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锻仙-第5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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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逍遥,魂自在,仙路有期源为首。”
“君威王道,意破九天,我自逍遥我自狂。”
一人一句歌谣,应该不是伴锁而生的道法神通,两人神情极其凝重,念后同时出手一弹。两把区别明显的锁从掌中飞出,空中交汇,激烈搏杀,最终却融为一团。
看着这一幕,修士大多迷迷瞪瞪,也有不少人猜到这是两人共同打造特殊神通,为免被对方的道影响,事先对自己的坚持表白。
十三郎属于后者,但不像旁人那样钦佩感慨,他只觉得好笑、还有极度危险的感觉。他知道这是两人为自己准备的赏与罚——两大伪仙联手造法,会有怎样威力?
锁在空中战斗,形似两条蛟龙鏖战,但非真正生死搏杀,而是为了让两种不同的道能够共存;若不然,待其进入十三郎的身体,冲突起时必灭其命,无人可以挽救。
本就旗鼓相当,何况不是真打,片刻后,二锁合一,红、黑、白三色之间流转,形似锁扣,但比刚才多出一颗龙头。
龙口吐息,三色流转,锁扣龙身流转不止,看得久了,那只锁在人们心中化身世界,巨龙翱翔穿梭云海,竟有灵魂被生生抽离之感。
“法术,幻像,意志,三重守护,可解三回性命之忧。”
术成,照例血魂子介绍好的一面,声带规劝的意味,讲话时、矍铄面容略显疲惫:“十三啊,日后切记山外有山,不可似今天这样造次。”
听着这番话,感觉就像爷老叮嘱出行的孩子般慈祥——如果没有后半句的话。
“不杀你不代表不敢杀你,老夫其实很想试试,若在你身上施展手段,能否把那位摘星附体的仙人引来,与之畅快一战。”
言罢,挥手,锁、或者叫龙化光入体,径直冲入十三郎的紫府灵台。
“吼!”
半点没犹豫,十三郎当着两人的面尝试反抗,诸般手段轮流施展,风火雷,生灭道,包括定字决全都用出来。
一概无用。
不能说一点没用。比如定字决,生生让那只龙锁迟缓片刻,还有生灭道,将龙锁拦腰分割成两片,黑白都与红色分离。
可惜效果是暂时的,龙锁如龙成形便有思维、与自如变化的能力,就像变色龙适应周围环境一样,很快把身体重组、连接、构建,形似当初成时模样,丝毫无损。
“古帝与龙族有极深渊源,所居为九龙之地,虽说都是些伪龙,但不影响其对龙的理解。”
血魂子好意提醒着什么,娓娓言道:“此锁之根本为龙族咒法,由千条龙魂临终时所发,其最弱也比现在的你强。”
“千龙咒怨,直接施展的话,别说你,便是老夫也要让之三分。为不让它夺你性命,老夫取来千星本源,融合之后替你分担其苦,再有……本源之力最最富有衍生变化,除非能够超越其层次,便无方法化解此术。”
听到这番话,古帝微微皱眉,觉得血魂子今天特别多嘴,该说的、不该说的,一气都讲出来。
话多,情形有所区分,若为抑制不住心中念想,对他这样的大能而言不是什么好事情;那意味着道心松动,对坚持的道路、修行产生疑惑。
这是古帝所期望的。就像他期望血魂子可以登仙指明道路一样,同时盼其到灭身陨,落败于自己身后。
但若不是那样,则意味着血魂子可能别有用心……
会是什么呢?
疑惑中,血魂子忽然有些唏嘘,缓缓说道:“当初封印真灵,老夫尚需借助器物之力,你身上的封神钉便是其中之一;如今老夫道业有成,随手便可摘来本源,可惜啊……这依然属于术法范畴,与你所形容的仙人举手掌握世界有本质区别。”
听到这里,古帝目光闪烁几次,内心期待比刚才更多。
可惜,接下去没有了。
几番解释,亦或为无法自控的宣泄,血魂子回头劝说十三郎。
“别再费劲儿了,只会自讨苦吃。”
言出法随。
龙无损,十三郎有。重组成功的那个瞬间,剧痛挖心,龙身化鳞释放出千万把刀,灵台之内飞掠纵横,割裂千万线条。
那可是灵台,思感之中枢!
“嗷!”
一声贯穿云霄的凄厉惨叫,十三郎翻身跌倒,身体弓成一团又崩开,活像仍进沸水的虾。以他的肉身强悍程度,无可形容的意志力,仅三息就觉难以支撑,两眼泛白。
“啊!”
看到这一幕,下方仍在场的修士们集体惊呼,一些人忍不住咬牙切齿,不少人身躯颤抖难定,掌中法器紧了松开,松了又紧。
“不自量力。”
被打断思绪的古帝挑眉表示不屑,血魂子那边频频点头,感慨万千。
“这孩子,真真了不起。”
明摆着的事情,十三郎光明正大尝试反抗,两大仙人并不愤怒其行为,同样以光明正大的手段折服其身,其志,其心。
除了光明正大,还有另一重奇怪处。
为监督、控制亦或守护某人行为封印神通相随,修士常有此类需求,其神通多半藏与体内丹田处;一来这里最容易引动修士真元、使其不敢轻动,二来万一需要施展的话,还能借助被施法者自己的修为增加威力。
古帝与血魂子不是这样,其术存在灵台要害,像是要告诉十三郎什么。
“动念也能察觉。”
古帝冷漠的声音响起,对十三郎介绍此术坏的一面。
“初一十五,子时阴阳发作,想减轻痛苦,只需心中对朕祈……放肆!”
君王动怒,四海生波,磅礴意志随之降临,十三郎原本翻腾不止的身体陡然定格,硬生生凝固在空中。
他圆睁着眼,浑身湿透,双耳鼻孔流血不止,全身皮肉纷纷炸开,脸上肌肉疯了一样狂跳,身体却一动都不能动。
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出古帝因某事变得极其震怒,看出十三郎正承受着比刚才剧烈十倍的痛苦,还有他用缓慢颤抖的动作,吐出几个无声词汇。
“操,你,老,母!”
……
“这又何苦。”
三次轮回,十三郎终于放弃尝试,像条死鱼一样躺在面前。
血魂子脸上似有不忍,好言劝说道:“你不甘心,所以你得忍着,懂?”
十三郎挣扎起身,虚脱般喘息几次,朝血魂子艰难笑了笑:“没白做啊。”
血魂子微楞,有些好奇问道:“发现什么了?”
十三郎得意说道:“我发现,动念可察是吹牛。”
回过头,他对古帝说道:“你来告诉他,我发现什么了?”
古帝愣住,威严面孔满满呆滞,不知该说什么好。
“哈哈,好个奸诈小子!”
血魂子大笑说道:“动念可查确有夸张,一来不能全部,而来与时空有关,但也不算吹牛,不信你可以试试,在这里想些与老夫有关的事情看。”
真有这么神?
十三郎内心凛然,脸上笑容越发“明媚”,不服气地表情说道:“刚才我想的全是古帝,他怎么不知道?”
“放肆!”
“够了,别伤其根本。”
古帝震怒想要抬手,血魂子拦下,对十三郎叹息说道:“想让古帝自己说出来你在骂他……你已经大了,别这么孩子气。”
“那好,咱就做个成年人。”
嘴里应着,十三郎问两人道:“给我这么大的礼,两位是不是要走?”
同时他在心内想:“帮你干掉他,咋样?”
第1599章那一刻的无解狂暴
“(朕)老夫的确要走了。”
许是因为此行不够、且已无法圆满的原故,血魂子、古帝皆流露出“早点离开”的神情,在他们看来,今天的事情喜恶参半,谈不上成功也算不上失败,就是不怎么舒坦。
且事忙,不如离开。
“老夫先行一步。”
大人大量,说走便走,血魂子扭头、转身、举步,遮蔽半个天空的身影慢慢远去,就这样一步步隐向深空。此时人们才能看到,原来强大如仙人也不是真的代替天空,只是占满人们的眼。
轻易便能想明白的道理,一些人脸上闪过明悟,微震后、似有所得。
十三郎是这批人中的一个,目光凝视着那个高大的老人远步而去,怦然心动。
心动不是感动,十三郎知道血魂子正将自己的道展示给所有人看,而自己是看得最最清楚的那一个,不禁要念出来。
“天无限大,无限大为‘天’之独有,仙魔难涉。”
“大非上,无限非最,我在处无天亦无法,即为逍遥。”
古帝、血魂子,他们是这个世界最强大、同时也是最骄傲的人,坚信天虽大、天道并非最强大的存在;他们找不着天道,无法与之正面对比,于是找到自己的路:争天伐道,无法无天。
虽不能把自己修得像天那样大,然其出现的地方,天道规则被另一种道撵走,不再生效、或被削弱到难以察觉的地方,正因为如此,那些天道之下成长的修士们实力大打折扣,数万人难奈一人。
血魂子坚信,这就是逍遥,但不肯随便说出来。
我在处天道无存,天道既然不肯露面,证明它没有把握战胜自己;久而久之,两人慢慢形成“天道不如逍遥”的印象,且深信之。
真上境突破需要验证,两人以往都认为,只要找到天道,光明正大的打败它,就是证道成就逍遥的方式。
然而……
“他是错的!”
血魂子之后是古帝,同样是一步步走向深空,但他是倒着走。奇妙的是,虽倒着走,古帝给人的感觉一点都没有后退的感觉,反而越发深入人心,那张威严沉肃的面孔牢牢刻在人们的脑海中,时刻加固。
“世界有天,道不可无,无法无天则天必破,天破则世界不存,世界不存,谁能逍遥。”
“无法无天,自由自在,此为魔道凌天之举;灵魔一线,道之两极,血魂子所修,长久必成魔。”
临别最后一次争斗,两人心中再无十三郎,而是将对方作为对手,把所有人当成验证的棋子;本就斗了一辈子,古帝摆明想要压血魂子一头,君威大放但不像刚才那样伤人摧魄,而是以王道服心。
“天者,道之初,极之始,人欲能达者之最。人以天为道,非指头顶天空无限,而在心之想象,身之行。”
“道法千万,真道寥寥,可代天者、唯君王之术。朕修王道,代天行之,无伤于世界,方可求得正果。”
人走声传,人族两大至高无上的存在宣扬自己的道,机缘称得上举世无双。可以想象的是,今天在场闻道的修士,将来定有人重走两人道路,或许有人一路破障,达到如他们那种程度。
也有人不以为然,有人置若罔闻。
从头到尾,美判没听两人说什么,歪着头、余光死死盯着十三郎,等待那可能有、也可能根本不存在的信号。
欧阳燕舞神情淡漠,垂目束手像在入定,若仔细看,会发现其垂在身侧的双手指尖微微闪亮,如提千斤重物般沉重。
其余,苏老板不知为何将身体缩成一团,三殿下藏其身后、看起来就像两条狗儿依偎着睡觉,还有八百里狂灵地微微震颤,像有怪兽将醒。
所有这些人、这些兽,此刻都把精力集中在十三郎身上,但又不敢公然流露。
十三郎在做什么?
他在看,在想,在等,在忍……忍到此时,目光渐渐明亮。
视线中,血魂子堪堪只剩一道背影,欧阳燕舞的双手指尖越发闪亮,堪堪似要承受不住。另一方,随着古帝步入深空,齐守仁与齐飞的身体同步远离,感觉就像有一根线将三者相连,渐要飞离视线。
“等等!”
将去未去,将散而未散,十三郎突然大叫。
“当初仙人和我说过,欲逍遥,先……”
石破天惊,天崩地裂,九霄惊雷,暴风骤雨……将一切用于形容局势大变的词汇全部堆砌起来,仍不足以形容这一刻气息之激烈,之狂暴。
时间上很难分出顺序,唯空间分割依旧存在,几处剧变同时展开。
快要消失消散的古帝愕然止步,身形由模糊急变为清晰,由虚幻骤转向凝实;与之对应,齐飞的身体突然破了,就像一个装满血的袋子被射出无数孔洞,血箭狂飚。其身旁,齐守仁情形稍好,但其皮肤裂纹斑驳,灰黑之气在皮下流淌,转阳苍老数十年。
“杀!”
指尖亮光大放光明,欧阳燕舞的身体凭空消失,再现时已到齐飞身旁,十兵乱射。
每道亮光都是一次绝杀,且不弱于涅境!
欧阳燕舞怎有这般强大的力量?
她怎么能这么快!
还带了人!
缩成一团的苏老板分身十三道流影,通体如白光的嘲风,黑漆漆如墨色浓重的阿古王驾,还有鬼气森森、阴冷寒冽的百里阴兵。
“吼!”
低吼摄心,狂灵大地急剧颤抖,吼声化做波纹四方回荡,成防护、但也瞬间抵达战场。
这么多人这么多攻势,竟然被欧阳燕舞“带”在身边,全体出动,一次绝杀。
事实并非如此。
从远处看全局,可看到发动攻势的地方,苏老板还在,嘲风还在,阿古王也在,就连天上大叫的十三郎也只放箭后匆忙赶回,慌得像个身后有狼的兔子。
只有欧阳是真的,只有她一个人真正抵达战场,但……她把所有人的攻势带了去。
这怎么可能!
事实就在眼前,欧阳燕舞一人带走所有人神通,连肉体攻击都被“存起来”。而这正是其不堪负荷的原由,之前一直死死咬牙、忍到释放的那一刻。
诸般狂暴,为的不是攻杀古帝,而是那两个看上去微不足道的人:齐飞、齐守仁。
他们如何承受得了。
万般狂暴凶蛮展开,尚未及身,当先、齐守仁的身体已像层层纸一样翻掉,皮去血失肉灭骨消,其脸上神情呆愣惊恐,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与之相反,齐飞那边血色狂飙,神情却由呆滞变得鲜活,动作更是干脆之极。
“嗷!”
饿狼般一声呼号,本为傀儡的齐飞突变主体,大口张开狠咬在齐守仁的脖颈一侧;随之而来的变化,齐守仁的身体消散速度越发迅猛,并有一团幽光自丹田升起,顺着齐飞的血口进入其身体。
一方崩溃一方复原,仅三息,齐守仁的身体变成空壳,然其神情、临终那一刻似有明悟,浮现出一丝解脱、愤恨、兼有感激的意味。
没有人关心他怎么样,也来不及看。
“萧,十,三,郎!”齐飞吸尽齐守仁的那一刻,诸般攻势也已临头,如疾风骤雨,将其呐喊声淹没。
“血魂子!老,匹,夫!”
顷刻之间弄清原委,古帝虚影抬头,仰目,开口暴喝换来三万里风,以来不及分辨的速度聚集头顶,衍化一只擎天巨掌。此时此刻,其身形像从泥沼内拔出一样,头、颈、肩、身,每个部位重新上色,再不是刚才那种烟云所化,而是有血有肉的真实躯体。
“君,临,天,下!”
真身半道,巨掌临头,此前那么多人那么多狂暴攻势,此刻看起来如风中炷,随时都可能被吹灭。非但如此,巨大手掌分出一指,以泰山压顶的势头冲向美判等人所在的方向,誓做绝杀。
“开冥门,转阴阳,走!”
早在欧阳燕舞出动的那一刻,美判这边就已经着手发动,喝声响起,冥门大开,八百里狂灵大地探头而入,将穿另一个世界。
来不及!
人间修士不像阴兵那样可收于一线,八百里狂灵地更非什么阿猫阿狗,这么多人这么大的地方,兼有阴阳规则阻隔,绝不是说过就能过。
过不了,就需迎接君王震怒。
“尔等,通通都要……”
“神龙锁!”十三郎也在大叫。
“判官卸袍!”搏命时刻来不及思量,美判一边想着如何拼命,一面在心里骂十三:混账玩意儿,忙中出错啊!
只想到还有保命依仗,却忘了原本来自古帝与血魂子联手;别说,如此匆忙要命的时刻,他能想到给这个新得到的神通命名,足见其看似慌张、实则仍有小小把握。
把握来自天上。
“一缕轮回不灭的分魂而已,犯得着如此拼命。”
轻叹声透着满足与满意,另一侧虚空,与古帝一样、甚还早一步进入漩涡的血魂子“挣扎”回头,提手,化巨掌凌空拦截半道,轰鸣滔滔。
“古帝啊古帝,这下你可吃大亏啰。”
第1600章路上
寒星的夜空格外深幽,沙沙作响的竹林异常安静,林内湖水鳞波荡漾,看着竟似千万面镜子一样。
对镜梳妆,美人自怜,千万面镜子内千万种风情,无一可与人说。
这样的时候,便是不速之客亦不忍打扰这片清净,何况一下子来两个。
“印象中齐家少主像个骄傲的人,内里原来是个懦夫。”
林中女子安安静静地梳理着长发,嘴里说的话与安静半点关系都没有,满满都是刀剑火石的味道。
齐傲天与程睿并肩而来,对女子的话充耳不闻,至林外后双双停步,神色默然。
印象是相互的,与时间、对象有很大关联,比如齐傲天,远远望着女子熟悉的面容、陌生的神情,一时难以将她与心中人重合;相比之下程睿反而更好适应,觉得这就是以前那个若隐若现的人。
“百年时光,足以改变很多事情。”
齐傲天以此回应女子的话,缓缓说道:“不管你是谁,必须让菲雨回来。”
林中女子感受到齐傲天的决心,微讽说道:“否则?”
齐傲天沉默下来,鼓荡至巅峰的气势有些滑落。
今日园外高手聚集,真真可以说水泄不通,只要女子不是像古帝、血魂子那样的存在,绝无可能安然离去。而且大家都明白,降临之法总归有极,舒菲雨本身修为有限,身体也不算强悍;这样的身躯换个实力强大的主人,并不意味着强大。
对方显然知道这点,一点都不在乎,开口直奔要害质问,瞬间破势。而且齐傲天知道,她其实有很多机会可以自由离开,之前不走,就是为了等自己来。
否则怎么办?选择上讲齐傲天并不为难,只是说不出来。
有人能说出来。
“滚出去,让她回来。”
沉默中陈睿在一旁开口,冷漠不带半点波动,就像他身上的那件红袍,血色凛凛。
“否则,杀死你。”
……
杀死你就是杀死她,这么简单的事实无需提醒,等了一会儿不见齐傲天开口,林内女子知道这是他们既定好的事情,不愿不甘也会执行。
“意中人有难,舍身相救之心应该,但你知道这关乎了女儿私密事,为何把外人带来?”
“陈睿不是外人。”
应着女子的话,齐傲天暗里松了口气,因从这句问话中判断,女子并未得到舒菲雨的全部思想,否则断不会这么问。
“当年舒氏一族……”
简要将因果介绍一遍,齐傲天希望由此让女子坚定判断,若真的准备鱼死网破,就算齐傲天肯让,血衣狂魔绝不答应。
听完当年事,女子很快意识自己的反应泄露不少信息,有些恼火说道:“什么六大宗族同气连枝,弄来弄去,还不是勾心斗角个不停。”
齐傲天不在乎这种评价,程睿更不在乎,只说道:“主动让出来,可保活命。”
女子像是没听到一样,沉默片刻忽问道:“这样的话,你来做什么?和齐傲天争妻?”
“与你无关。”两人异口同声,显然不想就继续此话题。
“有点意思。”
约是人为自己猜中真相,女子得意笑起来,笑了两声不知想到什么,神情变得黯然。
“十三是不是走了?”
齐、程两人微楞,想了一下才明白她说的是十三郎,又不禁诧异。
“你怎么知道?”
“本座当然知道。”
女子淡淡说道:“只要本座想知道,就能知道。”
齐傲天想其菲雨开卦必定伤神,愤怒说道:“那是菲雨的天赋。”
女子冷笑起来,仅笑两声,神情再度像刚才那样变得黯然。
“齐飞,古帝分魂死了没有?”
“你怎么……”
齐、程两个彼此对视,均从对方眼中看到震惊的神情。
舒菲雨的梅卜之法,他们两人都曾有过了解,大多只能捕捉到未来线头,而不是如这般指名道姓问其结果;更重要的是,算道所见繁简有别,当初那场大战涉及数十万人,场面之乱,层次之高无法形容,凭以往的了解齐傲天断定,舒菲雨若敢强行用卦,必定重伤、甚至会死。
如此就意味着,此人降临占据身躯后,对其天赋有所提高。
震惊过后,齐傲天极认真地想了想,诚恳说道:“先回答你的问题,十三随判断去了冥界,齐飞也就是古帝分魂应该没死,但被抛入空间裂缝,怕是活不了。”
林中女子叹了声,幽幽说道:“我想也是如此,理应如此。”
齐傲天完全不明白她的意思,什么叫理应如此。
“装神弄鬼,到底让不让!”程血衣觉得这样下去可不行,决心快刀斩乱麻:“不管你有……”
“菲雨,雨菲。”林中女子忽然说道。
“什么?”程血衣先是愕然,之后神情忽变。
“菲雨,雨菲,两个人。”林中女子重复一遍,淡淡说道:“不管你此来想知道什么,她已经死了。”
血衣杀者瞬间呆滞,再无之前气势。
齐傲天为之默然,明明这是最好的、能让他与程睿之前不生隔阂的结果,心里却高兴不起来。
林中女子不管他们怎么想,自顾幽幽说道:“古帝这么强的人,竟也要不了十三的命;十三那么硬的命,竟也克不死他。”
这又从何说起?齐、程两个相顾茫然,一头雾水。
“不过呢,到底是我算中一回。”
疑惑中,林中女子像是想通了什么,黯然神情慢慢变得开朗,甚至有些高兴起来。
“讲讲当时场面,若能让我满意,本座不但让她自由归来,还可送其一场造化。”
“呃……”
这么好的事情自然不能拒绝,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齐傲天仍收拾心情,仔细讲述起当日一战。
……
一样是繁星点点,狂灵大地像是自带某种力量、又或被绳索拽住一样,风驰电掣前行。罗桑树下,十三郎一口口吸纳着滋补神魂的生机气息,神情有些迷茫。
“这是通冥之路?”
不怪他有此问,当时当下所有人望着周围景色,脸上的表情都差不多:难以置信。
冥界什么,没去过的人不好乱猜,然而既然是通冥之路,沿途多少总要带点冥界气息才对;此外大家心里有话没说出来,周围怎会有星?
“阴阳一线,咫尺天涯,来的时候一线相隔,去时天涯海角。”
美判脸上透着掩饰不住的疲惫,恨恨声音说道:“又不用你出力,叫什么苦。”
十三郎暗想我什么时候叫过苦,目光自周围星辰飘过,慢慢觉得这样其实很不错,虽慢点、但能让浮躁焦虑的心情平复。
“为什么不走来时路?”
“因为来不及准备。”
美判心情不好,望着十三郎的眼神满是怨气,愤而言道:“半步逍遥啊!你知不知道什么概念?整个冥界只有阎君具此修为。我说你怎么就那么大胆儿,和和气气分手不好,非得挠一爪。”
“那一爪你也有份儿。”十三郎慢慢翻着白眼。
“你逼的。”
美判怒而反驳,过后不禁又觉自得,洋洋得意说道:“干掉伪仙分魂全身而退,过瘾。”
十三郎心想这都什么人,忍不住提醒说道:“齐飞没死。”
美判挑眉至极高处,言之确凿说道:“重创且被裂缝吞噬,死定了。”
“但愿如此。”
十三郎的话听着没什么信心,想着古帝、血魂子的那两只擎天巨掌,相遇时那种毁天灭地般的恐怖气息,再有就是古帝那张怒极恨极的脸,神情有些担忧。
入冥躲避,可以肯定、回归之前都不用担心古帝追杀,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十三郎内心总有几许不安,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或已经发生。
会是什么呢?
亲近的人都在身边,古帝天大本事也没办法,至于六族子弟,古帝若怒到拿他们泄愤,也没办法可想。至于欧阳燕舞,那是血魂子的孙女,当时未死就不会死,会死也非寻常人能改,哪轮得到十三郎操心其安危。
左右想不出道理,十三郎随口问道:“到底多久能到?”
“以往我没走过这条路。”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不知道。”
“我的意思是,有没有可能走错,永远到不了。”
“那倒不会,判官袍牵引……”
“不会错就行了。”
十三郎摆手阻止其解释,目光朝周围看了看,八百狂灵修士静静盘坐,此刻正在调理休息。
“这么多活人跑到阴间去……”
有些感慨,有些感激,有些沉重还有些骄傲,十三郎说道:“上次听你说阴鬼视活人为美食佳肴,有没有什么办法遮盖阳气,免得麻烦?”
“没办法。”美判一口回绝之后觉得不妥,放缓语气说道:“兴许到了可以想想办法,先别问,现在说也白说。”
“好吧。”
心知这事的确不易,十三郎不再逼迫,慢慢收敛神情颜色,正经询问。
“那就说说冥界,阎君那么强大的存在为什么会死?什么叫九王争天,最后,为什么说这些与我息息相关?”
第十二卷问逍遥
第1601章冥变
繁星倒飞,狂灵地飞驰,罗桑树下十三郎久久不能平静,强忍着疲惫不休息。
阴阳一线,咫尺天涯,因为走的是天涯路,连美判自己都不能断定需要多久;更妙的是,狂灵大地自成化界,能供含有化境的罗桑古木扎根,自己却不能像别的化境那样被收起来。十三郎不可能舍了狂灵地离开,这便意味着美判多出一项极其艰巨的任务。
天涯路上无方向,唯一牵引来自美判身上的袍,再把力量附加到脚下,拖动八百里狂灵身躯;纵然他是一品大判,曾与真灵周旋胜负的存在,美判的压力也很大,因而在把基本情况告知后便开始调息,甚至没空理会十三郎的感受与是否相信。
此前罗桑树内一战,美判曾有过简短介绍,三方面原因导致其语焉不详,战事紧张没空,十三郎本有赴冥意愿,再有美判当时怕他不去。
现在已是路上,当时的那些问题全部消失,美判敞开了一通谈,姿态与人间相比简单粗暴之极,除了必须解释的部分,罕稍给出解释。
“要问的东西太多,尽量别问。”
只描述,少解释,有不通的地方也不多说,因为他只知道这么多。对美判来说这样做显得合情合理,十三郎反正要去冥界,提前知道无非有个准备,至于相信,去了、见了、遇到了自然知道,自然相信。
这样做的结果,就交谈而言美判省了不少时间,就调理而言多出一点点效果;但对十三郎来说,脑子里的信息庞大、震撼而且杂乱,致其远比现在的美判衰弱、却无法入睡。
是的,十三郎现在需要的不是调理修为,而是一次酣畅淋漓的睡眠。
可他睡不着,甚至不敢睡。
……
冥界到底什么样子,每个活着的人都曾想过——绝无例外。
冥界很可怕,可怕的样子每个人都会想,比如焦土、鲜血、阴冷、暗寂等等,诸般可怕累加累计到最强时就是冥界应该呈现的模样。
听着有些嘲讽意味的话,道出人类心底最大恐惧,原因再简单不过;冥界为阴间,阴间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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