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锻仙-第5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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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字出口只在瞬间,声音从急促变为颤抖,十三郎能够感觉到叮当的手变得冰凉,眼神凄惶。
“放心,哥哥再不会离开叮当。”
腾出手抱住叮当肩膀,十三郎低头碰碰叮当的脸,认真说道:“以后哥哥一直陪着叮当,无论何时,何地。”
“真的?”
“真的。”
“保证?”
“保证。”
“那就好了。”
烦恼来的快去的也快,叮当一下子跳起来,从盆里“抢”过那两条鱼,一路高声叫着。
“哥哥进屋休息下,我去烧饭做菜……不用帮忙,我要自己做。”
“呃。”
起身一半又坐回去,背后望着叮当冲进厨房,目光怜惜,眉头却慢慢紧锁。
……
两大碗米饭,一盘炒青菜,一份煎鸡蛋,一盆鱼汤,味道……只能说不差。
十三郎吃的很香,是真的香。一边吃,他和叮当随意聊着,所谈并非过往旧事,而是种菜插秧钓鱼捕猎,或与之相关的事。
叮当吃的也很香,边吃边说,苦的乐的喜的忧的,一切尽在言中。
阳光温暖,和风习习,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景,心情也想打开的窗户般敞亮;十三郎夹起半块鱼头放到叮当碗里,随口说道:“多吃点这个,补脑。”
“好……”
叮当高高兴兴接过,正想说点什么,动作忽然僵住,脸色煞白。
“哥哥,你知道了?”
第1475章吃出惊喜与忧
“知道什么?”
对着眼前凄惶无助的小脸,感觉就像心被狠狠揪住,十三郎抬起手习惯性的去抱,嘴里问道:“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叮当居然避开了,前所未见的举动。
“这里。这里有问题。”
眼里满是绝望神情,叮当指着自己的头说道:“叮当想不起从前和哥哥在一起的事,来这里之后也有很多东西忘记,怎么都想不起来。”
十三郎神情微变,又像是预料的事情得到验证,眼神沉重,哀色渐浓。
叮当似在思索什么,犹疑说道:“而且……”
十三郎柔声说道:“而且什么?”
叮当愁苦说道:“而且不能用力想,越想越头疼,头疼之后忘掉的事情就越多、速度也更快。”
十三郎僵硬地笑了笑,说道:“别担心,这些不算什么问题。”
叮当呆住,望着十三郎平静而坚定的样子,感觉就像背靠着一座温暖的山,没由来地让人安心。
“哥哥的意思是,这是正常现象?”信心渐增,迷茫缓退,叮当眼里愁苦绝望的神情浅了些。
十三郎肯定说道:“记忆会随着时间变淡、直到忘记,很正常。用力思索费力劳神,当然会头疼。”
稍顿,他说道:“有时突然发生一些事,也会造成记忆丢失。”
叮当疑惑说道:“可我记得哥哥。”
十三郎眉梢跳动几次,说道:“有些事情、有些人可以记很久,有些一辈子都不会忘,也很正常。”
叮当迷茫说道:“哥哥也这样?”
十三郎避而不答,说道:“你认识大牛,他们那边的人是不是也这样?”
叮当频频点头,脸色神情越发自如,声音重新变得欢快起来:“他们记得的事情也不长,奇怪他们都习惯了,从来不觉得这件事古怪;以前问过大牛还被他笑话,说我和阿玉姐有点像。”
“阿……阿玉?”当头一计惊雷,十三郎陡然立起。
“怎么了哥哥?”
看到十三郎这个样子,叮当神色紧张起来,怯怯说道:“我说错什么了?”
“嗯?当然没有!”
“那你……”
“哥哥想到一些事……”
咯咯声响不断,十三郎死死握住拳头,脸色瞬间千般变幻,久久难言。
当梦想中的事情可能成真,睁眼可见、唾手可得的时候,人们反而患得患失,甚至不敢面对。十三郎也不例外,此刻他的脑子乱成一团,千百个问题千百个冲动,千百次提醒千百种担忧,就像新婚之夜挑起盖头,恨不得马上动手,可……心里却总有一个声音回荡,说盖头下面藏着并不是自己心爱美丽的新娘,而是一头丑陋的猪。
心抽身颤,十三郎竭尽全力让自己显得平静些,声音稳一些,脸色和善些,紧盯着叮当的目光不要那么锐利。
“叮当啊,哥哥要问一些事,记得就说,不记得也不要紧,不需要用力想,好不好?”
“好。”叮当极为干脆。
“保证。”十三郎严肃强调着。
“嗯。”叮当用力点头,无条件表示服从。
十三郎先想了想,问道:“是不是记不起在这里多久了?”
“嗯。”
十三郎小心问道:“你记得哥哥,还记得我们在这里分开,那么……你记不记得当初分开的时候,身边有没有别的人?”
“没有。”叮当半点都没有迟疑,断然回答道:“分开之后发生的事,凡与哥哥有关的我都……记了下来。”
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破旧、但保管得很好的本子,叮当脸上升出两朵红云,低头羞涩说道:“哥哥看了就知道。”
十三郎本能伸出手,半途停住,心里闪过疑问:分开之后至今方见,能有什么事情与我有关?
望着叮当脸上红霞,忸怩模样,不安神情,十三郎慢慢明白了什么,把伸出的手收了回去。
那边叮当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抬起头,神情有些黯然。
“怎么了哥哥,不用看?”
“当然要看。”
十三郎忽又伸出手,接过本子快速翻看几页,嘴里说道:“都是与我有关的事?”
叮当用力点头,说道:“就是因为它,我才知道自己忘了很多事。”
哦?十三郎先是疑惑,仔细想了想,有些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心里想着,十三郎伸手挽叮当入怀,没再刻意追问什么,轻轻言道:“以后慢慢看,你先和我说说。”
“这样……这样也好啊。”被抱着的叮当反比刚才自如,轻吁一口气,讲述道:“是这样的,当初我发现哥哥不见了,就到处找。找啊找,找了很久也很远,直到有一天,我在路上碰到大牛,大牛见我可怜……呵呵,那时候的我啊,狼狈的不成样子。”
十三郎没开口,抱着叮当的手紧了紧。
叮当说道:“大牛心肠很好,带我回到村寨治病、修养了好一阵,还帮我打听哥哥下落,不过很可惜,他们那么多人都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哥哥这个人。”
“后来我的身体慢慢恢复,见到阿玉姐。阿玉姐很和气,很善良,很会说话,听了我和哥哥的事情,她告诉我不能这样下去,要先学着过日子。再后来,我和阿玉姐学了不少本事,决定听她的话,不再盲目寻找,而是回到这里等哥哥出现。”
到此叮当扬起小脸,得意一笑、但又很快低下头去,娇羞说道:“从那之后我就开始记事,把与哥哥有关的东西记在本子上。”
一切有了解释。
那个本子不是什么传奇事迹,而是一本最最纯粹、最最单调的寻亲笔记,不带有一点多余。因其跨越时间长久,叮当开始“生活”,闲下来翻阅的时候、会发现里面有不少时间空白,期间发生的事情一点都不记得,才知道自己的记忆出现问题。
长久沉默,十三郎的心慢慢安定,不在似刚才那样急迫。
“阿玉开始不认识叮当?也不认识我?”
“当然啊。”奇怪十三郎会这么问,叮当反问道:“阿玉姐怎么会认识哥哥?”
“我随便说的……阿玉是做什么的?长什么样?”
“阿玉姐是老师,大牛寨子的人都和她学,可厉害了。她的样子……我说不上来,呵呵,反正哥哥不走了,过段时间就会见到她,自己看呗。”
“呃……她教什么?”
“什么都教。打猎,认字,画画,织网,制作农具武器,还有缝衣服……阿玉姐什么都会。”
提到阿玉姐,叮当眼里悲色渐去,满是羡慕与依赖的神情;像是担心十三郎不信,她指自己的衣裙说道:“阿玉姐教的。”
十三郎哦了声,半响无言。
来到这里两个时辰,弄不明白的事情太多太多,十三郎有很多问题需要问,碍于叮当的状况一直不敢多问……现在他的想法变了,觉得没必要急着问。
慢慢来,有的是时间。
心里不断提醒自己耐心,十三郎准备扯开话题,忽见叮当神思幽幽,叹息道。
“好久没见阿玉姐,不知道灰哥现在怎么样。”
“灰哥!”十三郎再吃一惊,刚刚要耐心的想法抛到九霄云外,追问道:“灰哥又是谁?”
“灰哥呀,咯咯……灰哥其实是阿玉姐养的那头驴。”
意外、但又不算太意外的回答,叮当想起开心事,笑眯眯眼睛眯成一条缝。
“哥哥不知道,灰哥根本不像驴,它像人,有时比人还聪明。每次收割,阿玉姐都会让灰哥来帮我运粮去城里,根本不用人带,灰哥自己翻山越岭到这里来,有时还在路上摘果子带给我,厉不厉害?”
“它怎么摘果子?”十三郎目光微闪。
“哈,灰哥没有手,它把树枝整条咬断,拖过来。”
“厉害……”
“还有呢!山里有很多凶猛野兽,灰哥从来不怕它们;有次我和灰哥一道进城,碰到一条那么长、那么壮的狼……”
为了形容那只狼多大多凶,叮当伸开双手、连筷子都用上,此时十三郎留意到,叮当描述当时画面的时候,眼里仍有惊恐残留,且紧紧皱着眉、用力才能回忆起来。
孤女身边一头驴,荒郊野岭遭遇野兽袭击,这种事当属惊心动魄、怎么都不会忘的那类,叮当需要集中精神才能想起来,看着有些痛苦。
“都过去了。”十三郎拍拍她的手,怜惜说道:“累了就歇歇。”
“又不是干活,怎么会累。”
沉浸在思索中的叮当兴致正高,振奋说道:“那头狼明显饿坏了,想抓灰哥和我,结果……哥哥猜结果怎么着?”
十三郎笑着说道:“灰哥赶跑了狼。”
“错!”叮当骄傲纠正,眼中闪过一丝悸意。“灰哥不是把它打跑,而是活活咬死,吃掉,连皮都撕了下来。”
十三郎愕然不知该说什么好,心里憨货果然还是那么能吃。
“呱呱!”
听到与吃有关的事,桌子下面胖胖忽然叫起来,没等十三郎反应,叮当已经明白它的意思,俯身把十三郎刚才夹到碗里的鱼头送过去。
“光顾着说话,把胖胖给忘了。”
“呱……咕咕。”
有鱼吃的蛤蟆心满意足,十三郎低下头、看着它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腹诽,暗想灰哥还能打狼,你却变成一只会吃而无力的蛤蟆,何其不争。
第1476章安居,启程
“胖胖胃口大,饭菜也凉了,都给它。”
一面说着,叮当麻利地把两人吃剩的菜、饭收拾起来,取来盆子全部丢给胖胖,嘴里不忘讲完自己的冒险经历。
“当时那情景,大狼一下子扑过来,那双眼睛啊,红通通的……野兽一样!”
“呵呵。”听到这种“比喻”,十三郎忍不住失笑。
“当时叮当吓坏了,灰哥却一点不怕它,猛地大叫一声,那条狼忽然就软了一半,灰哥像猛虎一样扑过去,一头把狼的下巴撞烂,说不出来多威风。”
“除了这些,灰哥还有很多本事,不过呢,一来它力气大胆子壮,另外要算阿玉姐教的好,哥哥要是不信,将来见着就会知道,叮当说的全是实话。”
“我信。”十三郎神情默默,语气诚恳。
“就知道哥哥会这么说。还有呢还有呢,阿玉姐姐不但会的东西多,还懂得变戏法儿,有人说那是仙法。”
“仙法?”
“不是仙法,是戏法。哈哈,阿玉姐姐亲口告诉我,不会错。”
“她怎么说?”
“她说呀,她说……”叮当皱紧眉头,艰难思索说道:“好像说这个世界不可能有仙法,可惜啊,都被我忘了。”
记性不好,不好有不好的好。
望着叮当忙碌,看着她脸上惋惜但又不是太在意的表情,十三郎久久无言。
来到这里之后,十三郎发现自己的法力时刻都在消散,速度很慢,但没有办法阻止;当他施展神通的时候,无论大小,法力消散的速度都会加快。
如果别的生灵也这样,意味着这个世界不可能存在修士与妖兽,仙法自然变成戏法,此外,法力散尽若会影响记忆,很多事情便有了解释。
阿玉是不是阿玉?灰哥又是哪个灰?如果是,她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吃完入界第一顿饭,十三郎心里五味杂陈,得出第一条结论。
“人不晓得,世界肯定有问题。”
……
饭后,十三郎主动出击,不管叮当如何质疑,里里外外收拾屋子。
他要在天黑前建造新居,决心之大,目标之高,令叮当大为震惊,大为不解。
背后就是山,只要有力气,材料要多少有多少;仅用俩个时辰,十三郎便将茅屋从两间扩建成三间,所有材料现取现用,砍树挖石砌墙搭顶,一力承担。
叮当打下手,能做的无非递个工具挪挪东西,重活没机会,只是忙了嘴巴。
“桌子还好用的,等我搬到别的地方放起来。”
“衣架别拆啊,少条腿而已,回头补一下。没必要建这么高啊,知道哥哥厉害,可是真没必要。”
习惯了苦日子,盆盆罐罐叮当舍不得丢,如此这般多耽误了些功夫。等到把那些破旧家当找好位置,叮当便只剩下惊叹惊呼的份儿,大开眼界。
“哇,哥哥真是厉害,比大牛还厉害。”
“哥哥太厉害了,简直比得上阿玉姐!”
“这个,还那个留给我做,我也要帮忙呀!”
“天啊,哥哥……最厉害!”
惊叹惊呼声中,三间大屋以看得见的速度成型,等到太阳西斜天色傍晚,山野小居彻底变了样,正厅巍巍四方有序,再非之前破败凋零模样。
值得一提的是,做这些事情,十三郎不仅没有动用法力,为了不吓着叮当还可以压制力量,比如从山里取来横梁,十三郎是拖过来、而不是拧在手上,甚至还喘着气让叮当帮忙推一把……其实就是跟着跑。
“真的造好了啊!”
从反对到质疑,从质疑到惊奇,从惊奇到惊叹,从惊叹到说不出话,叮当围着新家转了三圈、犹不肯落足。
工程完结,十三郎请叮当验收,道:“看看有没有什么要改、要弄的,没的话我去山里一趟,抓两只野味。”
“现在?”
叮当抬头看天,担忧说道:“天要黑了,山里不安全,要不明天吧。”
十三郎笑了笑,说道:“天黑之前,一定能回来。”
叮当哦了声,想想半日亲眼所见,欣然挥手说道:“好吧,记得早点回来,家里又不是揭不开锅。”
听到这句话,十三郎心里发酸,赶紧抬头装作看天。
叮当误以为他在判断时间,说道:“哥哥去吧,余下这点事情我来弄,很快的。”
“好。”
十三郎应着,朝混熟的胖胖招手。
“来,打猎去。”
“带它?”叮当又吃一惊,忙说道:“胖胖看家不错,声音大嗓门亮,指望它打猎可不行,而且它点懒,轻易不爱动……”
“呱呱!”听到有得吃,肥硕蛤蟆以实际行动表明立场,一下子窜上十三郎肩头,回头向老主人耀武扬威。
“咦!呵呵……”
叮当一点不生气,相反惊讶过后很是雀跃,挥起拳头,为其打气鼓劲儿。
“自打哥哥回家,连胖胖都有了男儿气,加油!”
……
离开叮当的视线,十三郎展开身法上山,身似流星,数十里路转瞬即过,待将山顶踩在脚下,十三郎毫不犹豫放出灵识,并将眉心三目打开。
双法齐施,修为消散的速度暴增,更重要的是,十三郎此行身无长物,没有办法弥补。非但如此,十三郎心里有种感觉,这种消散很难逆转,就算有丹药、效果恐也不像外面那么好。好比一滩水,日晒风吹渐渐干涸,同时吹来许多泥尘杂物朝坑洼里填,即便还有新水注入,其实际储量也比原来少。
原因如何暂无头绪,但他明白、这种状况下必须珍惜每一分法力。
不用是不行的,不用只能白白流失;没有修为,十三郎的肉身依旧强大,但他知道肉身永远代替不了法力,力量永远代替不了修为。此外十三郎还担心,一旦修为全部失去,他会像叮当那样开始“忘记”。
没什么根据,直觉告诉十三郎,修为与记忆之间极有可能存在关联,为此,他需要将修为用在刀刃上、而且要快。
他需要在修为全部失去前找到原因,至少找到方向、并且制订出对策。若不然就只能想叮当那样记录每件事,可……用笔记下并不等于记得,十三郎看得出来,当叮当讲述那些与自己有关的事情的时候,除对分开、寻找、等候格外执着,其余更像是复述故事,就好像发生在别人身上一样。
十三郎不能走那条路,至少现在不能。他要寻找真相,对法力的运用需要谨慎,更要大胆;要克制,更需要勇莽;为此他必须珍惜每分每秒,将能放下、暂时能放下的事全部放下。
于是十三郎来到山顶,来到叮当口中与自己分开的地方,来到事情的开端处。
……
灵犀法目横扫四方,片刻后十三郎确认自己并未处于幻境之中,除非该幻境超出其能看破的层次;无论哪种,都非一时片刻所能解决,十三郎将其放到一边。
闭上眼以便节约法力,十三郎粗略估算了一下,意识到假如自己一点都不使用,修为或可支撑十年。
十年,听上去似乎很长,但那代表什么事情都没做,纵百年千年有何意义?一旦开始运用,比如现在这样,流逝消散的速度即刻暴增。
“希望在这地方不用打架,嗯,我的力气不小,打架也不需要法力。”
自嘲中,十三郎收敛心神,神识展开仅囊括百里方圆,一草一木,一地一石,尽数收入脑海。
四五个山头,两三条溪流,无数生命繁忙,一片苍莽地;初看时、十三郎第一感觉是生机蓬勃,第二个感觉是熟悉,很快又有第三个感觉:古怪。
树木苍翠,野草葱葱,鲜花怒放,生灵活跃,这里欣欣向荣,生机蓬勃。
熟悉来自心理感受,十三郎一眼便能看出自己头一次来到这个地方,甚连与之相似的地貌都没见过,当然……山地粗看都差不多,十三郎能够如此坚定,原因在于他看的仔细,且有着普通人无法拥有的记忆力与比对能力。
没来过,没见过,可就是觉得熟,很熟。
这是古怪之一,却不是最古怪的那部分,十三郎很快发现,当他静心凝气、如现在这样灵台空明的时候,所见到的一切都很古怪。
比如脚下的山,眼前的石,周围的树,还有那远方的水,流淌的河,甚至包括自己刚刚亲手建造的房屋,天上渐渐西去的太阳……全部透着古怪,可又不知怪在何处。
“还是幻境?”
心念一动收为神识,十三郎耐心调整片刻,再睁灵犀眼。
结果依旧,山还是山,水就是水,树就是树,沙就是沙,一事一物,皆可见、可听、可闻、可触、可思。
不是幻境。
良久,十三郎吁口气,闭上眼,放弃寻找破绽的努力。
“不是幻境,这是好事情……”
“无论多么古怪的事,多么古怪的物,都是真的。”
“事情一定有解释,虽然我还没找到,但已经有了线索。至少我知道、能体会到这种怪,相比之下,本地人、包括叮当没有这种感觉。”
想到叮当,十三郎从怀里拿出那个小本本,借着落日的光辉打开,翻看。
修士法眼如炬且过目不忘,十三郎强制自己避免体会那些心酸、心痛、辛苦的心情,先以最快的速度将内容浏览一遍。
片刻后,十三郎合上本子,默默思索,默默沉吟。
“叮当没有修为,可她已经存活很久,而且……她一点都没变老。”
“呱呱!”
绿皮蛤蟆突然大叫起来,不知是催促十三郎赶紧出手捕捉野味,还是在提醒他:自己、还有这个世界的其他人,也都是如此。
第1477章阿玉姐
叮当做了记录,可她的记录没有标注时间,十三郎只能从诸如“很久”“很长”“一些天”等字眼判断时间长久,但不知道具体过了多少年。此外叮当很早遇到大牛,意味着那个村寨的人也已存活很久,可他们都没有修为……他们甚至没变老。
“时间流速不一致?”
心里闪过这个念头,十三郎很快将其否决。他知道的确有些地方,时间流动的速度与外界不一致,但那是相对的,比如界内过了很久,界外只有几天甚至一瞬,或者反过来,界外很久界内很短。此类现象不能解释这里发生的事,剩下唯一可能……这个世界天生奇异,生命寿元格外长久。
寿元长久算得上古怪,十三郎试着将其代入之前体会到的感觉,结果依旧失望。
这个世界的古怪并不在于此,或不全在于此。说原因的话,寿元长久显然是好事,没有谁会因此觉得不高兴,那种古怪给十三郎带来的是另一种感觉:危机临头,非找到、并且解决不可。
还有那种熟悉感,与古怪的危机感同样重要。
里外一番思索,太阳沉落的越发深了,天色渐渐昏暗,十三郎扭头朝叮当所指村寨方向看了看,有些犹豫。
“不争朝夕,只争朝夕……”
念过两声,十三郎起身,举步,身化流星再度启程。
叮当口中七八天路,对十三郎只是片刻旅程,很快抵达目标。
小小村寨依山傍水,栅栏围绕,零零落落不少房舍,当中一片空地。那是村民聚集的地方,比如商议、会猎、欢庆丰收等等,十三郎来的巧,刚好赶上一次集体活动。
又是那种熟悉感觉,比周围山山水水程度更高,可……十三郎确认自己绝未来过,也没见过这样的寨子。
天快要黑了,篝火遍地,村寨里男男女女忙碌准备,孩子们叫着跑着跳着……远远地,十三郎瞥一眼大概便不再管,目光被吸引到边缘处一座宽大房间内。
区区门帘依旧遮不住他的眼,十三郎看到那名白衣女子,一眼认出来:她就是叮当口中的阿玉姐。
可她不是冷玉。
面孔、身形、高矮胖瘦、乃至脸上细纹都与冷玉一样,但她是另外一个人,而不是他发誓要找找回来的那个她。
冷玉的标签就是冷,发自灵魂深入骨髓,任何时候都不会改变。
那不是骄傲,也不是冷漠,十三郎见过很多面冷甚至心冷的女子,冷玉独一无二。比如夜莲,天下女子无人可与之比较容颜,资质超卓实力强横,不冷也能拒人于千里外;然与冷玉的冷相比,夜莲依旧差了点什么,好比好比孤崖峭壁上的雪莲,美丽骄傲冷清寂寞,但是缺少一点点嫣红。
与夜莲由敌到友再到亲近,十三郎亲眼看到、亲自体会到其心路转变,知道她内里仍有女子天生具备的爱人怜惜的那一面,换言之,万世之花的冷很大程度在于别人想、敬、怕所造就,也有她自己做出来的成分,而不是其真的想,真的喜欢。
冷玉是不同的,她有雪松之傲骨,然而雪松可以成林,永远不像雪莲那样孤寂;冷玉可以合群,合群之后依旧清冷,她也可以一个人自守,像与许多人一起时一样。
夜莲由傲生冷,傲是真的,冷是假的;冷玉因冷而让人觉得傲,冷是真的,傲是假的。
气质、性情、内心世界截然不同。
阿玉姐呢?
阿玉姐就像水。
十三郎从未见过谁具有那么温柔的目光,哪怕其手里拿的刀,沾的血,掌握的是命,给人的感觉依旧是温柔。
冷玉不会这样,完全没可能。
看到此,想到此,十三郎微微叹了口气,失望、失落,同时也不禁松了口气。
……
就像叮当所说的那样,阿玉姐很有本事,此刻她正在救治几位受伤的村民,旁边有妇女帮忙,还有人紧张地看着,他们望着阿玉的目光崇敬,回到伤员身上时焦灼,如此、对照广场上的情形,十三郎推断他们刚刚完成一次野外狩猎,有过激烈搏杀。
伤员数位,其中那名雄壮青年的伤势最为沉重、也很简单。他被野兽攻击,腹穿肠破导致流血太多,阿玉虽能处理好伤口,但已阻止不了生机流逝,即将不治。
阿玉姐使用各种方法挽救青年的生命,并用言语鼓励他,然而伤就是伤,血就是血,雄壮青年气息渐衰,身上浮现出死气。
死气是气,更是意,普通人不能像修士那样看到其存在,但能感觉到阴寒。
阿玉姐首先发现了什么,满是汗水的脸上慢慢变得悲伤。她没有放弃努力,但是可用的手段越来越少,效果越来越弱;渐渐地,周围村民也都意识到什么,神情慢慢绝望。
其中一名年轻女人遏制不住悲伤,强撑着的意志渐渐崩垮,开始底泣。
寿元长久不等于不死,重伤青年一步步走向死亡,阿玉姐终于停下手,直起身,回过头,准备说点什么。
年轻女人大哭起来,哀哀跪倒在地上,抱着阿玉姐的腿说些祈求的话。周围村民莫不悲伤,有几人像年轻女子那样跪倒,同样说些祈求的话。
大家都在说,阿玉姐想说的话反而没能说出来,温柔目光望着周围村民,有些犯难。
距离遥远,广场嘈杂,加上十三郎没有刻意去听,不知道他们说的什么。他看到阿玉姐默默沉吟,周围村民、还有那名妇人恳切祈求,旁边还有人神情复杂,想开口、但又不好开口的样子。
十三郎微微皱眉,正在疑惑时,心里突生滔天愤怒,双拳一下子握紧。
他看到阿玉姐最终点头,年轻女子连连叩头表示感激,周围村民有些与之一样,有些连连摇头叹息。接下来的一幕验证了十三郎的猜想,阿玉姐挽起左手衣袖,将手腕对准雄壮青年的口,另一手拿刀,准备放血。
两名村妇上前帮忙,将雄壮青年的嘴巴掰开,准备接血。
此时十三郎看到,阿玉姐的手臂上布满伤疤,纵横交错,触目惊心;与之对应,青年的嘴巴张的那么大,那么深幽而无尽,像是一条永远填不满的洞。
“尔、等,该死!”
额头几道青筋狂跳,十三郎咬牙低吼;天空陡现惊雷狂暴,一道粗大电弧照亮夜空,击中那颗与村寨同时存在的老树,将其拦腰斩断。
“啊!”
广场上响起阵阵惊呼,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吓蒙了,有些尖叫有些躲避,更多人茫然不知所措;片刻后,他们似乎明白了什么,纷纷跪倒在地上,发出真诚而敬畏的祷告。
这次十三郎听到了,他们在求天。
男女老少,祈求言辞或有不同,最终目的完全一样,求老天保佑其平安,保佑其长寿,保佑其幸福。
听着这些祈求与祷告,忘着那些总让自己觉得熟悉的脸,十三郎生出无穷厌憎,用尽全力控制住自己,才没有一把火将村寨烧成灰。
脑海中,一个声音凭空响起,回荡,连绵不休,越来越大。
“天以万物为刍狗,非不仁,因其原本就是狗。”
……
一计狂雷将放血救人打断,但没有完全阻止。经过一段纷乱,“手术”继续,阿玉姐割开手腕,放血喂到雄壮青年嘴里,为其续命。
效果神奇,雄壮青年的颜色以看得见的速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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