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锻仙-第5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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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甚至有了思想。
它不知道对手的身份是判官,纵知道也不明白有何不同,但他的确看出这个对手与以往见过的那些不同,不仅强大,身上还有一股别样气息,与怨魂战斗的结果也如云泥。
最明显的区别在于,扑上去的同伴被灭杀后,怨气竟然无法保留下来,而是化成青烟,被他身上的袍子吸收。
难道他和自己一样?
不是的。
怨魂天生能够吸纳怨气,也能释放用来攻击,它们的感觉是一样的,差别只在精纯与驳杂,沉重还是轻微。那个对手吸收那么多同伴的那么多怨气,身上一点怨魂的感觉都没有,而且那些青烟……说不上什么道理,望着同伴们争先恐后扑上去、变成烟,这只怨魂感受到一股从未感觉过、又似久违了的东西。
那种东西让它第一次在战斗中止步,颤栗不前。
它竟然觉得恐惧。
四周封闭,对手的头顶上不断有巨大的闸刀砍下,每次都仿佛能劈开一座山,与之相比,对手看上去就像蚂蚁一样渺小,随时被碾成碎末。
刀上带有与绳索类似的气息,怨魂知道那是自己的主人参与了攻击,而这是不常见的事情,说明主人全力以赴,进而证明对手之强大。
那个人同样全力以赴,不断挥拳,一拳一刀,不断将闸刀崩飞。
看起来每次都仿佛达到极限,可他就是不倒。
战斗的次数多了,无思无想的怨魂也有少许分辨能力,他看出、在曾经遇到的对手当中,被围攻的那个人并非最强,所面临的攻击却是最强……可他就是不倒。
无数同伴扑上去,变成烟,身边身后还有无数同伴,蜂拥如海潮拍打礁石,但又怎么都淹没不了。随着这个进程拉长,停下来的怨魂慢慢意识到自己令怯足的东西,越发觉得惊恐。
它不想和同伴那样变成青烟,或者说……它不愿消失。
最不堪的存在也是存在,它希望自己保留下来,保留希望。
那个独特的对手,让它有了欲望。
恐惧不是一只怨魂应该有的感觉,它把目光投向周围,渐渐发觉还有几只同伴与自己的表现相仿,彷徨在无尽浪潮中,寻找不可能有的出路。慢慢地,大家都把目光瞄向同伴,身体内诞生出某种莫名冲动。
冲动之后便是行动,怨魂的单纯决定了变化很快到来,这只怨魂斟酌一番后,忽然就近扑向一名同伴,一口吞了它。
很容易就办到了,那个同伴比自己弱小,而且根本就不会反抗。
感觉强大了一点点……或者,思想清晰了一点点。
这只怨魂默默体会了一会儿,扑向下一个同伴,重复刚刚做过的事。周围其余怨魂大多没有留意到这种事,纵看到、顶多也只是觉得奇怪……对了,它们不会知道好奇是什么意思,看一眼,依旧拥挤着扑向那个必须扑杀的对手。
那些个停下来的怨魂留意到了,犹豫片刻后,开始模仿。它们开始吞噬身边同类,速度很快,效率很高,越来越强,思想越来越明。这样的事情朝周围传播,一只接一只幸运者学习它们的举动,变得多了起来。
最开始的这只怨魂走在最前面,强大的感觉越来越清晰,并一股与众不同的气意;恍惚中它觉得,这原本就是自己的使命,是道路,是主人期待着的事情,同时它留意到,同伴们开始对自己产生恐惧,开始躲避。
这种感觉很好。
于是它更加努力。
周围与它相似的同伴走在同一条道路上,吼声渐起。
假如把这个过程看成杀戮的话,它们的效率堪比那个正被围攻的对手,于是乎,怨魂的数量开始大幅度减少。
“极怨,化魔!”
恍惚中听到有人在叫,忙于吞噬的怨魂朝发声处瞥了一眼,看到此前被围攻的那个人脸上流露出愤怒的表情,身上光辉越发闪亮;与此同时,牵引自己行动的绳索拽得更紧了,表明主人在催促自己,赶紧加入战场。
走在路上的怨魂有些害怕,它觉得对方说的就是自己,即将把攻击的矛头转向自己,于是变得狂躁,挣扎中扑向下一个对手……
“我是魔头?我为什么会是魔头?还是说我的名字叫魔头?”
……遇到反击……
这是发生在怨魂之间的第一场战斗,在以往,它们是最最和平的同类,只与主人指定的目标战斗。
今天和是怎么了?
怨魂……魔头知道这是因为那个人,因为他身上的那股特殊感觉,它就像锥子一样不停地刺激自己,慢慢诞生某种冲动。
……还是战斗吧,否则就要死了。
那是一个与它相似的存在,已经吞掉不少同类。经过几番争夺与破碎,聚合与嚎叫,最终以一方碎灭、一方强大而结束。
获得胜利的魔头毫不迟疑,冲向下一个……有可能变成魔头的怨魂。
一只,两只……类似的事情到处发生,不知什么时候,周围变得空旷起来,沉浸在战斗中的魔头没能找到目标,猛然醒转。
怨海消失,战场只剩下自己,与主人让自己灭杀的那个人。
对这种情况,魔头初始的感觉是迷茫,目光在周围搜索一番,再看看自己。
它看到了身体。
真正的身体。
黝黑……不是漆黑,粗糙……有接触的感觉,强大……不仅仅是气息……
还有牙齿,有双手……
多么真实、饱满、而且美妙的感觉!
“嗷!”
厉声嚎叫,魔头在这一刻发誓,从此为这具身体而战。
它把目光投向对手,那个仍与闸刀对轰的人,它用最凶狠的姿态、最强盛的意志告诉对手。
别惹我!
它没有感觉到,在告知对手这句话的时候,其实表达的是另外一重意思。
如果可能,它不敢、所以不想与之战斗。
诞生后的第一重本能告诉它,在这场战斗中,主人错了,自己才是对的……那个促使自己拥有身体的人,不该惹。
幸好他已经很虚弱了,袍子黯淡,脸色苍白,气息不稳,身上到处都是伤,还有怨气流出。魔头知道这是那人达到极限的标志,假如还这样搏杀下去,他也受不了。
基于这种观感,魔头认为大家能有“和平相处”的可能,哪怕自己身上还有绳索,主人还在催促。
主人错了,自己才是对的了……不能打!
天不如愿。
“判谕……”
昏黑世界,夺目玄光点亮,清冽啸音撕破暗幕,周围瞬间变如白昼。玄光射到身上,青烟像火柱一样升腾,剧烈疼痛一下子让魔头忘记所有,连对方的话都无法听清。
“啊……”
魔头惨叫着扑上去,将刚刚吞噬而来的庞大的力量倾泻出去,决死反扑。
世界重归于混沌,刚刚拥有的神智走向消散,悲愤中魔头迅速衰竭,以全身之力大喊。
“为什么?”
恍惚中,他听到对方的回应,声音虚弱,带有一丝侥幸与解脱,还有明悟与疑惑。
“以生为法,以神为禁,生灭道……这家伙还真敢想……不过,他要留着这东西做什么,能吃吗?”
世界一片漆黑,魔头来到某个阴冷的角落,慢慢沉寂。
……
战阵冲杀,夺帅永远是最直接有效的取胜法子,只要拿下对方主帅,最恶劣的局势也会得到缓解,甚至反转。
反之当然也一样,假如己方……
黑獒不愿再想下去,当意识到毒海受制、铁包金危急的时候,很快做出一个艰难而决绝的决定。
“吼……啊!”
收敛身躯,变回本相,狂叫的黑獒舍弃所有神通、天赋,把攻击变得简单。
他冲锋,以身体为矛,为盾,为法,为墙,朝战场最激烈、掌影最多的地方猛冲。
涅级修为,庞大身躯,天赋神力,舍生忘死,当这些因素合而为一,对双方的伤害都变得极其严重;掌影如山,山山巨力,每冲开一道,黑獒的身体都像被锤子砸到异样,瘪一块,塌一处,坑坑洼洼,精元四溢。
但它顾不上这些,它已看到希望,那个被掌影与身影封死的空间出现摇晃,开裂,已能听到怒吼滔滔。
“呱!”
黑獒疯了,敌人也疯了,耳边怪声长鸣,头顶黑影遮天,天心蛤蟆化身山峦,恶扑到黑獒背后。
磅礴大力,黑獒身体猛的一沉,红电疾闪,生生刺入其脖颈,穿透,如绞索围绕一圈,用力朝后拉。
黑獒全身毛发如针,几乎将天心的身体穿透,鲜血如小河一样喷涌,将黑獒染成红獒。
这个时候,假如黑獒不理其它、全力反攻的话,或能很轻易地杀死天心。但它顾不上这些,就像黑獒顾不上伤害一样,双方用最原始的方式肉搏,角力,看谁支撑不住,看谁先一步实现目标。
“阿鼻,王难,驾临,取魄!”
有黑影自身后来,闪烁几次……竟然顺着伤口遁入黑獒的身体内,随着一声洪钟般长啸,黑獒觉得有人抓住了自己心,准确地咬住魂核本源,以鲸吞之势猛吸。
这又是谁!怎么可能有这种人……鬼!
黑獒完全不能理解这件事如何发生,它不是那种可以随意吞噬的鬼物,破涅临真魂中有道,盲目吞食犹如吸毒,何况自己本身就是毒,除了那个该死的蛤蟆,谁不忌惮!
在没有把自己打服、灭意之前,谁能直接夺魄杀魂?
恐怕,只有王驾才有这种能力吧!
有丝自远方来,小小姑娘终于制服了那片红云,闪烁几次来到近前,轻轻挥手。
“嗷!”
剧痛再生,黑獒半条后腿被生生卸下,正临发力时候,踉跄险些跌落。前方牢笼裂散将碎,黑獒已经看到铁包金的身影,看到它在无数掌影与十三条诡异身形中咆哮,就像一条被鬣狗围攻的狮王。
白光撕碎空间而来,那个曾令红獒吃了大亏的恶犬朝这边而来。
身为獒,如果不是恨到极致,绝不愿用恶犬来辱骂对手……哪怕它只有形状。
就是它,让本可袭杀对方本阵的红獒吃了大亏,黑獒至今不明白那一切因何发生,为什么那条弱小很多的白狗能让红獒痛苦成那样。
如今它朝自己来了,气势汹汹的样子。
银芒飞舞,数十万飞蚁轰鸣而至,与白光一道加入到围攻的队伍里,之前亲眼看过它们与图奇之间的战斗,黑獒知道无法幻想好运。
末路穷途了吗?
心念闪过,黑獒忽然想起来一事……这已经是对方除判官外的全部力量,都来围攻自己?
红獒呢?
仅失一片红云,仅被恶犬穿身而过,红獒就像失了魂一样跌落地面,半响不见动静。
它不会死了吧?
恶犬若有那样强大……还打个屁啊!
疑惑中扭头,视线中红云自地面腾空,咆哮着,癫狂着,以从未见过的速度与狂猛冲向反面,冲向狂灵地。
“对,就这么干!”
判官就要完蛋了,仅差一口气,杀了他,毁了袍,牢笼直解,危机尽去,一切都将回到正轨。黑獒瞬间明白红獒意图,大声叫好,之后……目光猛的一凝。
“小心!”
远方,罗桑古木弹出两条树枝,如触手一样弹跳八百里,径直来到红云上空,抽落。
天下无木不惧火,那两条树枝为例外,因为它们抱着东西。
一座仅常人环抱的烘炉。
第1625章剑胆杀心
小小烘炉从天而降,十里红云无从逃遁,一下即被扣死,就像捉蛐蛐。
“呃?”
“嗯?”
“呀!”
“唉……”
图奇表情古怪,黑獒满脸震惊,连美帅都吓了一跳,几方大能表情各异,均不及最后一声叹息来的悠扬。
那是红獒一生之绝唱。
作为被袭击的对象,此刻的他本应该愤怒、癫狂,以全部修为与意志发动反击,求一条逃生之路。
红獒没有那么做。
“本源地火,金乌真火,罗桑,木本源……”
“这是……九阴之气?”
“这又是什么?土……怎么会有这样的土?”
烘炉扣顶的那个瞬间,诸多此前无从感应的气息冲入脑海,同为火物,境界足够,红獒挨个清点那些气息,心随之沉落。
阳间真火与冥界之火在密闭空间里相遇,结果早已注定:毁灭,或者融合。
红獒知道自己完了,不应该叫完了……他意识到自己与烘炉之间的争斗不是斗法斗力,而是阴阳两界之火相融后,由谁的意志主导。
当然他可以选择另一条路,将以上提到的诸般存在全部摧毁,以力证道。
没什么好争的。
冥界大能,红獒绝非意志薄弱,遇真灵也有勇气与之一战,纵不敌,仅死而已。
可是烘炉……它是一界啊!
天地,罗桑,九阴,从战斗的角度考虑,哪个都能单镇红獒,三者合一、金乌锤炼甲子岁月,让初入的他拿什么与之抗争。
斗火、斗志皆不如,红獒还剩下一项选择——斗器!
烘炉是宝物也是壁垒,本身存在极限,火焰之争过于猛烈,或可将其撑破;此过程中,红獒引导火焰强冲一处,试着毁掉它、冲出来。
红獒试了一次就死心,也安了心。
古木一战,淬不及防的九阴唤醒烘炉,在无人操纵输力的情况下硬抗巨剑,将十三郎连人带剑一道崩飞,自身完好;甲子后,烘炉淬炼将臻完美,凭一个半残之身的红獒就想毁掉它,无异于痴人说梦。
不说烘炉,就是那把与之对抗过的千丈巨剑,红獒想摧毁也非举手之功,非经漫长炼化不可。
“当!”
全力一冲换来巨响,烘炉原地弹动三尺……也就这样了。
“只能这样了。”
确认无法突围,红獒心内感觉并没有多少懊丧绝望,相反变得安定,甚至有些期待。
他知道自己“死”定了,同时迎来鬼物几无可能拥有的绝大机缘。
阴阳两界火之本源,罗桑古木,金乌真灵,还有九阴气息融入,甚至还有一股他从未见过、闻之便觉得胆战心惊的气息存在……那是狂灵的气息!
扎根狂灵地六十年,罗桑古木所吸收到的狂灵气息。
这些“东西”汇合一处,炼化相融之后,能否返璞归真,突破那个让他梦寐以求、求之不得的门槛?
天地之宝,天地意志,意志并不等于灵智,自己毕竟是有灵之物,想必这件宝物也能感知得到;既如此,它是否会因此作出选择?
真火有成之后,自己是否会因祸得福,变为这座烘炉的……器灵!
真境器灵,天地之宝,那个时候的自己,是否已经……天下无敌!
从自由之躯变成受制于物的器灵,通常情况下没有人愿意,当时当下这种状况,谁说不是最佳选择?
为敌则注定灰飞烟灭,不若接受命运的安排,抱着这种念头,红獒将身体彻底转化为火焰,忍受着阴阳相融时必然伴随的消解与痛苦,与之相配合。一股股陌生而强横的气息冲刷而来,神智很快变得混沌,红獒默默接纳,忍耐,祈祷,并且期待着。
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多么明智……身魂展开之后,各样气息随阳火灌入,红獒才发现炉内并非只有火焰,还有一把剑!
望着那把静静悬浮、稳稳吸纳周围气息的剑,本就不太清醒的红獒觉得自己在做梦。
大半剑身亮如秋水,仅贴近剑柄处一丝红线,诸般火焰的洗练下,那是红线起争雄念头,以凶蛮强行压下周围赤色,犹如君王落座殿堂,威慑八方。
本源地火啊,冥火啊,金乌真火啊,九阴死气啊……什么样的宝物能在这种环境里保持完好,没有顷刻化成灰烬?
“什么样的剑能放在这里……啊!”
感觉难以置信,红獒定睛仔细看,陡然心神剧痛到难以忍受,生出想要流泪的感觉。
炉内非但有剑,还有人!
白衣书生稳稳端坐,周围三千剑意纵横,不停吸入进入剑身的各种气息,再被书生一一吞掉,留下精华后吐出来,重复之前的进程。
梦中梦,梦难醒而且难信,红獒忍不住要问。
“炼剑?还是练剑?”
有些出乎意料,那个看去专心致志的书生睁开眼看着他,欣然给出回应。
“炼什么剑,这是修行呵。”
“哪有这样修行……”红獒不明所以。
“别乱动啊,本尊很忙,再说我也不想杀你。”
“……”
“知道你很难受,先忍忍吧。”书生和颜悦色规劝道。
“可是……”
“你本来就没打算反抗,对不?”
“我……”
“是男人就不要婆婆妈妈了呀,配合做事,完了要是活着,本尊为你求情。”
“求情?”
“不想吗?”
“不是……向谁求情?”
“十三呀。”
“十三?”
“嗯。我徒弟。”
红獒不知该说什么好,心里暗你骗鬼啊,师傅向徒弟求情。
“十三蛮好说话,你别太担心。”书生认真安慰道:“这会儿大家都忙,等等吧。”
“……那我,能活吗?”
“我怎么知道呢?”
“……”
“老实说,本尊觉得希望不大。”
“……好吧……”
红獒叹了口气,暗想这叫什么事啊!
罗桑伸出的枝条回收,烘炉飞归重新悬挂在树梢,除表面红芒流转更快、光亮更足之外,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
清啸声起,红獒被捉,铜头再度一飞冲天,沿路哀嚎。
他的头裂了,四分五裂的裂,满嘴钢牙崩飞无数,庞大身躯乱翻斤斗,难休难止。
原地美帅身形显露,脸色苍白看不到一丝血色,连腰都弯了半截。其身上判袍光泽黯淡,好几个地方开了口子,显得有些凄凉。
或许因为憔悴,对应显得目光越发明亮,破局后美帅粗粗观望,抬手朝铁包金所在的方向一指。
“散!”
同一时间,震天狂啸冲荡云霄,浩荡轰鸣横扫,最先投入战场数十道掌影彻底崩灭,十三苏随大力飞向四方。
“吼!”
铁包金如山般的身躯撞入眼帘,威风赫赫。
让人惊奇的是,铁包金看上去比所有人情形都好,身上连伤痕都看不到。
“啊!”
惊喜呼唤,黑獒倾全力将纠缠的对手震飞,一路颠簸跑回铁包金身边,神情微惑。
“没……没事吧?”
连他都不敢相信这样的结果,内心认为铁包金虚张声势,担心说破。与之抱着类似想法,凋零铜獒挣扎回到铁包金身边,再不提什么“头獒”“晚了”之类的话。
铁包金没有回应黑獒的话,与美帅一样,他现身后首先把目光投向周围,粗粗看一眼战局。
没什么好看的。
围攻三獒的人个个带伤,最沉重莫过于苏老板与关关,天心蛤蟆恢复人形,半边身子如同在血池中泡过,嘴角撕开半边,相比之下十三苏更惨,有几具身体只剩半边,合体后走路东倒西歪,站都站不稳。
嘲风两击威力强大,自身受到的伤害也不小,连雨薇都受了伤,气息不宁而且脸色发青,像是中了毒。
“围!”
百余名回援剑修自动顶上去,隔开己方同伴、并将三獒围在正中,个个神色透着紧张。修士中间,白宜指挥所剩飞蚁,将那个包围圈子封得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空挡。
除了这边,鬼卒战场的形势相当明朗,八方风雨阵肆虐依旧,四獒所率超过万里鬼卒所剩无几,且呈现出崩溃姿态,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更远的地方,图奇率领的横沼军团并未离去,远远望着这边战场,蠢蠢欲动。
形势看上去很清楚,两败俱伤。
看过,弄清,铁包金把目光投向美帅。
“为什么?”
“呃?”美帅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摊手。
“你从哪里看出,本座是头獒?”铁包金说道。
“有他提醒呀。”美帅用手指着图奇,“他说不是,那就一定是啰。”
铁包金扭头望着图奇说道:“本座记住了。”
图奇一愣,赶紧叫道:“诛心之言,判官的话你都信!”
这边美帅微微一笑,接过来说道:“是真的。要是没有你那句话,本帅一定主攻铜獒。”
图奇愤怒叫道:“你胡说!你挑拨离间!”
美帅好奇说道:“你还在乎吗?”
“呃……”图奇一下不知该说什么好。
作为完好无损的一方,横沼军团有足够实力决定这场战斗的走向,加上此前那样强势,没理由在乎谁是谁非。如今这样的表现,要么是装,要么别有隐情。
“罢了,不提这个。”
铁包金摇头转回身,问美帅:“现在如何?”
美帅知道他问什么,反问道:“你的意思?”
铁包金稍稍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放出红獒,本座撤兵,放尔等自由离去。”
“休想!”苏老板愤而怒吼。
之前与美帅强攻铁包金,苏老板还不知道红獒具体发生何事,只是觉得己方得到这么重筹码,断没有轻易放过之理。
叫归叫,苏老板内心忐忑,他早已查看过铁包金的状况,怎么看都像恢复全盛……虽断定其中必有蹊跷,仍禁不住忧心忡忡。
假如是因为某种秘法,事后反噬难免,但那对人修而言毫无意义,当时当下谁都明白,铁包金以全盛状态出击,无人可敌。
“呵呵。”美帅只是笑笑。
“何意?”铁包金微微皱眉。
“你啊……”美帅幽幽一声长叹:“装模作样,其实为了想逃命,连最后的机会也错过了。”
“……”铁包金神情微变,举足欲动。
来不及。
“崩!”
喝声又起,铁包金的身体再生变化,内里忽有八十七重巨浪,浪与浪之间几无间歇,分头冲向四肢百骸。冲击之下,看去强横无匹的铁獒身躯四分五裂,脸上带着惊愕的神情……急速走向灭亡。
连决死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称得上荒谬的一幕震惊了所有人,不单黑、铜两獒难以理解,人修也在发愣。
“金花判官涅中无敌,原因在于判袍之上有阎君祝福,岂止打几拳那么简单;只不过,二次发动需要一些时间准备,本判才会和你这条死狗说话。”
“这件袍子,本判才穿上不到四百年,才四百年啊,几乎因为你彻底毁掉……”
轻声缓缓,美帅表情由讥讽转为悲愤,挥手喝斩。
“杀光他们!”
……
海边,山上,天上画面渐渐消散,六獒头像有变。
属于铁包金的那只鳌头彻底没了踪影,红、黑、铜头三獒颜色变淡,相反灰白两色越发浓郁,直至变为实形。
形聚,獒出,一灰一白两条身影走下虚空,朝那账房先生模样的书生抱拳。
“见过先生。”
“来啦。”书生正在思索什么,随意问道:“看到了?”
“是。”
双獒脸色都不好看,目光如火,杀机毕露。
“此先我等轻敌……”
“这倒不能怪你们,主要是大家抽不开身。”
“可是……”
“不用可是,一次没做好,接着做就是。”
或许因为身边有人,书生不像独处时那样轻狂随意,淡淡说道。
“可曾留意到那颗树?”
“的确强大,烘炉为至宝,不过别的人都已经疲惫重创,所以……”
“烘炉无所谓,关键在于那颗树。”书生神色变得严厉,强调说道。
“那是罗桑,金乌落足之所!”
第1626章为路做谋
“铸日金乌,一切鬼物之克星。”
“金乌”这两个字仿佛带有某种魔力,听到后,灰白双獒同时闭嘴,神色悻悻。两人内心对书生的话觉得不以为然,但又不方便说出来。
昊阳有害,金乌是鬼物的克星,关于这一点早有定论,没有谁能够否认;两人不服的是,狂灵地上纵有罗桑,难道一定有金乌?
退一步说,纵有金乌还得看等级,因克制这种事情从来都是相互的,幼年金乌孱弱无能,入冥等于自寻死路;还有那些带有金乌血脉的变异妖兽,永生不能铸炼骄阳,怕之何来。
属性相克而且见不到,冥界鬼物对金乌了解贫乏,常规理解,金乌不达真灵难铸骄阳;此外从情理上考虑,判官入阳间为的是寻找五行人修,带一只金乌真灵回来……他疯了么?
“凡事总有例外,多想想,谨慎些,做起事情才不会错。我也不信树上有金乌,但又不得不防。”
书生的话并未起到应有效果,双獒心里想您这样讲就没意思了,既然不信则无需理会,若要理会就是假设其存在,假设金乌真的存在……仅凭咱们几个,拿什么去防?
灰獒揣摩着书生的意思,试探道:“考虑备案的话,是否上报王驾知晓?”
书生摇了摇头,说道:“捕风捉影,不合因此干扰大事……对了,王驾那边事情进行的怎样?”
灰獒恭敬回答道:“总体还算顺利,过些日子便有结论。”
书生哦了声,沉吟说道:“用人之际,你们两个过来有无影响?”
灰獒回答道:“九王座下高手齐聚,缺我二人并无太多妨碍。”
“话是这么讲……”想想没必要解释太多,书生言道:“也就是说,暂时抽不出更多人手。”
听了这番话,双獒难抑脸上愤怒,雪獒上前说道:“先生未免过滤了。我俩这就启程,定将这件事情抹平。”
说出这番话,等于假设金乌并不存在,书生也知道目前只能如此,回应道:“实力方面暂不考虑,包金头獒已死,红、铜、黑三将覆灭,封息之术不再完美,而且那里是横沼,没有接引阵法难开,从别的地方追过去来不及,此外还要考虑……咦?”
几人说话的这段时间,头顶封息景象转换,远在亿万里之外的那场战斗接近尾声,看样子判官正与几个同伴商量什么。
正如书生所讲的那样,一正三辅四獒覆灭,封息之术受到很大影响,此方众人听不到对面说什么,连图像都变得模糊;只能大概看出他们有争议,还有……图奇也加入到讨论当中。
“叛徒,当诛!”雪獒浑身透着冰冷的气息,看到图奇与人修“把臂言欢”,更觉得愤怒难耐。
“联盟毕竟只是联盟,叛徒倒谈不上。横沼八乡,图奇名望不小,也许他看出人修不简单,也许有别的想法,再或者负有某种使命……”灰獒欲言又止,看似为图奇辩解,实则直像更高层面,字字诛心。
书生摆手说道:“此事需要追究,但不是现在。眼下关键在这批人修,与那个至今没有露面的燃梅候选。”
灰獒想了想,说道:“图奇讲过冥都那边人选已经确定,不知是不是真的。”
书生说道:“凡事总有例外。图奇所言,本座早已知晓,然而这批人与众不同,出动的又是金花判,谁知道找来什么样的人。再有那个金花判官很聪明,又和苏乞儿会过面,虽不确认知道什么、又或猜到什么,总归需要防范。”
稍顿,他说道:“无论怎样,不能让他们返回冥都。”
这是定论了,灰白双獒齐齐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顶上画面再度流转,三人看到人修的队伍准备开拔,但其方向……
“哦?”灰獒为之一愣。
“嗯?”雪獒皱眉不解。
“有点意思啊……”书生若有所思:“苏乞儿看来真的查到一些事情,而且……”
“先生?”
敌将行,这边沉浸在思索中,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灰獒忍不住开口。
“事已紧迫,我俩是不是先动身……”
“毕竟不是冥都地界,大势在我。”
书生心内似有决定,挥手说道:“人不好通过,消息可以,他们既然取道中央,一时半会儿离不开横沼,马上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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