁看着无数华光扑面,慕容小雅拼命朝祖奶奶摇头,摆手。
狂龙向前,冲锋时、慕容沛迎着小雅的视线也在摇头,面色冷漠而决然,目光却有些深。
她朝小雅眨了眨眼,一次,再一次……放在这种壮烈场合,显得格外滑稽。
那是一种约定,祖孙间无聊时候定下来的约定,万没想到用在今天。
于是小雅明白了,只好无助地闭上双眼,让眼泪默默地流。
她阻止不了,别说她,此刻连慕容沛本人都阻止不了。
在场数百名修士,慕容小雅修为最低,却是唯一真正清醒的人,但她完全被控制,群修发动攻击之前,连声音都无法发出。
现在可以了,也已经晚了。
小雅知道飞殿下故意的,包括让放松对自己的禁制,特意选择这个时候让自己能够发声,全都是故意为之。可她不能不开口,虽知没什么效果,相反会乱了军心。
下面的人、尤其慕容沛明白这点,但是没有办法。
明知不敌,非战不可!
预料必死,非战不可!
飞殿下此来放手杀人,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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